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車站附近吃了幾籠包子,喝了幾碗豆漿,準備坐客車去賈汪,半道上在華陰村下車,豈料這次雖然沒有誤點,但車票卻售罄了,隻好頹唐地出來。


    我突然記起了黑車司機王偉,摸出手機搜了搜,找出了他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也是幸運,這家夥竟然正好在徐州車站,答應十分鍾內來接我們。


    好在很準時,不一會就趕了過來,見到我後臉上洋溢著笑意:“兄弟,幾個月不見,又換新女朋友啦,這次這個不錯,跟你很般配”


    “少貧了,說吧,去華陰村多少錢”我邊說邊打開車門將包扔進去,同時示意他們三個放心坐下。


    王偉嬉笑了下:“良心價,四百塊”


    “靠,你這怎麽又漲價了做你們這行的不是殺生嘛,怎麽你要殺熟啊”我坐到副駕駛位置上,抱怨了句。


    “沒辦法,到年關了,這價格也是水漲船高,我已經給你們最惠國待遇了”他笑著回應道,隨即發動汽車朝華陰村急速駛去。


    王偉還是一如既往地善談:“兄弟,一段時間不見,你可消瘦了不少,不知是大自然的山爬多了,還是美女的山爬多了”“爬你個頭啊要是再拿自己不當外人,一會我可也不給錢哈沒看到車上有陌生女孩嗎人家可單純著呢”我訓斥了他一句。一路閑聊,三個小時很快過去了,熟悉的華陰村又出現在眼前,還是那麽破舊原始的樣子,唯一的變化應該是村子周圍、地裏的麥苗長高了不少。


    第六百一十六章華村長之死


    付錢下車後,我忙帶著強哥小十還有葉子他們三個,順著村裏唯一的一條水泥大道朝前走去,雖是正午,但路上冷冷清清,幾乎看不到人。。。幾百米後我指著一樁三層樓房吹噓道:“以後我們就住這了,瞎爺曾經的別墅,現在我說了算”


    “這麽氣派,都算得上一座小宮殿了你說的算我看應該是房子的主人看你可憐,借宿你幾天吧”葉子對我譏誚起來。


    “什麽嘛,這房子是瞎爺的,他已經去世了,我給他披麻戴孝過,算是暫時的主人了。”說到瞎爺心裏有點感傷,徑直走到大門前咣咣咣地敲起來,並大聲喊道,“阿西、阿南、阿北,給我開門了開門了”


    奇怪,喊了幾十聲後,竟然沒有人來給我開門,轉身一瞅,葉子正用調侃的眼神瞅著我,頓時覺得很沒麵子,忙將背包扔到地上:“你們仨稍等我一會,馬上回來。”說完快步朝斜對麵、不遠處的丫丫超市奔去,想要問問大媽,別墅裏為什麽沒人。


    誰知道超市裏竟然大門緊閉,上麵掛著一塊牌子:暫停營業


    我心說怎麽回事今個什麽日子,還沒到過年啊人都跑哪去了


    “砰,砰,砰,砰”


    一連四聲振聾發聵的炮聲傳來,將我嚇了一跳。過後,我鬆開捂在耳朵上的手掌暗自感歎,怪不得看不到人影,原來村裏有特殊節目想到這裏對不遠處的強哥和小十以及葉子大聲道:“村裏有節慶,你們稍等一會,我去找鑰匙開門”說完循聲跑去。


    按照聲音的方向判斷,應該是來自於華村長房子那邊,難道說是他孫子辦喜事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七拐八拐之後,還沒有到達華村長家門,就看到巷子裏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說怪不得大街上看不到人,原來他們全都在這兒


    奇怪,他們應該有很多人認識我,但此時望見我,並沒有流露出太多意外和驚喜,而是一臉沉重或者平靜,一副副心事重重樣子。


    我放慢腳步,在兩側人群的注視下走到了華村長家門口,隻一眼,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在院子的正中央,搭了一間靈棚,最裏麵擺放了一張床,雖然床上躺著的人蒙著白布,但牆上一張華村長的大幅黑白照片說明了一切。


    我突然鼻子一陣酸楚,眼淚不自覺地淌了下來,腳下雖然如沾了厚厚的泥濘,但還是一步步地挪了進去,朦朧中似乎瞥見跪在兩側的人站了起來,目光跟隨著我移動著。


    矗立在華村長的遺體前,我腦海中一片空白,心裏默默念叨:幾個月前還精神矍鑠的你,怎麽這麽快就走了是不是太突然了還沒跟你好好聊夠呢,你難道是想瞎爺了


    “阿飛,別太難過了,我爹他”旁邊有個人攙住我,哽咽起來。


    我抹了抹眼中的淚,扭頭一瞅是華村長的兒子二勝,忙抓著他的胳膊詢問:“老村長他是”


    “年齡大了,摔了一跤走了,嗚嗚嗚”他說著忍不住又啜泣起來。


    知道他是自己離世的後,我長出口氣,緩緩地朝遺體鞠了三躬,在二勝的引導下走向正屋的一個裏間。


    等我進去後,他忽然變得警惕極了,朝外瞅了瞅,見沒人跟來後將門關了上,對頗為不解的我謹慎道:“其實剛才我是騙你的,我爹並不是自己摔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雖然死狀是摔倒後撞破了後腦勺,但他手指縫裏卻夾著一根白色胡須,一寸餘長,絕不會是他自己的。並且,在死前一天,也就是三天前,他去麥地裏的墳塋看筱雨,花費了很長時間,我猜測是碰到了什麽人,我問他,他並沒有對我多說。”


    聽了二勝的話,我心提了起來:“那根頭發現在在哪兒給我瞧瞧”


    他從懷裏掏了掏,摸出一個白色小塑料袋,解開死扣後用手指捏了好幾次才成功,將一根蜷曲的白色毛發舉到我眼前:“給,就是這根,我給爹擦拭遺體的時候,在他右手的大拇指甲裏發現的。”


    看到毛發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夏老頭,畢竟他那花白的絡腮胡令我印象深刻,並且葉主任也估計著他已經抵達了華陰村,雖說不知道他來這的具體緣由,但葉主任的消息應該錯不了。


    “叨叨叨,叨叨叨”


    我正盯著二勝手裏的白頭發審視,外麵突然有人敲門,忙對二勝囑咐道:“保管好,以後可能還有用。”說完等了幾秒鍾,伸手將門打開。


    “大哥”門外湧進來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對我喊了起來。


    不消說,他們是阿西、阿南和阿北,雖然激動,但畢竟這裏是華村長的喪禮,也沒有表現出什麽喜悅之情,隻是問我最近幾個月如何,十分想念我之類的客套話。


    “這樣吧,你們先把瞎爺別墅的鑰匙給我,我讓三個等在門口的朋友進去,晚上你們回去之後再詳聊,都去幫忙吧。”我對他們催促道。


    他們三個就像領了命令般,將鑰匙給我後,匆匆走了。不知道為何,也許是阿東的叛變對我影響太深,讓我對他們多了一份戒備之心,隱隱約約總有些不踏實的感覺,但願是錯覺


    我將嘴巴湊近二勝的耳廓,壓低聲音道:“現在人多不方麵,我夜裏過來察看下華村長的屍體,你心裏有點數,到時候不要驚慌。”說完默默離開。


    回到別墅門前,發現強哥和小十正在閑聊,獨獨不見葉子,忙急切地詢問:“那丫頭呢,去哪了”


    強哥對我寬慰道:“阿飛你別心急,葉子姑娘隻是去那邊的秸稈堆後麵方便一下,很快就會回來。”說著朝巷子盡頭、麥田邊沿的一堆柴火垛指去。


    “去了多長時間了”我警惕地追問,華村長的死讓我意識到這個村子並不安全,正籠罩在一片隨時都可能出現危險的陰雲中。


    “有四五分鍾了吧。”強哥皺眉回應了句,估計也是有所擔憂。


    我朝巷子深處走去,強哥和小十也跟了過來,快要到達盡頭時,衝著高過頭頂的秸稈垛輕聲喊起來:“葉子,葉子”


    沒有回應,幹枯的玉米秸稈葉,被寒風一處呼啦呼啦的,襯托出異樣的肅靜和壓抑,讓我的心不由得緊張起來了,躡手躡腳地朝秸稈堆挪去,並將手摸在腰後的刀柄上。


    “嘩啦”


    剛靠過去,腳還沒有站穩,一個人影突然從秸稈垛裏竄了出來,將我嚇了一跳,差點抽刀砍過去,但終究沒有出來的人是葉子。


    “你幹嘛嚇唬人好玩是不是不知道華陰村什麽情況嗎不行趕緊給葉主任打電話回去”我心裏實在有點窩火,衝她大聲斥責起來。


    “你發什麽火氣呢我從裏麵出來怎麽了誰讓你過來的,害得我連手都沒解完就匆匆提了褲子,流氓”她厲聲爭辯。


    “嗬嗬,我不是喊你了嗎,幹嘛不吱一聲”我聽到她還沒有方便完,忍不住竊笑起來。


    “笑什麽笑不怕大牙掉啊我上著大號還好意思給你對話嗎不能多等一會啊,白癡”她說著憤憤地朝別墅那走去。


    我朝她戲謔地喊道:“喂喂,你要是沒解完再繼續啊,憋著多難受,嗬嗬”說著輕快地朝回走去,在快要到達瞎爺別墅旁時,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緊盯我們,忙扭頭掃視,發現巷子裏空空的,隻有陣陣寒風的呼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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