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納森教授聽完,說道:“哦,這個記載倒是挺奇怪的。”


    “這些記載不足為憑,接近神話。”高長勝笑著說。


    “高所長,我們怎麽開啟這個將軍像?”劉俊毅問道。


    高長勝用皮尺量了量將軍像的高度,兩米五左右。


    “這個將軍像分量應該不輕,以目前的條件,咱們用兩個滑輪,建一個簡易的起重裝置就行,當年移動一些墓穴裏倒地的石像使用的都是這種辦法。”高長勝說,“馬老哥,麻煩你看能不能找來兩個滑輪和一些柔軟的棉絮,然後找人做一個這樣的簡易木架。”


    說完,高長勝用筆在紙上畫了一個草圖。


    馬村長拿過圖紙看了看,說道:“兩個滑輪和棉絮倒是好找,可是要做好這麽一個四米多高的木架,至少得明天了,我現在就去找村中的張木匠做,木料他那裏應該有。”


    “好的,那老哥你就多費心,不急。”高長勝說道。


    待馬宏忠走後,高長勝走到郭穆身旁,趁著旁邊沒人就問道:“郭穆大哥,在將軍廟陷入地下之後伯父說過什麽沒有?”


    郭穆想了一會兒說道:“我父親就說如果將軍像出土了,找人修繕一下,其餘的什麽也沒說。”


    “哦,謝謝郭穆大哥。”高長勝笑道。


    同時,他也敏銳地注意到,郭穆的兒子郭麟琬似乎想說什麽,但是看了看父親之後又低下了頭。


    當晚,考古所的人員繼續在將軍廟附近宿營。還有兩三個村裏的小夥子負責巡邏,這回高長勝並沒有讓人把將軍廟的大門關上,而是敞開著。他的帳篷則正對著大門,以便可以時時觀察這個將軍廟裏的情況,馬宏忠也在這個帳篷裏。


    夜晚,微風陣陣,帳篷裏倒也舒爽,兩人躺下就聊起了天,聊得很隨便,談天說地。高長勝發覺這馬宏忠放開了其實也挺幽默的,偶爾說點俏皮話,逗得他時不時地發出一陣笑聲,聊著聊著兩人就說到了老三。


    馬宏忠先是說老三家怎麽怎麽苦,老三怎麽怎麽自立,怎麽怎麽孝順。


    高長勝聽著聽著突然插了一句:“老三是有個大哥吧?”


    馬宏忠聽了這句話,突然一下子不說話了,沉默了好一會兒,半晌才有點疑惑地說道:“高所長……這個,這個你是怎麽知道的?”


    “哦,我也是聽別的村民偶爾談到的……”


    馬宏忠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不錯,老三是有個大哥,可是他大哥早就已經死了,這村裏的人一般沒有人提他。”


    “哦,這是咋回事呢?”


    “高所長,你也應該知道,當年不是挨餓嘛,老三的父親癱瘓在床,這一家人的口糧有限,老三的父親就說我一個老人少吃點也行,一段時間下來,這老爺子眼看就頂不住了,瘦得像個骷髏。老三他大哥看著一家人餓得實在夠嗆,就、就去偷糧食。”


    “老三他大哥去偷糧食?”


    “嗯,偷了幾次被人發現,結果就被抓起來了。”


    “後來呢?”


    “抓起來之後,本來想判刑,但是考慮到老三家境困難,關了一段時間就放出來了。放出來之後,旁人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樣了,在背後議論紛紛,當時他大哥有個未婚妻,兩人情投意合,眼看就快結婚了,可是因為這件事,他那未婚妻的父母都不同意了,說什麽也不讓女兒和他結婚,老三的父親拖著帶病的身子去那姑娘家說好話,可是女方父母就是不同意,老三的父親因此得了一場大病。”


    “哦,原來是這樣,那老三的大哥和這個姑娘就分了?”


    “沒有,這個姑娘後來就和老三的大哥跑了,倒也沒跑多遠,隻不過到了遠房的一個親戚家中住了幾天,不久又回來了,可是那個姑娘懷孕了。女方父母堅決不同意她生這個孩子,當時這事也是鬧得沸沸揚揚,兩家的關係更僵了。老三的父親說他的老臉都被這個不孝子丟盡了。他大哥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姑娘,也對不起父母,一衝動,就跳河了,他父親也因此一口氣沒上來,就……”說到此處,馬宏忠的聲音有些哽咽。


    “哦,老三的大哥其實也挺淒慘的。”高長勝也不無感慨地說道。


    “老三的大哥對老三這個兄弟極好,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接受不了他大哥跳河這個事實。我曾看到,老三那段時間經常來到河邊說要去救他大哥,說他大哥還沒死。”馬宏忠停了一會兒,接著說道,“那個姑娘後來也……也跳河了。”


    說完這句話,馬宏忠沉默了好長一會兒,高長勝也望著黑漆漆的帳篷頂發呆。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老三的家庭為什麽接連遭到這麽多不幸?這是否和他院子裏的水井有關係?或者說,他們兄弟倆有某些秘密不為人知?然而這一些線索顯得瑣碎而複雜,並不是環環相扣,暫時難以理出一個頭緒。


    眼前這個馬宏忠說的話究竟是可信的還是不可信的,或者說,馬宏忠本身是不是可以信任的?還有那個戴著鐵鬼麵具的人,這個長發男人,這一係列問題又和這座將軍廟有關係嗎?


    老三曾經說過,那個戴麵具的人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林穎,是老三胡口亂說,還是確有其事?可是林穎是從北京來到新野的,如果是真的,難道那個戴麵具的人一直在跟蹤林穎?


    太累了,想著想著高長勝就睡了過去。夜半時分,高長勝忽然感覺有個東西在舔自己的手,他忙扭頭一看,原來是大黑,隱約地可以看到,大黑的嘴裏叼著一個東西,他用手接過來,是一張字條,他打開手電一看,上麵寫著:今晚來老三家裏。


    送完字條之後,大黑又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這張字條究竟是誰送的?”高長勝不知道,但知道自己必須去。


    高長勝靜靜地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馬宏忠的鼾聲響了起來,高長勝看了看手表,兩點一刻。他摸黑走出帳篷,趁著夜色向老三家趕去。


    老三家的大門並沒有鎖,他輕輕一推就開了,門好像是專門為他留的。在院子裏他望見老三屋裏一片漆黑,連東屋裏那每每亮著的兩根蠟燭也沒點,他走到門口處,小聲地喊了喊:“老三,老三。”


    沒人回答,他打開手電,掀開黑布,向東屋裏走去。


    他走到東屋,往炕上照了照,沒有發現老三的身影。用手電四處掃了一下,莫涵的相片仍然豎在兩根蠟燭中間,相片前麵擺著一些新鮮的野花,應該是今天新采的。


    盛放著莫涵遺物的箱子打開著,上回老三就穿著莫涵的那件紅色的衣服,說莫涵可以給他托夢。


    高長勝走過去,看了看箱子裏的東西,最上麵仍然是那件紅色的衣服,衣服顏色非常豔麗,在手電的照射下甚至有些反光。看著看著,他忽然之間有種莫名其妙的衝動,上回老三說穿上這件衣服就能夢見莫涵,他也想穿上這件紅色的衣服,看看是不是能夢見莫涵。


    他打著手電四處找了找老三,又來到後院的粗口石井旁邊,隻看見那個娃娃魚還在裏麵。


    沒有找到老三,他又來到東屋,那件衣服似乎有種吸引他的神秘魔力,高長勝情不自禁地拿起這件紅色衣服,看了看,往身上套去,然後閉上眼睛。此時他覺得還真有些犯困了,恍惚之間,他好像覺得有人在叫他,那個聲音來源於老三家後院的井裏。


    高長勝急忙來到老三家後院的井邊,向下望著,井水異常清澈,似乎可以向下看到很深很深。井水裏有一名女子,閉著眼睛,他仔細看了看,是莫涵。


    莫涵忽然半個身子浮出水麵,看著高長勝說道:“你穿著我的衣服做什麽?把它還給我。”


    高長勝說:“這件紅色的衣服是你的?”


    井水裏的莫涵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它是我和孝義結婚時穿的。”


    高長勝從身上脫下這件紅衣,扔向水裏,莫涵衝著他笑了,笑得很明媚,向上伸手接著。忽然井水裏有一個巨大黑影在靠近,莫涵的腿部似乎被那個黑影纏住了,她的身子向井水裏急速陷去,不斷地在掙紮,在喊著救命。


    高長勝情急之下跳入井水之中,他拉住了莫涵的手,感覺到她的手是如此冰冷,那個黑影纏著莫涵在不斷下沉,他拽著莫涵的手也一起被深深地拉入井水之中。隨著身體的下沉,高長勝隻看見那件在井水麵上漂浮的紅衣離他越來越遠,可是他並沒有放開莫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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