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北京西六環走g109線,天亮時剛好到了後村。


    沈不凡的屍體就被我們放在排座的後麵,外麵裹了兩床被子。


    姚俊一直把車開進了沈繼秋家的院子裏麵,院子本就沒有圍牆,也無所謂院裏院外。說是院裏,也就是離幾間老屋子的門口近了些。


    “老人家,我們又回來了,在屋裏麽?”


    穆圖大為不解的說:“俊哥是不是沒睡醒啊,朝裏麵咋呼什麽呢,明明知道那老婆子已經死了,用得著這樣嗎!”


    “可不能這麽說,咱們知道怎麽回事,別人不知道啊,萬一咱們冒失闖進去,要是讓人撞見就說不清楚了”。


    姚俊喊了幾聲,房前房後都沒人應聲,朝車上招了招手,然後一個人走進了沈繼秋的屋子。穆圖三步兩步跟了過去,我心裏怪怪的,總覺得這地方透著一股子邪性,很不情願跟他們進去,但是一想到後麵還躺著沈不凡,渾身就更不自在。索性我下了車,但是沒跟進去,就在院子外麵的土路上不置可否的踱著步子。也算是給他倆放哨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他倆才一前一後從裏麵走出來。“有什麽發現沒有?”


    “還真有。首先就是,沈繼秋土炕下麵的洞口被堵上了,根本就看不出那裏曾經有一個洞口;再就是,裏麵所有的東西都蒙著厚厚的一層灰,要是沒有十年八載的,也落不了那麽厚的灰,根本就不像是有人生活過;最不可思議的是,在堂屋的條器上,雖然也布滿了灰塵,但是有一塊地方很幹淨,就像是有人擦過一樣——就是原來放那本書的地方!”


    這就怪了,我們明明在不久前來過,還在那屋子裏吃過飯,怎麽會是那樣的景象呢!


    突然一聲駭人的尖叫,響徹整個山穀,和我們上次在老王山聽到的差不多,但是比那次的聲音更尖利。


    姚俊向四周看了看:“看來真是有蹊蹺啊,咱們得離開這地方,估計有事要發生”。


    我們剛上車,穆圖就覺察到了異樣:“車門怎麽是開著的,我記得我們從屋子裏出來的時候,車門是關著的……”


    姚俊加大油門,一路朝山下狂奔。剛走到半路,穆圖突然指著窗外的一個山崗:“那不是老黑嗎?”


    姚俊猛踩刹車,我差點從前麵栽出去。


    山崗上連個人影都沒有。但是穆圖堅持說他看到了,那個人很像老黑,站在山崗上朝我們張望。可是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山裏的路都是七彎八拐,順著山腳的走勢蜿蜒。很快我們就到了“老黑”出現的山崗上,這也是我們來回的必經之路。


    越野車剛走了十幾米遠,我們就感覺到一陣異常顛簸。姚俊下車一看,左後輪胎沒氣了。


    備用胎在排座後麵的墊子下麵,姚俊和穆圖下車,打開車後艙門,隻聽姚俊“啊”驚呼一聲:“沈不凡的屍體呢?”


    沈不凡的屍體竟然不見了。


    就在我們三個人眼皮底下不翼而飛。


    汽車後艙裏隻剩下了那兩床被子。屍體是被人偷走了,還是詐屍自己走下車了呢?後艙門一直是上鎖的,鎖芯和鎖口都好好的,沒有被撬過的痕跡;要是從裏麵打開艙門,也是不可能的,因為有一道橫鎖在外麵。


    穆圖在院子裏的時候就發現車門被打開過……難道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打開車門,趁我們不注意偷走了教授的屍體?……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車子一直都不曾離開過我的視線範圍……


    幸好這時白天,要是換成晚上,就實在太恐怖了。盡管是這樣,但我依然覺得整件事都怪可怕的:先是沈不凡莫名其妙的中邪似的自戕身亡;沈繼秋的老房子裏詭異重重;緊接著沈不凡的屍體又不翼而飛……大白天遇上這樣接二連三的詭事也夠叫人毛骨悚然的!


    穆圖快速撐起千斤頂,姚俊一口氣換好了輪胎:“快撤,今天有點撞邪”。


    穆圖一把拉住了姚俊:“你看那是什麽?”


    我們壯著膽子,走過去一看,在一塊石頭上,有兩個暗紅色的血腳印。


    一看到那雙血腳印,姚俊又習慣性的伸手掏出手槍,警覺的注視著四周。穆圖說,他要取一點血樣回去,將來或許用得著。可是無論怎麽刮,都刮不掉血漬,血已經滲透到石頭裏麵了。


    正在這時,又有一聲尖叫,從遠處傳過來,聽不出是什麽聲音,但是聽起來很恐怖,讓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那絕不是我們喜歡的聲音。很像是鬼叫的聲音,但是我寧願把它想成是鬼哨的聲響。


    姚俊一揮手:“快走快走,這地方不好。看不見一個人,卻竟是些怪奇事,以後這地方打死也不來了”。


    穆圖很不以為然的說:“是嗎,要是沈繼秋還活著,你也不來了?”穆圖剛說完,一臉的驚訝:“車上怎麽會有血腳印?”


    果然,在穆圖腳下,一隻沒穿鞋的血腳印赫然在目。腳印上的五個腳趾都看得很清,但是血腳印的腳趾是朝向裏麵的,一般坐車的人,腳趾朝前腳跟朝後——血腳印正好相反。


    穆圖讓姚俊打開後艙門,拽出裏麵的兩張被子,澆了小半桶汽油,一把火燒了起來。


    我們轉身正要回車上,身後的火堆裏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差點讓我窒息。穆圖剛要回頭,被姚俊攔住了:“不要看,快上車,這是沈不凡陰魂不散,盜墓祖師爺稱之為鬼招魂,你要是回頭看一眼,就弄不好就會被冤魂附身!”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所發生的一係列詭事,讓人一時摸不著頭腦。


    先是沈不凡翻看無字書的時候,突然中邪一樣的自戕;接著就是一命嗚呼。沈繼秋的破房子裏也是怪事連連;沈不凡的屍體不翼而飛,詭異的尖叫聲還有這神秘的血腳印,究竟是衝著我們來的,還是我們無意間撞上的!


    如果隻碰上一件詭事,或許是湊巧撞見……可是我們一而再、再而三的跟這些詭事不期而遇,難道這也是湊巧嗎?這樣的巧合也太詭異了吧!經驗告訴我們:如果蹊蹺詭異之事接連發生,那就不叫偶遇了,而是一種人所不知的必然。


    有時候無意中碰到一件詭異的事情,可能會提心吊膽很長一陣子;可是一旦沒完沒了的撞邪,就已經不知道什麽叫害怕了。後麵接踵而至的恐懼與緊張,層層疊疊的壓著先前的恐慌與不安,所有的恐慌細胞早已經被壓死了。


    第059章 虎蝠陰陽扣


    我突然想到了那支骨質哨子,就是老王山上,姚俊說的鬼哨。


    姚俊隨手丟進了草叢,被我恰好撿到了手裏,之後一直就裝在錢包裏麵。我打開錢包,摸出鬼哨,放進嘴裏輕輕一吹,尖銳刺耳的怪聲把姚俊嚇了一跳,方向盤一轉,把車開進了一條小溝裏麵。


    我們這才發現,原來我們時不時會聽到的怪聲,是用這樣的哨子吹出來的。


    如果在荒郊野嶺,乍然聽到這樣的怪聲,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聯想到鬼叫。那聲音實在太像人的嘶叫聲了。


    姚俊驚訝的看著我手裏的哨子,愣了好大一會兒不說話。穆圖也像是在想什麽事情。看著他們倆的表情,我突然也想起了一件事:我們在玄洞逃生的時候,聽到沈繼秋一聲慘叫,之後就看見了那紅毛血影……這哨子吹出來的聲音,太像沈繼秋那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了。


    我再仔細看哨子上的這個字“沉”……越看越像是個“沈”……難道這哨子就是沈繼秋的?難道沈繼秋真的沒死?難道我們在玄洞聽到的那一聲嘶叫,是她用哨子吹出來的?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沈繼秋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她處心積慮做這一切,究竟是要幹什麽?


    這樣的問題不能隨便猜想。越想越怕,可是越怕就越忍不住去聯想!


    穆圖首先打破了沉寂:“我看那沈繼秋百分之百有問題。前前後後那麽多事情,八成就是她故意給我們設的局”。


    穆圖正好說中了我的想法,我完全讚同穆圖的話。


    姚俊低聲說道:“你倆現在才覺察到啊!我為什麽一再提到沈繼秋呢,就是因為我隱隱覺得我們身邊總是有她的影子!既然咱們已經察覺了這裏頭的狀況,你們敢不敢再回後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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