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薛誌剛屁顛屁顛兒的就回去了,家裏人一聽說人家張強命保住了,立刻高興的不行,也忘了訓斥薛誌剛闖禍了,隻要孩子不至於跑路,不至於亡命天涯,比什麽都強,不就是出錢給人看病麽?咱家有錢。


    其他幾個哥們兒回到家裏後的情形不同,常雲亮被他爹狠狠的揍了一頓,郭也挨了打,而常漢強和姚京,卻沒有挨打,因為家裏人巴不得兒子狠狠的出這口惡氣呢,再聽說了家裏會得到那幫人的補償,於是也就釋然了。


    關於這次抄家的補償賠償問題,由我爺爺做主,常誌書從中負責調停,計算……這些事兒,就不是我們年輕人管得著的了。


    劉賓來的時候,我們幾個說著話就要出去火燒關帝廟和蝙蝠精呢,誰也沒想到劉賓會來,因為他們家和我們幾個人不同,條件是最差的,而且自從知曉了家中是被黑貓所禍害,劉賓又為此拚了命的提前趕走了黑貓,所以在家裏,劉賓如今比他爹娘說話的語氣都頂事兒,是絕對的家主。


    家裏今天被砸成那模樣了,他怎麽不待在家裏呢?


    我們問他的時候,劉賓很是冷靜的說道:“反正已經被砸了,等著換新的吧,沒了玻璃的窗戶上,我都給貼上了塑料布,擋風遮雨沒問題。心想著你們總要幹點兒什麽事兒,所以我來了。”


    這小子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毫無表情,雙眼空洞的讓人感到詭異,我當時真的覺得劉賓變化簡直太大了,有點兒神經質似的。後來聽我二叔說過:當時的劉賓,是最可怕的人,因為但凡是眼神空洞麵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來喜怒哀樂的人,心智卻絲毫沒有受影響,反而特別過人的平靜,這種人心狠手辣,出手就會要人的命。


    不過當時我們雖然感覺奇怪,卻沒怎麽當回事兒,都認為這小子還在生氣呢,畢竟無論誰的家裏讓人給抄了,心情都不會好到哪兒去,更何況,劉賓家剛剛從困境中走出,正要過上幸福生活呢,這樣的打擊,肯定讓劉賓更加生氣了。


    我們八個人湊齊了,就像是往常那般,八個人總會在一塊兒,一起闖禍一起嬉鬧同甘苦共享福。


    這使得我的內心裏,對於此次要去幹的是事兒,更是充滿了信心,甚至恍惚的覺得,這次我們肯定會把蝙蝠精給幹掉,如果那樣,豈不是更好麽?


    是的,當時我忘了,如果幹掉了蝙蝠精,老王八精怎麽辦?畢竟胡老四的計劃是,讓老王八精除掉蝙蝠精,而那個時候,老王八精肯定也就受了傷,我們再出手除掉老王八精,易如反掌。


    雨下的並不大,依然是淅淅瀝瀝的,不過這依然使得村裏的大街小巷陷入了一片泥濘當中。剛過了午飯時間,又趕上下著小雨,村裏人都縮在家裏午休了,難得夏季裏有這樣涼爽的天氣,睡上一覺,豈不是很舒服的事兒麽?


    所以除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填充著空蕩的大街小巷之外,沒有人,沒有雞鴨狗在街上跑。


    我們幾個每個人都披著一個化肥的塑料袋子,要麽腰裏別著尖刀,要麽手裏拎著鐵釺子,陳金和常雲亮每人手裏提著一個罐頭瓶,裏麵盛滿了煤油,嚐到了用火攻的甜頭,我們都懶得再去拆廟砸廟了,一把火燒了算球,再說了,按照我們的理解,髒東西,包括邪物和鬼魂,都應該是最怕火的。


    小雨把我們的頭都淋濕了,順著凝成一縷縷的頭,滴落著;拖鞋在泥濘的街道上踩著水,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我們誰都不說話,神情肅穆的向關帝廟方向一步步的走著,度並不快。我們並不著急,雖然心裏麵有火……


    關帝廟在雨幕中隱隱的出現在了前方,距離還有三百多米,隔著雨幕,看起來有點兒朦朧。


    本就已經破舊的瓦頂磚牆,在雨幕中透著黑青色,陰沉沉的。正對著廟門的瓦頂上方,或許是今天上午,被銅鎖娘她們收拾的時候,剛剛插上了兩麵紅色的旗子吧?被雨水打濕了的旗子無精打采的耷拉著,卷著竹竿兒,像是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


    快走到廟門口的時候,我低聲說道:“先停下。”


    哥兒幾個都停了下來,扭頭看著我。


    “我和金子倆人拎著煤油先過去,要是那隻蝙蝠精在裏麵的話,人多了動靜大,會驚跑了它,你們在這兒看著,我和金子隻要看到了蝙蝠精在裏麵,立馬點燃了煤油瓶子扔進去,就當時信號吧,隻要我們扔了煤油瓶子,你們就趕緊衝過來,圍住關帝廟,不能讓它跑掉。”


    “可是,蝙蝠精要是沒在呢?”郭問道。


    “不會的,既然神位挪到這兒了,它肯定會在廟裏麵。”我肯定的說道。


    陳金冷笑一聲,說道:“就算它沒在,廟還是要燒掉的。”


    “問題是……我們看不到它,它要跑的話,我們擋也不知道上哪兒擋去。”姚京皺眉說道。


    我怔了怔,是啊,隻有我和陳金倆人能看到,這就有點兒為難了。陳金無所謂的說道:“沒事兒,跑就跑了,再說它也不一定來得及跑,大火一燒,門口我和銀樂倆人守住了,它能跑麽?燒死它。”


    “對,那天咱們晚上不是還看到它了麽?就是拆老爺廟的時候……”薛誌剛說道。


    於是兄弟們都想了起來,那天晚上拆除掉老爺廟的時候,確實看到了一個黑影飛向了夜空中,當時我們還懷疑是隻蝙蝠呢。


    難道,真的就是這隻蝙蝠精麽?可是那天晚上其他哥兒幾個又是怎麽看的到的?


    我揮了揮手,說道:“少扯淡了,趕緊動手,他娘的!”


    說完,我接過常雲亮手裏的罐頭瓶子,和陳金倆人邁步向關帝廟走去。其他哥們兒也就按照計劃,在原地站住不動,隻等我和陳金那邊兒動手了,他們就立刻奔赴向前支援我們。


    距離關帝廟越來越近了,我和陳金倆人都放緩了腳步,輕輕抬起,緩緩放下,於是不再有拖鞋拖遝著踩入水麵時那啪嗒啪嗒的聲音。其實事後想想,我們壓根兒就沒必要那麽小心翼翼,大白天的,蝙蝠精也想不到會有人來這裏是專門兒想拾掇它的呀。還有,它也絕對不會想得到,我和陳金倆人,能看得到它。


    慢慢的,我們倆走到了關帝廟門口。


    木製的廟門半掩著,上麵的漆斑駁脫落,門兩側的小窗戶,是那種七七四十九格的老式房屋的窗戶,上麵原本糊著一層厚紙的,隻不過因為年深日久,甚少有人照料,所以那些厚紙都破碎的不像樣子了,窗簷兒很窄小,因此無法遮擋住淅淅瀝瀝的小雨偶被微風吹動,便落入窗戶裏麵。


    隔著窗戶向裏麵看去,廟裏頭被人打掃過了,顯得比往日幹淨的多,供桌上還擺著兩碗肉,香爐裏還燃著一撮香,隻是快要燃盡了,使得廟裏麵煙霧繚繞,很有點兒飄渺的感覺。兩個剛剛擺放在供桌兩旁的燭台上,也點著兩隻粗大的蠟燭,依舊,快要燃盡了。


    我和陳金倆人沒有推開廟門,既然窗戶上的厚紙都基本掉光了,那隔著窗戶便可以看到裏麵的情形了,又何必先推開門——打草驚蛇呢?


    陳金往右側走了兩步,站到另一扇窗戶底下,我們倆抬頭,視線在廟裏麵尋找起來。現在我們可以肯定,那隻蝙蝠精,絕對就在廟裏麵,因為那股陰陰的邪氣,充斥在廟內,和繚繞的煙霧摻雜在一起,很是詭異。


    很快,我便看到了那隻蝙蝠精,是的,它落在高大的關帝像關二爺的肩膀上,兩翼緊緊的裹在身上,爪子緊緊的扣住了關二爺的帽子,身體就那麽倒吊著,由於兩翼沒有展開,看起來也就海碗那麽大個兒。它好像在睡覺,一動不動,似乎並沒有覺,危險已經來臨。


    我扭頭看向陳金,他也正好扭頭看向我,我們倆點了點頭,雙方都明白,準備行動。


    倆人同時輕輕的邁步到麵門口,將手裏裝著煤油的罐頭瓶子放下,擰開口,瓶子裏都塞著一大團的棉花,讓煤油都浸透了,這樣點的話,易燃。


    我用眼神瞥了下廟門,示意陳金一會兒在我點燃之後,立刻將門踹開,陳金點了點頭。


    我掏出火柴,輕輕的一擦,噗的一聲,火柴著了,我用拿著火柴盒的手半張開擋在火苗上方,防止被雨水澆滅了。右手捏著火柴棒,在一個瓶子裏點了下,嗖的一聲火苗就跳了起來,我立刻把火柴棒扔進另一個瓶子裏,於是另一個瓶子也著氣了火。


    說時遲那時快,我扔掉火柴盒,兩手一手握住一個罐頭瓶子站了起來。陳金也飛快的站起來,猛然出腿,一腳將破舊的廟門給踹開了,隻聽咣當一聲,破舊的廟門經不住陳金大力的一腳,轟的一聲倒進了廟內。


    我來不及顧及這些,右手使勁兒的將手裏燃燒起來的罐頭瓶子砸向了那隻剛剛聽到聲音睜開小眼睛的蝙蝠精,隨即左手也將罐頭瓶子扔到了神台上,關二爺的腳底下。


    隻聽啪嘩啦啪嘩啦兩聲響之後,罐頭瓶子碎裂,煤油撒的到處都是,火苗呼呼的燃燒起來。


    那隻蝙蝠精張開雙翼嗖的一下飛到了房梁上,陳金從腰上拔出尖刀衝進了廟裏,一個箭步跨上了供桌,舉起尖刀就向那隻蝙蝠精捅去。


    而此時我也飛快的將腰帶抽了出來,衝進了廟內。


    蝙蝠精身影一閃,躲開了陳金的尖刀,我眼疾手快,腰帶唰的一聲掄了起來,直衝著那隻蝙蝠精抽去。


    啪的一聲脆響,蝙蝠精被我準確的抽中,一下就被打在了廟內的角落中。


    我和陳金沒想到這麽輕鬆就將蝙蝠精打倒在地了,陳金從供桌上跳下來,拎著尖刀就像蝙蝠精殺了過去,我也不猶豫,跟在陳金後麵緊攥著腰帶隨時準備抽打蝙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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