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將身軀藏進柴火中,隻露出一張臉在外麵,手電關了後,路上的人如果不仔細察看,臉的蒼白與麥秸的黃白幾乎無異,很難會被發現。


    雖然麥秸抵擋了很多寒冷,但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流逝,深夜之後溫度降的很厲害,三人都忍不住哆嗦起來。這一動不要緊,衣服摩擦麥秸發出吱吱的聲響,雖然細微,但在靜謐的深夜裏還是很清晰,為了防止驚動到可能前來的挪屍人,我們隻好咬著青紫嘴唇強忍著。也幸虧強忍著了,因為幾秒之後我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這聲音與昨夜裏聽到的一樣,整齊而又急促,看來是煤油燈後的兩排人影又出現了強哥和小十在十幾秒後才聽到動靜,也一下子就明白是那兩排人,凍得幾乎僵硬的臉上露出驚愕。約莫兩三分鍾,一盞煤油燈在巷子深處出現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搖晃著,就像飄過來的般,越來越近,很是瘮人。


    第六百四十一章洞(七)


    煤油燈被一個陰沉著臉的人挑著,由於光亮搖曳加之昏暗,看不清他的五官長相,隻模模糊糊地感覺十分蒼白,沒有絲毫血色,就像是從棺材裏跳出來的死屍般。.。在他之後是一排長長的人影,猶如訓練有素的官兵,排列整齊、步伐一致,急促地小跑著。


    更讓我們驚愕的是,這些人並不是手無寸鐵,而是每一個都拿著家夥什。從朦朧的影子來看,有鐵鍁,有榔頭,還有洋鎬


    他們要去幹嘛,挖墳嗎難道這些人是盜墓賊愣神的功夫,挑燈者還有後麵的一眾人影,在柴火垛前匆匆掠過,已經朝巷子的另一端奔去,綠色的光亮在幽黑之中愈來愈小,很快就要消失。


    “他們剛過跑過去,如果現在跟上的話,一定能查清他們底細的,要不要追”小十忍不住低聲詢問起來,看得出來,很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我猶豫起來,拿不定主意,扭動脖頸瞅向強哥。他麵色沉重地頓了下,隨即果斷否定:“不能輕易改變計劃,還是繼續守在這裏,等那個挪屍人。”


    小十有些不情願,爭取道:“那家夥就算與院子裏種有百年槐樹的老奶奶有關係,今晚也不一定會來了,繼續等下去不是守株待兔嗎還不如去察擺在眼前的線索追跟在煤油燈後麵的那派人影呢”


    我知道,小十一定是覺得放棄追蹤人影可惜,才會與強哥爭辯,但強哥的決定更全麵和有遠見,於是勸慰開導他:“下午的時候,我們既然已經做了計劃,就不能隨便更改,何況現在出去追青燈後麵的人影,弄不好會被就要出現的挪屍人發覺,打草驚蛇;而那排人影卻非一般,說不定還會像昨夜那樣將我們繞暈甩開,所以強哥的意思是先不要管他們,繼續呆在這裏。”


    “原來如此,是我魯莽和短見了。”小十有些羞愧,隨即轉向強哥歉意道,“對不起強哥,剛才不該用那種態度跟你講話。”


    強哥微笑了下:“沒事的,我知道你是心急,打算弄清楚”


    “噓”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我製止了,因為耳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有人正從遠處朝這裏靠近。強哥和小十先是一愣,但幾秒後也聽到了腳步聲,忙瞅向前方的路口。


    很快,一個黑影出現了,與剛才煤油燈後,那排理直氣壯的人影不同,這人鬼鬼祟祟,是不是扭頭左右掃視,似乎很擔心被跟蹤。


    黑影從我們麵前的巷子走過,不過由於實在太黑,無法看清容顏,隻能籠統地感覺到他身形高瘦,從細微腳步聲能判斷出來穿著運動鞋,應該是將井裏屍體挪到樹上的人了,也應該就是在別墅樓頂將我踹著的家夥,隻是,希望他是一個陌生的人


    “吱呀”一聲,黑影推開了老奶奶家的院門,徑直走了進去。


    我們稍等了幾十秒,見不會有人再出現後,從柴火垛裏爬出來,拍拍身上的碎麥秸稈,躡手躡腳地朝老奶奶家靠過去,不敢進門,站在伸出來的槐樹枝子下,貼在牆上仔細聆聽。


    “孩子,聽我的話,別再做惡事了,收手吧”裏麵傳來來奶奶苦口婆心的勸解。


    “哼”


    這不屑的聲音應該是那個黑影發出的,偏偏有種熟悉的味道。


    老奶奶又勸解起來:“跟我去自首吧,警察一定會寬大處理你的,走”


    “啪”


    裏麵傳來撞擊聲,隨後是陷入了沉靜中,再沒有絲毫爭吵或者響動發出。我們覺得有些不妙,忙打開手電照著,從院門跑了進去,衝到屋裏將電燈打了開,朝地上一瞅,大吃一驚:老奶奶仰躺在地上,後腦勺下流了一灘血,周邊有飛濺的痕跡,花白的頭發十分淩亂,眼睛怒睜著死不瞑目


    我忙蹲下身子用手試探,發現已經沒了呼吸和脈搏,側臉一瞅,頭顱的下半部分徹底碎裂,黏糊糊的觸目驚醒很顯然,她不是被簡單的推倒後磕壞後腦而死,是被人揪住頭發在地上用力撞擊至死的。


    從剛才的話語話語中可以聽出,老奶奶對那個人十分關心,似乎有著血緣關係,想不到會被他這麽殘忍的殺死,凶手真是有點禽獸不如了希望,隻是希望不要是熟悉的那個人。


    “一定是它的異動讓凶手發覺了我們”強哥指了指圍著屍體轉悠的大花貓,對愣神的我和小十提醒了句,隨即丟下一句,“快追”就朝門外跑去,爬到房頂上四下眺望起來。


    “怎麽樣,凶手朝哪邊跑了”我站在院子裏衝強哥詢問道。


    他忽的一下跳下來,搖搖頭:“手電的光亮有限,看不清他的逃脫方位和蹤跡。”


    小十這時候臉上興奮地提醒:“阿飛哥,你聽力不是變靈敏了嗎快聆聽下凶手的腳步聲朝哪邊消失了”


    我忙閉上眼睛,細細傾聽起來,但根本靜不下心來,除了呼呼的風聲聽不到任何異響,想要放棄,當覺得不能輕易放走這個混蛋,於是深呼吸幾次,讓自己安靜下來。


    漸漸地,感覺四周變得安逸極了,似乎身處於一片虛無的世界中,這世界由近及遠地擴展著,突然,在,看到斜前方有一雙腳在飛奔,發出急促的腳步聲


    睜開眼後對強哥和小十回應道:“前麵的那條巷子,兩點鍾方向,正在平行移動”說完仨人一起奔了出去,按我說的位置追逐。既然已經被發現,我們也沒什麽好隱藏的了,都打開了隨人攜帶的手電,沿著前麵的另條巷子快步追擊,幾十秒後,耳中的腳步聲變得清晰起來,慌忙中帶著淩亂,一定是那個凶手了。兩三分鍾後,看到了他的身影,不過很倒黴的是,就在將要追上並抓住他的時候,地上突然響起砰的一聲巨響,將我們三個嚇了一跳,等到明白過來是鞭炮後,前方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洞(八)


    我們穿過鞭炮爆炸散出的煙霧,奔到凶手消失的位置察看,發現巷子已然到了盡頭,再往前就是一望無際的麥地,不禁有些愕然:這麽短的時間,如果他進了麥地,不可能跑太遠啊遂忙朝兩側瞅去,發現有些似曾熟悉的感覺。


    尤其是左側的一座宅院,斑駁的木門和剝落的院牆顯示這裏有些年歲,荒廢許久了。我上前幾步仔細一瞅,明白過來,這是那座村西頭的破舊院落,下麵的密道通向死人湖底,不過幾個月前密道連同死人湖底的日本人共事,全都被我炸了。


    “想不到來這兒了,倒也省了不少事。”強哥也認出這座老宅院,隨即指著門上鏽跡斑斑的鎖鏈,“晃動得這麽厲害,肯定是剛才的凶手進去了。”


    小十瞅了瞅我和強哥,催促道:“那就趕緊進去吧,省得他再逃脫。”


    我和強哥點了點頭,同時伸出手,吱嘎一下將門推了開,照著手電邁步走了進去,小十緊隨其後。三束手電光亮疊加,院子的情景呈現在眼前,與早上看到的無異,長滿雜草荒蕪蕭條,在寒風的吹拂下,草莖頂端,一些幹枯的絨毛四下飛揚,給人一種更加肅穆陰森的感覺。


    院子裏很空蕩,雜草也隻沒到膝蓋,沒有凶手的絲毫影子,如果他進了院落,一定是躲進了最靠裏的幾間房屋裏。對於那幾間石砌的瓦房,一點也不陌生,當初進去過好幾次,裏麵立著一台舊書架和幾張桌子,還有些瓶瓶罐罐,針管刀叉,猶如一個黑診所


    房屋裏麵黑漆漆的,沒有絲毫亮光,並且窗戶還是用廢舊報紙湖得嚴嚴實實,手電照去也探不道裏麵半點情景。


    光束移到地上,發現了有些雜草剛被踩斷,延伸向盡頭的房屋。強哥走在最前麵,我和小十緊跟其後,沿著被凶手踩過的路徑,輕步朝前走去。快要抵達房屋門前時,強哥做了個手勢,讓我們將手電都關了。四周霎時陷入無盡黑暗之中,難辨東西。


    我們憑借著感覺輕輕挪到窗戶下,背靠在牆上朝裏麵聆聽,沒有任何聲音或者響動,寂靜的讓人壓抑忐忑急切地等了一會,強哥對我和小十用手比劃起來,示意他先闖進去,我們倆在外麵見機行事。


    “哐當”


    強哥也是霸道,一腳將房門踹了開,跳進去的同時將手電打了開。我和小十的心情也是極度緊張,透過窗戶和門口,窺見裏麵有淩亂的光束不停掃視,但卻沒有絲毫響動。


    “裏麵沒人,你倆進來吧”正當我和小十忐忑不安時,房間裏麵響起強哥的話語。兩人忙竄進房間裏,照著手電四下探視。


    我觀察了一圈,發現一切還是當初離開時的樣子,隻是空氣中,沒了那些血漬的腥味與消毒水刺鼻,多了一些腐朽的黴味,應該是頭頂上支撐瓦片的蘆葦發出的,桌子和書架依舊在,上麵布滿了一層灰塵,看來是許久沒人來過了。


    不對如果說桌子上有塵土,那麽地上也應該有才對,但卻幹淨的一塵不染,似乎被人剛剛才打掃過。強哥和小十也發現了端倪,轉動眼珠提醒著彼此。又搜查了一圈,見確實沒有凶手蹤跡後,我和強哥不約而同走向牆麵上掛著的那幅山水畫,一同揭開後,裏麵的旋鈕還在。


    “轟隆隆,轟隆隆”


    轉動之後,牆壁發出了一陣響動,一那扇熟悉的暗門露了出來,小心翼翼邁步進去,發現夾層裏麵的牆壁上掛的人物畫像還在,沒有被我那次的引爆震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國安局檔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水中雲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水中雲天並收藏國安局檔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