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過:隻有事情改變人,而人,改變不了事情。還有人說:在戰爭中長大的孩子,在和平中長大的孩子,他們眼中的世界都是不同的。


    我想,這些人其實闡述了同一個道理:無論何時,在命運麵前,人隻能妥協、改變。


    因此,我寧可相信,是命運造就了這樣一個天才。


    此刻,柳傾若正坐在空無一人的家中,用靈識監視著發生的一切,當那些靈魂消失的時候,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就在這天早晨,柳傾若第一次得到了神算篇的“明示”,內容是四個字:“城北墓園”。而她問的問題是“家人”。


    這神算篇的問卜之術可以說是其所有知識的中心基礎,因此柳傾若不斷地鑽研這個最基本的術法,而長久以來,她得到的都是“暗示”,她所問出的卦象不會有任何時間、地點、人物和事件,有的隻是一些旁敲側擊的表述方法,隱晦地表達出真正的含義。


    但是今天的情況不同,神算篇第一次給出了一個具體的地點,柳傾若本是想碰碰運氣,問“家人”來看看這世上還是否有自己的親人活著,誰知得到的提示卻是去墓地。


    縱然如此,她還是去了,並且在那裏坐了一天。守墓地的老人顯然和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而她也無從去判斷這個墓地裏的地縛靈裏有沒有自己的遠房親戚。直到中午碰到了一個呆頭呆腦的少年,也就是水雲孤,他身上的靈識很強,柳傾若一度懷疑過他沒準是自己老爸的私生子之類,不過這個小子似乎隻對柳傾若的靈能力感興趣,而且總是自顧自地說些很天真的話,好像這世界已經善良純潔到可以對陌生人推心置腹的地步。


    柳傾若覺得這個人非常討厭,她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麽會如此厭惡水雲孤,腦中甚至產生了一個念頭,那就是通過行動讓這傻小子知道,這世界其實是很肮髒的,肮髒到幾十年的摯友都能夠自相殘殺的地步。


    不過到最後,柳傾若還是決定放過小水,因為她想明白了,自己是在嫉妒,嫉妒這個人擁有自己所沒有的東西,或者說,是曾經擁有,但現在已經失去了的東西……


    “天真也是幸福啊……”才八歲的小女孩兒發自內心的感歎著。


    她回到家中,站在凳子上洗碗、做飯、炒菜,這些她都已經非常嫻熟(說個題外話,放到今天,這種會幹家務活的女生成了稀有物種,反而是男人們更早學會這些事情……)。


    雖然她離開了墓地,但注意力一直沒有離開那裏,她還沒有放棄希望,因為神算篇從不會出錯,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


    ……


    與此同時,城北墓園。


    蕭錦榮睜開了眼睛,再次把自己的靈識隱藏起來,他手上拿著個古怪的盒子,像個魔方,但要大得多,而且這盒子隻有三種顏色,分別是紅、黃、綠。


    “還不夠呢……七天的限製,大量靈魂的需求,結果也隻能翻出一麵相同的顏色來……難道非要我毀掉一座城市,你才會顯現真正的麵貌嗎……”


    他低頭沉思著,忽然神色一變:“這是……哼……不管是誰,這種實力的人,現在我還是不碰為妙……”


    蕭錦榮快步離開了,因為水雲孤已經接近了這裏,而且餘安也正在趕來。不過還有兩個他根本察覺不到的人,其實早已在不遠處戲謔地觀察著一切。


    “嘿嘿嘿……那個盒子找到新的宿主了嗎……挺難辦的呢……”無論在哪個年頭,伍迪的笑聲同樣是那樣猥瑣。


    文森特也依舊從容地微笑:“這個人和以前的宿主不同,我看……極有可能是迪卡爾人的後裔,至少有著一點點的血緣關係,更湊巧的是,他還是個靈能力者……”


    伍迪的眼鏡上還是泛著白光:“嘿嘿嘿……這可有意思了,迪卡爾人的真方,正好落到了他們其中一個子嗣的手中……難道僅僅是巧合嗎……還是上頭的那些家夥,想看某種好戲呢……”


    文森特冷笑:“無聊啊……眾神總是給凡人們希望和機會,那些逆天改命的契機頻頻出現,卻從未有一個實現的……


    就好像一個飼養者,每當他的寵物變得溫馴麻木時,這個飼養者就會去引誘它,挑起它的鬥爭心、讓它反抗命運,但這個飼養者心裏明白,這隻寵物還是會永遠待在牢籠中,一切的抗爭在最終都會是徒勞的。”


    伍迪竟是歎了口氣:“這些話,我們是不該說的。”


    文森特道:“我們或許比凡人好吧,他們是關在籠子裏的,而我們在他們的籠子外麵,隻不過……這外麵還有個更大的籠子罷了。”


    就在他們閑聊時,水雲孤匆忙地跑進了墓園中。


    “嘿嘿嘿……最近這些靈能力者也挺會惡搞啊,這十殿閻王竟會選個小屁孩兒……”伍迪道。


    “嗬嗬……雖然還不成氣候,但他也是這世上少數擁有逆天能力的人之一啊,那個餘安小鬼,總算是在退休前找了個厲害的傳人。”文森特笑道。


    “小鬼?難道他年輕時和你有過交情?這我倒是剛知道。”


    “哼……也算不上交情吧,很多年以前……我看這個凡人的靈魂還不錯,所以對他做了些測試,結果很可惜,他太正直了些,來我們這邊的機會不大。”


    “哎……真是世風日下啊,這世上惡徒如此之多,但為什麽有能力的那麽少呢?”


    文森特神情突然一肅:“行了……不是吐槽的時候,他的能力或許會察覺到我們的存在,先撤了吧。”


    伍迪還是猥瑣地笑著,他回了句:“了解。”然後隨同文森特一起消失了。


    第五章 多瑪


    當餘安到達城北墓園的時候,他隻看到了水雲孤孤獨落寞的背影。


    這個地方已成為了一個沒有靈魂的墓園……


    水雲孤的心裏很難受,那些鬼每天聚在一起天南地北地和他閑聊,這個墓園就像一處避風港,在這裏沒有外麵那世界的紛繁複雜,沒有欲望和墮落,有的隻是可以傾訴的朋友。而就在剛才,他們就這麽消失了,沒有留下半點痕跡、線索,事先也沒有任何征兆。


    到了這時,水雲孤才明白,失去一些東西,遠比得到來得容易,就像他曾經失去了父母,如今又失去了這些朋友……命運總是悄無聲息地到來,當我們意識到什麽時,事情其實早已不可挽回……


    “小孤,回去吧。”餘安上前拍著他的肩膀道。


    “師父啊……我們這些所謂的十殿閻王又有什麽用呢……我連這些遊魂都保護不了。”水雲孤歎道。


    “我們也是人,人都有辦不到的事情,隻要相信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並且盡力,那就足夠了,沒有人可以拯救全世界的……”


    水雲孤沉默不語,不知是在消化餘安的教誨還是依舊沉浸在悲傷的氛圍中,片刻後,他終於開口道:“隻有這件事,我不能坐視不管!無論那幕後的人藏得多深,我都要將其查出來……師父,請幫助我!”


    餘安點頭:“這件事沒有你想象中的簡單,我已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些表象的背後……涉及到我們難以預測的凶險……”


    ……


    薛靈回到了住處,她將自己獨自關在房中,雖然夜已深,但她難以入睡。


    又是一次靈魂大規模消失,而且和上一次的間隔同樣七天,她這次沒有親自到現場去,因為她已探查到水雲孤和餘安的靈識去了那裏。


    薛靈的想法是:如果自己一直以來的調查都沒有進展,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不如這次就交給別人,看看這位宋帝王前輩能否找到些她所不查的線索。


    摘下眼鏡、解開頭發,薛靈不再是那個四眼鋼牙妹了,這樣一個恬靜溫婉的美女,如果早生些許年月,歐洲文藝複興時期的畫家們會打破頭去搶這個模特,為的隻是用自己手上的畫筆將這容貌鐫刻為永恒……


    當然了,薛靈平時的打扮的確算是暴殄天物了,女孩子從小沒娘,很可能會變成假小子,或者就是這種疏於裝扮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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