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辦法啊祥哥?我是真沒想到。”我說道。


    “那算個錘子辦法……”老瞎子說道,“把那個傻子釋刑天的後人殺了,你不就算是完成了你的承諾了麽……到時候那些啥子蟲子自己就死了……”


    “不可!”原本不怎麽說話的法善師父說道,“因果循環,不可妄動殺戒啊……況且那孩子……哎……那是個有顆赤子之心的孩子啊!”


    “法善大師,您認識那個孩子?”沈羽問道。


    “小羽,你忘了法善大師是從哪裏來的嘛?法善大師就是普成大師的大徒弟啊!”祥哥說道,“釋刑天的後人由普成大師守護,法善大師又怎麽會不認識他!”


    “阿彌陀佛……這段孽緣,就由貧僧來說吧……”法善大師緩緩地說道,“這是塵封多年的事情了,當時的我還隻是個小沙彌。那時候釋刑天已經是有了些名氣的魔頭了,有一天,他和人激鬥,受了重傷,正好被師父救了。師父發現他一身血煞之氣,釋刑天醒來之後說自己是受到了修魔之人的攻擊才變成這個樣子,師父也不戳破他,隻是想感化他,把他帶回來廟裏。師父覺得釋刑天修為深厚,對於佛法的領悟也遠遠超過常人,認他做師弟,實際上其實是師徒之實。釋刑天當時受到了佛法影響,一心皈依佛門,對自己一生所做之事極為愧疚,其中就包括了自己一直為了突破而忽略的兒子。他的兒子的到來是個意外,那孩子的母親生下他就死了,那孩子是由村子的人輪流養大的。師父讓釋刑天把孩子帶回寺裏撫養,釋刑天了卻一樁心事,一心修佛。那孩子見到了父親,受到了關愛,又被師父重視,也非常歡愉,原本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麵。當時釋刑天四十多歲,他的兒子隻有十八歲,對佛法也極有天賦,師父十分開心,沒想到悲劇也因此開始了……”


    “阿彌陀佛……”法善大師悲傷地說道,“師父收了釋刑天的兒子當徒弟,取法號法淨,意為不受輪回之苦,早歸淨土。我們雖然是在一座小寺廟,雖然都是修佛的人,但是畢竟還沒有得道,都還有七情六欲,心中還遠不是淨土。當時我的幾個師弟,對法淨師弟無比嫉妒,認為師父對法淨師弟過為偏愛。其實我是理解師父的,釋刑天由魔入佛,而他一直愧疚的兒子也得到了撫養,師父是想快點讓法淨師弟成才,這樣這對父子倆心中的魔障都能早日去掉,可以早日得道。加上法淨師弟也的確是天賦過人,萬中無一,貧僧是遠遠比不上的,師父也的確是更加喜愛他一些。我的幾個師弟原本對釋刑天就沒有好感,根式嫉妒法淨師弟,但是卻不敢對釋刑天做什麽手腳……最後終究是惡從膽邊生……哎……”


    法善大師似乎對這件事始終難以開口,猶豫再三說道:“那時他們其實也都是一群二十左右的青年,我也不過三十歲,佛法也不精深,正是心中雜念和邪念最多的時候。我的幾個師弟,為了把法淨師弟趕出寺廟,不知道在哪弄了那種藥……就是能激發男人本能的藥物……在一個女香客來燒香的時候,騙法淨師弟吃了這個藥,把他和這個女香客關在了一個屋子裏……法淨師弟當時隻有十八歲,又受到了藥物的刺激,當然把持不住,就做出了那男女之事……然後我的幾個師弟把這件事報告給師父,說是法淨師弟強迫女香客做出了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讓師父把法淨師弟逐出師門……師父當然是大怒了,但是卻一定要把事情追查清楚。我後來總是回憶這件事,若是當時真的逐出師門,也就沒有後來的慘案了吧……”


    法善大師閉著眼睛說道:“法淨師弟從小沒有享受到父愛,到了寺廟裏,每日和父親呆在一起,又受到我師父普成的關注,原本心中充滿感激,對佛法所說的一切更是篤信不移。可是這件事讓他措手不及,可以說,直接讓他心中的信仰坍塌了。男女之事讓他感受到了佛法之外的東西,可是他內心又的確是無比愧疚,認為對不起我師父,認為對不起父親,對不起佛祖,更對不起那個和他有了關係的女香客……掙紮之下,法淨師弟……他、他……”


    “他怎麽了?”沈羽著急地問道。


    “哎……怕是自裁了吧……”老瞎子歎了口氣說道。


    “阿彌陀佛……正是……”法善大師說道,“法淨師弟羞愧之下,選擇了自我了斷。我的幾個師弟發覺禍惹大了,自然不敢再多說。師父萬分悲痛,我感覺那一夜,他老了好幾歲。原本這件事也就這麽過去了,但是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釋刑天。師父勸慰他不要心生魔障,他隻是點頭答應。可是釋刑天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又豈是簡單的人物。終於,頭七之夜,釋刑天在法淨師弟火化之前,親手解剖了他的兒子,並且發現了法淨師弟是被下了藥。他那樣精明的人物,我的幾個年輕的師弟又怎麽能瞞得過他,幾番試探,我的幾個師弟坑害法淨師弟的事情就被釋刑天摸清了。他也沒有告訴我師父,而是在一個雨夜,親手殺害了我的幾個師弟,把他們殘酷的肢解了,並用他們的屍體在寺廟前拚成了幾個大字。”


    “什麽字?”沈羽畢竟是年紀還小,總是十分著急。


    “‘佛法不仁,殺道當立’八個大字,”法善大師悲傷地說道,“那天大雨,大到我們聽不到任何聲音,聽不到師弟們的慘叫聲,或許,還有釋刑天的哭聲吧。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寺廟門前已經都是血水,我叫來了師父,師父追查了很久終於弄明白了這件事。從此之後,師父很少說話了,隻有每年封印阿吉小施主的時候,才能露出笑容。”


    “所以那個傻嗬嗬的小和尚,是……?”沈羽問道。


    “是釋刑天的孫子,”法善大師說道,“那個女香客懷孕了……她一個未婚的女子,就這麽懷孕了,麵對的壓力可想而知。但是雖然孩子沒有降生,畢竟在她腹中,母子連心,她還是堅持把這個孩子生了下來。在生產的時候,卻難產了,孩子活了,她卻去世了……師父把那個孩子抱回了寺廟,那孩子從生下來就發燒,連燒幾天,簡直奄奄一息。師父用了許多天材地寶才保下了孩子的性命,可是這孩子長大了,我們發現,他卻是個傻子……他的父親和爺爺都是那麽聰慧的人物,他卻是如此愚鈍……這因果輪回,又有誰說得清呢……百裏小施主,也是在廟裏住過的,想必也見過那孩子。師父常說,這孩子並不是傻,他才是真正有智慧的人。我曾經打算收他為徒,但是師父拒絕了。師父說,禪宗講究不立文字,以‘悟’為師,這孩子的悟性不比我們任何人差……可是他經文記不住,連學習文字都比別人要慢,念佛的時候也總是走神。由於他特殊的身份,廟裏倒是也沒人敢對他怎樣。他對任何人都十分親近,哪怕是沒見過麵的人,尤其喜歡跟在師父身邊。師父一直想把釋刑天有個後人這件事告訴釋刑天,但是釋刑天這些年漂泊不定,到處作惡。師父年紀大了,這孩子又有些愚鈍,不方便帶出門,這件事也就擱淺了。這次得到了釋刑天的消息,師父不顧我的勸說,非要說要了解這段孽緣,沒想到卻一去不返了……師父一顆佛心,悟性極高,但是釋刑天雨夜殺人之後,這件事就成了師父心中的魔障,修為再也不能精進一步了。不然,哪怕是莫庭尊,恐怕也不會比師父厲害吧……所以這個孩子,我是不會讓你們動他的,他是我師父的心結,是我師叔的孫子,是我師弟的兒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小和尚……阿彌陀佛。”


    “原來還有這麽個緣由……由此想來,那釋刑天後來變成那樣……也是能夠想象的,”老瞎子說道,“佛法不僅是那法淨的信仰了,那個時候,大概也是釋刑天的信仰。可是在這小小的寺廟之中,都有如此用心險惡的事情,又怎麽能讓他這放下屠刀的惡魔再相信佛祖呢……所以他才會那麽篤信力量,最終走上不歸路吧……”


    “說不清是誰的錯,”祥哥也搖了搖頭,“普成大師見到我的時候,就讓我在他身上畫一個陣法,雖然我並不很懂那陣法是什麽,但是我十分清楚,那陣法是以燃燒生命力做代價的。恐怕在普成大師心裏,這些年釋刑天造的殺孽,他都算到了自己身上吧……所以最後才哪怕用同歸於盡的方法,也要抓住釋刑天……”


    “普成大師,你放心吧……這個小和尚,我不會動他的!”我剛對普成大師說完這句話,心頭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咬了一口,一口鮮血從我口中瞬間噴出。


    第二百一十五章 長夜漫談


    我無法說出那種疼痛具體是怎樣的,不是那種被人打了一拳悶悶的痛,也不是碰到了火或者開水那種灼熱的痛,完全就是像是生生從被人撕掉了一塊肉,而這塊肉,是你心髒上的肉。隨著鮮血噴出,我感到一股熱流從身體中也跟出去,疼痛像是減緩了不少。


    “不要再說關於我們約定的事情!”石懷中一把扶住我,愧疚地說道,“那魂契蠱記住了當時你承諾我的時候你的血液溫度和你整個人的狀態,如果你騙我或者不履行承諾,那蠱蟲就會發現,對你進行警告……”


    “還有什麽!你能不能一塊說!”李森憤怒地說道。


    “抱歉……算算時間,如果半個月內不完成辦法或者想辦法解決這個蠱毒,你蟲子就會咬噬你的心髒,到時候就真的沒辦法了……”石懷中說道。


    我又要接受死亡的倒計時了嘛?曾經是七日之內不還陽就死,現在是半個月不解決這個魂契蠱我就死。我甚至覺得有點搞笑,我就像條狗一樣被命運逼迫著做各種事,但是沒有一件事是我自己想做的。若不是要承擔這麽多東西,我想,我還不如就被這蟲子咬死算了。


    眾人沉默,估計都是在埋頭想辦法。


    “我聽說有一種方法,就是利用以蠱治蠱,利用蠱蟲之間相互的吸引和克製關係,讓這個魂契蠱蟲自己爬出來。”沈羽說道。


    “我也聽說過,但是這控製蟲子,可不是一般人能玩的,”祥哥說道,“要不然我們去找孫杏林吧,看看孫杏林能不能要藥物控製這蟲子,或者做個什麽手術。”


    “隔行如隔山啊!”二叔說道,“這蠱術,就算是‘氣閻羅’孫杏林也不一定輕易搞定,哪怕是玩毒的端木,也沒有完全的把握。這魂契蠱我也聽說過,非常凶悍,到時候弄巧成拙,反而要壞了大事。”


    “你們都想得太複雜了……”老瞎子打斷道,“用蠱術最厲害的是苗寨,直接到苗寨去找個高手解決不久行了!何必要找別的行業的高手來冒險!”


    “我說林老,苗寨,你是有老相好還是什麽?不然咱們兩眼一摸黑,到哪去找苗寨的高手,人家又憑什麽幫我們啊?”李森說道。


    “老子老相好倒是不少,不過這玩蟲子的倒是不多,”老瞎子說道,“不過有個人是和他們有交情的啊,你們都忘了……”


    “誰啊?有這層關係怎麽不早說啊!”百裏風清責怪道。


    “老林,算了,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我知道老瞎子想的是什麽。


    “哦,我知道了……”李森也反應過來了,“你們說的是馬大叔唄?可是水柔姐的事情之後,苗寨恐怕對我們沒有什麽好感……”


    “我不想去。”我拒絕道,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水柔姐的親人們。


    “你不要拗,”老瞎子說道,“不管能不能治好你,你也該去跑一圈了,去白水柔墳前上柱香,你不該麽?”


    老瞎子一句話把我堵死了,我心裏十分煩悶,說要出去轉轉一個人走了。眾人也沒有攔我,百裏風清跟了出來,給我拿了件衣服,輕輕拍了拍我走開了。


    我隨意地走動,這個地方來來回回好多次了,卻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四月初春,濟南的晚上還是挺冷的。我感覺身後有人跟著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小狐狸。


    我蹲下,小狐狸跳順從地跳到我的懷裏,我抱著小狐狸慢慢走著。


    “哎?不對啊?”我數著小狐狸的尾巴說道,“小愛,你怎麽變成六條尾巴了?”


    小狐狸是條四尾妖狐,曾經第三條尾巴被聖刀搶走,我們幫她搶回來。後來在長白山日本人的飛起廠子裏,小狐狸進化了第四條尾巴。


    “是、是阿福大人幫我、我的,”小狐狸說話還是有點結巴,“前段時、時間,阿福大人帶著我去了一個地方,那裏適合妖修修行,阿福大人又指點了我許多,就省卻了我二十年光陰,不過修行的太快、快,根基還不穩。”


    “前幾天你和仇彪配合,就是你修行的成果嗎?”我問道。


    “是、是啊!”小狐狸說道,“仇彪哥、哥控製烏鴉群,我用整個烏鴉群施展幻術,這樣、樣子利用媒介施展幻術,我以前做不到。”


    “你比我強多了,”我自嘲地笑笑,“你跟著阿福就相當於多修行了二十年,跟我身邊有那麽多奇人異事,我卻從沒長進。小愛,你說我是不是很廢材?”


    “不不不不不是啊!”小狐狸嚇了一跳,從我懷裏翻了個身,看著我。


    月光下,她渾身的白色毛發無比柔順,六條尾巴靈動地流轉,一雙美目看著我,誰也不會覺得這是隻狐狸,而是一個絕世美女。


    “你說你們為什麽要跟著我呢?三九哥死了,水柔姐死了,仇彪因為我斷了一條手臂,馬大叔昏迷,森子早就是遍體鱗傷,就是前兩天,老陳也因為我死了……你說,你們為什麽要跟著我?我就是個24k純正的掃把星啊!”


    “阿吉哥哥,你是不要小愛了嘛?”小狐狸驚恐地看著我,在我懷裏不安地扭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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