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仁風度翩翩,笑著讓母親仔細看,然後喚了聲“娘。”緊接著又朝母親身邊的那兩個婦人分別喊了一聲:“四嬸,八嬸。”


    “仁兒你可算回來了,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這些日子,你娘老是念叨你。”八嬸搖頭笑笑。


    喬仁正和母親團聚。


    而與喬仁同時進入這大廳的施慕白則不自在了,因為大廳裏的丫鬟小姐以及傭人家丁們都盯著他看,打量他,議論紛紛,其中不乏有這些言語進入了他施慕白的耳中。比如一個丫鬟低聲說“這人是誰呀?相貌堂堂,好有氣質……”


    也是這個時候,正在堂上坐著的喬定遠咳嗦了一聲。


    這一聲咳嗦,讓喬仁將目光看了過去,見父親臉色不陰不陽,心道不好,於是趕緊上前向父親請安:“爹,孩兒回來了。”說完又看向旁坐的一個長輩,恭敬的喚了一聲:“四叔。”


    喬仁的四叔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隻是點了下頭。


    “你還有臉回來。”喬定遠不怒自威的將手中茶杯用力的落在了桌上。這是在責怪他喬仁不爭氣,沒有金榜題名,沒有給喬家爭光。


    喬仁撇了撇嘴,正想說話,喬定遠就搶先一步說話:“那位是……?”


    喬定遠指的是門口的施慕白,當然他早已經注意到了門口的施慕白,隻是想了想兒子認識的朋友中有沒有這一號人,最後發現沒有,於是便好奇的問了。


    見父親注意到了自己帶回來的好友,喬仁就趕緊含笑回頭看了一眼施慕白,朝其走了過去,與施慕白並肩而立,對正堂上的父親說:“爹,我給你介紹一下,他是我的好朋友施慕白,是孩兒在臨安認識的,和孩兒一樣參加了今年的科舉,隻可惜孩兒落榜,但孩兒一樣高興,因為孩兒的好朋友施兄金榜題名獲得了功名。”


    此話一出,大廳裏的人紛紛一愣,繼而麵麵相覷,最後看他施慕白的眼神都亮了許多。


    都知道金榜題名就意味著這是一位朝廷高官。而這些年喬家上下,沒有幾個考取了功名的,唯一考上的就是第一任大家長喬振江,而其餘的也頂多考取了舉人。現在這位金榜題名的未來高官大駕光臨,當真是令喬家蓬蓽生輝。


    於是喬定遠當即從太師椅上起身,拱手麵朝施慕白歉意的說:“原諒老夫方才眼拙,未能認出施先生乃當世大才,罪過罪過。”


    “喬老爺嚴重了,當世大才,對於隻高中二甲的晚生來說,真是愧不敢當。”施慕白拱手還禮慚愧的說。


    “哎施兄,你謙虛了不是,雖然隻是二甲,但也是金榜題名。何況你不被眼下名利所折服,這一點尤為可貴。”說著話,喬仁就轉頭看向父親,他道:“爹,有一件事您不知道,我這施兄明明可以平步青雲,但甘願放棄了來之不易的功名,選擇蟄伏三年繼續苦讀,以待三年後再考奪魁。這等氣魄不是誰都有的,我佩服他,而孩兒也立誌三年後再考,和施兄有著共同的理想和追求,所以就自作主張邀請施兄光臨我們家與我同伴,我們一同努力,等待三年後奪魁。”


    “打擾喬老爺了。”施慕白歉意的說。


    喬定遠有點愣,因為這施慕白放棄了功名,等於說不是未來的朝廷高官,就是一介布衣,那這……但兒子的麵子不能不給,在說人家確實也有點才氣和氣魄,於是就笑著說:“施先生這是哪裏話,你能光臨寒舍,是我喬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接下來就是一圈客套話,然後喬定遠讓管家給施慕白安排房間。同時也將兒子喬仁叫到了自己的房中,把房門關上。


    “爹,你叫我有什麽事嗎?”喬仁一進屋就問。


    喬定遠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喬仁一眼,坐在桌前的凳子上,開始不悅地問:“那施慕白什麽來頭?”


    “之前不是和您說了嗎?金榜題名的當今進士。”喬仁笑著提起茶壺給父親倒了一杯,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不是問這個,我問的是他是什麽地方人,家裏做什麽的?”喬定遠需要知道這施慕白的底細,畢竟一個不明不白的外人來到家裏,多少不放心。


    喬仁哦了一聲,悠然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看向父親,說了這麽一句:“變戲法的。”


    “變戲法的?”


    喬定遠愕然,繼而沒好氣的說:“那你領他回來做什麽?他都已經放棄了功名,雖然我們家不愁添雙筷子,但你結交也要結交達官貴人吧。你臨走之前,爹是怎麽給你說的?”


    喬仁哈哈一笑,他站起身來,來到父親身後,給父親捏肩,一邊捏一邊說:“爹,您的話我當然記在心裏,你讓我在京都結交達官貴人,打造我自己的人脈網,好為我接下一任喬家大家長的位置鋪路,所以我結交了不少,但有些貴人不是你想結交就能結交的,而結交施兄,自有我的算盤,你覺得孩兒我會做虧本的買賣嗎?”


    喬定遠來了興趣,回頭好奇地看了兒子一眼,試著問:“什麽意思?”


    “爹,您應該知道奇貨可居這個典故吧。”


    “奇貨可居?……”喬定遠越來越看不懂兒子的心思了,他道:“這不就是先秦時期,呂不韋為了……”說到這裏,喬定遠想到了什麽,可謂是恍然大悟,他盯著兒子:“你的意思是……”


    “對!”


    喬仁含笑點頭,然後繼續說:“施兄雖然放棄了功名,但是他的一身才氣是放棄不了的,今年隻中二甲,三年後他就一定會奪魁,不為別的,就為他能放棄功名這個氣魄,我就相信他三年後一定會奪魁,即使三年後運氣還是不好,但也會中個二甲,三甲,這毋庸置疑,所以朝廷高官一直沒有離他而去,隻是時間早晚罷了。而我邀請他來我們家,就是想把小妹撮合給他,讓他成為我的妹夫,要知道他現在是奇貨可居,有了他和我的關係,他日我們喬家大家長的位置人選,不是我也得是我。所以爹,你說這筆買賣劃算嗎?”


    原來喬氏家族的大家長這個位置,不是誰都能坐的,也不是說交給誰就是誰的,必須在家族裏麵最有才能的子嗣當中選。如今家族裏和喬仁同輩的兄弟姐妹有十幾個,他喬仁在裏麵還不是最出色的,其中最大的競爭對手有兩家,第一家是他二叔喬武家的孩子,因為二叔的孩子在外地軍中謀差,認識不少達官貴人,要是突然回來擁兵自重,將他自己的兄弟或自己送上大家長的位置,那麽誰敢說個不字?


    第二家就是幺叔喬國厚,喬國厚的人脈關係更加強大,要培養他自己的孩子成為家族裏的第一把交椅,可以說也易如反掌,而且這些年喬國厚的孩子也爭氣,常年跟在父親身邊走南闖北,很有生意頭腦,多半以後的大家長位置就是喬國厚家的孩子。


    有了這兩家強有力的家族競爭對手,那麽喬定遠想把大家長位置傳給自己兒子,無疑說難度很大,所以必須在自己還能掌控這個家族的局麵之前,培養自己兒子。這也是為什麽他喬定遠讓兒子去京都參加科舉之名結交達官貴人的原因所在,就是建立他自己的人脈網為以後接任大家長位置而鋪路。


    這也才有了喬仁千方百計要邀請施慕白回家的原因。


    聽兒子這麽一說,喬定遠覺得是這個理,不住的點頭,最後閉上眼安心享受兒子給自己捏肩,並悠然的說:“算你小子這次京都之行沒有白跑。”


    “那是,也不看看我喬仁是誰的兒子。”


    “對了,你小妹今年才十六歲,大大咧咧,成天像個男孩子一樣貪玩,你說施先生這樣的大才會看上她嗎?”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有什麽辦法?我倒是想把溫柔賢淑的大姐撮合給他,可是大姐已嫁作人婦,如今又隻有這一個親妹妹,隻得是她了。”


    喬定遠點了點頭,然後說:“那今晚擺家宴給施先生接風洗塵,趁機讓施先生和你小妹見個麵。”


    喬定遠父子正在房間商量怎麽把小妹嫁給施慕白的計劃。而這邊施慕白正在管家的帶領下,朝給他安排的住處走去。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但是回過頭來,就算知道了又怎麽樣?因為他來這裏的目的也是不純。


    等等,他與這個家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如果與喬仁的妹妹結婚,那他不是……嗬嗬,越來越黃暴了。


    第13章深宅大院


    喬家府宅,是一個坐北朝南的四進院格局建築。


    一般的老百姓都是住的一進院,沒錢的可以多家合住一個一進院,有點錢的可以蓋個二進院,而三進院的宅子一般都是非富即貴的人住的。


    在江州能住四進院的宅子,恐怕也隻有喬家有這個經濟實力和資格。至於五進院的宅子,那就是侯府相府的級別了。


    喬府上下整座大院宏偉莊重,高峻威嚴,氣象森然,散發出漢民族傳統文化的精神、氣質、神韻。如果是生人第一次到喬府,沒有人帶路的話,一定會迷路。


    下午時分,為了不怠慢這位尊貴的客人,喬仁就帶領施慕白在府上這裏走走,哪裏轉轉,盡量讓施慕白熟悉喬府這個新環境。


    “施兄,我家是四進院的大宅子,前麵那兩個院子屬於外宅,後麵這兩個院子是內宅,也就是我喬家的內院。一般人可進不來這內院。”喬仁一邊走一邊給施慕白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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