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了。”陳頭刀指向嵩喜八郎,劇烈的搏鬥,他的體力也已經透支了。但他的臉上並沒有勝利者的喜悅。


    “告訴我,你在找什麽?什麽東西能讓你甘願冒這麽大的風險。”控製了局勢的陳頭沒有關注其他人的生死,他直奔自己心中的疑惑。


    嵩喜八郎閉目不語。滿臉是疲憊之色。他搖了搖頭,拒絕回答。


    “我們說好的,我相信先生你是個守信的人。”陳頭坐在地上,聲音開始恢複了以前的平穩有力。


    “守信,守信你為什麽要突襲我的人。”嵩喜八郎質問。


    “那是因為你們先襲擊我們,先殺害我們的人,我隻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陳頭針鋒相對。在兩個人爭執不下的時候,我才知道事情突變的原委。原來陳頭對嵩喜八郎並不相信,一個無武功的人是根本無法在死亡之城生活七年的,他一定另有目的,何況殺手早不來,晚不來,我們剛到就發動了襲擊,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巧合,隻有謀劃。因此,在設定圍捕時,他留下了預備隊。但是日本人卻還有幫手。用暗道進入藏身所發動了襲擊,當時留守的四人,薛宏、瘳然、蘇原、吳斌。日本人設定的是各個擊破,卻不料他小看了一個人,花樣美男薛宏,他那纖細文弱甚至有些女裏女氣的外表欺騙了日本人,他設定的最強是瘳然和吳斌。雖然已經有了防備,但是損失還是慘重,瘳然當聲犧牲,吳斌重傷下發出了警報,而薛宏殺掉了襲擊自己的忍者,在夾擊下也受了重任,但他們的抵抗為陳隊等人的回援爭取了時間,日本人雖然抓了蘇原,但也被我們俘虜了一個。


    而我們的勝利歸來則把勝利的天平完全傾斜。


    完全控製了局麵的陳頭對日本人的頑固顯然並沒有十足的耐心,政策攻心思想教育也不是他擅長的。他揮了揮手,白法海象箭一樣竄了出去,從徐教導員手裏抓過被俘的忍者。


    “我說出來,你還是會殺了我們的,陳先生,我先去前麵等你們。”日本人的頑固真是無以複加。但他的判斷力還是不錯的,他們反正是要死的。


    陳頭沒再說什麽,歎了一口氣。白法海手裏的刀割破了忍者的喉管,鮮血象箭一樣射出。可他並沒有死,隻是捂出喉嚨,發出嘶嘶的聲音,象隻蝦米一樣在地上翻滾。


    “你們瘋了,怎麽能虐殺俘虜。”徐教導員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也不敢相信,從小我們接受的教育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我們接受的是俘虜和我們同等一樣是人。可是就在我麵前,一個俘虜象一隻割破脖子的雞一樣亂撲亂跳。這不是殺,而是虐殺。


    第四十四章女祭司的心髒


    陳頭麵無表情地盯著日本人:“快告訴我,你在找什麽,告訴我們回去的路。”可是那個日本人的頑強也是超過人的現象,自己人的哀嚎對他絲毫不起作用。


    我曾經看過一本書,日本人的生死觀十分獨特,據說“他們將死亡看作是一種解脫,一種很美麗的事情。總之,日本人對死亡有一種病態的迷戀。”這種觀點我並不認同,而從日本二戰戰犯的結果來看,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判決絞刑的七名甲級戰犯,隻有廣田弘毅一人是文官,其餘幾人都是軍人。首惡東條英機,得知即將受到審判時,選擇了自殺,卻又難以承受剖腹的痛苦,叫人在心髒部位畫個標記,向那兒開了一槍。蒼天有眼,這家夥打偏了,沒死成,接下來不知是美國人管得嚴還是這家夥不想死了,結果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大日本皇軍陸軍大將,被人像勒死狗一樣絞死,其餘幾個也是同樣下場。號稱“馬來虎,戰神”的山下奉文大將在菲律賓也是同樣下場,南京大屠殺的罪魁禍首之一的穀壽夫中將在南京被槍斃時,嚇得癱成一堆爛泥,田中軍吉,野田毅,向井敏明,這三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據說都有武士的家族史,被槍斃前,蓬頭垢麵,驚恐萬分,猛抽香煙來掩飾,全然沒有視死如歸的氣概,僅這三人就殺害了500多名中國人,對於死亡,他們應該很熟悉了,怎麽輪到自己頭上,就如此不堪呢?頸上一繩、腦後一槍,太便宜這幫龜孫子了!


    通覽日本戰犯在世界各地受到的懲辦,不難發現上至聲名顯赫的高官,下至基層軍官士兵,對生無限眷戀,對死無比恐懼。此前納粹戰犯的下場已經很明了了,而這些鬼子自知難逃一死,仍心存僥幸,尤其是南京大屠殺中參加“百人斬”比賽的野田毅,戰後回國做起了小商販,企圖逃避懲處,全然沒有當年報紙上拄著洋刀,得意洋洋的範兒,真是卑劣至極!用這幫家夥的可恥下場來詮釋武士道精神是再恰當不過了——那個日本人奉為至寶的破爛兒,不過是統治階級用來愚民的拙劣工具,衝繩島那些跳崖自殺的老幼婦孺便是最好的犧牲品!


    視他人生命如草芥,這正是大多數日本人的信條,但到自己時,又有幾人能做到。


    徐教導員有些不忍,想上去幫他了斷,卻被白法海等人製止,他有些憤怒,卻又不能在此時過分表達情緒,隻好把頭扭向一邊。嵩喜八郎還能保持鎮定,但是在一旁的小白龍已經嚇壞了,他涕淚交流:“哥哥,救我啊,他是在找心。”


    “新是什麽東西。”我們聽的摸不著頭腦。而小白龍手腳被製,比劃不出來,急的亂扭。我走上前去,想鬆開他。“老七,你他媽的瘋了。”駱駝手中的槍瞄向了我。我一愣,明白他的想法。小白龍功夫太好,真鬆開沒人能製住他。我略有遲疑,沒有再向前走。


    小白龍哭叫的更痛了:“哥哥,真的是找心,是他叫我殺人找心的。”“哥哥你一定要救我,我害怕。”


    空曠的大廳,屍體、哀號、痛哭,這真是個奇詭的場景。


    “別他媽的嚎了,再嚎老子宰了你。”駱駝有些不耐煩了,這小子的嚎叫實在讓人心煩。鬼神怕惡人,小白龍看了他一眼,頓時不出聲了。我走上前去,用手撫摸著他的頭,給他以安慰,他漸漸平靜下來。


    一直默不作聲的小吳走了過來,她關心地看住小白龍,她的眼神充滿了慈愛和關懷:“小兄弟,你說的是不是心髒的心。”小白龍疑惑地看著他,又扭過頭來看看我,我用手輕輕地撫摸鼓勵他。


    “什麽是心髒?能吃嗎?”小白龍的一句話讓吳漱雪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就是你要挖我的心,那就是心髒。”


    我們正在糾纏不清時候,徐教導員突然說:“我知道他們找的是什麽了。”他慢慢扭轉頭,大廳裏頓時安靜了下來,他用手指了指牆壁上的浮雕。她手指的正是浮雕中部的女祭司,她從胸口捧出東西獻給了高居在雲端神,換來了神助。我感到有一點明白了,找的莫非就是女祭司奉獻於神的心髒。


    可是我們又上哪找女祭司的心髒,難道還真挖個人心髒還她。


    一直靠牆壁上養神的薛宏突然發話:“如果說我知道女祭司的心髒在哪,你們信不信,如果我說這心髒也許就在我手上,你們信不信。”他的一句話象扔了顆炸彈在人群中,所有人的目光又轉向了他。他艱難地站了起來,蘇原和白法海同時前去扶。在他的背包裏,一顆心型的石頭,似玉非玉,發出晶瑩剔透的光。


    所有人的眼光都亮了起來,那日本人臉色灰白,嘴裏不停地在喃喃自語。我這時才想起,在剛進入地下古城不遠的廣場裏,從一個日本人的背包裏找到的就是他,這一路逃命奔波,多少艱難險阻,我早已經忘記了此事,想不到這小子一直帶著它。


    在大家的注視下,肌肉宋和薛宏搭了個人梯,把心髒緩緩放進祭司的胸腔。大家都屏住呼吸,這樣放進去是什麽結果,隻有天知道,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冒失,石壁後麵是什麽。而我注意到了陳頭和李大哥對視一眼。那眼中有興奮,也有期待。


    陳頭和李大哥說過,有一本書叫《海國異誌》,而奇怪的是,他們一直在印證那裏麵的記載,而記載裏應該有衛溫等人返回的記錄,路線。他們為什麽一字不提,他們埋藏著什麽秘密。


    而那個日本人的兩眼也開始發出熱烈的光芒。他在這裏恐怕就是為了尋找這個秘密,他為了解開或者得到這個秘密,他在這裏艱難求生,他甚至不惜殺死我們,可惜當一切塵埃落定,秘密將要揭開的時候,他卻成了階下囚,成了一個看客。這對他來說不能不算是個悲劇。


    可是過了好一會,卻沒有什麽動靜。


    第四十五章這一切就是個騙局


    白法海在上麵擺弄了半天,還是沒有什麽動靜。大家的情緒從激動轉成了失望。日本人也麵如死灰。


    “你到底是誰?”陳頭轉向日本人:“現在有很多事你應該會告訴我。”似乎心髒打不開密室對日本人的打擊是很大的,他愣了半響,終於開口。他並不是嵩喜八郎,他的名字叫富田政昭,他的名字讓我們幾個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就是中村富雄口裏那個大學教授,山百合的首領。


    富田政昭是個遺腹子,母親告訴他,他的父親曾經是一位戰爭時期日本軍隊的優秀指揮官,後來突然脫離部隊,下落不明。戰後的日本一度經濟困難,其母親為了撫養他另嫁他人,受盡了屈辱和白眼,但他從小學習優秀,而且從小就有一位退休的老人傳授他劍術,他長大後那個退休軍人才告訴他,他的父親是日本山百合的成員,是為了找尋帝國重生的秘密而失蹤,而那位老人也是當年的參與者,他屬於接應部隊。他父親參與了昭和17年的海底古城探險,同一次潛入的人生還的都出現了嚴重的變異,而富田的父親卻下落不明。戰後美國人對山百合的成員及相關人員的追捕十分嚴格,為了保護富田才不能告訴他,老人一再告誡他不要再試圖進入水下城。


    後來富田成為日本東京大學的學者,再後來,山百合會的成員找到了他,為了為父親洗刷恥辱,富田政昭忘了老軍人和母親的囑托,義無反顧地參加了山百合,並成為了其重要成員,這時他才知道,日本軍隊中一直流傳一個傳說,明治三傑之一西鄉隆盛年輕時曾經救了一位遠方海客,為了報答,海客帶領西鄉隆盛手下的武士進入海底古城,得到了大量財寶,才讓西鄉有錢編練軍隊。參與的武士不久全都瘋狂而死,但是仍有一位武士記下了所見所聞,雖然海客要求他們蒙眼而入蒙眼而出,但那名武士是夜忍出身,悄悄記下了路徑。書中曾經記載此處密室,遇心而入,遇水而生,密室不僅有無數財寶,還有很多先進武器。而其父親帶領的探險隊也是依此而入,可惜書中記載的並不完全正確,大部分人生死不明,逃出來的幾人產生了嚴重的變異。


    富田決定進入,此時嵩喜八郎發現海底古城的消息正炒的如火如荼,他決定讓這兩個人也參與,利用他們的探險經驗。山百合也抽調精英配合,他們按照書上的方法,從琉球一處暗河口進入,卻不料剛進來就出現人員變異,他隻好狠下心殺死那些人,然後考察隊分裂,中村富雄和嵩喜八郎先後逃離,他和沒發生變異的隊員找到了藏身之所,但是卻無法進入密室,他也看破遇心而入,也知道問題就在祭司上,但是他們一直沒找到心。然後就發現了我們進入此處。他們並不知道我們有心,隻是想殺死我們,奪取我們的裝備和資料,卻不料我們的實力遠超過他們。


    至於小白龍,是他在日本收留的一個流浪的中國小孩,這家夥除了自己的名字,似乎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殺人技能卻是非常純熟。因此,山百合收留了他,並把他打造成一個殺人機器。


    剛才還頑固不化的日本人,看到密室打不開頓時滔滔不絕,恨不得連自己上學時偷看女同學上廁所都告訴我們。不是心靈受刺激就是另有圖謀。


    我們都靜靜地聽著。這小子嘴裏又有多少真假,他們為了密室在這裏呆了七年,為什麽不回去,或者是曾經回去過,我們能不能從他嘴裏得到返回的路線。


    陳頭也靜靜的聽著,當日本人說完,他示意我們遞給日本人水:“你們在此以前有沒有發現過中國人?”日本人想了一陣,點了點頭:“曾經發現過幾具中國人的遺體,但活人沒見過。”如果日本人說的是實話,他們七年都沒有見過活的紅電2隊員,難道我們收到的電碼真的是鬼碼。


    那個日本人接著說道:“我們檢查過了,死者身上沒有什麽重要遺物。”


    陳頭接著說:“我們一起回去,我們的任務已經結束,你的也結束了,我們一起回去吧,你回去見你的家人,還做你的教授,我們回去,過我們的日子。”


    日本人突然笑了起來:“回去,你們還能回去嗎?”


    陳頭眼睛直視他:“難道你不想活著回去?”日本人笑得更響了,但笑聲中透著一絲悲涼:“家人,我那有什麽家人,山百合跟我進來這麽多人,回去卻一無所獲。我就算回去,他們難道還能放過我嗎?”


    陳頭笑了笑:“他們難道還能追到中國去嗎?在中國,我會給你一個新身份,保證他們找不到。”富田政昭愣了一下,又笑了起來,笑的有一些無奈:“你是不是想讓我告訴你返回的路線?”


    他一語說中,陳頭被人說破,並不激動:“富田先生不認為這是個好建議。”富田又笑了起來,而且笑的暢快淋漓,好象發現了足以讓人笑破肚皮的事情。我們都有些惱怒,肌肉宋走上前去,看他樣子想給日本人一記大耳光。


    陳頭揮手製止了他:“富田先生,你認為我的建議很可笑嗎?”日本人停住了笑:“你們認為我不怕死嗎?錯了,如果能有回去的路,我早就回去了。”他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地上同伴的屍體和小白龍緩緩地說:“我在這裏,整整七年了,七年了隻有這些白癡陪伴著我們。靠老鼠肉和蛇肉為食,天天與外麵那些怪物打交道。我早就厭倦了。”


    他閉上了眼睛,滿臉寫著厭倦:“七年了,我就為了遇心而入,可是心找到了,密室還是打不開,這一切就是個騙局,是個夢。為了這個騙局,我耗費了一生的時間,還有多少人的生命,還有你們,勝了又如何,還不是和我一樣,死在這裏。”


    他看了一眼我們,我們都愣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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