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說的簡單的事情就是,用最樸實的想法去考慮這些所謂的神靈,便可知曉它們是否為真神,如此便要懷疑了。簡單來說吧,千百年來,人們之所以要有宗教信仰,那是為何?農村這些沒有文化知識的樸實的農民,要去迷信,又是為何?


    很簡單,為了尋求一個精神上的支柱,她們在艱苦的生活中,尋求著今生難以求索的幸福生活,這是其一。其二,那是對於死亡的恐懼,似的人們不得不尋求到生命不滅的真理,可是這種真理,原本便是虛無縹緲的,於是人們隻能將精神上的期望,寄托在了冥冥中的神靈身上。


    然而,信仰這種東西,咱們可以簡單的稱之為——信好。何謂信好?便是說信了神靈,無論是哪一種神靈,便是要學好,為人處事啊等等等等,都要善心,自然而然的,那所信仰的神靈,必然是比人還要善良還要好了。


    於是問題就來了,既然神靈是教人向善的,那怎麽村裏的廟宇中的神靈教出來的徒兒們,竟然是這麽一群混賬王八蛋的老太太呢?她們常年在村中囂張跋扈,無事生非,動則吵鬧個三天三夜,無人敢惹,無人敢招,這就是所謂的信仰麽?神靈的忠實信徒麽?


    再說一點,神靈自然是要比人善良比人好,無論哪一點,那都是至高無上的,它們的心胸,自然也要比凡夫俗子,要強大許多啊。那……不就是偷了點兒供肉麽?何必與我為敵?我們凡夫俗子,也就值那麽點兒肉了,您一位堂堂的神靈,也就值那麽點兒肉?……再到現在,老太太們幹的事兒,顯然都是在忌恨,顯然都是在報複打擊,在村裏逼著人們捐錢捐物出力氣,為的就是修蓋些廟宇,供奉些壓根兒就不存在的神靈,神靈非但不管,還與其狼狽為奸,一同作孽……


    其實我說了這麽多,真正讓村民想起來他們或許不會想到這麽多,問題是隻需要想想,信好,與信了不好,這個區別就看出來了。


    所以我經常說,村民愚昧啊。


    躺在床上,我久久無法睡去,若是換做前些天,興許我早就睡著了,唉……


    點了支煙抽上,在安靜的屋子裏靜靜的一個人想著這些事情,我沒有開燈,這個時候,應該有電了吧?


    月光透過窗戶斜斜的照在北牆上,拖拉到地麵上也有一小塊兒,窗棱子遮擋成的黑影,將月光分成了幾塊兒方格,方格處,反射著光,屋子裏光線淡淡的,雖然昏暗,卻也能看得到屋子裏的陳設。


    不知道那幫老太太們現在在想著什麽?她們應該不會睡覺,更不會去如何興奮的考慮明天要做的事情了。因為……她們在幸災樂禍與胡老四的家裏被砸壞玻璃的時候,現在,她們家裏的玻璃,恐怕也被砸了吧?以陳金的性格,估計砸起玻璃來,無論哪一家的玻璃,都不會僅僅是被砸壞一塊兒兩塊兒的事兒了,大概家裏的玻璃,起碼得被砸壞三分之一。


    她們應該都在氣急敗壞的罵街吧?


    她們明天,還有心情去拆河神廟麽?還有心情去把神位挪到關帝廟裏麽?


    威武的正義的關二爺如果真能顯靈的話,他會不會氣得掄起青龍偃月刀,將那隻蝙蝠精劈成碎塊兒,將那些老太太全都打成癱子呢?嗬嗬。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我的意識漸漸的模糊起來,我知道,自己快要睡著了,很舒適的感覺。


    隱隱的,一股暖流從腰部傳來,順著後背直達頭頂,又傾瀉而下,便如那山澗的小溪,潺潺流動著流入到了我受傷的右腿上,原本還有些微微腫脹微微疼痛的傷口,便似是被一股溫馨清涼的感覺所包容,再無一絲痛苦。不僅如此,傷口處的肉,能讓我清晰的感覺到在生長,於是傷口在恢複了……就像是,幹枯的旱地裏,饑渴的麥苗突然享受到了及時雨那般,盡情的吸取著水分,歡快的生長著。


    我睜開了眼睛,那種感覺就變得模糊起來,似乎並不想讓我知道,它正在慢慢的幫我療傷治病。


    困意全無,我又點燃了一支煙,抽上了。


    這條腰帶的奇特功效,顯然是真實的,實實在在的,這不得不讓我再次想起了二叔。這個人是怎樣一個奇怪的人啊,憑借一個人的力量,誅殺了一條烏梢,還做成了一條腰帶。第一次火燒奶奶廟的時候,他又是那麽輕輕鬆鬆的幹掉了那條被胡老四稱之為本領不次於白狐子精的黑蛇精。


    我甚至在心裏就開始懷疑,我的二叔,他到底是人不是人?


    苦笑著在內心裏腹誹了自己一番,怎麽能這麽想二叔呢?他原本便是一個比正常人稍微有那麽點兒不正常罷了。


    而我,豈不是也比正常人稍微不正常了一點兒麽?難道……這與我祖上的那位老祖宗所降下的福萌,有什麽聯係麽?於是我又開始有些懷疑祖上降下福萌,仙氣護持著趙家人的事情產生了懷疑,若是真的如此,那我又怎麽偏偏遇上了這麽多的邪事兒,而且邪物還竟然就多次敢於和我衝突呢?黃狼子曾經就給我下了散魂咒,白狐子精差點兒沒把我淹死在水井裏頭,這次一隻蜘蛛怪而已,差點兒把我咬死撓死……


    可要說沒有仙氣兒護體,福萌臨身,那我怎麽就這麽命大,運氣又如此之好呢?二叔又哪兒來那麽大本事呢?難不成,大部分的仙氣兒和福萌,都臨到他一個人頭上讓他自己獨吞了麽?


    我的腦子裏又亂七八糟了,甚至聽到好像是磚頭砸中玻璃時那哐當嘩啦啦的響聲。


    迷迷糊糊的,我睡著了。


    ……


    “銀樂,銀樂,太陽曬著屁股了,還不起啊?”陳金的聲音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我睜開眼睛,哥兒幾個到齊了,全都笑眯眯的站在屋子裏,大概來了有一陣子了吧?我不滿的嘀咕道:“扯淡,老子是病號,自然得特殊照顧,就應該多多的躺在床上修養。”


    “你可別扯淡了,昨晚上哥兒幾個都看到你小子蹦躂的不比我們笨……”薛誌剛笑著挖苦道。


    “哎還別說,今兒個該拆線了啊,你們過來看看這傷口長的,多好啊。”劉賓坐在床邊兒,伸手撫摸著我的傷口,“還疼不?”


    “不疼了。”我搖搖頭,還真是,比起來昨天,傷口好像又好了許多。


    這次受了傷之後,杜醫生給縫合了幾道口子,合計五十八針,大夏天的包紮起來,又擔心因為天氣熱潰爛,所以敷藥之後,多半時間都沒有包紮,隻是晾在外麵。杜醫生說我的身子骨結實,好起來快,十天半個月就差不多了。


    這不,才六天而已,傷口愈合完全好了,而且腿部因為中毒而紫青的顏色,也都消失殆盡。


    弟兄們都嘖嘖有聲的讚歎著我的身子骨結實,如此重的傷,竟然這麽快就恢複了,當然了,隨後他們就又開始羨慕且嫉妒的讚歎我好運氣,有那麽條好腰帶,簡直就是稀世珍寶……


    他們在屋子裏嘮嗑,我起身下床,到外麵洗了把臉,就著鹹菜吃了塊兒饅頭喝了碗水,回到屋子裏。我說道:“金子,昨晚上你們砸玻璃,砸了幾家?”


    陳金和郭、劉賓三人都笑了起來,也不說話,陳金豎起指頭,比劃出一個六來。


    我笑著說道:“行啊你們,有沒有給人家剩下幾塊兒玻璃?”


    “當然,做事情不能做的太絕了,我們最多砸的是李老太太家的玻璃,最少也給她剩下有一半兒沒砸。”陳金很仗義的說道。


    “操,要不是李明和出來的早,一準兒把玻璃全給他們砸咯。”郭還有點兒可惜的歎了口氣。


    其他幾個哥們兒都哄笑起來,各個幸災樂禍的不行不行的,覺得實在是解氣,看這模樣,陳金早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他們了。


    姚京說道:“哎喲你們可不知道,就因為砸了人家李老太太家的玻璃,李明和和她老婆兩口子今天罵了一早晨大街,回到家又跟李老太太吵了半天,你們猜怎麽著?李明和說他娘,要是再出去燒香磕頭,和那幫老太太們湊在一起瞎胡鬧,他就不認她這個娘,也不養活她了。”


    我說道:“好一個李明和,好樣的,大義滅親啊!”


    兄弟們又是一陣哄笑。


    正在我們嬉鬧的時候,爺爺從西屋出來,徑直走到了我的屋子裏,臉上一如既往的很是平靜,不過我看的出來,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些生氣的意思。


    看到爺爺進來,哥兒幾個都不說話了,嘿嘿訕笑著看著爺爺,向爺爺打著招呼。


    爺爺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昨晚上,你們誰去砸的那些老太太家的玻璃?”


    “我!”陳金立刻舉手。


    郭和劉賓也舉手:“還有我,我。”


    爺爺看著我:“你沒參與?”


    “沒有,絕對沒有。”我搖頭說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村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短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短刀並收藏村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