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是改裝後的江淮商務車,加裝了鋼板,這通常是縣一級金融機構的運鈔車,也有少部分基層警察用來改裝成押送犯人的車。


    我看著兩個警察,兩名警察也在看著我,眼光裏有好奇也有戒備。從僅有的一個孔裏,可以看到,外麵漆黑一片,此時正值深夜,車速並不快,不知道有幾輛車,但在深夜時走在這條路上,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第十九章蟬和黃雀,誰笑到最後


    路並不好,顛簸難行,我身上的疼癢已經漸漸消失,低下頭,卻發現一個讓我很詭異的場麵,我身上的跳蚤竟然都死了,一個一個滾落到地上。


    我正訝異,車速竟然慢了下來,兩名警察其中一人用對講機訊問,卻聽到一個聲音低聲回答,後麵有一輛車一直跟著我們,已經讓後衛車上前訊問了,大家提高警惕。兩名警察應了一聲。


    清秀的哪一個,年紀看起來也小一點,他有些緊張,不時地透過射擊孔往外望去,此時她扭過頭,看著胖子:“這小子犯了什麽重,非要我們連夜押送。”胖一點的哼了一聲:“鬼知道,反正我們小心就好了。”


    他扭轉臉:“小五,你是獨子,實在不行,你躲在我身後。有哥我在呢,保證你沒事。”他還想說下去,車子卻停了下來,對講機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前麵有一輛貨車出事了,前衛車去看看,你們剩下的人提高警惕。”


    兩人急忙應了一聲,打開了槍的保險,從射擊孔向往望去,過了約一分鍾,我聽到一聲慘叫,還有幾聲槍響,那個叫小五的臉都白了,滿頭大汗,胖子還冷靜一些,果真用身體擋在小五的前麵,兩個人的手都在顫抖。


    從這來看,這兩個人還都是新手,根本沒上過戰場,見過血。槍身忽然停了下來,外麵一片寂靜,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不知道外麵的那些押送人員是死是活,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傷亡是難免的,但我仍然希望這種代價越小越好。


    車子後麵的門鎖輕輕地響了一下,兩名警察舉起槍,門悄無聲息地開了,卻沒有人,外麵已經微微有了一絲光亮,一股寒氣夾雜著濕潤的空氣撲麵而來,兩個人不禁打了個冷戰,車子上麵突然如猴子般一樣鑽下一個人,他的速度實在太快,等兩個警察反應過來,他已經鑽了進來。


    胖子扣動了扳機,人卻飛了出去,清秀的叫小五的還沒轉過身來,卻被那人一把砍在脖頸處,象泥巴一樣癱了下去。


    這時車門口出來兩個黑衣大漢,兩人雖然都是苗族打扮,卻都是標準的漢人長相,其中一人一把小五拽了下來,開始進來的人衝我呲了呲牙,他整個人又瘦又小,三分象猴三分象猿,但剩下的四分卻象鬼。


    他揮了揮手,另一個大漢一個箭步竄了過來,伸手把我拽了起來,扛在肩膀上。我有點奇怪,這三人不象是四姑娘家的人,對我沒有絲毫恭敬,也不和我說話,更象是得到一件貨物。


    路邊停著兩輛越野車,幾個大漢正在把一輛貨車推向路邊的深溝裏,一輛警車歪倒在路邊,我能看到兩名全副武裝的警察倒在地上,我乘坐的商務車旁邊有兩名警察的屍體,一人中彈,一人被扭斷了脖子。


    遠處傳來汽車馬達的轟鳴聲,大漢把我扛向越野車,兩個大漢手持長槍左右站立,那個象鬼的漢子低聲吩咐:“快,把這小子帶走,別讓警察跟了過來。”他的話音剛落,身子猛地跳了起來,重重地摔倒在地。


    明亮的車燈,兩輛快速的機車飛馳而過,車上的人彈無虛發,每一槍都有一個大漢倒下,背著我的人把我一扔,撒腿就跑,沒跑兩步,整個人也跌倒在地。


    我顧不得疼痛,就地一滾,滾向路邊,那個機車快如閃電,到了大車旁猛地一個三百六十度轉彎,幾個大漢早就魂飛魄散,有的在開槍,有的四處奔逃。我不敢大意,身體一側,已經躲在車後。我身體四肢被捆在一起,隻有滾和挪兩種辦法。


    不知這一路人馬是何方神聖,是友還是敵,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上去打個招呼,正在苦惱,有人拍了拍我,一個人壓低聲音說道:“老七,別出聲,是我。”我心中大喜,這聲音太熟悉了,正是四姑娘。


    她掏出匕首輕輕地割斷我腳上的繩索,路上一片混亂,兩輛機車後麵是一輛越野車,我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急迫呼喊我的名字:“老七,老七,你在哪裏。”


    我胸膛如遭錘擊,整個人頓時呆若木雞,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吳漱雪的聲音。此刻,她竟然出現在這裏,我心中又酸又喜,眼淚差點沒掉下來,但我卻沒法回答,我嘴裏還被塞著口塞。四姑娘手裏拿出一個東西,輕輕一抖,波地一聲,我眼前一片漆黑。


    一個聲音安慰道:“小吳別急,我剛才明明看見一個人被捆得很結實的人,我們一直跟著這個車隊,應該不會錯,我們再找找。”這是駱駝的聲音,我心中格外的溫暖,外勤組的兄弟們並沒放棄我,他們竟然會跟蹤上這個車隊。


    我聽到腳步聲,駱駝的聲音變得十分嚴厲:“天亮了,從德欽出來的救援車隊已經快到了,我們大家走,不要暴露我們的行蹤。”吳漱雪的聲音尖銳起來:“老七一定是被那個小妖女害死了,他們派人公開劫持政府的車輛,我們找他們算帳去,一定要把小妖女抓著千刀萬剮。”


    我的大腿被人重重掐了一把,旁邊一個聲音:“小吳,別衝動,這根本不是天下第一家的人,隻是一群被人利用的亡命之徒,小妖女狡猾的很,不願意和政府公開撕破臉,找人頂缸。”駱駝的聲音:“小吳,我們先走,我們的行蹤在這裏,就很難說清了。”


    吳漱雪已經哭出聲來:“老七雖然有時行為荒誕,但絕不是壞人,他武功平平,怎麽能盜得那個屁東西,他跟著小妖女一走,恐怕以後再難說清。”駱駝歎道:“這也許是命吧,他此時已經不相信我們,快走吧。”


    我聽到發動機轟鳴聲,由近及遠,慢慢消失了。波的一聲,眼前的黑暗已經消失,此時天已經微微亮,一個溫暖的身軀緊貼著我,我扭過臉,四姑娘滿麵笑意地看著我,她的臉清瘦,甚至顯得有些黝黑,顯得兩個眼睛更加大了,在這微弱的晨光裏,象天上的明星。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手中短劍輕揮,已經把我手上的繩索割斷,順手把我嘴裏的口塞也拿了出來,他手中短劍寒氣逼人,正是我在山腹中遺失的龍鳴劍。當時,一場混戰,忙於相搏逃命,不知道遺忘在哪裏,卻又出現在四姑娘的手中。


    第二十章我為魚肉,誰是刀俎


    四姑娘拉了拉我,遠處傳來刺耳的警笛,我跟在他身後,鑽進路邊的密林裏。這裏山高林密,十分陡峭,我們走了沒多遠,前麵是一條山中小路,四姑娘展顏一笑:“這個地方多山,道路不便,這條小路是原來的道路,公路修通後便廢棄不用了。”


    我笑了笑:“你真是個女諸葛,處處計算清楚。”四姑娘回頭一笑:“謝七爺誇獎。”我們兩個相視一笑。我有一些疑惑:“你怎麽一人孤身犯險,連個助手也不帶。”


    四姑娘笑了一下:“我隻是要救人,並不是要打架,帶這麽多人做什麽?”她的話語中有幾分驕傲,但我還是感到這個答案並不能說服我,她在天下第一家,地位尊貴,我見過她幾次,出則前呼後擁,從來沒有放過單飛,更何況是救人的時候。


    我們兩個沿著小路往前走,走走停停,四姑娘除了一把鳳鳴劍什麽都沒帶,走沒多遠,轟隆隆聲漸響,猶如萬馬奔騰,我明白,我們走到一個大河邊上。我正要說話,卻聽到身後麵傳來了狗叫聲,我大吃一驚,不知道這是何方人馬,追的好快。


    四姑娘也皺起了眉頭,我們兩個加快了腳步,又走了約有幾百米,轉過一個山坳,前麵地勢猛然開闊,前麵竟然是波瀾壯闊的一條大河,河水奔流而下,浪頭打在岸邊,卷起一堆堆光沫,兩邊皆是山崖,再無道路。


    這是一條絕路,前是大江,兩側是山崖,我正在困惑,四姑娘微微一笑:“這是一個老路,這是金沙江,再大橋沒有修通之前,人馬就是從這裏靠渡般通過的。”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哨子,猛地吹了起來。


    隨著哨音,從前麵的巨石後麵劃出一艘小船,這條船非常奇怪,是個園形,象個家裏洗澡的木盆,在木盆四周似乎有一圈皮氣球,後麵又加裝了發動機。這種奇怪的船雖然速度不快,但是穩定性極好,非常適應在這種水流湍急的地方適用。


    船上一個大漢,全身黑衣,在湍流的水麵穩穩當當。此時,後麵的狗叫聲越來越響,還有嘈雜的腳步,但從距離上來看,他們已經來不及了,四姑娘笑容滿麵,我不得不感歎,這姑娘計算精密,每一步都有應對之法。


    那船越來越近,那船上的大漢猛地抬起頭,濃眉大眼,全身健壯的肌肉,不是別人,正是肌肉宋。我腿一軟,才點沒跌坐在地上,而四姑娘的臉瞬間也變得蒼白起來,伸手抓著我的胳膊。


    我們兩個想往回走,路已經被封死,我最看到的是一個美麗的身影,蒼白的臉,吳漱雪緊咬嘴唇,雙目圓睜,在她身後駱駝、李金剛、金猿、白法海、薛宏、蘇原、吳漱雪每個人都全副武裝,隻是不見了陳世安、徐教導員和機械宋。


    我不敢看吳漱雪的臉,而是本能地望向兩邊的崖壁,崖壁並不高,隻有二十多米高,但這高度對我來說和二百多米也沒有什麽區別,同樣是絕路。


    “老七,跟我們回去,我們會想法幫你洗清冤屈的,我們大家都相信你,你也應該相信自己。”駱駝的聲音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那麽地清晰。我心中酸楚,隻能低下頭,親愛的兄弟們,我並非不相信你們,我隻是背負了任務,背負了不能對你們講的責任。


    四姑娘擋在我麵前:“這位大哥,聲音豁亮,相貌堂堂,怎麽也這麽迂腐。於其在你們身旁擔驚受怕,倒不如先讓老七在外麵做個閑雲野鶴,等各位大哥大姐幫他洗清冤屈,再歸隊效力不遲,也免得牽連各位,豈不是一舉兩得。”


    她伶牙俐齒,一段話連損帶諷說的倒也有七分道理,這幾位都不善於言詞,隻聽得吳漱雪怒聲喝罵:“小妖女,你纏著七哥想要什麽,你說,他是政府的人,豈會跟著你走,你別做夢了。”


    四姑娘冷笑一聲:“我喜歡老七,自然要纏著他,他未娶,我未嫁,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兩情相悅,根本不是做夢,倒是姑娘你是老七的什麽人,姐姐、妹妹、同事、情人,要管這麽多。”她久在江湖,豈是吳漱雪所能比的。


    我暗暗歎了一口氣,卻不知自己如何插嘴,隻聽得吳漱雪破口大罵:“你個不要臉的潑婦,我打死你。”我抬起頭,卻看到四姑娘舉起了槍,我心中一激冷,本能地一拉四姑娘,擋在了她的麵前。


    抬頭看時,吳漱雪的槍被駱駝已經抓在手中,她的臉愈加的蒼白,我能看到她眼眶中溢出的淚珠,我的心如針紮般的痛,我想衝上去,把她抱在懷中,親吻她的頭發,替她擦去眼淚,告訴她我願意和她終身廝守。


    可是我什麽都不能做,隻能靜靜地看著她,忍受著一雙雙失望、甚至鄙視的目光,隻聽得李大哥一聲長歎:“回頭是岸,回頭是岸,年輕人要慎重。”白法海苦澀的聲音:“老七,你他媽的瘋了,真的瘋了。”


    我沒有瘋,可我真的已經無法回頭,卻聽得駱駝大喝一聲:“是誰?”於此同時,李大哥和金猿同時躍起,撲向山崖兩側的樹林,但兩人隻動了一下,便不再動了。


    從周圍草叢中,在兩側的崖頂上同時湧出幾十人,這些人衣分三色,每個人都手持長槍,把駱駝等人團團圍著,一個又高又瘦的年輕人從他們身後繞了出來。他衣著時尚,脖子上掛著一個手指頭粗細的金項鏈,頭發被染成一半紅一半黃,一幅誇張的墨鏡頂在頭上。


    而在江中,出現了四艘快艇,每個快艇上都有幾個大漢,全副武裝,輕一色的突擊步槍。已經肥肌肉宋包圍了起來。


    四姑娘一怔,隨既笑出聲來:“三哥,真的是你,還是三哥疼我。”那時尚青年呸了一聲:“老妹子,你讓人省點心吧,你和嬸母吵了一架溜了出來,死老二跟我打賭,說你溜出來找我這土豹子妹夫,還說這附近隻有這老渡口是個關卡,如果有麻煩就隻有這裏,你別說,那個死胖子說的真準,你果真在這裏和別人搶男人。”


    第二十一章割袍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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