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在他無法動彈的一兩秒時間內,這些鬼影會衝上來把他啃死,就趕緊衝到他麵前,幫著他把麵前的鬼影都掃開,希望他能早點恢複過來。


    然而,這一回,他沒有恢複過來,卻也沒有僵硬住不動。隻見阿蓓阿爸舞起苗刀,朝著洞口的方向一砍,動作與之前並無區別,可是,這一刀下去,擋在洞口方向的鬼影通通被蕩開,出現了一條通道。


    “你們快走!”阿蓓阿爸大喊,他的發聲非常艱難。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猶豫,將米嘉背在身上,帶著蘇溪和阿蓓一路衝出去,阿蓓阿爸那一刀很有威懾力,那些鬼影收斂了許多,隻有個別鬼影子想要攻上來,都被小白咬碎了。


    快到洞口的時候,鬼影又重新圍了上來,我沒有停下來,直接衝進鬼影之中。其實我沒有停下來是因為慣性,可是我衝進去之後,眼前卻閃現了綠光,這綠光不是別人的,是靈衣和靈石融合之後的綠光,它再次被這群鬼影激發了出來。鬼影碰到綠光之後立刻消散,我來不及多想,對蘇溪阿蓓交待幾句後,讓她們二人分別抓住一根藤蔓滑下去,我則與小白擋住鬼影,不讓他們去追阿蓓和蘇溪。


    看著她們滑了一段距離後,我才叫小白跳到我身上,然後抓住一根藤蔓往下滑,那些鬼影不依不饒,很快就順著藤蔓追了下來,藤蔓上一下子變得漆黑。在藤蔓上,我也沒有辦法攻擊這些東西,因為我的手要抓藤蔓,還要托著身後的米嘉,好在身上的綠光沒有消失,有靈衣的威懾力,那些鬼影多少有些忌憚。


    抓著藤蔓滑下去,速度很快,我看到蘇溪和阿蓓已經落地,也就加快了速度。在這個過程中,靈衣之力慢慢消退,綠光漸漸黯淡下去,鬼影膽子又大了起來,都朝著我衝過來。


    這些鬼影毫不留情,張口在我的肩膀上和大腿上狂咬,我忍著被咬的痛苦,不予理會,終於滑到了地麵。落地後,我兩手空了出來,來不及把米嘉放下,我兩手各抓起一隻鬼影,把他們狠狠地砸在地上,鬼影頓時就消散了。


    我看向藤蔓,其餘的鬼影似乎都沒有再追下來,而是順著藤蔓往回跑去,我估計他們是不能離開聖女洞太遠。


    我問蘇溪她們有事沒,她們二人臉色都有些發白,搖頭說沒有事。我把米嘉放下來,還好,她也沒有什麽事。


    “我阿爸,還沒有下來?”阿蓓支支吾吾地問,表麵上看她很恨她爸,其實內心深處還是惦記著他的。


    剛才阿蓓阿爸為了給我們開路,擋住了絕大多數的鬼影,確實沒有跟下來。我安慰她道:“你不用擔心,你阿爸有鬼將附體,這些鬼影不是他的對手。”


    現在正是白天,外麵的風景很好,天上白雲悠悠,樹影搖晃,微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聲。可是聖女洞裏麵,卻是地獄一般的光景。


    這時,我才有功夫細想,阿蓓阿爸那副怪樣原來是被鬼將附體之後的樣子,說起鬼將,我想起了皇甫,也不知阿蓓爸身體裏這鬼將是什麽來頭,他又是如何與鬼將扯上關係的?


    阿蓓喊了起來:“你們看,是我阿爸!”


    我抬頭看去,懸崖上跌跌撞撞出現一個人影,人影順著藤蔓爬下來,無數鬼影立刻圍了上去,相互纏繞在一起,把那人團團圍住,不到片刻功夫,這個人影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球。


    阿蓓急得不行,邊哭邊跺腳道:“我阿爸怎麽不反抗?”


    我心說,兩隻手都抓住藤蔓呢,怎麽反抗?


    不一會兒,他也到地了,落地之時,他身上的多數鬼影都離開他身體,並順著藤蔓往聖女洞竄去,我衝上去,趁著血眼快要消失之前的最後時間,幫著他把剩下的幾個鬼影打散了。


    阿蓓阿爸癱倒在地上,渾身是血,臉上已經恢複到了平常的模樣,看來他的鬼將附體,也是有時間限製的。我上前去扶起他,他睜開眼睛看了一圈問道:“阿蓓沒有事吧。”


    我心裏說不上的滋味,讓阿蓓上來和他說話。


    阿蓓緩緩走了過來,我感覺到她爸呼吸很是困難,看來傷得不輕,他艱難地說著:“阿蓓,我知道你恨我,就算你不把我當你的阿爸了,我也不怪你,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阿媽和阿姐,你離開苗寨吧,再也不要回來,你本來就不屬於這裏,寨子裏有太多的秘密,我不想告訴你,因為你知道之後,這份沉重會壓得你一輩子都喘不過氣來。幾十年前,我就是知道了這個秘密,才變成了這樣子,我隱忍了這麽多年,就是希望可以殺掉老婆子,保全你們的平安。到了現在,寨子裏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隻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阿蓓眼圈通紅,嘴唇顫抖著,好像是要說什麽,但是最後她什麽也沒有說,點點頭,然後站起身走到了一旁。


    我知道她還是有些怪她阿爸,同時對於今天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她一時半會也無法完全接受,她需要時間。


    阿蓓的阿爸似乎堅持不了多久了,他的傷很重,我想幫他稍微包紮一下,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然後往我手心塞了個東西,我打開一看,是一塊石頭。


    石頭發青,刻著三個字:鍾瑜琳。


    一看到這兩個字,我腦子裏冒出一個念頭,這個石頭和我的靈石竟是有幾分相似,裏麵會不會也放著鍾瑜琳的魂魄?


    鍾瑜琳這個名字我倒是在那張老照片上看到過,不過她到底是誰呢?


    我疑惑地看著阿蓓阿爸問:“這是誰的?”


    阿蓓阿爸用眼神指著阿蓓說道:“是她阿媽的。”


    我一愣:“你是說是族長的?可是她叫玉菀,不叫鍾瑜琳啊。”


    阿蓓阿爸卻搖頭道:“她就是瑜琳。”


    第300章真相(2)


    “瑜琳?”我皺眉看著手上的石頭。∠←∠←,


    阿蓓阿爸讓我趴下去一些,然後輕聲在我耳邊說:“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不能告訴任何人。”


    我想了想,點頭答應了他。


    “這是一個在我心裏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其實瑜琳不是我的妻子,阿蓓她們幾人也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名字叫李慶超,我不是苗族人,我是漢族人,我老家是寧城的,瑜琳是我的同班同學。”


    我馬上問:“鍾瑜琳也不是苗人?”


    這就怪了,苗人的種族觀念很強烈的,外人跟他們混熟都很難,更別說是成為族長了,她不是苗人怎麽可能成為族長?


    李慶超卻苦笑著說:“這個寨子裏根本沒有幾個本地人,全是外來的。為什麽不能讓瑜琳當族長呢?”


    什麽?我再次愣住了,一時有些無法理解他的話。


    “這個寨子。根本不存在。許多年以前,高中畢業之後,我與瑜琳到雲南旅遊,下車後我倆就走散了,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她,過了幾天,我打電話回家去,瑜琳也沒有回寧城,我不敢回家,到處找瑜琳,最後才在這個苗寨裏找到了她。找到她的時候,她以前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了,還說自己叫玉菀,是這個寨子裏土生土長的苗人。但是我不信,因為她的外貌與瑜琳一模一樣。普通話也說得很好,這個寨子這麽偏僻,怎麽可能有人說普通話說得那麽好呢?可是大家都說她就是玉菀,我沒有辦法,隻好假裝自己是一個苗人,在寨子裏留了下來。”


    我打斷他:“可是你一個外鄉人,你又不會苗語,誰會信你呢?”


    “你不懂,在山寨裏男人的勞動力是很重要的,我裝成說話不清晰的傻子,老族長也沒有懷疑我,以為我是附近寨子裏走丟的傻子,就收留了我並讓我跟著其他人下地幹活。”


    我真沒想到老太婆也會有大意的時候,恐怕這就是天意。不過鍾瑜琳也沒有把李慶超跟她說的那些話告訴老太婆,恐怕鍾瑜琳當時其實也有些懷疑自己的身份了。


    李慶超接著說:“平日裏我幾乎不說話。直到我能馬馬虎虎聽懂苗語後,才開始說一些簡單的話。我半夜會在家裏自己練苗語,一個人練得很慢,不過也可以交流了,但是他們還是把我當成愣子,後來我要練刀了,每天都會借著睡懶覺的幌子在屋子裏練一陣子。”


    “族長為什麽會和你結婚呢?”我又問。


    “在寨子裏待了一段時間後,時而有人忽然精神失常,把自己說成是另外一個人,並說自己不是本地人。這個小寨子出去的人很少,怎麽可能憑空胡編得出來?唯一的原因就是,這些人和瑜琳一樣,也是從各個地方被拐到這裏來的,隻不過有人壓製了他們的記憶。讓他們都記不得以前的事了。”他說著,聲音已經越來越小,我沒有打斷他,怕我一耽擱,他就沒有力氣說完了。


    “經過我觀察,這個寨子裏最不對勁的就是老族長,不管誰的精神出了問題,隻要她一到場,這個人就會好起來。我裝成是愣子,她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一點兒都不反抗,很快她就把我當成了她的心腹,或者說是一條狗吧。”


    我能從阿蓓阿爸的言語中,體會到他當時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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