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潭沒有再說話,重重點頭,閃身出現在師父一側,緊盯著對麵的玄魔老道,師父則提著將邪劍,一步步向水池走去——“師父!”


    冷不丁,上官錦的聲音急急傳來,我心下一驚,連忙趕到上官錦身前,將上官錦與鬼娃擋在身後,既然玄魔這麽稀罕我這個“徒弟”,由我來做擋箭牌,他一定不會對上官錦以及鬼娃有不利的舉動。


    穀潭緊跟著師父,但見上官錦一臉擔心地看向他,立刻怒瞪一眼,道:“閉嘴!”


    上官錦急忙在我身後低聲問道:“初七,我師父和你師父……他們在幹什麽?怎麽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還有那玄魔,分明都沒有出手的意思,他們在擔心什麽呢?”


    還未等我回話,上官錦當即看出了什麽,並接著道:“原來玄魔將鎮山八寶放置在惡蛟的屍體上麵,這……這算什麽?莫不是水池之中有圈套不成?”


    要說那水池,裏麵的水碧綠清澈,且有幾朵蓮花生長在其中,端的是清雅可人,隻不過配上一條惡蛟的屍體一具人形骨架子,就顯得有些大煞風景了,師父在臨近水池之際,腳尖猛點地麵,在半空一翻,將邪劍一點水麵,再次躍起,然後身法輕盈地落在惡蛟的背上。


    突然!穀潭張口叫道:“楊遠山,別忘了其中四件是歸我們顯宗所有!”


    “哈哈哈!你們兩個愚昧無知的小輩,能活著離開就算不錯了,還想拿回鎮山八寶,真是癡心妄想!”


    玄魔老道仰天大笑,且話音未落,瞬間屈指一彈,我麵色一緊,剛欲開口提醒師父與穀潭,但他們已經動了!


    就在一道勁氣瞬息間擊碎骨架子的同時,穀潭猛地縱身躍起,拂袖將其中四件鎮山之寶拿在手裏,而師父,則取下另外四件,二人再次縱身一躍,向水池之外飛快地退回,但,他們仍然慢了一步,隻見惡蛟額頭上所刺的一物,在骨架子散碎之際,突然伴隨著一股碧綠漿液倒泄而出,這次我看得清楚,那細小的法器,分明就是一根白色的細針,法袋之中再度傳來更加熾熱的氣息,我心中隨即“咚咚”直跳,難道玉佛珠與那細針真有什麽幹係?


    腦海中的想法一閃即逝,但見那水池中的惡蛟屍體,在細針狀的法器拔出的瞬間,竟奇異地發出了一陣“哢哢”脆響,像是骨骼之間的扭動所致,我微微張大嘴巴,莫不是那惡蛟的屍體,要活過來啊?!


    “哞!!”


    沉悶且震耳欲聾般的吼叫聲,突然自惡蛟的口中發出,與此同時,整座石台,以及石台後方的集仙殿,應聲顫動起來——這一係列的變化,幾乎在一瞬間發生,師父和穀潭剛剛站在水池的邊沿,那水池中的惡蛟屍體轟然動了起來,惡蛟的巨大腦殼竟快如閃電般扭轉過來,並伴隨著兩團水柱,重重地砸向師父他們!


    “不好!快走!”


    師父本能地護住手中的四件鎮山之寶,但後背卻成了最大的破綻,硬是被水柱擊個正著,穀潭則更加無辜,抱著另外四件鎮山之寶還未來得及轉身,就被水柱生生震飛而起,我們想去援助以及來不及,那水柱的力氣簡直大得驚人,師父和穀潭兩道身影眨眼間飛出了十餘丈,重重地摔在石壁之上!


    “哇!”


    二人艱難地站起身,頓時又彎身噴出了一口鮮血,師父第一反應就是看手中的四件鎮山之寶,好在他提前將其牢牢護住,倒是沒有一件損壞,但反觀穀潭,他正呆呆地看著手下散落的一堆碎片,老臉頓時煞白,一個趔趄跌坐在地,口中喃喃叫道:“這……這四件鎮山之寶,居然,居然被那惡蛟給毀了……毀了……”


    穀潭搶到手的,乃是玉靶一口、《上清大洞秘籙》十二卷軸、《上清大洞劵簡詞》十二卷軸、《遼王詩簡》一卷,均被毀,唯有師父手中的九老仙都印、玉符、玉圭、哈硯都還完好無損,看到被毀的四件至寶,師父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我們一路費盡千辛萬苦方才找到這些失落的八件鎮山之寶,沒曾想,竟在此地,瞬間被毀掉了四件,並非隻有他們兩個,就連我們三人,也是眼珠子掉了一地,這一切太過突然,甚至我們想都沒想過會有如此之大的損失出現。


    看著穀潭滿臉羞愧且老淚縱橫地自責模樣,上官錦終於忍不住跑上前,向穀潭雙膝跪下,師徒二人皆失聲痛哭……


    ……為了尋找鎮山八寶,我們付出的太多太多,也經曆了太多太多,其中的辛酸和苦楚,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得到的,但我們身為茅山傳人,為此無怨無悔,但求找到鎮山八寶,將茅山宗發揚光大,可,可現實卻給我們開了一個如此之大的玩笑,怎能不讓我們每一個人感到徹底的絕望,這種打擊,實在讓我們一時之間難以承受……


    “哞!!”


    縱然再怎麽傷心,也無法扭轉四寶被毀的事實,而水池中的惡蛟屍體,則再度爆發一道悶雷般的嘶吼之音,突然,一股強大的吸力自惡蛟口中發出,穀潭眉頭一皺,慌忙去抓地麵上的碎片,可那些零零碎碎,竟是被惡蛟吐出的一口吸力瞬間席卷而去,並張口吞進肚子裏,再次發生的巨變,徹底將穀潭激怒!


    “你這畜生一口氣毀掉我四件鎮山之寶,今天我定將你打得灰飛煙滅!”


    穀潭怒聲大喝,縱身向惡蛟衝了過去——師父轉身將四件鎮山之寶交在我手中,並慎重地道:“無論如何,務必保住剩下的四件,一定要將它們帶回茅山!”


    “嗯!”


    我眼眶一熱,忍不住流出兩行熱淚,道:“師父放心!我就是拚了命,也不會讓剩下的四件鎮山之寶受到半點損壞,隻是您……您一定要小心!”


    師父沒有再說話,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然後提著將邪劍緊隨穀潭而去!


    “砰!砰!砰!!”


    還未等師父與穀潭臨近水池,但見水池的邊沿接連爆發出一聲聲炸響,那巨石堆積起來的邊沿,竟隨著炸響之音,瞬息間化為一團團碎石,迸射開來,師父連忙揮劍抵擋,我和上官錦以及鬼娃也慌忙退後躲避,倒是穀潭,則發瘋似的揮劍直衝進水池,但水池中的惡蛟猛地昂起頭,水麵突然發生巨大的變化,凶猛湧出的一股巨大水浪,一瞬間掀起十餘丈高,然後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師父急忙向水浪下的穀潭喊道:“危險!快退回來……”


    穀潭微微頓了頓,似乎一時間竟忘記了何去何從,就在他失魂落魄地看著水浪呼嘯著壓下的瞬息間,師父身影一閃,伸手將穀潭拽了出來,緊接著,那滔天水浪席卷著向他們撲下,師父顧不得回頭看,腳尖猛點地麵,險之又險地從水浪下將穀潭救起!


    第四十章 死境


    “砰!!”


    滔天巨浪,應聲砸了下來,地麵瞬間被掀起一團團碎石,向著四麵八方迸射開去,看到這一幕,我急忙回頭叫道:“上官錦,你有傷在身不方便助戰,就拜托你帶著鬼娃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千萬要小心!”


    上官錦咬了咬牙,一直以來他所呈現在我麵前的都是最強的一麵,但這次,他不得不輕歎一聲,轉身拽著鬼娃逃離原地。


    目送著他們二人離開,我急轉身,腳下蕩起清風步,閃電般趕到師父跟前,而這時,原本光潔平滑的巨大的石台,已經被滔天巨浪砸得坑坑窪窪,可以說是千瘡百孔。


    師父看到我,微微點頭,道:“初七,你現在護送穀潭掌門前往安全的地方,剩下的為師來應付!”


    “可是……”


    我不忍地道:“可是您一個人……行嗎?”


    師父一皺眉頭,道:“別可是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與邪魔外道抗衡到底,縱然粉身碎骨,也不能給道門丟臉!”


    但當我意欲攙扶穀潭時,卻被穀潭一把甩開,並怒聲嗬斥道:“楊遠山!別以為就你一人是茅山傳人,我們顯宗永遠不會比你們密宗的人差,你倒是想得美,一個人舍身衛道,然後風風光光的去見列位祖師爺,我告訴你,我穀潭不會讓你這麽輕易得逞!”


    說著,穀潭仗劍而立,與師父並排站著,臉色無比堅定地注視著水池之中的惡蛟,似乎在他心裏,沒有什麽能夠與他現在所做的一切相提並論,或許能夠舍身衛道,對於他來說,便是最大的追求,我神色複雜地望著他那略顯佝僂的背影,在正與邪麵前,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未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老家夥,他是……一位值得後人尊敬的道門前輩!


    “哈哈哈!甚妙甚妙,沒想到在危急時刻竟然促成你們密顯二宗同氣連枝,不過,這條惡蛟卻不會因為你們二宗的合並而退縮不前,相反,你們越強大,便會更加激起惡蛟的鬥誌,你們不是號稱玄門正道麽?眼下就是證明你們正道是否能戰勝邪魔外道的時候……”


    玄魔老道依舊慵懶地斜靠在石欄上麵,似乎對於這邊的一切,都是滿不在乎的態度。


    穀潭揮劍直指著玄魔老道,並怒聲喝道:“玄魔!你不要得意忘形,等我們收拾了惡蛟,再回過頭誅滅你這大魔頭!”


    我終於忍無可忍,抬頭怒視著玄魔老道,一字一頓地道:“接下來,我要和你們一起誅殺惡蛟!”


    “初七……”


    與此同時,師父竟與玄魔老道同時驚叫一聲。


    玄魔微微驚愕地道:“乖徒弟,那惡蛟雖已死了上千年,但它體內的精魄卻依舊強盛,剛才所施展的神通你也是看到了,你,你鬥不過它的!”


    師父也跟著說道:“嗯,初七,你幫忙隻會越幫越亂,還是和上官錦他們躲到一邊吧,這裏有我們兩個足矣。”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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