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雷鳴狂吼一直不止,我真的想出去看個究竟,卻被陳世安製止了,但那雷鳴的野獸卻一步也不敢邁進這宮殿,難道這裏有著讓它懼怕的東西。


    袁博士卻是高興起來,這雷鳴般的怪物既然不敢進來,我們也不敢冒險出去,哪趁此機會我們繼續考察下去,他的狂熱般的執著讓我們無言以對,可是這裏就算考察出個結果,難道還有機會帶回去嗎?


    我們清點了剩餘的物品,水節約著用大概能用四天,食物節約著還能用七天,彈藥還充足,照明工具還能支持四天。水陳世安並不擔心,這裏是地下溶洞,應該有機會找到沒有汙染的幹淨水源,食物也還好說,一天不進食也沒什麽,困難的是照明工具,離開這裏,在黑暗中沒有照明工具我們將是死路一條,就算沒有變異人、潛在暗處的敵人,恐怕連回去路的都找不到。


    我們按照原來的分組進行搜索,龍天遠跟在後麵,負手而立,一幅與已無關的架子。我們的搜索進行的並不順利,這裏的房間似乎是居住地,但居住的環境和這雄偉的宮殿並不相配,很多房間的擺設可以算上簡陋,一個不大的房間除了臥具幾乎再也沒有什麽了,我們猜測這是下人居住的房間。


    大殿最外側又一個小院子,月亮門,門前雕著一個狼麵人身高舉三股鋼叉的雕像。院子裏的房屋十分低矮,彎著腰才能勉強的進去,門都是發長著厚厚鏽斑的金屬門,但由於年紀的久遠,用手使勁一推,金屬門應手而倒。這裏一排排的都是骸骨,一層層的堆積著,四周牆壁,凹凸不平,金猿俯下身子,仔細觀看牆壁。


    “這些人是被關在這裏,活活的餓死的。”他指了指牆壁:“他們曾經努力地想在牆壁上挖一個通道出去,可是他們的努力白費了。”我看了看這堵石牆,足有半米厚。


    下麵的房間大同小異,關押的都是人,其中一間骨骼細小,想是少年兒童。這裏竟是一個監獄。我們原以為,這是一所宮殿,想不到這裏卻會有監獄,我把這個小院子仔細檢查了一遍,並沒有什麽有用的發現。


    在監獄的前側,又是一個小院,在石壁中雕出東西廂房,三間正房。這裏沒有搖動的燈光,空氣中彌漫著腥臭味。門都開著,可以照見殿裏的情形,這是一個加工作坊,準確地是以人為目標的加工作坊。


    這裏到處是人皮,完整的人皮,裏麵填充著東西,穿著古色古香的衣服。這些衣服樣式久遠,古相而大方,但可以看出來這些人都是漢人的裝束。大殿裏最少有十幾具人皮作的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我已經沒有了看下去的勇氣,扭回身,卻是龍天遠那令人討厭似笑非笑的臉。我故做鎮靜,兩側還有用人骨搭的畫像,這讓我想起通道裏那些揮動的手臂。我絕不會想像那些久遠的骨賅真的會攻擊人類,一定是一種機械類的機關,我們隻不過激發了他們,讓他們攻擊我們。


    第三十九章我不怕你


    還有一張地毯,雖然年代久遠,但我能猜出它的材質是人的毛發。在兩個偏殿裏擺滿了各類的刑具,上麵已經成了黑紫色,散發出濃烈的腥臭味。這裏的古人們,並沒有我們想象那樣熱愛和平,而是一樣的血腥殘忍。


    在正房的一座石碑上,刻滿了星星點點的圖畫,有小人,有野獸。我們把他拍照下來,好讓袁博士他們進行後續的研究。卻突然聽到薛宏啊的一聲尖叫,整個人不住地往後退。他的目光注視著龍天遠,整個人都在顫抖,滿身濕透。


    龍天遠被他盯的莫名其妙,扭過身子,在院子外麵似乎有一個黑影,但那黑影遠沒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楚。薛宏突然停止了吼叫,大笑起來,但笑聲又尖又細。他突然舉起了手中的槍,打開了保險。


    龍天遠嚇了一跳,身形一展,象陣風一樣已經飄到了我們身後,他的身法迅捷優美,根本不象是躲避。我伸手去搶薛宏手中的槍,還沒碰到槍,薛宏一拳打了過來,我沒有想到他會主動攻擊我,想躲已經來不及了,隻好硬撐著接他這一拳。薛宏身體瘦弱,我一直以為他的功夫走小巧精打的功夫,不善於硬橋硬馬,但我錯了,這一拳打的我眼冒金星。


    這小子顯然並沒有留情。他雙眼赤紅,暴笑中又是一拳,但這一拳卻沒打到我的身上,他整個人卻軟綿綿的倒下來,卻是金猿從後麵將他製服。在去看外麵,黑暗中那有鬼的影子。


    加上我這是第5個突然看到鬼的人,我沒有了主意,我們隻好先撤回大殿。陳世安他們整個組比我們回來的還早,袁博士在給大家講著什麽。我關心吳漱雪的傷勢恢複情況,把目光投到休息區,吳漱雪在和陳世安低聲說著什麽,距離遠,燈光昏暗,看不清他們兩個的表情,但感覺他們都很凝重,白法海在一定的距離和曹誌說著什麽。


    看見我們背著薛宏進來,大家紛紛圍了上去,我向陳世安哪裏走去。白法海伸手攔著我:“他們兩個在說些事情,我們都要回避。”


    我實在猜不透兩個人在說什麽,還需要我們回避,尤其是我,一方麵是副組長,算是負責人之一,另一方麵我和吳漱雪的關係,隊裏都知道。與私與公也不應該回避我。兩人見我走了過去,停止了交談,陳世安的目光閃動,仿佛在考慮什麽。


    他向我招了招手,白法海鬆了手,衝我笑笑。我走了過去,吳漱雪臉朝向裏,沒有看我,但我隱約感到他似乎在低聲抽泣。


    我沒有詢問他們兩個在說些什麽,而是粗略地向陳世安匯報了我們搜查的經過和薛宏的情況。陳世安的眉頭扭在一起,拍了拍吳漱雪的肩膀,站了起來,向薛宏走了過去。我輕輕角碰了一下吳漱雪的眉頭,她沒有動,我看見陳世安在向我招手,我急忙跟了上去。


    薛宏已經被喚醒,他不再是暴笑,而是象一隻受傷了的小貓,緊緊縮在一起,不住地顫抖,嘴裏反複地在說著什麽。我看著他的口型,最終聽明白了他說的什麽話,他說的隻有一句:“姓伍(吳、武)的,我不怕你,我殺了你就不怕你來尋仇。”


    白法海輕輕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抓住我的手心,輕輕寫了幾個字,我沒反應過來,他拉了我一下,我們往後退了幾步。他附在我耳邊輕輕地說:“是那個被薛宏砸破腦袋的老人妖。”


    我突然想起來了,薛宏從小沒有家人,被一家江湖戲班收留,把他培養成了女旦,這就是白法海一直喊他為戲子的原因。後來薛宏被賣給了一個富老頭,在一天晚上,薛宏用花瓶砸破了他的腦袋,哪年薛宏才13歲。


    所有的人都感到了恐懼,我們接二連三的遇到了死去的故人,如果說一個兩個還能用幻覺來解釋,但現在包括肌肉宋都遇見了,這已經沒法用巧合來解釋了。可是這裏如果真是遊魂界,有遊魂在這裏飄蕩,但每次隻有當事者一人看清了,其他的人都什麽沒有發現。


    薛宏已經沒有了繼續考察的能力,安置後他,我們開始溝通今天彼此的發現,袁博士告訴我們,在古代,在官府、貴族宅院裏擁有監獄並不是什麽稀罕事,中國史書上一直有記載,就連甲骨文上都有類似的記載,而以人製作工藝品也久有記載,人類的文明史其實就是一部血腥史,一部人吃人的曆史。


    那些圖畫袁博士分析很有可能是原始的文檔記錄,裏麵記載有種類和人數,但是這隻是推測,還需要進一步的材料證實。


    而他們的發現就比較有意思了,他們探訪的都類似於單位辦公的地點,但是似乎有人已經早搶先一步,對那裏進行了掠奪破壞,有用的東西並不多。有一些文字,但都被人為的破壞,很難再分辨。但是在一塊石碑的殘餘部分,還是遺留一些文字,這些文字對袁博士來說並不難識,而是一種以古彝文變形而來的文字,大意記載了祭祀的程序和要求。


    袁博士認為,這個地下古國還保留著以人為牲的特征,從其物品的損壞程度,雕像的手法、建築物的布局來看,應該是先秦至漢初的年代,很有可能是和夜郎古國同時代的文明。


    袁博士的興高采烈和大部人的鬱鬱寡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遠處那雷鳴般的叫聲還不時地咆哮一陣。可是我們現在薛宏他們四個都沒有什麽戰鬥力,加上曹誌和白法海,貿然出去,真的凶多吉少。陳世安再次認為我們應該派出幾個人去向外麵求救,但是在人員的分配上卻陷入了苦惱。要知道,我們如果力量不強,根本沒機會衝出去,可是力量太強,留守的力量就成了問題。我知道他還擔心的一條,就是龍氏兄弟和九龍會的兩大高手,把他們派出,害怕他們殺了求救人員,讓他們留守,又擔心他們殺害留守人員。


    第四十章迷路


    “我去。”我看出來他的猶豫,此時我去最合適,我是副隊長,此時應該站出來分擔責任。我已經想好了哪一位隊員陪同我去,小白龍和鐵漢,小白龍武藝高強,我們兩個在海底古城有著深厚的感情,我相信他不至於對我下毒手,而鐵漢對我們兩個哥哥弟弟的關係搞不清,也會投鼠忌器,不敢亂動。而他們兩個的離去,陳世安留守人員方麵的壓力就小多了。


    陳世安顯然明白了我的意思,順水推舟,大家也都沒有異議。我們把所有的裝具都留下,隻攜帶武器和水,少量的食品。我和鐵漢帶了槍,小白龍不會用,隻帶了一把刀,陳世安讓我帶上小灰。


    我向大殿深處看了一眼,吳漱雪無力地靠在牆壁上,眼睛並沒有向我這邊望過來,陳世安拍了拍我的肩膀,此時此刻,大家生死關頭,並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我咬了咬牙,帶他們兩個走入了黑夜中。


    穿過白骨陣,那裏的白骨已經支離破碎,散落了一地,不再有當初的動人心魄。外麵無盡的黑暗中傳來一陣陣如雷般的巨吼,我真的想打開照明燈看看那是什麽樣的東西,可以發出這樣的聲響,它的生物構造是怎麽一回事。可惜陳世安和金猿再三叮囑我,不要貿然行動,再加上它的吼聲攝人心魄,也讓我對這個家夥心生恐懼,在好奇心和生命之間,我還是更偏向於活著,盡管我活的並不那麽如人意。


    我們三個關閉了強光手電等照明設備,緊貼在地麵,等待那滾滾雷身離去的一刹那,我們已經計劃好,按我們進來的路線原路返回。終於,雷身漸漸遠離了我們,“走。”我一聲命令,我在前,他們兩個在後,我們使出渾身的力氣向感覺中的原路飛奔而去。


    又是一次奔跑逃命,黑夜之中,憑著感覺,以手代眼,還要盡量不弄出聲音,黑夜之中還隱藏著無窮無盡的危險。這不叫探險,這叫冒險,這不叫搬救兵,這叫賭博,用我們三個人的命來賭。


    我們的速度並不快,我感覺更像是走夜路的賊,也不知他們兩個在哪裏,隻能賃聽覺,憑感覺,感覺他們兩個的存在。我一直對黑暗有著本能般的抗拒,本能般的恐懼。可是我卻永遠無法躲避那永久的黑暗。


    我們三個都沒說話,仿佛一說話就會驚動黑暗中未知的生靈。也不知走了多久,身後的呼吸聲越來越重,隻有小灰毛葺葺的身體地不斷地觸碰讓我有了一些存在感。“休息一陣吧,哥哥,我們這是到那了。”小白龍的聲音還是那麽親切:“我們打開一會照明燈吧。”


    我知道他害怕了,剛想說話,黑暗中卻聽到輕微地一個響聲,象是誰碰到了東西,又象是有人呼吸重了。與此同時聽到鐵漢吐氣開聲,拳腳帶風,一聲輕叱:“誰?”我打開強光手電,黑暗中哪有人影。


    鐵漢住了手,燈光下,他臉色如灰,雙拳緊握,雖然身體如標槍一樣,但可以看出他渾身都在顫抖。“老七,剛才有人摸了我一下。”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我相信他的判斷,鐵漢雖然言語不多,但他在九龍會地位極高,為人處事極為老練穩重,一定不會故弄玄虛。


    可是手電所及之處,一片安靜,根本沒有什麽東西的跡象。小白龍捂著自己的胸口:“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大哥。”他的表情很誇張,做膽小狀,鐵漢瞪了他一眼,沒說什麽。他卻毫不理會:“哥哥,我們還是開著燈走路吧,別碰上個女鬼什麽的。”


    他在說鐵漢膽小,實際上他也害怕黑暗,他的心智還沒成熟,有時候還在用一點小聰明。我猶豫不決,開著燈,對光明溫暖的趨同會讓我們容易引來強大的敵人,可是不打開照明設備,我們一樣寸步難行,如果有一具夜視儀多好。兩者取其輕,既然已經沒有滾滾雷聲,就打開燈吧,反正黑暗之中,我們什麽看不見,連路都找不到。


    我們三個隻帶了兩把強光手電,一隻電比較充足,還有一盞便攜式的探照燈。我們隻有用最快地速度出去,才能找到救兵。我依舊走在最前麵,鐵漢走在最後麵。可是又走了一陣,我仿佛又聽到有呼吸聲,這不像是鐵漢和小白龍的呼吸,鐵漢的呼吸均勻而綿長,而小白龍呼吸悠長,一呼一息之間的間隔仿佛是在潛水一樣,而這個呼吸是那種嬰兒睡醒般的呼吸,有點妖懶。


    可是我也仔細觀察過四周,沒有任何其它動物或人的蹤影。也許這隻是我的錯覺,因為小灰並沒有任何不安的燥動,犬類的感覺係統遠靈敏於人類,如果有什麽異常,他應該能感覺的到。


    走了一陣,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這似乎不是我們來時走的路,我們來時走的路,有村莊,有房屋還有累累的白骨,而這裏幹淨整潔,如果不是偶爾有崖壁上滲出的水,仿佛是走在某大型建築的通道裏。


    小白龍不是走的這一路線,看不出來純屬是正常的,而我和鐵漢兩個人都沒發覺,走錯了路,這相當於自己宣判了我們三人和裏麵所有人的死刑。我苦笑一聲,鐵漢停下了腳步:“怎麽了,老七。”


    我指了指前後的路,鐵漢在極短的時間就明白了我們的處境。我們兩個相視苦笑。這是我們最擔心的事情,我們並沒有圖紙,隻是黑暗中的一次路過,而且洞穴是曲折多岔路,本就是憑著感覺走,隻不過,我們三人的感覺並不準確。


    按原路返回是我們唯一的選擇,小白龍也明白我們走錯了路,如果不是我走在最前麵,估計他都要哭出聲來。可是下麵,我們已經找不到回去宮殿的路,我們無論怎麽走,都是同樣的場景,寬闊的溶洞,偶有破損,偶爾有積水。


    我們留下印記,但再也沒有看到過,按照時間算,已經超過剛才我們走的距離好多,但我們還是沒有任何宮殿、村莊的印記,我的心越來越沉重,不僅是疲勞,更多的是難受,因為,我們迷路了,迷路在這地下溶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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