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孫林歎了口氣,“你倆進行的調查雖然目的相同,但方向並不一樣,我一直希望等你們的調查有了交集之後再讓你們一同工作,目前看來,這個交集出現了。”


    “什麽交集?”我有些興奮了。


    “林吉賢在遺像中隱藏著樓蘭女屍,這顯然是在對你進行引導,想將你的調查方向引向樓蘭古國;而那個高人,前幾天去了新疆羅布泊!”


    第三十四章


    “他去了羅布泊?為什麽?”對於這個信息,我大惑不解。


    “他沒有告訴我原因,”孫林停頓了一下,“對於他的調查,我沒有幹涉和過問,因為他有自己的能力和思路,我完全尊重他,而且我們事先已經說好,為了保證他工作的隱秘性,隻要他不主動聯係我,我絕不會主動跟他聯係。”


    “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對於我的調查,孫林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過問和幫助,而孫林對這樣一個人竟然不進行任何的過問,這自然引起了我極大的好奇。


    “他叫湯宇星,七十多歲,曾經是一個物理學家,後來轉向了考古方向。”孫林終於開始告訴我這個神秘人物的背景,“與其說他是物理學家和考古學家,不如說他是個博物學家,因為他研究的領域非常廣,對於很多領域都有自己獨到的理解。當然,他還有一個背景,那就是秘密服務於我所在的組織。”


    “他服務於秘密機構?”


    “任何涉及國家安全和發展的領域,都有我們的人。以他的級別和地位,他會參加很多頂級的國際會議,參與很多跨國研究,這有助於我們掌握國外相關領域的最新動態。好了,現在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既然你們倆的調查殊途同歸,那現在有必要將你們的調查合二為一。”


    “你決定怎麽做?”看到孫林仿佛在內心作出了決定,我也決定抖擻精神聽他下一步的安排。


    “你有必要去趟新疆,找到湯宇星,將你們現有所有的發現進行合並。”孫林堅定地看向了我。


    “去新疆?”我心裏有點發虛了。


    “對。林吉賢既然給你留下了這個線索,那麽你就必須按照這個線索走下去。林吉賢如此殫精竭慮地布置下這一切,足以證明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和自身的危險,因而他一時半會兒不可能現身,我們也不太可能很快找到他,所以我們隻能按照他的指引一步步走下去。”孫林言辭堅定。


    “可……可,你把我所有的發現告訴湯宇星不就行了,我不一定非得去吧?”我得承認,一聽到孫林讓我去千裏之外的新疆,我確實了。自打我進入整個事件之後,一連串的意外已經讓我這顆年輕的心髒無力承受——在天子腳下的首都尚有這麽多的意外和恐懼籠罩著我,真要是跑到千裏之外的新疆,誰知道會遇到什麽呢。


    孫林看了看我,眼中閃出一絲異樣。通過他異樣的眼神,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他需要時時刻刻照顧我而不需要照顧那個什麽湯宇星了。


    “你和他見麵不是簡單的結果匯總,而是一同進行調查!”孫林調整了一下嚴厲而不滿的眼神,“你倆的調查目前都處於進行時,遠沒有到得出結論的時候。所以你去新疆,不單是通報你的成果,更是就你倆目前的成果繼續往下查。我說明白了嗎?”


    “好吧,咱們什麽時候啟程?”我還能說什麽呢。


    “不是咱們,是你!”孫林簡直有點惡作劇了。


    “我自己去?”退堂鼓立刻又在我心裏敲響了。


    “林吉賢現在在哪兒?他老婆孩子在哪兒?林菲又在哪兒?是誰用林吉賢家的座機給你打的電話?吳麗麗真實的身份到底是什麽?她別墅裏藏了什麽秘密?大穀基金會現在有什麽動靜?黑衣人的身份是什麽?煤氣中毒的警察死前到底有沒有告訴別人黑衣人的身份?——請問,我要是跟你一起去了新疆,誰來查這些?”孫林語氣中充滿了無奈,“還有,國外的情報機構是怎麽介入到這個事情中來的?他們介入的程度如何?他們到底想幹嗎?這些不都需要我來查嗎?”


    “好吧,你比我慘。”我眼神中瞬間充滿了可憐和同情。


    我話一出口,孫林立馬笑了起來,這一聲笑迅速化解了這幾個小時的嚴肅和緊張。


    “誰讓咱們攤上這事了呢。”孫林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塞拉維——這就是生活。”孫林拽了一句法語。“剛才我給分析員的紙條上,寫了很多英美情報機構派駐中國的特工的名字,既然他們已經介入了此事,我就得調查這幫人現在的動靜,看看他們進展得怎麽樣了,沒準還能幫到咱們呢。”


    “你有他們的名單?特工不都是秘密潛入的嗎?”


    “嗬嗬,普通人都以為特工極其神秘,仿佛影子一樣難以捕捉。對我們來說,我們對打入國內的絕大部分外國特工的身份了如指掌。當然,外國其實也掌握了我們很多特工的身份和行蹤。平時,我們彼此間都默認這種狀態,隻有發生突發狀況時,我們才會對這些人采取行動。通過平時的新聞估計你也能發現,隻要一國的特工在別國被抓,另一國馬上會抓幾個這個國家的特工作為報複。你以為他們是迅猛無比地調查、追蹤然後抓捕對方的特工啊?其實大家心裏都有數——你別動我的人,我也不動你的人;你要敢動,那就對不起了,你的人就在我眼皮底下呢。我在工作中經常遇到國外潛伏的特工,雙方都心知肚明,都知道是同行,你好我好大家好,誰都不說破而已。”


    “這……這是不是有點滑稽啊?”孫林為了調劑氣氛告訴我的這些趣聞,在我看來簡直荒唐。


    “隔行如隔山。對於同行業的人來說,其實沒有那麽多的秘密。當然,還是有一些潛伏很深的特工是很難發現的,對於這些人我們也束手無策。”


    “那怎麽辦?”


    “沒辦法!隱藏很深的特工一般都是為了重大目的而來的,如果他們不主動出擊,我們根本無法發現。很多案例表明,這種類型的特工為了一個目的會潛伏很多年,甚至幾十年,而且會不惜任何代價。就像當年北愛爾蘭新芬黨的副黨首,他其實是英國的特工。英國政府為了打入整天在北愛爾蘭鬧獨立的新芬黨,把這個特工派了進去。為了讓他能爬到新芬黨的高層、掌握該黨的最高機密,英國政府甚至賦予他對英國警察大開殺戒的特權。這個特工因為殺了很多英國警察和軍人,得到了新芬黨的完全信任,一路平步青雲當上了副黨首。雖然死了很多無辜的英國人,但英國政府就此掌握了新芬黨全部的秘密,最終導致新芬黨徹底放棄了把北愛爾蘭獨立出去的計劃。”孫林緩緩地講著這個故事,講的過程中,他的表情越來越沉重。


    “英國的計劃是成功了,可那些死去的警察和軍人豈不是太無辜了。”對於“犧牲小我維護大我”的說法,我一直深感不滿。


    “如果沒有這些犧牲,北愛爾蘭真的鬧起了獨立,那戰爭中死去的人將是這些人的成百上千倍,那時你就不痛惜了嗎?”孫林拋出了一個永恒的悖論。


    這個永恒的悖論讓我想起了看守所中的小馬。


    “類似的頂級特工還有很多,等這次事情結束後,咱們可以一邊痛飲一邊說。”孫林給我畫了一張大餅——而我心裏很清楚,這張大餅也許永遠無法兌現。


    孫林看了眼表,說:“好了,正事分析完了,閑話也聊完了,該吃午飯了。”


    “吃完飯我是不是就要去新疆了?”我矯情地產生了一種飯後即將離別的失落感。


    “倒也不是,去之前咱們還得等一個人。”孫林關閉了所有的設備,打開了燈。適應了黑暗的我在燈光出現的一瞬間連忙揉了揉眼睛。


    “等誰?”我一邊揉著眼,一邊問道。


    “李少威。”


    “李少威!你找到他了?”這個名字一出現,我突然發現自己好久沒有這麽高興了。


    “沒有,但我們必須等他,因為——我沒在你宿舍發現那組符號。”孫林略帶歉意。


    “什麽?符號沒了?”突然的高興轉瞬即逝,我顧不上眼睛的刺痛,慌張地看向孫林。


    “那個抽屜我檢查過了,而且還把你的宿舍翻了個底朝天,可沒發現那張謄有符號的草紙。”


    “沒有符號,我去新疆幹嗎?”好心情徹底煙消雲散了。


    “所以我們要等李少威,因為符號一定在他的手裏。”


    “會不會是什麽人偷走了?”


    “不會。因為已經有人從你那兒偷走了拍有符號的照片,不至於再去那兒偷符號,更何況,你謄寫過符號的事除了你我,隻有李少威和林菲知道,別人都不知道你曾謄寫過,所以別人沒有任何理由去偷……”


    “那會不會是林菲?因為她知道我謄寫的事。”自打林菲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事件的核心點之後,我不得不把所有的疑點跟她聯係起來。


    “不會,剛才我不是告訴你了嘛,林菲在你被吳麗麗帶走的前一天晚上就失蹤了。”


    沒錯,那晚十一點我和林菲通完電話後就再也聯係不上她了,而第二天上午我還研究過謄有符號的那張草紙,我是在藏好草紙之後當天下午被吳麗麗接走的,所以林菲不可能拿到那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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