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完後,文毓來到囚著晚嬪的小佛堂。


    “你們去外頭守著,我同晚嬪說說話。”等小桂子同春喜他們離得遠遠的守著,文毓才在小佛堂門口站著,也不進去。


    像往年一樣,就這麽隔著一層門簾同她說話。


    文毓收起那些因想起前世種種而帶上的情緒,換上一副天真可愛的口吻:“我前幾日聽秋月說,是麗嬪娘娘好心的把秋星送到我宮裏,啊晚,你說她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屋裏沒有任何回應,文毓也不在意,走到台階上坐下來,一手撐著下巴,似是有些苦惱:“啊晚,生辰前頭我同昭陽公主拌嘴,被良妃記仇,後來禦膳房好幾日都不給我送果子啦。”


    她的聲音又低落了幾分:“要是我也有個母妃就好了。父皇雖然疼愛我,可這些小事他也顧不過來。”


    說到這裏,文毓停住,她想起兩人拌嘴後,文蕙就因夜裏睡姿不雅掉下床磕出一嘴血的事兒,捂著嘴笑,往暗處十七的方向偷摸著看一眼。


    她知道,文蕙摔下床是十七對她說自己壞話的小小的懲罰。


    十七看見她調皮的看他,方才那種難過的心情勉強消散一些,雖然知道她並看不見,卻還是癡癡的回了個害羞的笑。


    撓撓頭又懊惱,他知道拌嘴的事,但是沒注意到果子的事,心中不免怪自己笨,她不說自己就不注意這些細節。


    以後他一定要更仔細些,然後又開始回想著她方才在牌位底下的笑,繼續鬱鬱寡歡。


    那頭,文毓嘟著嘴對著始終沒動靜的小佛堂道:“啊晚,這宮裏就你和二姐姐對我最好啦。可是二姐姐馬上也要遠嫁。她走了,毓兒連個說話的去處都沒有。”


    看看天色,文毓起身準備離開:“啊晚,我要走啦,你好好的。我給你做了幾件衣裳,還帶了些東西,你一會兒記得出來拿。”


    往前走幾步,她抬頭望月,不經意感歎:“銅雀台這裏太冷清啦。不過等著春耕頭七日晚上開始,父皇便會按例到銅雀台旁的玉液池沐浴呢!到時候這邊有些人氣,也不會這般冷清。”


    說完,踏著月光離開。


    屋簾後的晚嬪,早在文毓說秋星之事,心中就湧起一股怒火,再聽到良妃文蕙欺她,心中更是不好受,死死咬著唇。


    她本以為有皇帝又有桂公子進宮,足夠將小主子保護得好,可是到底是男人,粗心。


    想起主子對自己的種種好,晚嬪隻覺得自己愧對主子囑托,兩行清淚落進領口,燙得她一個激靈。


    以前小主子怕她擔憂,一直隻說自己過的好,可如今都會來同自己告狀,可見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想起文毓最後走時說的話,她握了握拳,做了個決定。


    晚嬪掀開門簾,將門口的包袱珍惜的抱進屋,又才走到皇後牌位前恭敬跪下。


    “主子,這些年是奴婢想岔。往後奴婢一定會護著公主,斷不會再叫她受委屈。您當初救奴婢一命,奴婢無以為報,如今唯有用餘生來還給小主子了。”


    案頭上的燭火呼哧呼哧躥兩下,似是在回應晚嬪一般。


    毓秀宮。


    文毓就寢時發現十七有些悶悶的,連忙問他怎麽回事。


    十七看著她,用一種近乎乞求的語氣:“主子方才對著娘娘的牌位笑,主子以後別再那樣笑,好不好?”


    “嗯?”文毓沒想到竟是會被十七察覺出不妥,他是害怕麽?


    “屬下看了心疼。”他眼眶泛紅,頭一次那般大膽:“十七心疼主子。”


    文毓撲進他懷裏,聲音滿是歡愉:“好。”


    她的十七心疼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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