加米拉已經走到肌肉宋的麵前,卡齊和何笑也彎下了腰,周圍的士兵紛紛嗬斥,何笑示意我們低下頭向他們一樣,雖然不情願,但大多數人都低下了頭,隻有肌肉宋昂首而立,仿佛一切萬物都不存在,隻是癡癡地看著加米拉。


    賈裏一步跳了過來,嘴裏罵罵咧咧地說著什麽,卡齊大聲喝止,他卻根本不理會,揚起手對準肌肉宋的臉了過去。陳世安怒喝一聲,搶前一步,此時的肌肉宋癡癡傻傻,仿佛根本沒有知覺。


    但賈裏整個人卻慘叫一聲,象一座塔一樣踉蹌著後退,而肌肉宋隻是隨意揮了揮手,象驅趕一隻蒼蠅。我吃了一驚,我見過賈裏的出手,又準又狠,絕對尚在我之上,肌肉宋雖然比我能打,但要勝賈裏,也要惡鬥一場,怎麽會如此輕鬆。


    加米拉走到肌肉宋麵前,伸出手撫摸肌肉宋的臉,她的臉上滿是歡喜,又露出如那單純童真的笑,在燈光下,她的笑如此的迷人,如此的讓人心醉。


    肌肉宋就這樣傻傻地站著任她撫摸,這幾天的頹廢,鬱悶都已經絲毫不見,天地萬物,世間萬象都不在他的眼中,他的眼中隻有一個人,就是加米拉。


    我簡直被他的這種瘋狂的執著震驚了,我知道肌肉宋是個很執著,很偏激的人,但我沒想到他會把愛看成生命的全部,超越了所有,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愛情?


    加米拉突然抬起頭,她的頭頂隻到肌肉宋的肩膀,她踮起腳尖,雙手輕輕地捧著肌肉宋的臉,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六十六章完美的建築


    整個隊伍綿延前進,我們走在前麵,全副武裝,槍,匕首,一個也不少,而我更心儀的是賈裏手中的大刀,在黑暗中這玩意近身肉搏可是比槍有用。更何況這麽多人擁擠在一起,開槍非常容易造成誤傷。


    燈光打在兩側崖壁上,那巍峨的浮雕之城一直隨著崖壁向前延伸,仿佛無窮無盡,走在下麵,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恐懼的心理,仿佛那些黑暗的房屋、城堡裏隨時都有怪物惡魔跳出來,把我們撕成碎片。


    越往前走,道路越窄,而兩側崖壁上的浮雕不斷變換著,越來越小,越精細。開始出現一些人物、樹木和神的雕像,赫思遠和施運興的精神也變得亢奮起來,嘴裏不停地喊著,為每一個建築,每一個雕刻而呐喊。


    這些雕刻深鑲在絕壁,雖然躲在這黑暗的地下,但時光仍舊無情地在建築物上麵留下了痕跡,有些已經開裂,搖搖欲墜,有些顯得破為陳舊,有些殘缺。


    朱天倫就在我身邊,但望著那精美的雕刻,那無數個鑲嵌在牆壁上的顱骨,嘴裏不停地喃喃自語,我雖然不懂的古代建築學,但我曾經在博物院裏見過一座漢代畫像碑,那是一座早已經被盜劫一空的漢墓最後的殘留片,那完美的線條,豐富的人物構造讓我深深震撼。


    如今,這兩側的建築竟然讓我產生了和觀看漢代畫像一樣的感覺,完美,和諧、自然,這些詞不應該用在這裏,卻偏偏給了我同樣的感覺。這裏的古人沒有留下姓命,但他們對美的理解,對和諧自然的理解卻並不次於任何大師。


    可惜這樣的建築中間那點點的白色顱骨,把整個基點都改變,讓人從心底不由自主產生種壓抑,膽怯和恐懼,雖然身體四周燈火通明,雖然四周刀槍林立,那種壓抑、膽怯和恐懼卻一點點滋生,根本無法克服。


    腳下的路很平坦,用燈光仔細看,應該是石塊堆徹而成,有些碎石塊,有些散落的骷髏,行進的速度並不快,我悄悄地扭臉往回看,在我們後邊成群的士兵,浩浩蕩蕩,我不明白,這麽大的規模,是探險還是打仗,這些人中又有幾個能安全返回。


    這麽多人的吃喝拉撒睡都是一個問題,不時有各種事情需要處理,卡齊眉頭緊鎖,也不理會,隻是催促我們不停地往前走。


    我們漸漸和大隊人馬拉開了距離,回頭已經看不見加米拉等人的身影,但就算如此,也有幾十人之眾,這個情景讓我想起了在埃及進魔宮的情景,但時也是浩浩蕩蕩數百人種,還有騾馬馱著軍火,結果又有幾人出來,幾人返回。


    每隔一段路邊有士兵做下標記,以便讓後人能找到路徑,留下一些物品,看來卡齊他們是早有計劃,我們在前麵開路,後麵大隊人馬來擷取勝利果實。


    和我們同組的兩名士兵身材都不高,在一米七左右,但對身體健壯,負重比我們要多,他們應該是得到了命令,言談舉止中對我們非常尊重。六個人分成兩列,把我們四個圍在中間。


    我各納斯並排走在最前麵,鳳青龍和師兄在我們兩個身後。


    納期曾經是我見到的最英俊的外國人,我甚至很長一段時間以為他是德國人人種優化的產物,因為他的外表,他的笑容完美無缺。我曾經想過,當年古龍先生寫絕對雙驕時是不是也見過這個德國人,如果見了他一定會改主意把花無缺改成一個德國人。


    但如今,除了我們少數幾個人,大部人就是走在他的對麵也認不出這個人,他的臉已經瘦削下來,長滿了粗硬的胡須茬子,他金黃色的頭發也有些枯幹,整個人就是一個普通的歐洲青年,隻有眼睛裏麵那靈動的目光,還有偶爾展現在微笑,讓我和那個迷人的德國青年才俊聯係起來。


    納斯的日語和英語都不錯,隻是漢語差了一點,從幻境出來後,他大多數時間和娜塔莎在一起,他大多數時間都是沉默的,他的手中已經沒有了那個可以變幻魔法的金屬棒,他似乎已經變成了沒牙的老虎,但我總有一個感覺,這個年青人依然是一隻虎,一隻更凶猛更穩重的虎。


    納斯突然扭過臉,用英語和漢語混合的語句問道:“老七先生,你怕不怕,有沒有感到害怕的什麽?”我一愣,沒聽明白他說的話:“怕,怕什麽?”


    他頓了一下:“怕,一種感覺,一種畏懼的感覺,你從小到現在,有沒有過?”我差點笑出聲來:“當然有,從小怕沒飯吃,怕家人打我,上學時怕老師,怕沒錢上學,怕考試時考不發,天黑怕走夜路,打架怕受傷,從小到現在,不上我的事還不多。”


    納斯看著我,在黑暗中他的眼晴象一顆星星,那麽的明亮:“老七先生,你這麽多的怕,你一生中莫非都是在擔心中度過的,那你怕不怕死?”


    我苦笑一生:“我怕,當然怕,死了就沒有美味的飯菜可以吃,就沒有大好的風景可以觀賞,沒有美麗的女孩子可以勾引,所有的一切都會見不到,那是多麽糟糕的一件事。我不但怕自己死,還怕親人死,朋友死。”


    我一連串的說出,納斯似乎很意外,他的腳步稍有遲疑:“老七,你這也怕那也怕,為什麽還要參與這些瘋狂的行動,我還以為你什麽也不怕,什麽也不想。”


    我能聽出他的困惑,他似乎在怕與前進中間產生了困頓,難道這個人以前不知道什麽叫怕。我低聲問道:“怕有什麽用,路終要走下去的,納斯,難道你就從沒怕過嗎?”


    納斯點了點頭,又突然搖了搖頭:“不,也許我以前不知道什麽是怕,腦子裏從不知道怕是什麽?我從小就認為,死亡是我對一個純潔而偉大民族而犧牲,是光榮而偉大的,我從小就認為,一個真的戰士是無所畏懼,才能最終戰勝一切困難。”


    我聽得後脊背發涼,這種愚昧瘋狂的教育,如法西斯一般的教育,竟然還存在這世界,想想那些宗教狂熱分子,那些人肉炸彈,哪一個不是在偉大奉獻解放等等美麗的旗幟下的瘋狂。生命是高貴的,沒有人有權力剝奪別人的生命,不管以任何偉大或者肮髒的借口。


    第六十七章我們一直在尋找真相


    我望著納斯,這個年青人低著頭,腳下每走一步都是如此的沉重,我明白,這個年青人已經不再是那個無所畏懼,瘋狂的青年人,而是一個已經陷入困境,找不到道路的年青人。我暗暗歎息,這個年青人請教人找錯了對象,我也在為自己的道路而煩惱,而茫然。


    他應該去找朱天倫或是陳世安,但是想想太不靠譜,以這兩個的水平,定能胡悠的天花亂墜,佛道齊飛,但納斯想解脫卻不可能,他身上有太多價值可以利用,就算這兩人同意,組織也未必會放過他的。


    我低聲說:“難道你現在已經開始怕了?”納斯的聲音很低,卻很清晰:“是的,我已經怕了,怕自己突然不明不白地死去,怕心愛的人死去,怕黑夜,怕陽光,怕身邊的每一個人,我已經什麽都不是,已經不知道該怎麽樣走路,該怎麽呼吸,該怎麽麵對黑暗。”


    我身後突然響起朱天倫的聲音:“那是因為你有所牽掛,你有了你值得珍惜的人。”他的聲音不高,卻極富有感染力:“所以我應該恭喜你,你已經是一個正常的人,一個有了愛的人。你可以選擇逃避,和你愛的人相伴終生,也可以選擇戰鬥,為你愛的和愛你的人去戰鬥。”


    我不得不佩服朱天倫,不愧是當過一院之長的人,說的話極富煽動性,就連我都熱血沸騰起來,整個人在瞬間也高大起來。可我始終不知道,我是為什麽去戰鬥,理想主義,自從大學畢業去找工作後,我就知道理想什麽也不是;愛情,當時燕語剛剛離開,下一個女朋友還不知道是誰;為了全人類,我還沒有這麽偉大。


    說到底,是那五萬一個月赤裸裸的誘惑,還有對神秘未知世界的好奇,以及平平凡凡的生活的厭倦。其中可能五萬一個月的誘惑更大一些。


    納斯為什麽突然這樣發問,他到底感覺到了什麽,還是真的遇到說不清的煩惱,我曾經困頓過,知道永遠走不出那個小天地的困惑會對一個人有多麽大的影響。


    納斯突然扭過臉:“朱院長,你德高望重,什麽都有,能告訴我你為什麽還要出生入死做這些事?”


    納斯的問題,很銳利,但他也有些高看朱天倫,德高望重,望是有一些,德卻未必,我也很好奇,這個把我誘拐進外勤組,自己放棄那麽好的條件,也來過這種出生入死日子,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朱天倫的回答毫不猶豫:“好奇心和對真相的渴望,好奇心促使人類不斷探索未知事物,因為好奇心,人類才能邁出自己的步伐,才有了航海飛天,才有了不斷的進步;因為對真相的渴望,我們才去苦苦尋找,希望揭開掩蓋在曆史真相上麵的層層迷霧。這就是我的動力。”


    他的話一字一句都是那麽有力,鳳青龍歎了一口氣:“真相,誰又知道我們找尋的是不是直相,答案又離真相有多遠?”


    朱天倫的聲音鏗鏘有力:“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找到真相,或者我們找到的真相是否就是真相,但隻要所有的人堅持不懈,真相終會出現在大家麵前。”


    沒有人再說話,隻能聽到沉重的呼吸,沉重的腳步,納斯低著頭,默默地往前,看不到他的麵目,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從腳下的感覺,我們是一個慢上坡,我暗暗驚訝,當年蘇美爾人有麽強大的生產力,在這裏修建這麽大一個浮雕之城。僅僅用來祭奠亡魂,有些不可思議。據當時的考古資料,所有的蘇美爾城邦在最終強盛時也隻有幾百萬人,怎麽可能有多餘的生產力建這樣宏偉的建築。


    如果說這是後期拜火教建立的,但這個地區並不是拜火教的核心地區,很難想象崇拜光明和火焰的教派會在地下修這麽大的宮殿,更何況這些建築風格並不具備當年波斯的風格。


    我在心中胡亂猜測,並沒有說出來,但往後的情景更讓我摸不著頭腦,那就是兩側的建築忽然不見了,換的是一個又一個巨大的雕像,有長須包裹頭巾的,有人身鷹翅的,也有公牛首級人的身子,還有象公馬一樣,卻長著人的腦袋。


    這象極了古希臘神話中魔怪的形象,屬於半人半獸家族,一般來說,在希臘為代表的神話中充斥了大量的半人半獸的生物,就連天上的許多星座也是由這些半人半獸的生物來命名的,根據古希臘傳說,半人半馬是從希臘山下來,它們在山上同當地居民的關係很緊張。因為半人半馬一個個嗜酒如命,因而極易動怒,曾不止一次跟人類發生過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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