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煙就好了,烤著小火爐,點上一根煙,美滋滋的吸著,多安逸呀!”楊開憧憬道。


    聽了他的話,旁邊的華伯濤冷笑一聲:“煙?能把命保到現在,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安逸這個詞現在與我們無緣,等把任務完成了,你想怎麽安逸,都沒人管你。”


    “也對。”楊開點了點頭:“後麵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瞧我這人,一鬆懈下來,就胡思亂想的沒邊沒際了。”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常懷憂患者生,偏於安樂者死。”華伯濤淡淡的說了句,用手撣了撣茶碗,感覺溫度降下來了,這才慢慢的喝上一口。


    他這小心翼翼的動作,當真應了井繩和蛇的寓言。


    “受教。”楊開謙遜的說道。他覺得,華伯濤偶然冒出來的一句,看似無心之談,卻能讓自己受益匪淺。如果要給華伯濤下一個定義,那就是自己此行的良師益友。


    “沒什麽受教不受教,來到這個世界,就注定我們都是學生,就像現在,劉小姐會的醫術我不會,你會的槍法,我亦不會。凡事都是一個學習的過程。”華伯濤說道。


    兩人說話之際,巴圖魯已經出門忙活去了。楊開看了看表,也確實到了晚飯的時間。等巴圖魯進門的時候,手中多了個籃子,籃子裏堆積的都是先前眾人在柵欄外看到的蔬菜。說實話,這些蔬菜大多都很幹癟,外麵附著了一層老皮,但在楊開眼裏,卻無異於山珍海味,人參燕窩一般。


    喝了三天西北風,吃了三天罐頭,誰見了蔬菜都會眼紅。


    “嘎……”巴圖魯放下鐮刀,將木門帶上,木門發出一聲酸澀的響動,隨即將呼呼的大風隔絕在外。


    “想不到這天變得比小孩子的臉還快,才一會功夫,雪就下起來了,呼……呼……還是家裏暖和。”跺腳抖掉了衣服上的雪屑,巴圖魯自言自語道。


    “老人家,這戈達拉林,不是大興安嶺氣候最好,最穩定的地方嗎?怎麽也會下雪,起山風。”華伯濤疑惑的問道。


    巴圖魯的衣服確實濕了,籃子裏的蔬菜上,也掛著一層薄薄的冰霜。


    “華教授,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巴圖魯喘了口氣:“林場的自然條件,的確比大興安嶺的其他地方強。但每到晚飯的這個點兒,都會起一場怪風,看見我身上的雪沒?這些雪不是天上下的,而是被風帶來的。因為這風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們當地人習慣叫它回門風。”


    “哦,原來如此。”華伯濤表示了解:“可能林場附近有峽穀,原來這股風的風勢並不大,但經過峽穀後,由寬變窄,正對的方向又是這兒。所以就會變成現在這樣。”


    “哈哈,咱們鬧不懂的稀罕事兒,一到教授嘴裏,就立馬真相大白了。”巴圖魯笑著舉了舉自己的籃子:“大家要是喜歡,今晚我就給你們燒一頓大興安嶺的土家菜,有蒜,韭菜,白菜,外麵還晾著半隻風幹的野豬肉,幾根臘腸,連帶著巡山帶回來的短毛兔,飛龍,一並燉了。”


    “有勞老人家。”華伯濤不好意思的說道。


    巴圖魯的熱情好客,顯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就拿著滿滿一籃子的蔬菜來說,那可是對方辛辛苦苦栽種的,如今一下子全給拔了,倒真有點可惜。


    還有,山裏人節儉,燒了野味,又切自己存的醃肉臘腸,那等眾人酒足飯飽後,巴圖魯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巴老,我覺得您隨意燒幾個拿手小菜就行了,我們不怎麽挑揀吃食的。”楊開出於和華伯濤同樣的心理活動說道:“這些東西您弄三分之一吧,剩下的,自己留著慢慢吃。”


    “噫!”巴圖魯搖頭道:“蔬菜都拔出土了,還怎麽栽回去?就算是留著以後吃,擱上一天,也不新鮮了。”


    “這……”楊開苦笑一聲,巴圖魯的話並沒有錯。


    就是因為沒有錯,他才不好反駁,自己鬧了個臉紅。


    “要不,臘肉臘腸就不用切了。”楊開說道。


    “不行,絕對不行。”巴圖魯一口回絕:“我是主人,你們是客人。客人遠道而來,作為主人,如果我不用心招待,別人會笑話我巴圖魯是小氣鬼。”


    “那……”楊開想了想,靈機一動,從懷裏摸了幾塊銀元和紙鈔遞到了巴圖魯的手裏:“這點錢您收下,就當是我們付的飯錢。”


    怎料楊開這句話還未說完,巴圖魯的一張臉就勃然變色,重重的推了回去。


    “楊開兄弟,我盛情招待你們,一方麵是因為林場生僻,個把年都路過不了幾個人。一方麵是因為你們是子弟兵,要去打鬼子。我巴圖魯雖然是滿族人,但也有不少親戚死在了日本鬼子的手裏,你們不要問,也不要多想,隻管吃喝,吃飽了去打小鬼子,就是對我巴圖魯最大的報酬!”


    “所以這錢,收回去。再給,就是侮辱我這個老頭子了。”巴圖魯聲情並茂的說道。


    “華教授,陳老板,你們看?”被巴圖魯這一說,楊開很是尷尬。他的本意隻想讓這位孤寡的守林人補貼一下家用,生活必需品而已。


    幾塊銀元加一卷紙鈔,差不多也夠三口之家生活半年了。


    “楊開,其他的事情,你做的很對。但這件事,就是自找不快了。”陳天頂走過來,打起了圓場。


    “東北人性格豪爽,不在意這些黃白之物。尤其是滿族的朋友,更較為看重人與人之間的義氣。巴圖魯老哥既然叫大家同鄉,就表明沒把大夥兒當外人看。要是自家人請你吃飯,你還會掏錢付賬嗎?這又不是餐館。”陳天頂的幾句話顯然是巴圖魯所要表達的,說的他連連點頭,很是激動。


    “是我錯了。”楊開想了想,說道。


    “這就對了嘛。”陳天頂的手看似隨意地一擺,就將楊開握著錢的手推了回去:“謝謝巴圖魯老哥的招待了,自家人,我不多說,待會下廚,我也給您幫襯幫襯,要知道,當年走南闖北,什麽沒學到,這廚藝上,倒是很精通的。”


    “陳老弟是大廚,炊事員?”巴圖魯愣了愣說道。


    楊開等人都是士兵,戴著鋼盔,拿著鋼槍,這會兒隊伍裏冒出個會燒飯,他自然而然認為對方是炊事員。


    “炊事員?”陳天頂自己都笑了:“差不多,就是炊事員,就是炊事員。”他盜墓賊的身份本就不光彩,現在掛個炊事員的頭銜,還真感覺不錯。


    “我看陳老板幫襯是假,瞄上巴老打回來的那隻飛龍是真吧?”華伯濤神秘的翹了翹嘴角。


    “嘿嘿,華教授,這都被你猜到了。”陳天頂一陣擠眉弄眼:“這飛龍可是大興安嶺珍饈,多少年都沒嚐過了,這次遇見,我自然要親自下廚,按照套路來做。”


    陳天頂口中的飛龍,指的並不是真龍,而是巴圖魯打回來的那隻花尾榛雞。這花尾榛雞全國各地,隻有大興安嶺才有,因此非常珍貴。屬於鳥綱鬆雞科,體形很象鴿子,體重在六兩到九兩之間,肉質潔白細嫩,前胸肌脯碩大豐滿。它的頸骨長而彎曲,猶如龍骨;腿短有羽毛,爪麵有鱗,就象龍爪一般,故取名“飛龍”。飛龍鳥多棲息於灌木叢或鬆樺樹混交林中,雌雄成雙成對,形影不離,有“林中鴛鴦”的美稱。


    飛龍肉質雪白細嫩,營養十分豐富,味道鮮美,是世界上罕見的珍饈。在國宴上,飛龍湯很名貴。飛龍湯製作簡單,隻要將肉切成絲或薄片,下入開水鍋,加少許鹽即成。因為,飛龍湯清澈見底,不加任何作料就能達到最好的烹飪效果,因此和熊掌、哈什蟆、猴頭,並稱為‘四大山珍’。


    而民間說法中的“天上龍肉,地上驢肉”,其中的龍肉,實則就是飛龍肉,也就是花尾榛雞。


    第一三二章 不死傳說(7)


    “我隻是聽說過,卻從未吃過。”華伯濤雖然看破了陳天頂的小九九,卻對他口中的按著套路烹飪,一籌莫展。而楊開等人麵麵相窺,亦是搖了搖頭。


    要說上吃,小組八個人的腦袋瓜子拴在一起,都不及陳天頂這廝的一半。


    “這飛龍肉的具體吃法,暫時保密,等你們嚐過了,就回味無窮了。巴圖魯老哥,今晚也讓你嚐嚐,世間的美食,到底是什麽個做法。”陳天頂捋起袖子躍躍欲試。


    “哦?”陳天頂的話倒是引起了巴圖魯的興趣:“陳老弟,這飛龍肉不就和野雞一樣,我一般就是加點辣椒粉,大蒜,鹽巴,悶一悶,嚼著挺帶勁的。”


    “錯了,錯了。”陳天頂唉聲歎氣,仿佛在為巴圖魯的暴見天物而感到深深的可惜:“飛龍肉可不是這麽燜出來的呀!你這樣一做,完全就奪去了其肉質本來的鮮味,到頭來,也就和平常的家禽味道沒什麽區別了。”


    “那應該怎麽做呢?”巴圖魯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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