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很快發現這女人一動都不動。表情也是。我鬆了口氣,這應該不是個活人,也不是陰魂,而是個雕塑,我摸到牆邊。把窗簾拉開,外麵的天色雖然暗了,可至少還有點光。


    誰知窗簾拉開後,玻璃外麵透進來一點光,照在窗玻璃上。映著無數個血手印。


    砰砰----


    窗戶被人拍動,血手印還在不斷增加,我大感疑惑,不一會兒功夫,窗玻璃全變成了血紅色。


    這時,我後脖子一涼,感覺有什麽東西往我脖子上吹了口涼氣,我下意識地用手按住後脖子,手伸到後麵,卻摸到一般陰涼冰冷的東西,我心中一凜,肯定是陰魂沒錯了。


    我快速把手收回來,手心都是黏著的血液。我心裏念誦口訣催動靈衣,同時轉過身來,看到了那東西,這是個女鬼,眼睛被剜掉了,隻剩兩個血淋淋的空洞,眼洞裏的血流得到處都是,嘴角被人用刀子從兩側撕開,下嘴唇耷拉著,剛才就是她在往我後脖子上吹氣。


    我從手心拔出鬼焰刀,幹脆利落地砍下去,沒想到這一刀竟然被女鬼側身躲了過去。


    “鬼王,周冰。”女鬼停下來,木訥地說。


    一擊沒中,本來我準備繼續砍她的,可聽她這麽說,我心生疑竇,她怎麽好像認識我一樣?


    “你終於來了,我要你死,一定要你死!”女鬼大叫著朝我撲來。


    這女鬼雖然怨氣重,但是淨化她倒也不是難事,我現在有靈衣在身,又身具南帝真元,對付一般的孤魂野鬼毫不在話下。可是聽到剛才那話,我突然不想殺她了,她撲過來時,我收起鬼焰刀,倒退了好幾步,躲開了她的攻擊。


    我很是疑惑,這女鬼到底和我有什麽仇怨?莫不是又是一個愛慕鬼王的女子?從南帝之後,我對被我前生負過的女人總是心生不忍,她們不過是被命運戲弄的可憐人而已。


    就是這麽一猶豫,女鬼的爪風從我的肩膀上掃過,我肩膀上頓時火辣辣地痛,靈衣綠光在她撩動時猛然一漲,似乎對這種隻能挨打不能還手的情況很不滿。


    為免靈衣綠火傷到她,我又讓了幾步,卻沒注意到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一記,直接往後跌倒,倒在了剛才那怪異的女鬼像上。


    這回我才把女鬼塑像看了個仔細,女鬼像渾身赤裸,腳邊是九個形狀各異的小鬼,我皺起眉頭,這又是什麽東西?


    我剛想細看,那九個小鬼身上竟然出現了九股陰氣,把我緊緊地束縛住了。


    沒有眼睛的女鬼一步步朝我逼近:“鬼王,我等了你這麽多年,你終於來了,你知道你把我家害得有多慘麽?我還以為永遠都沒機會報仇。”


    “我和你到底有什麽仇?”我質問她,這女鬼我根本都不認識。


    “我的丈夫,我的兒子,都因為你自殺了,不殺你,我不甘心!”她嘶吼道。


    “報上你的名字,我殺過的人我都記得。”我故意這麽說,是想從女鬼的嘴裏套出更多的話來。


    “你不必知道了,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女鬼尖叫一聲,忽然一手朝我的胸口抓來。


    這一擊帶著強烈的陰風,就算她不能傷害我的肉體,也可以對我的靈魂造成直接的損傷,我的靈衣恐怕不能在她抓住我心髒的一瞬淨化她。


    我拚命掙紮,可鬼像上的九股陰氣實在太強了,束縛著我,讓我一動都不能動。陰氣和我的靈衣綠光交纏在一起,發出激烈的響聲,綠光灼燒這陰氣,可這些陰氣源源不斷地來,似乎怎麽也消耗不盡。


    眼看著女鬼就要攻上來了,我再次大喝:“我殺的人多了,你丈夫和你兒子算哪根蔥?報上名來,否則我都不知道你是替誰報的仇!”


    這麽喊,主要是想用語言吸引她注意力,爭取一點時間,再者,我心裏是真有點生氣的,很多事都不是我做的,甚至不是我的前世幹的,但是每個靈衣傳人做過的事,都會被算到我頭上,我等於給那麽多靈衣傳人在擦屁股。


    “好,你想知道他們的名字?”女鬼仰頭大笑:“他們叫何文明和何宇恒,你記住了,到地府報到就說是被這兩人報仇殺死的。”


    這兩個名字我根本沒聽過,我故意不屑道:“他們是自殺,又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堂堂鬼王,怎麽會殺兩個普通人。”


    說完這話,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剛才女鬼在叫囂著報仇時,喊的名字不是靈衣傳人,而是直接叫我鬼王。


    可這女鬼住的這間屋子,曆史絕對不會超過百年,鬼王在千年前就湮滅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是有人要複活你,他們又怎麽會自殺?”女鬼說到傷心處,眼眶中滾出血淚:“要不是我瞧見了你們的事,又怎麽會被永遠禁錮在這小小的房間裏,又怎麽會被剜掉雙眼,割開嘴巴,好永世不能把這事說出去?”


    複活我?我知道了,她說的是鬼奴要複活鬼王的事。聯係到她丈夫和兒子都是自殺,我頓時想到了鬼王真元,真元中包含著鬼王的一段記憶,生念不堅定的人,隻要接觸到了這記憶,就會有厭世之心,繼而自殺,鬼奴曾讓某一任靈衣傳人尋找合適的人,同化鬼王的這一段真元,以期化解鬼王心中的厭世想法。


    這女人的丈夫和兒子說不定就是被選中的人,隻可惜這兩人感受到鬼王的無奈之後,相繼自殺,沒讓鬼奴如願。女鬼恐怕是某次不經意的偷聽,才得知了這件事,然後被鬼奴和那任靈衣傳人剜去雙眼,割開嘴巴而死。


    我不寒而栗,為了讓鬼王複活,牽連了這麽多無辜的人,鬼王的複活真的還有意義麽?不過話說回來,對於這些陰間來的人,活人的命似乎沒什麽價值,在他們看來,還是他們的“大局”重要。


    想通了其中的緣故,雖然這事兒不是我幹的,我仍對女鬼無言以對,我甚至突然希望女鬼可以殺了我,我已經厭倦了。


    “去死吧!”女鬼見我不再反抗,手猛然朝我心口刺來。


    我心口一陣劇痛,同時大腦猛地清醒過來,怎麽回事,剛才我怎麽會有那種想要死的想法?


    女鬼的手已經半隻沒入了我的身體,冰冷刺痛的感覺從心口傳遞到全身,激起了我強烈的求生意誌!


    我閉上眼睛,努力集中起全部的精力,這時我感覺腹部湧出了一股寒流,這是儲存在我身體裏的南帝的真元,這次比以往都要強烈,我仿佛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再睜開眼時,靈衣的光芒已經接近黑色,都快看不出綠色了。


    -


    第428章北帝


    女鬼的手握住我心髒的位置,而靈衣之光好像化成了另外一隻女人的手,從我的心口處伸出,反刺向女鬼,與此同時。我聽到腦海裏有個憤怒的聲音“不準傷他”,似乎是南帝。


    寒流全部注入到了靈衣中,綠光先暴漲了一倍,把那女鬼吞噬進來,女鬼頓時變成了一股黑煙,然後靈衣的綠光再漲了一重,把控製著我的鬼像也吞噬了進來,那九條陰氣頓時承受不住,一下子就斷開了三條。


    女鬼化作的黑煙散去,一顆不算太大的珠子滾落到我腳邊,我心口的刺痛感隨之消失,腦海裏南帝的聲音也消隱,上次我好像就聽到過她的聲音。


    南帝雖然已經消殞,卻還想著要護我,我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想和南帝說點什麽,卻想起她已經不存在了,現在我能想起來的,都是她的過去和記憶,就算她那聲音,也是她的執念所化。他冬爪技。


    “鬼王,真不容易,你的眼眶也會濕潤,我隻當你是鐵石心腸。”一個陰寒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被陰魂束縛著,沒法兒回頭。


    她已經直呼我為鬼王了,看來也是鬼王在地府的老相識,我隨即問道:“你是誰?”


    “你想知道我是誰麽?隻要你想起一切,便可知道我是誰了。”她的聲音還是冷冷的。


    “我不想知道你是誰!你放開我,要不然我讓你徹底變成一堆爛木頭。”我冷聲道。


    對於黑衣人和鏡子把我牽著鼻子走的做法,我已經徹底厭煩了。現在他們讓我幹什麽,我偏偏就不幹什麽。


    “願不願意是你的事,但是你的記憶,就在我的木像下麵,我在這裏守護這東西這麽多年,就是希望有一天你可以親自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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