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二突然哈哈大笑:“早晚都是死,死前先做個飽死鬼。”他並不撿河灘上的,而是跳到我身旁的河水裏,五指如鉤抓起一條,啃了起來,納斯跺了一跺腳:“先生豁達,說的是。”四姑娘微微一笑,也撿起一條。


    我哈哈一笑,伸手到魚腹咬了一口,清香滿嘴,但入口之後,卻瞬間苦澀難當,再瞬間又冒出一股餿臭味,如夏日裏泔水,我再也忍受不住,吐了出來。


    但那股餿臭味已經入喉入腹,我難受之極,不停地吐,吐得黃膽都吐了出來,還是抵不住那股餿臭味。


    眾人吃驚地看著我,納斯咬了一口,疑惑地看著我,他們入口這魚肉都香甜可口,唯有在我嘴裏,卻實在難以下咽,我艱難的派上岸,倒在地上,四姑娘把手中的魚扔掉,摘了兩串葡萄給我。


    鳳青龍,我和四姑娘沒有吃魚,鳳青龍寧願餓死也不願意吃,因為他堅持認為每一條錦鯉都有怨死的人的戾氣在裏麵,四姑娘沒有吃是因為我吃不下去,她願意陪我度過任何的困難。


    至於我為什麽吃下去後魚肉變了味道,納斯認為是心理障礙,聽信了鳳青龍和他的理論,而鳳青龍認為我是有靈根,是上天在點拔我。我更加相信納斯的說法,因為象我這樣的人要有靈根,估計上天聽了會笑掉大牙。


    再往下走,事情就好辦的多,吃魚的吃魚,吃素的吃素,納斯和冷二葷素搭配,種類也從生吃變成了生吃加燒烤,以油橄欖和葡萄做調味品,可惜忘了從窩棚裏帶一個陶罐,要不然燉一個魚湯估計也不錯。有時我也在想,如果這真的是伊甸園,亞當和夏娃怎麽能生活在這裏,上帝把他們關在這裏,隻讓吃果子,到底是保護還是囚禁。


    如果我是亞當,恐怕還真的要感謝撒旦,聽了他的話然後被上帝驅逐,給了他一個全新的世界。可是我們進入伊甸園到底尋找什麽,莫非要找分辨善惡之樹,自從亞當和夏娃吃了那顆樹上的果實,人類就已經學會了分辨善惡,更何況這些人根本很難和善良掛上鉤,還分辨善惡做什麽?


    這裏亞當夏娃早已經被驅逐,而且這些人並不是考古學家來些追尋祖先的記憶,以我對他們的了解,吸引他們的隻有先進的文明遺產,可這裏隻有各種各樣的樹木,我突然想起在古堡裏的那個用人頭堆畫出來的生命之樹,在這個傳說的地方,與分辨善惡之樹一起生長的還有一顆樹——生命之樹,也就是中國人說的長生不老之樹。


    傳說西王母所在的瑤池,生長著能讓人長生不老的蟠桃,當年孫猴子做齊天大聖時的主要工作就是看樹,據說那果子能讓人壽與天齊,而在聖經裏伊甸園也有一顆長生不老之樹,是上帝偷了西王母的種子還是西王母移了上帝的樹苗,或者是兩者就是一個人。


    我激冷冷地打了個冷戰,對自己的臉上抽了一巴掌,看來我真的是在這裏關久了,腦子已經遲鈍甚至開始出現了幻化,把風馬牛不相及的事聯係到一齊。


    但我終於感到了變化,因為河道越來越寬,涉水過到對岸已經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河裏的錦鯉越來越難捉。斯奎得也開始興奮起來,手舞足蹈,嘴裏吼著誰也聽不懂的聲音,甚至有點象野獸的叫聲,而兩個日本浪人則更加沉默了,隻是默默地吃飯,睡覺,行走。


    有一天,我們還在慢慢地行走,走在左前方的斯奎得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向我們揮手示意,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我們潛伏下身子,慢慢地跟了過去。


    轉過一道灣,借著樹木的掩護我們清楚地看到,在遠方有三個人,這三人身著土黃色的迷彩,正在河灘邊點了一堆火,在烤著什麽,有股淡淡的肉香撲鼻而來,由於距離遠看不清楚。我們幾個初步商議了一下,不管是不是自己人,先悄悄接近,控製著他們,自己人更好,人多力量大,敵人嗎也比沒人強吧。


    但剛剛商議完,卻找不到了斯奎得,草叢中一股波浪,飛奔而去,鳳青龍罵了一句髒話,我們顧不得許多,也隻好狂奔過去,而我手裏唯一的槍,不到萬分危急的時候,絕不敢開槍。


    這三人似乎感覺到不對勁,緊張地站了起來,但並沒有逃走,我能看出來這是兩男一女,我便跑便把槍端起,如果他們有槍並射擊,我隻好先發製人,但顯然他們沒有,隻是一人手裏一根粗大的木棒,兩頭削尖,望著我們奔跑的方向。


    我突然看清了三個人的麵貌,我的手一抖,槍差點沒掉下來,最前麵的一個人白發白眉毛,蒼白的臉,眯縫著的眼睛,不是別人正是外勤組的海藻,我的老朋友白法海,他的左側是一個瘦小的女子,但腰板挺拔,神色冷峻,正是我的教官徐惠,另一個身材微胖,滿麵緊張正是我的師兄朱天倫。


    還沒等我明白怎麽回事,斯奎得已經從草叢中撲了過去,我心中有些擔心,這三個人,白法海的武功最強,但他在白天眼睛卻幾不能視物,徐惠教官雖然嚴厲,但近戰並不是他的強項,而我的師兄則更是一個白麵書生,一點也不會武功。


    我拚命地跑了過去,手中的槍緊緊地興起,如果形勢不對,我一定會開槍的,把那個混血兒打倒,寧願與納斯翻臉我也不會讓他們三個受傷害。


    斯奎得的身形快捷,敏如惡豹,半空躍起,白法海根本不動,看看快要撲到身前,一棒擊出,猶如棒球隊員的擊打,斯奎得發出一聲慘叫,飛了出去,但整個人一接觸地,仿佛腿上安了彈簧,又撲了過去,隻可惜他的速度快,白法海的速度更快,又是一棒擊出。


    我暗暗心驚,白法海這小子的武功我了解,比我強一些,但他更擅長的是機關學,怎麽現在動作如此敏捷,簡直有點出神入化。


    沙灘上同時出現了兩道沙痕,猶如波浪一般,紛紛向兩邊分開,白法海身體下伏,一棒擊向地麵,那兩道波浪繞過白法海,撲向了徐惠和師兄的腳下,而斯奎得又撲了過去。


    第七十六章共同的敵人


    徐惠拉起師兄疾退,兩道波浪緊追不舍,兩人卻一起退入了水裏,兩道波浪稍一停頓,沙水激蕩,兩個黑影騰空而起,徐惠手中長棒揮動,迎空擊出,朱天倫師兄也一棒揮出,但兩人都擊了個空,兩個黑影扭身閃過,已經刺向了兩人。


    人影閃動,這兩人已經被淩空擊飛,正是白法海舍了斯奎得,回身來救兩人,自己卻被斯奎得撲倒在地,兩人扭做一團。在些時,納斯和冷二已經到了近前,兩個日本忍者也再次撲了上去。


    我扣動了板機,因為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斯奎得已經咬向了白法海的喉嚨,我顧不得多想後果,瞄準了就是一槍,槍聲在寂靜的原野顯得是這麽響亮,子彈從混血兒的頭皮擦過,打在沙灘上,濺起飛沙,所有的人都愣在哪裏,斯奎得扭臉,兩隻眼睛象野獸一樣看著我。


    白法海趁勢一腳把斯奎得蹬得飛了出去,三人背靠背依在一起,納斯臉上鐵青,估計他已經認出了白法海,他應該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斯奎得在咆哮,衝我咆哮,我很抱歉地一笑:“我隻是在警告你,不要傷害他們。”


    對不起,我不僅僅是想警告你,我是瞄準你的腦袋的,你那野獸般的眼光我有點害怕,在這個地方最適合生存的就是野獸,而不是我這種人,有你我很難睡著覺,隻是我的槍法不準,打的偏了一些。


    朱天倫他們三個人估計已經認出了我:“老七。”朱天倫的生意有些高興,有些驚訝:“書呆子”白法海的聲音更多的是高興,“叛徒,你還活著。”徐教官的聲音更多的是鄙視。


    我心中一抖,是啊,我此時的身份不是戰友,而是叛徒,一個背叛國家、背叛組織、背叛朋友、背叛愛情的叛徒,雖然我還是把自己視為組織的一員,雖然我還在為自己的國家效勞,但卻沒有人知道,連曾經並肩戰鬥生死與共的戰友也不知道。


    斯奎得在吼,我也在吼:“不準傷害他們,誰他媽的敢動他們一根毫毛我就開槍,老子六親不認。”我知道這個野獸般的混血兒聽不懂,但我知道,其它的人一定聽的懂,隻要其它人聽得懂,明白我的決心就行了。


    納斯看了一眼四姑娘,四姑娘點了點頭,我心中一暖,在任何時候他都會站在我這一邊,那樣鳳青龍和冷二也不會有別的選擇。納斯笑了笑:“老七,我明白你的意思,在這個時候,我們的敵人隻有一個。”


    他用手向上指了指,指向了依舊斜掛在枝頭的太陽:“就是它和這裏的環境,大家多一份人總是多一份力量。”他扭臉衝斯奎得和兩個日本人說了些什麽,語速很快,我們一句也聽不懂。


    鳳青龍拱了拱手:“朱院長,徐女士,白頭翁,三位都是明白人,我們七少爺是個好人,看在舊交情的麵子上,不難為你們,也希望你們不要讓他難做,從今天起,三位的安全就有我鳳三承擔了,三位交出兵器如何。”


    徐惠在冷笑:“鳳三先生,你是讓我們投降,做你們的俘虜。”他的眼光直刺向我,象利劍,象探照燈一樣,仿佛要射穿我身上的一切。


    她永遠是那樣的固執,堅守著自己所追求的一切。四姑娘淡淡一笑:“徐姐說笑話了,在這裏兩個人力量總比一個大,能活下來才有希望,何況我們兩個女人在一起,做什麽事也方便一些。”


    她說的合情合理,就連徐惠也有些猶豫,朱天倫看了我一眼,把手中的木棍一扔:“小姑娘說的對,活下來才有希望,死在這裏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老徐,凡事也別太執著了,執著有時也是心魔。”


    他眯縫眼睛看了兩眼四姑娘,又看了兩眼我,點了點頭:“老七啊,你就是被這位小姑娘所救,我怎麽看著他有些麵熟。”我在上學時,和燕語曾經多次去師兄家蹭飯,燕語出事後,他也曾經多次去醫院。而在北非的美尼斯的陵墓裏,他們兩過也曾見過,隻是黑暗中並不容易看清楚。


    四姑娘和燕語最起碼有九分相似,就連我也有時分不清楚,隻是四姑娘我們在鏡像過了這麽久,已經鬼不像鬼,人不像人,但饒是如此,也有七分相似,讓人有些分不清楚。


    四姑娘往前走了一步,輕輕彎了彎腰,表現的非常客氣:“朱師兄,你好,這一段時間老七一直念叨你,希望你身體安康,卻不料在這裏遇見你。”朱天倫展顏一笑:“姑娘客氣了,我師弟托庇於姑娘家族,他學生出身,涉世不深,如有得罪還望姑娘和各位前輩海涵。”


    朱師兄一個技術官僚,並不是江湖中人,但這一段話說出來,圓滑異常,官場如江湖,江湖如官場,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麽區別。


    白法海拱了拱手:“鳳三叔,冷氏兄弟,都是高人,何況還有老七兄弟和弟妹,都是一家人,那有什麽俘虜和投降,這叫聯合在一起。”他說出這段話時,眉角都是笑,仿佛真心實意,可我明白,他說的這些話隻是在糊弄大家。


    納斯也在笑,他的眼盯著我,又盯著四姑娘,似乎看明白了什麽:“這麽說大家都是自己人,那就好,那就好,人多自然是好事。”大家一時間一團和氣,互相點頭致意,隻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徐惠,他仰臉看天,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另一個是斯奎得,他半蹲在沙灘上,手裏象變戲法似的多了條烤的半熟的東西在啃,納斯有些不好意思,朱天倫笑了笑:“以後都是朋友了,分享一些東西是應該的。”


    每加入一群人,往哪裏走都要重新討論一次,師兄他們一行人是在上個月,得到消息,有一部分中國人進入到土國後失蹤,據說進入到了土伊邊境,因此該國政府邀請中國政府派人調查,而情報顯示,不僅有中國人,還有很多其它國家的人進入到土國,而且大部人使用的都是假護照,這種假護照足可以騙過大多數國家的安保係統。


    第七十七章誰在水麵之下


    外勤組接到命令,派人配合公安部進行調查,朱天倫、駱駝、徐惠、白法海、機械宋,肌肉宋等人前來,他們在政府軍的配合下,聯合其它國家的特工進入到安納托利亞高原,但很不幸的是,他們也誤入到了鏡像。


    上百人的隊伍在很短時間就全家覆滅,隻有他們三個流落在此,駱駝和機械宋、肌肉宋等人都下落不明,幸運的是,他們三人沒有多長時間便遇到了我們。


    我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駱駝三人下落不明,恐怕凶多吉少,但是聽到吳漱雪沒來,我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這裏太危險了,沒來就不會有危險,另外如果我們相逢,我在此時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陳世安沒來,卻讓我有些意外,如此重大的行動,他怎麽會放得下心。也沒見到李大哥,金猿,他們三個是整個外勤組武功最高、經驗最豐富的三個人,難道有其它任務,還是出了什麽事,朱天倫沒有說,我也沒法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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