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忠的眼睛立刻瞪的老大,臉上卻在一驚之後,陷入沉思。


    自從那夜在和趙三火拚時,被不明來曆的大群槍手伏擊之後,四海社派去聊城的那多人馬裏隻有受了重傷的老五在刺殺組的那七位高手的拚死搶救下,和背著他的小組長逃回了省城,其餘的所有人馬,包括被趙三所傷的老四全部死在了那裏,到現在連屍體都找尋不到。


    四海社在吃了大虧之後,全力多方調查之後,才知道自己這次是上了老對手長風長久以來刻意安排下的惡當。


    那群神秘的槍手竟是賀瘋子多年以前,一直由他號稱在國外留學的兒子帶領,躲在暗處默默訓練出來的一隻奇兵,難怪在火拚之間,四海的人一直緊盯著的長風並沒有多大動靜,卻在關鍵時候被那群槍手來了個一網打盡。


    在得知這一情報後,憤怒如狂的四海社卻發現自己陷入了十分尷尬的境地,在損失了天地兩堂和刺殺組的精銳人馬之後,偌大的四海社裏竟然在短時間內,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力量對擁有了大批神秘槍手的長風展開報複,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長風在道上的氣焰逐漸飆升。


    可是眼下這樣的長風也被人一夜之間連根拔掉了,這神秘的第三者究竟是誰呢?為什麽聊城那邊也會出事?


    想到這裏,他雙眼忽然一亮:“老二,知不知道聊城昨夜什麽時候出的事?”


    “我已經查過了,是在這邊出事之前!”


    老二自然明白老大為什麽會這麽問,趕緊回答到。


    “老二,你說會不會是……”


    說到這裏,夏永忠已經閃亮了起來的雙眸忽然黯淡了下來。


    “老大懷疑是聊城趙三的報複吧?開始我也這麽想,可是後來也覺得大有問題,聊城和這邊昨夜發生的事太過怪異,不大可能是趙三出手幹的,不過我看和他也脫不開幹係。不過眼下……”


    望著凝神瞧著自己的老大,老二有些遲疑的打住不說了。


    “有話就說吧老二,咱們之間還顧忌什麽?”


    夏永忠腦子一轉,便知道老二有些話想說,便幹脆的表態到。


    “不過眼下我覺得這事不管是誰幹的,對我們四海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我認為老大你也不用太過緊張,如果這忽然冒出來的勢力不是為仇,而是為地盤和勢力的話,我覺得他根本沒必要連根拔起長風,所以我估計他們十有八九是為仇。


    “當然,必要的防範還是必要的,咱們可以一邊加緊想辦法從警方那邊弄清楚昨晚事情的真相,一方麵可以嚴加防範,靜觀其變。”


    夏永忠邊聽邊點頭,他也知道自己光在這邊煩惱也不是辦法,就在他剛要說話的瞬間,他的辦公桌上那很少響起的紅色電話忽然急促的響了起來。


    他和剛說完話的老二同時一愣,在交換了一下驚疑莫名的眼光之後,他深吸了口氣,走過去抓起了電話。


    “警方已將昨夜之事上報最高層,估計不日之間國家安全局將派專案小組下來嚴查此事,切記不要妄動!切記!”


    電話裏,沒頭沒腦的傳出這麽一段話來,說完那邊便幹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房間裏頓時一片寂靜,隻有夏永忠和他的當家老二帶著一臉的驚疑,麵麵相覷著說不出話來。


    血夜鳳凰第三卷完


    【第四集】


    第二十章 往事(一)


    新月如勾,高掛在淡遠遼闊的夜空;清冷的光輝,應和著深邃的夜空中閃爍的點點繁星,靜謐中,眼前的山川和穀地,顯得是那般的寧靜。


    韓家寨西邊那座最高的山頂上,方榕已經靜靜地坐了好久。可是不管他怎麽努力,都無法讓紊亂的心平靜下來,即便是眼前的靜謐天地也不行。


    自下午向已經看穿了一切的韓遠山做了毫不保留的坦白,並努力取得了他諒解和幫忙的首肯之後,方榕一直借著馬不停蹄的忙亂來壓下的不安和沮喪,終於還是在直升飛機圓滿完成任務飛走後,隨著他心裏鬆掉的那口氣,爆發了。


    所以,在了解到韓遠山早已在韓家寨安排妥了一切的情況後,他硬是丟下想和他進行溝通的施工人員、需要他照料的趙三和王小明,顧不上跟隨而來的小蔣和小林她們眼中的迷惑和不解,一個人來到這裏想些事情。


    他知道,盡管沒有露麵,但在暗中比所有人更了解和關心自己的韓遠山,會明白自己現在的心境和需要,能安撫住下麵那些人的迷惑和不解。


    “往後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靜靜地,就在夜色中注視著自己的雙手,方榕無聲的在心裏不停的問著自己。


    這雙看上去洗的幹幹淨淨的雙手,此刻在他的感覺裏,卻還十分明顯得散發著濃濃血腥味,不停地刺激著他已經恢複了常態的神經和心靈。


    自昨晚在回去的路上,遇到攔路求助的包四,至他見到窮途末路的趙三,又從王長貴他們口中得知趙三淪落至那般淒慘模樣,全是因自己守密造成的以後,他的心便陷入了巨大的愧疚和憤怒之中。


    再加上在那種情勢下,趙三還堅持著維護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不肯接受他提出的各種幫助時,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堅決神情,終於使他在苦勸不果的焦躁和更深的愧疚裏爆發了起來,再次露出了當年為他掙來“血夜鳳凰”這個恐怖名聲的猙獰麵目。


    在一聲壓抑不住的狂吼和激憤之後,他一氣屠盡了長風集團派在聊城的所有人手。


    可是就算方榕自己也沒料到,剛剛從天妖之力忽然發作的邊緣勉強恢複過來的他,之所以會一改平時的沉穩,激憤之下再次動了殺心,就是因為體內還未收斂幹淨的魔氣仍在隱隱作祟。


    所以在他隻想利用體內五鬼的能量,替趙三掃平進占聊城的外來勢力,也為趙三出口氣的那場屠殺進行到最後時,他體內蠢蠢欲動的天妖魔氣卻在血腥和狂暴情緒的劇烈刺激下,再度完全的爆發了開來。


    這使他的心再次體會到了那種熟悉而又陌生的狂暴和嗜血的強烈衝動和吸引。


    依靠著多年來苦苦努力之下的那點修為、以及身上伏魔印還不曾完全崩潰的力量,他在已經陷入魔化狀態的危險關頭,放過了跟來旁觀的張振,隻是徑自衝到省城長風大廈的總部,在那裏進行了一場更為殘忍的屠殺。


    很多時候,在那些身心疲憊到極至,心靈幾乎沮喪到不可言說的黯淡歲月裏,方榕不止一次的有過放棄掙紮,放棄尋求,放棄一切的想法。


    那時節,他就想要麽幹脆的去死,要麽幹脆任由體內的它或者它們,完全的占據住自己的身心,讓無邊無際的黑暗來免除自己苦苦掙紮的艱辛和傷痛。


    可是每到將要真的放棄的時候,他的內心最深處,總會閃現出那麽的一股子不甘心和倔強來,一次次促使著他再次振奮起精神,苦苦抵抗著來自黑暗深處的誘惑。


    其實就他自己的體會,體內的所謂天妖和五鬼,真正爆發的時候,他自己本身並感覺不到太多的痛苦,不但不會痛苦,反而整個身心都會沉浸在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和不可一世的感覺裏,讓人非常的享受。


    特別是當這種感覺也真的被爆發時所擁有的那種幾乎能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所證實,當他自己在清醒的時候,隻能苦苦忍耐的那種種不平和鬱悶在這種力量麵前痛快淋漓的被撕裂到粉碎的時候,那種勢不可擋的快意和破壞之中得到的滿足,也確實充滿了非常非常強勁的誘惑力。


    而痛苦,卻往往就在他自己企圖掙紮著保持內心和神智的清明同時,隨之而來。


    就好像一般普通人在內心中,有時候理智會和欲望衝突,會交鋒,會帶來深深的痛苦一樣,魔化的誘惑和企圖保持清醒的掙紮之間的交鋒,也給他的身心帶來了巨大的痛苦,這痛苦讓他在發作完畢的初期,讓肉體疼的死去活來;在完全清醒的時候,就像噩夢一般的纏繞著他,使他時常陷入至深的黑暗和內疚之中,無法解脫。


    一邊是痛快淋漓到有若魔神降世般的不可一世,在血腥和狂暴中盡情殺戮的快意和誘惑。


    一邊是在清醒之後麵對著似乎已經浸透了鮮血的雙手,內心無盡的後悔和痛苦不堪的折磨。


    就在這樣的路上,方榕掙紮著走了十年,沒想到現在,會在平靜了三年多之後,會再次陷入這般痛苦的抉擇。


    眼下的他,似乎還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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