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思源山的位置吧?”從來沒說過話的鐵漢低聲提醒我們。我們幾個互相看了一眼,思源山上的雷電比其它地區多的多,難道也和這有關,這思源山裏到底埋藏著什麽秘密。


    陳頭組就在我們後麵,沒有了濃霧,二三分鍾就和我們匯合在一起。這個鬼穀也就這麽大一點,隻要有了方向,我們搜也要把他們幾個找出來,我們信心頓時高漲了起來。


    大致確定了方向,還是我們在前,陳頭組在後麵。由於是臨時從當地安全部門抽調的設備,裝備並不太好,通信工具主要是手持通話機,但在這裏,通話質量非常不好,充斥著嘈音,扯破了喉嚨,才能偶爾聽得見幾句。


    又行走了約十分鍾,路越來越難走,霧又漸漸多了起來,但並不濃,很稀薄,走在裏麵,象穿行在雲中,顯得並不真實,就連周圍的植物也變的詭異起來。


    小灰突然又立住了腳,身體不安地搖動著,我揮手示意大家停下,遠處濃霧中,仿佛有一個人影,我揮了揮手,呂常思和金猿兩人一左一右抄了過去,我們這一組中,白法海的眼夜視還行,但他的白化病眼睛缺乏黑色素,因此表現為眼睛視網膜無色素,極端的怕光,看東西時總是眯著眼,至於鐵漢,雖然陳世安完全相信九龍會的合作誠意,這也許和他和九龍會有著很強的淵源的關係,可是我卻並不相信,最起碼並不完全相信。鐵漢是九宮之一,雖然地位次於玉玲瓏,但也威名赫赫,雖然甘願做小卒,但誰能知道他會不會是扮豬吃老虎。曹誌要照顧小灰,七哥我是領導,就隻要麻煩金猿他老人家和小呂同誌了。


    兩人很快發回了信息,前麵的不是人,嚴格來說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屍體。這人當地苗族人的打扮,三十多歲,手裏有一枝仿製的56式步槍。奇怪的是,如此的溫度和溫度下,這個屍體非常完整,沒有任何腐爛變質的現象。


    我們仔細檢查了他的屍體,看不出他的死因,他的臉扭曲變形,仿佛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事情,彈夾幾乎是空的,遠處的村木上到處是彈孔。鐵漢象是想起了什麽,掀起他的衣襟,在他的側部畫了三個小花貓,張牙舞爪,十分凶猛。


    金大哥和白法海兩人的眉頭皺了起來,鐵漢的臉色變了,我知道,這個人一定和九龍會有很大的淵源。“這是花豹手下的花貓三兄弟之一。”鐵漢突然向我解釋起來,我知道花豹,他是十三星之一,但三花貓我卻沒聽說過。


    我們聽從了鐵漢的建議,再次呼叫陳頭他們組。鐵漢告訴我:三花貓是花豹的結義兄弟,他們三人是孿生兄弟,是會裏有名的硬手,替九龍會立下很多汗馬功勞,但在一年前,他們和花豹去陝西辦一件事,卻從此音迅全無,以九龍會勢力之大,竟然沒有絲毫發現,想不到一年後,卻在此發現了花貓三兄弟之一。


    我不知道他的話有多少可信度,這花貓三兄弟在一年前在陝西失蹤,如今在黔東南的密林裏被發現屍體,難道時空轉換,空間轉移了。可是陳頭他們卻過了二十多分鍾才趕了過來。


    第十七章天坑


    陳頭臉色凝重,袁博士、薛宏等人也耷拉著腦袋,和他們一起的大狗也沒精打彩的樣子。隻有玉玲瓏象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也不關心那具屍體是誰的,比起屍體,雲霧,暗藏的危險,她似乎更關心她的粉底和眼線。


    “還是走在一起吧。”薛宏小聲嘀咕,他們一定是遇到什麽情況,隻是這時候我也不方便問。陳頭白了一眼,沒有說話。花貓是中毒死的,他的後頸部有一個黃豆大的傷口。


    在前麵不遠處我們發現了第二個人,不是屍體,是骸骨,從骨質朽化的情況看,死亡的時間在三年以上,應該不是花貓等人,更不可能是李大哥等人,殘存的衣服無法分辨出身份。肋骨斷裂,顱骨受過嚴重的擊打。


    我們沒有時間鑒定這個人的死因,他是誰,這裏的重重危急讓我更加擔心吳漱雪他們幾個的安危,可是我們依然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我甚至有點懷疑他們是否真的來過這裏。


    但後麵的情況讓我們更加擔心起來。在一個大樹下有五具骸骨,他們的死法很奇怪,粗大的樹枝穿透他們的胸膛,從殘存的衣服、鞋子來看,樹下還有散落的槍支,工具包來看,他們應該是李鐵軍說的搜尋隊的成員。這是顆普通的榕樹,隻是粗大了許多,上麵懸掛著許多兒臂粗細的氣根。


    越向裏走,骸骨越多,這裏似乎是一個死亡陳列場,樹身上,枯葉裏,山石下,藤條上到處可以看到破碎的骸骨,無一例外,陳頭和金猿的臉色越發的難看,鐵漢也緊握雙拳。


    在一顆大榕樹下,我們很快又找到了第二隻花貓的屍體,他的腦袋和身體分離,一根粗壯的木樁穿過了他的胸膛,木樁竟然發出了綠芽。可是木樁上竟然有新的創傷,這裏明顯有人經過。我快步走上前去,想看個究竟,小灰突然低低的叫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小灰的吼叫,和它強壯身體不同的是,它的吼叫嘶啞、低沉,白法海突然大喝一聲,一個箭步竄到我的麵前,把我撞開。


    那個木樁突然飛了起來,連同上麵的屍體,一起向我們撞來。鐵漢大吼一聲,一刀劈去,卻砍了個空,木樁和屍體又隱入了薄薄的白霧中。屍體和木樁竟然會動,我還沒還過神來,薛宏手中的槍響了,一梭子子彈打在那顆巨大的榕樹上。


    白霧中,榕樹叢裏似乎有人影晃動,小呂也開了火,子彈打在枝葉上,枝葉亂飛。陳頭搖了搖手,讓他們不要在浪費子彈了。


    前麵的地勢越來越低,一個天然石橋下,我們第一次發現了李大哥他們的痕跡,在石橋旁,有一顆碗口精細的杉樹被攔腰撞斷,另一顆樹上找到了一根金針,地麵上打鬥的痕跡很明顯。


    我們一喜一憂,喜的是終於發現他們的蹤影,憂的是他們的對手之強大,肌肉宋天生神力,李大哥擅長奇術,他的金針是保命才用,現在他已經使出金針,那麽戰鬥的慘烈程度可想而知。我們仔細檢查,並沒有發現幾人的屍體才鬆了一口氣。


    小灰似乎也找到了方向,另一隻大狗叫第一眼,這是個奇怪的名字,因為他是第一個睜開眼的狗,他比起小灰更懶,更呆。兩隻大狗似乎也適應了密林裏的情況,也不象開始那麽的緊張,有時竟然嬉戲起來。


    前麵竟然是個小型山澗,山澗很狹窄,沒有水,小灰遲疑了一下,竟然順著一條小道,慢慢地向下走去,山澗並不陡,我們很容易向下,山澗的兩側,生長著無數的灌木。


    可是山澗越來越往下,也越來寬,前麵竟然是個天坑,天坑在地理學上叫‘岩溶漏鬥地貌’。整個鬼穀似乎並不大,但僅這個天坑並不小,深度與直徑雖不能與小寨天坑相比,但也比樂業的大圍天坑差不了多少。從目測的情況看,直徑有500多米,但深度因為層層覆蓋的森林而無法估計,但也應該有300以上。在外麵看不到這個天坑,可能和他四周的崖壁塌陷,覆蓋了濃密的森林,再加上鬼穀常年的濃霧有關。


    這裏的樹林更加高大,冷杉、血淚藤樹、酸棗樹為主要植物,還有被稱為恐龍時代活化石、國家一級保護植物的桫欏,崖壁上還生長著一種從未見過的、羽脈排列十分奇異的蕨類。天坑的封閉性,使其往往能生長著原始的植物和動物群落。


    可是這裏的霧氣並沒有減少,地坑裏的能見度依舊很底,沒有動物的痕跡,我們如臨大敵,談之色變的螞蟥也沒有出現,甚至邊密林中最常見的蚊子似乎都沒有。難道,這裏真的是死亡禁區。


    下到坑地,有一個小平台,平台下麵有一窪清泉,上麵竟然有人生過火的痕跡,此時的天竟然黑了起來,從早上進入,我們已經走了整整一天,但我們距離思源山的距離還是那麽多,似乎沒有一點接近。


    陳頭決定就在那個平台上宿營。陳頭指揮眾人砍去了平台周圍的所有樹木,我們在營地周圍建立了圍牆,圍牆外麵是火,把帳蓬聯在一起。兩條大狗一左一右,三人一組值班。


    我和鐵漢、曹誌值的是第三個班,也就是淩晨零點到三點。天空中又下起雨來,怕打擾別人休息,我們三個沒有交談,隻是把腦袋露出外麵,四處觀察,除了偶爾劃過空中的閃電,外麵依舊充滿著黑暗。


    雨水眼看撲滅了火堆,我鑽出帳篷,想多添點的柴禾,剛起身,小灰卻突然睜開眼,立起了耳朵,我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麽。小灰慢慢地站了起來,它的眼睛在夜裏是那麽的明亮。


    我端起槍,仔細地觀察,還是看不出任何異常,我低下頭,撫摸了一下小灰,想安慰他,這時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在平台下的樹林裏,仿佛有著無數的人,他們舉著刀槍,在林間遊蕩,隨時要衝過來。


    第十八章鬼影


    曹誌也看到了這個景象,他啊的叫出聲來,一梭子子彈打了出去,可是子彈仿佛沒有一點的作用,他們依然要飄蕩,在向我們衝來。


    我的槍也響了起來,槍聲驚動了大家,他們紛紛鑽出帳篷。自動步槍輕脆的響聲打破夜空的寂靜,在天坑裏的不斷回響。子彈,閃電一閃既失的光亮讓林間的人顯得更加詭異。他們隨時有可能撲過來,把我們剁成碎塊。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陳世安大聲地喊道,和他同組的兩名年青人打開強光手電,樹林裏除了我們打下的枝葉再有沒任何東西。“是鬼軍。”薛宏低聲說。


    我搖了搖頭:“這不是,這是四氧化三鐵在雷電的作用下形成的錄像功能,這裏的空氣中含有四氧化三鐵,這裏的特殊地理條件造成了空氣導電,成了電離氣體,如果此時有人經過,電離氣體在人體的邊緣形成湍流,加上雷電的照明,這就形成了原始的錄像,而在相同的電氣背景下,會釋放出來,這就是鬼影的形成。”小時候,看過一本連環畫叫《王府鬼影》,因此記憶深刻。


    可是說服了大家,卻沒說服自己,因為在閃電最亮的地方,看到了一個人影,白衣如雪,佇立在枝頭。我相信,我看到的是人,絕不可能是鬼影。


    無論我如何解釋,大家都沒能再入睡,我們挨到了天亮,雖然昨天被雷電大雨折騰的夠嗆,但雷雨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沒有了霧,空氣也清醒起來。昨天槍擊的地方枝葉破碎,我仔細找尋,在一株青皮櫟的枝權上還留有半截鞋印沒有被雨水衝掉,那是一雙運動鞋的前半個掌印。從掌印來看,那個人個子不高,體重不大。


    我沒有對任何人說起我的發現,而金猿大哥則有新的發現,在我們宿營地不遠的一座大樹下,有激烈打鬥的痕跡,石頭上的血跡淋飛,這血鮮紅,似乎剛灑上未久。金猿看了半天,臉色更加陰沉。


    這個天坑外看似乎不大,但卻越走越深,地麵布滿了密密的蕨類植物一層一層。再往前走,林子漸漸稀了起來,小灰突然又一次煩燥起來,不安地扭動身體,發出嗚嗚的聲音。


    前麵的林子高大整齊許多,仿佛經過修剪似的,在林子前麵有一塊高大的岩石,這塊岩石是赫紅石的,猛一看還以為是赤鐵礦,但走到前麵,一股強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那是一塊什麽樣的巨石,上麵的赤紅,上麵的醬紫仿佛還在流動,一層層的疊加,上麵還禁錮著細小的毛發和微微發黃的殘片。這塊石頭,竟然是被凝固的鮮血厚厚的覆蓋。


    我不知道這是怎樣的場景,有多少人在這裏丟失了生命,曆史沒有留下這個殘烈的故事,我們無從知道他們發生於哪個時代,也無從知道他們為何用鮮血浸透這塊巨石,是用敵人的鮮血捍衛自己的尊嚴,還是自己的鮮血來祭祀亡靈。


    後麵的樹林裏,到處都是屍骨,有的已經朽化,成了一堆黃白色的骨渣,有的還基本保留了完整的樣子,有的就在樹下疊加著,有的懸掛在樹上。在藤條架裏,在樹權中,在灌木下。這裏仿佛就是一個骨骸堆放中心,這裏充滿著死亡的氣息。


    小灰和第一眼仿佛也感到這裏的氣息,身體不停地扭動。我想起巴布亞新幾內亞小島上的魔鬼族,他們用人頭做林,在警告外族不要進入自己的林地。這裏何曾的相似。


    “這叫萬骨林。”金猿小心地解釋道:“這是在湘黔等地的少數民族中流行過的一種祭祀方式,是把仇人的屍體懸掛在自己祖先埋葬的林中,讓他們的亡魂守衛自己祖先的墓地,解放後被禁止了。”


    這是那門子邏輯,用敵人的亡魂守衛自己祖先的墳墓,那自己的祖先亡魂偶爾出來轉轉時,雙方相遇時會不會打架。我有點邪惡的想。


    從朽化程度來看,這裏的屍骨應該有一段曆史了,不會和李大哥他們有什麽關係。陳頭示意我們往前走,這裏沒有人經過,我們每走一步都要踩著朽化的白骨,有的踩上去,化著一陣白煙,有的踩上去,仿佛還在咯吱咯吱的做響。


    到處是白骨,我們小心翼翼地躲避著,生怕觸動這些屍骨,苗蠱侗毒布布依蛇,我們真的還是有些害怕,雖然我知道這是當年對湘黔地區少數民族的偏見,大意是苗族擅長下蠱,侗族人擅長用毒,布依族人會訓蛇。實際上這是一種偏見,隻是這些民族的某一個部落,為了抵抗當時過於強大的漢人,故意渲染了自己使用的一些古老技藝,這些東西不說與槍炮相比,就是與弓箭大刀相比,還是有著許多不足之處,要不然這些民族也不會被逼進了大山深處,過著貧窮的日子。隻在很偏遠的深山中還留傳著用毒,用蠱,用蛇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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