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的人口中都發出了或真或假的驚歎,眾人紛紛向緊握在手中的小旗望去。


    “上當了吧?”


    臉上帶著一種虛無飄渺的微笑,陳東海將得意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師侄。


    “年輕人畢竟閱曆有限啊,咱們道門中的老人誰不知道巫門六宗之一的玄武宗,在兩百年前就已經被給北京白雲觀的全真派連根拔起,至今都沒有再聽過他們有傳承的消息,像七煞玄武令這樣的邪器怎麽還可能在這世上存在呢?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啊。”


    歎息著,心情非常之好的陳東海慢慢將自己得意的目光從師侄身上挪開,緩緩往其他幾個人的臉上望去。


    低頭望著自己手中的三寸小旗,被粘在幹樹枝上的粗糙的暗紅色草紙上麵,一麵畫著簡單的聚陰符,一麵寫著一個非常潦草的令字,如此粗糙簡單的東西那裏會是傳聞中玄武宗五寶之一的七煞玄武令?


    再想起剛才自己這些自認修行有成的人一擁而上的緊張樣,幻雲,閑雲和靜雲臉上也都不由自主的都出現了一抹和丁若癡相同的淡淡赭色。


    隨即,他們也和丁若癡一樣,雙手直接一合,就將手中的小旗全都化成了飛灰。


    看著他們暗自羞怒,卻偏偏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陳東海心裏舒暢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從他年齡過了七十大關之後,他就非常喜歡看到這些相對年輕的後輩們狼狽和吃癟的樣子。


    哈哈!


    心裏偷笑著,他繼續將目光轉動,落到了最遠處沒什麽動靜的流雲身上,這才心裏一動,專心了起來。


    因為站在那邊的流雲此時不但臉上沒有被戲弄和嘲笑了的那種樣子,反而正在悄悄將手中的那麵小旗往懷中塞去。


    “為什麽?”疑心一動,陳東海便在向他走過的同時,將自己的神識延伸了出去。


    “好強的靈氣,莫非他手裏才是真正的七煞宣武令?”


    被延伸出去的神識一到流雲跟前,就馬上被他給發覺而且運功擋住了,可就那短短的一瞬接觸,那麵小旗上蘊涵的那種強烈靈氣就已經吸引住了陳東海的全部心神。


    “流雲道友,可以讓老道看看你手中的小旗麽?怎麽感覺我們拿到的全都是假的,而你那一麵卻透著蹊蹺?”


    幾個大步搶到麵色一變的流雲麵前,他那張老臉上首次流露出了精神矍鑠的光華。


    “剛才陳師叔不是說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麽七煞玄武令了麽?我這麵也是一樣,不過師弟們一時氣憤都將手中的東西給毀掉了,我這個當師兄的可就不能再魯莽了,不然回頭師父問起來,沒有這個東西怕是不好交代。”


    流雲臉上的慌亂在眾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之前就已經消失了,輕輕拍著自己的胸口,他臉上帶著淺淡衝和的微笑緩緩解釋到,看不出有一絲一毫的不安和慌張。


    “我剛才可能沒看太清楚,流雲道友你拿出來我再瞧瞧?”心裏暗罵自己剛才的匆忙多嘴,更痛恨流雲現在的圓滑,心急之下,陳東海給站在身邊的丁若癡使了個眼色之後,拿出了他在茅山常用的慣技,倚老賣老的開始胡攪蠻纏。


    “咦?那邊好像還應該有一麵,幻雲你拿給陳師叔看看。”


    可惜此地並不是茅山,在他對麵站著的也並非他茅山派的弟子,所以麵帶微笑的流雲聽完他的話後,並沒有將藏在懷中的東西拿出來,隻是依舊淡淡的伸手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地麵。


    那地方距離陳東海腳邊不遠,起碼那麵小旗距離最靠後的幻雲要比他陳東海遠兩倍。


    到了此時,幻雲他們幾個那還有不明白師兄的意思?就在麵露喜色的幻雲應身上前拔旗的同時,閑雲和靜雲也迅速的動了。


    “師叔別撕掉,咱們也該帶一麵回去讓掌門師尊看看啊,說不定也能看出點端倪呢。”心裏喜怒交集的丁若癡一看自己麵色大壞的師叔又要毀掉手中的小旗,一咬牙,便站了出來。


    “就靠這破玩意能看出什麽端倪來?”


    強忍著心頭的怒氣,陳東海橫了此時已經站到了一起的流雲他們四個人一眼,忿忿的將手中的那麵草紙旗丟給了丁若癡。


    “流雲師兄有沒覺得今天這事有些蹊蹺?”在伸手接過小旗塞入懷中之前,丁若癡給自己師叔使了個讓他一定要忍耐的顏色,一轉身,臉上又浮現出笑容,對著流雲非常認真的說道。


    “哦?丁師兄的意思是?”原本全神提防的流雲被他臉上的笑容和認真的語氣弄的一愣,一時間還真有些摸不著頭腦。


    “玄武宗被鏟除已有數百年了,此地怎會忽然又有跟它相關的器物出現呢?盡管今晚插在這邊的東西與它當年的凶名不盡相符,但人家敢拿這個出來現世,怕是和當年的玄武宗和那次巫道之爭難脫幹係呀。”


    丁若癡暗壓著心頭的波動,臉上淡淡的,將他心中所想的話慢慢說了出來。


    “玄武宗?巫道之爭?”流雲又是一愣,原本戒意明顯的臉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我前幾天來到這裏的時候,有一晚感應到這小小的聊城內的某處有驚人的妖氣,隨後又在妖氣散發的地方遇到了巫門朱雀宗的傳人,而這個人,就是這次請你們前來收鬼的龍翔公司的競爭對手,至今還沒什麽大動作的七星公司的老板,名叫方榕。”


    “嗯?方榕!”流雲師兄弟幾個人的臉上終於齊齊變色了。


    “對,他叫方榕,一個很厲害的年輕人。”


    其實已經注意到了他們臉上齊齊變色的表情,不過丁若癡還是裝作沒有看到,依然用淡淡的口氣說道。


    “若癡,提那家夥幹嗎?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再不回去你紫鶴師叔會著急的。”就在勃然變色的流雲剛要說話之時,一直沉著臉瞪著他們的陳東海不耐煩了。


    “各位師兄,小弟要先走一步,後續的收尾就拜托給各位了,告辭。”


    丁若癡心裏暗叫這個草包師叔發作的時間剛剛好,既然香餌已經拋下,那還在這邊蘑菇什麽?總要大魚自己上鉤才會比較主動哦。心裏盡管這麽想著,但他臉上卻浮現出那麽一抹淡淡的歉意,施禮、告辭。


    望著他和陳東海迅速融入黑暗的背影,流雲臉上神情百變,最終才緩緩歸於平靜。


    “嘿,原來又是這個方榕啊!”


    這是他在下令開始收尾工作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第五十一章 亂動


    “方榕…”“吳老…”


    悄無聲息的回到賓館方榕的辦公室裏,一路都默默無語的兩人竟同時向對方開口了。


    “嗬嗬,吳老你先請。”兩人相視一笑後,方榕伸手虛引,請吳冷泉先說。


    “方榕你是否和龍虎宗的人也有過節?”對這句話吳冷泉想了一路,最後還是決定開門見山的問。


    “嗯,可能有。”方榕也沒繞彎子,痛快的點了點頭。


    “什麽叫可能有?茅山,龍虎兩宗都是道教中的大派,而且他們三山符錄的關係更是密切,能不招惹到他們還是不要招惹的好啊,方榕。”吳冷泉聽了他的回答,微微一愣,隨即語重心長的勸到。


    身為原茅山派延伸出來的支流宗主,他自然明白惹上這些傳承了近千年的古老宗派的麻煩,盡管眼下這些古老宗派已經不複以往的聲勢,可他們真正的實力時絕對不可小覷的。一般修行的人招惹上一家就已經非常麻煩了,而現在的方榕一惹就是兩家,就算有韓遠山和自己能幫忙,恐怕應付起來也會非常的。更何況他方榕看起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旦鬧大了,他以後還怎麽在聊城立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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