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陰氣的地方未必就是髒東西,也可能是其他聚陰的東西,或是一個氣穴,但一旦遇到陰氣,倒是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準沒有什麽好事。


    由於尚不了解此地,所以我沒讓羅鍋開手電筒,以免驚動了某些東西,但馬上我意識到了不妥,極為不妥的地方,就是院子裏根本沒有什麽遮擋物,卻為什麽沒有感覺到一絲雨滴落下呢?而我回頭看了一眼大門外,竟奇怪地發現,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嘿!來的突然去的也幹脆,真是邪乎到了極點啊!


    不單單是我,李文山這個老實巴交的人也注意到了不妥之處,但他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院子裏突然響起了一聲混淆雜亂的聲音……


    嗩呐聲、鞭炮聲、酒席間的勸酒令、人聲鼎沸、小孩子的嬉戲打鬧聲,皆同時傳進我的耳朵裏,我心頭一緊,連連掃視四周,心底頓時涼了半截,因為明明聽到了什麽,為什麽連一道陰魂的影子也沒有看到呢?難道真是我的錯覺嗎?


    我不知道李文山和羅鍋如何,忙向他們發問,不過我未等張開口就已了然,看他們二人一臉迷茫且驚恐的模樣,並有種沉醉在某種環境之下的意味,我知道,他們定然也聽到了我剛剛聽到的聲音,而且,現在還在聽!


    “那老丈,晚生敬您一杯~~”


    “年輕人,大有可為啊!哈哈哈~~~”


    “來來來,喝酒喝酒,我們祝那老丈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哈哈~~~”


    “……哈哈哈……”


    這是我聽到的最清晰的幾句話,像是幾個人說的,也像是一個人在說,總之雜亂得很,能聽出這些,我已經有些底了,原來這裏還有一幫子髒東西在賀什麽壽,那老丈……姓那?羅鍋說過,原本此地姓那的就一家,發展到後來也就是幾家近親而已,想必那所謂的一家,就是這一家了。


    突然!我眼皮一跳,頓時看到李文山和羅鍋雙肩上的陽火無端端的減弱,而他們的臉色也更加的茫然和癡迷,像是吃了耗子的跡象,我咬了咬牙,雙手各自掐出劍指,猛地點向二人的百匯穴,將兩股陽氣打入他們二人的體內,人體氣脈皆由百匯穴融遍全身,我打入的陽氣很快有了效果,二人登時渾身一顫,皆臉色蒼白地回頭看向我,一邊忙不迭地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震驚地問道:“大先生,我們,我們剛才怎麽了?”


    我現在也被這個奇怪的地方攪和得腦殼發麻,當即慎重地道:“此地太邪乎了,但很顯然剛才的雨和無端端打開的大門都是將我們吸引進來的手段,現在你們兩個就站在原地不要動,我一個人進去看看!”


    第二十一章 惡鬼侵體


    羅鍋聲音顫顫地道:“這個地方到處都透著邪性,大先生千萬要早點出來,我,我們倆打樁也不頂事啊!”


    我冷笑一聲,道:“拿好你的家夥什,切勿離開原地,我進去看一下就出來。”


    或許在羅鍋與李文山的眼裏,這裏一片漆黑,且蔓延著詭異的森冷氣息,但在我看來,卻已看到屋子裏亮出的燭火,以及窗戶上所映射的湧動人頭,哼!沒想到時隔數百年,竟還如此熱鬧,我倒要看看,是地府不收它們,還是它們甘願在此逍遙!


    我手持金錢劍,左腳一斜一踏,右腳緊跟而上,師父曾說過,行走禹步能更佳的施展各類道術,尤其是對付一些強盛的陰靈和厲鬼,還有就是與邪道鬥法,不管是布陣還是破陣,若是在施法之際便以禹步輔助,可事半功倍。


    臨近堂屋大門門前,我依舊能聽到裏麵人聲鼎沸的嘈雜聲,整個一全家聚餐啊,既然主動開了門路,便無須再躲躲藏藏了吧!


    我一腳踹開大門,緊接著縱身跳進堂屋,腳尖猛點地麵,金錢劍先在周身劃出一道道罡風護體,在臨近地麵的瞬間,我揮劍大喝:“茅山弟子在此,孽障休得放肆!”


    金錢劍在漆黑的夜裏散發著淡淡金光,與陰邪之氣呈鮮明的對比,但是我身臨其中卻立時傻眼了,這裏哪有什麽群鬼賀壽,就連一個鬼影也看不到,那……那我剛才看到的……


    我急急地四下環顧,視線突然落在四周的房梁上麵,隻見上麵星星點點的綠火,在來回飄蕩懸浮,有的則依附在大梁上麵,看到這一幕,我不禁驚愕地叫道:“鬼火?!”


    居然是鬼火?!居然是鬼火在欺騙我的眼睛!我顫了顫身子,不自覺地退後兩步,但馬上,我本能地叫道:“不好!李文山和羅鍋!”


    世上的事總是有那麽一兩件讓人不盡如意的,而這次的判斷,卻是讓我懊悔不已,雖然我還是及時的識破了假象,但事與願違,當我轉身衝出門口的時候,已經發現李文山與羅鍋消失在原地。


    我快步走進院子,竟看到李文山與羅鍋的身影已經臨近大門口,他們的步子走起來很奇特,腳尖一點一點的,腳跟不著地,且雙臂擺動很是緩慢,正一步步走向大門外,我渾身一寒,敢情這兩個家夥被惡鬼侵體了啊!


    所謂惡鬼侵體,乃是比一般的撞客還要凶猛三分,撞客多為人魂附體,一般陽衰陰盛之體很容易遇到撞客,還有的撞客乃是修仙畜生借體修煉,前者要陽氣極衰才能遇到,而後者,則幾率微乎及微,甚至一般人永遠也遇不到,相比之下,惡鬼侵體就不同了,所謂惡鬼,乃是窮凶極惡之鬼,隻有在十八層地獄之中才能將其惡業慢慢煉化,也有永生永世得不到解脫的,但通常在道士眼裏,惡鬼必須除之才能維持正道不衰,以養天地浩然之正氣。


    撞客可能事出有因,但是惡鬼侵體卻隻有害人之心,至於我一眼便看出李文山與羅鍋乃惡鬼侵體,究其原因不外乎他們兩個的身份,倆人都是身帶煞氣的殺豬匠,那把殺豬刀更是凶煞之氣逼人,倘若一般的撞客遇到也隻能幹巴巴的看著而不敢近前,唯有惡鬼才能毫無顧忌地侵占他們的身體,更加不懼他們身帶的煞氣。


    還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腳跟不著地,無法連通地氣,身上的三把陽火自然熄滅,乃是被妖邪惡鬼侵體的跡象,三把陽火,乃是靠腳下湧泉穴連通地氣調動體內元氣而生起三把陽火,而所謂元氣,乃是周身精元所在,俗話說的精神頭兒好,那就說明這個人的三把陽火很旺,沒有了地氣調動元氣,三把陽火已然熄滅,其實在被妖邪惡鬼侵體的瞬間,三把陽火已經是熄滅了。


    可是奇怪的是,我非但沒有看到李文山和羅鍋的陽火,而且也沒有看到它們身上的惡鬼,我居然沒有看到!


    這不可能!師父說過,天眼可看穿萬物本質,一切虛無之物在天眼之下無所遁形,可是怎麽……怎麽放在此地確是縷縷受挫呢?!先是看錯了這所宅院,後是看不到李文山二人身上的惡鬼,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我的天眼失靈了?不對,我明明可以清晰地看到四周所蔓延的陰氣,卻為何看不到此點?


    “李文山!羅鍋?!”


    終於在二人即將走出大門時,我迫不得已喊出他們二人的名字,可是……可是他們根本聽不到,是啊,我真笨,關鍵時刻竟是犯起了傻,他們已經被惡鬼侵體,怎麽可能聽到我的聲音呢,他們的意識已經處於模糊迷茫的邊緣,除非那惡鬼離開他們的身體。


    幹喊兩聲沒反應,我不禁大步衝到院門口,但是當我出現在院門口時,卻已經看不到了李文山與羅鍋的身影,這麽短短的一瞬間,他們居然不見了,他們去了哪裏?!


    左右看了一眼,除了黑咕隆咚的空蕩街道,便是無端端升起的一層層灰色霧氣,我一陣憋悶,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啊,怎麽我所學所練的東西在這裏竟無寸功,還被耍了一遭,還讓李文山與羅鍋給這樣帶走了,還……


    “你……”


    莫名的一道清音飄進我的腦海,我正值煩躁之際,隨口喝了一聲:“閉嘴!”


    但我馬上驚醒過來,眼睛一亮,急急看向腰間的小布袋,並欣喜地問道:“媚兒,是你在和我說話嗎?”


    “你認為它們會找你這個小道士說話麽?”


    媚兒的聲音很清很冷,和我初次聽到的聲音完全判若兩人,可以聽出,媚兒現在每說一句話都非常簡短且謹慎,但我隻要能在這個時候聽到她的聲音就已經很滿足了,我知道媚兒的能耐有多大,大到兩位當世高道去收服她,如果能得到她指點,想必我救回李文山和羅鍋就有望了。


    哪知媚兒接下來的話卻是讓我通體涼半截:“如果你還想活命,就立刻離開此地,我可不想自己的修行毀在你的手裏!”


    “這……”我也看出了此地的不尋常,已然超過了我所認知的範圍,我覺得若是憑我一己之力想解開這裏的謎團看來是有些難了,不過牛皮大不過天,我至少要救出李文山和羅鍋,以及早我們進來的幾個村民,若是連幾條無辜人命都救不了,我還背負著身上的責任有什麽意義?


    所以我毅然道:“如果你擔心我出事你便無法走出師父下的禁製,那我現在就把你放出來,你先求生去吧,我要完成我作為修道之人的責任,降妖伏魔,扶持正義!”


    剛欲取下小布袋,媚兒的聲音突然響起:“殊不知契約對於我們狐類是何等的重要,若是毀掉契約,我就算能走出禁製,也會遭到天譴,更加無法繼續修煉了,除非……”


    我立刻追問道:“除非什麽?”


    “除非與我們狐類簽下契約的另一方殞命,契約方可自然消失,所以,我隻得等到你死在這裏,才能離開。”


    “咳咳!”我頓時忍不住咳嗽兩聲,道:“那我若是死了,你不也會被……”


    “哼!它雖有千年修行,但若是真正遇到,孰強孰弱還不一定,雖然我沒有決勝的把握,但它也休想奈何的了我!”


    直到媚兒的聲音緩緩消失,我方才緩緩收回心神,就在媚兒發怒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腦海一片空白,她的精神力真是大到驚人,我吞了吞口水,若是日後我惹了她生氣,那她出世的一天,豈不就是我……


    暫且將雜念放一邊,我既然決定了救出李文山和羅鍋,就得先找到他們,隻是,他們去了哪裏呢?


    “啊~~~”


    突然,我耳膜一震,隻聽一條小巷的深處應聲傳出一道慘呼大叫聲,這聲音……這聲音很熟悉,幾乎與此同時,我腦海裏猛地蹦出一個人的身影,是李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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