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主任苦笑了一下:“別急嘛,說起來也算是你父親幸運,或者說沒那個福氣,晚上與阿依古麗那丫頭脫了衣服,將要行男女之事的時候,竟然渾身奇癢難忍,起了一片片的小紅疙瘩,後來才知道是阿依古麗在身上摸過曼陀羅花露水,而你們家族有對曼陀羅花粉過敏的遺傳史。


    雖然那晚你父親沒有滿足阿依古麗的同居要求,但卻取得了她的信任,令她百依百順,第二天就帶著我們去了雙月泉那地方。


    說實話,那地方確實難找,到了一個位置後,要先後退再前行,然後再後退前行,兩條車轍搭邊的對角線前行,才能抵達,更甚的是,雙月泉在一定範圍內是移動的,所以沒有人帶路我們再找倆月也不一定能找到。


    當時的雙月泉與你現在所看到的有所不同,並不是什麽大坑,而是一片枝繁葉茂的小樹林,緊促得密不透風,一眼望去霎時觸目驚心,就像是放大成千上萬倍了的河邊藤條叢。


    很顯然那就數雙月泉,到了地點後阿依古麗就沒有太多作用了,為了省事,也為了她的安全,我們將她綁起來後鎖在了車廂裏,衝樹叢走去。


    艱難地鑽進去後,發現樹林並不像外麵看起來那個茂盛,裏麵有很大一部分是中空場地,帶著好奇走了過去,想探究一下中央的部分為什麽會寸木不生。也是大意了,五個人全都站到中央之後,腳下的沙麵突然開始了下陷。


    這種下陷雖然不快,但卻讓我們無法拔腳,每使一點勁,就會加速沙粒流動的速度,還好身上帶了繩索,拋出去纏繞在樹枝上後,拽著朝外爬去。眼瞅著就要從流沙坑裏爬出去,這時候我突然感覺腳下一陣蠕動,用眼一掃他們四個,全都一臉驚愕,不用問,肯定是也感覺到了。


    當時第一反應就是下麵的東西是蟒蛇,所以一方麵拚命朝邊沿上爬,一方麵摸出了匕首準備搏鬥,腳下很快就被纏住了,但抓在腳腕上幹硬冰冷的觸覺,讓我們一下明白了那不是蟒蛇,更像是細長的枯手,用力擺動雙腳想要擺脫,卻發現枯手力量驚人,拽著我們朝下拉去。


    我們躬身用匕首切割腳腕上的枯手,用手抓住後,才卻發現它是一條條的樹根,在末端有很多分條,所以才會感覺像小手,這些樹根與常見的不同,僵硬而又柔韌,用匕首根本切割不斷。


    還好你父親帶了一把柳葉青銅劍,那劍是商代古物,看似綠鏽斑斑,但沒砍伐起沙層下麵幹枯的樹根,卻顯得鋒利無比。他三下五除二就率先掙脫,爬到硬實地麵後,將柳葉青銅劍拋給我,拽著我的繩子示意快點斬斷樹根,好拉我上去。


    我一打眼,發現另外三個士兵下陷的更深,隻有胸口以上還露在外麵,於是將刀擲了過去,並命令你父親先救那三名隊員。他猶豫了一秒鍾,之後跳過去拉拽他們的繩子,一個人用肩膀死死拉著三條繩子朝前走,艱難但幸運地將那三個人同時拉了上去。


    我接住最後一名隊員拋過來的柳葉青銅劍,準備斬斷腳上的根須,但它們就像是肆意報複似的,全都湧動著朝我蜿蜒而來,將雙腳死死捆了上,沙層也已經吞噬到了我的肚子,那種情況下,腿上使不上勁,身子根本彎曲不了,所以即便手裏有了劍也是徒勞。


    你父親和那三名隊員合力想把我拽出去,但下麵的根須似有著無盡力量,僵持下去不但拽不上去我,甚至還有可能將他們也拖下來。我讓他們放手,但她們死死拽住繩子不願意放棄我。


    你父親見我隻剩下雙臂與頭顱還露在外麵時,大喝一聲跳了下來,用手拚命地扒沙,讓我能呼吸暢通些,隨後從我手裏要過青銅劍,刺進沙粒下麵後不停切割起來,終於讓我雙腿恢複了自由,但他自己也被流沙掩埋到了胸膛。


    兩人相視一笑,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緊緊抓著繩子,被坑沿上的兩個隊員拉著在沙麵上滑動。本以為已經脫險,熟料沙層下麵的樹根竟然嗖嗖地竄了出來,在空中甩動著朝我們鞭笞。


    啪的一下,第一根被你父親用柳葉青銅劍砍斷,但第二根第三根相繼襲來,打在我們身上後比鞭子還疼,更甚的是它們又開始在腿上纏繞,企圖將我們重又拉緊沙層裏。


    砰砰砰,砰砰砰


    站在外圍的那三個隊員開了槍,衝著空中揮舞的數條根須不停射擊,可以說,它們個個都是神槍手,不肖一分鍾,就將根須打了個稀巴爛,雖說這樣有點粗暴,但卻是替我們解了圍。


    爬上硬實的沙麵後,我和你父親累得大喘粗氣,誰知道,一條半截的根須忽地一下又跳了起來,纏在了我的胳膊上,將我迅速朝流沙坑裏拽去,讓我放鬆的我猝不及防。


    你父親和他們三個慌亂中回過神,摁住了我的雙腳,與那條根須僵持了起來,但很快就占了下風,被我的腳連帶著朝坑裏滑去。


    我眼見他們要被一起拖下來,忙命令放手,但他們不願意放棄我,一直死死拽著我的雙腳。其中一個隊員飛快地閃到了一旁,撿起地上的柳葉青銅劍,飛快地甩了出去,打算割斷纏在我胳膊上的那條根須,但是不幸的事情偏偏發生了,那條根須不知道是感覺到了青銅劍後嚇得壞了,還是故意要害我,總之在那一瞬間,將我猛烈地朝前拉了半米。


    也就是這半米,將我的胳膊葬送了,青銅劍不偏不倚地從肩胛骨砍了下去。我記得當時並不是十分疼,但一種悵然若是的感覺讓我有點發蒙,隨即被你父親還有他們三個拽了上去。


    你父親還要去將我斷掉的胳膊撿回來,但被我阻擋了,那樣做不單是危險,即使拿出來了,再奔波一天一夜回到醫院也接不上了。我們趕緊地朝外麵鑽去,但有時候屋漏偏逢連夜雨,茂盛的枝條也開始了蠕動,絞纏著編製起了緊密的網,似乎想要把我們困死在裏麵。


    好在經過幾個小時的掙紮後我們出來了,但遍體鱗傷渾身沒了丁點力氣,四下一瞅,我們的車沒了,驚愕的心情取代了暫時的喜悅,硬撐著拖動沉重步伐在周圍搜尋,圍著小樹林轉了一圈,徹底絕望了,車確實是不見了,包括上麵的阿依古麗。


    躺在沙麵上歇息了一陣後,我們決定步行回去,雖然知道很難成功:距離羅布泊營五六百裏,沒有水和食物,沒有指南針和羅盤,但這是唯一的希望,呆在雙月泉這裏根本不會有人經過,更別說被救,隻會活活餓死。


    臨走之前我們做了兩件事,一是撿了一小截纏繞我們的根須做樣本,二是一把火燒了雙月泉上所有的樹木,沙漠裏的水分很少,加上是冬季,幹枯的枝葉啪啦啪啦地燃燒了起來,很快,沙漠上出現了呼呼的一團火球,濃煙滾滾升騰,就像當年核彈爆炸後的蘑菇雲一樣蔚為壯觀。


    那些有生命的枝條,我指的是能夠自由蠕動的枝條,被火燒了沒多久就劇烈地甩動起來,迎著風摩擦起呼啦啦的聲響,猶如鬼哭狼嚎般,讓我們也禁不住又朝後退了幾十步。大火一直持續了五六個小時才燃燒殆盡,最後隻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燼,不知道是不是大火的熱量的炙烤原因,原先樹林所在的沙麵下沉了好幾米,形成了一個百八十畝的圓坑,也就是你們現在見到的樣子。”


    葉主任的話說完了,不禁讓我簡略地明白了他們的經曆,也驗證了兩件事:沙層下麵的那些枯手真是汲取了黃水的樹根;雙月泉是一個可以在一定範圍移動的圓坑,也解釋了為什麽後來看到的雙月泉環境不同,料想這種移動的原因與下麵根須的移動有關。


    “阿飛,二十年前的事情葉主任算是簡略地講完了,你是不是該繼續說下自己的經曆,跟蹤南宮水到了雙月泉之後發生了什麽”強哥對一直沉默的我詢問了句。


    我點點頭:“當時遠遠地看到,南宮水讓兩個女徒弟在坑裏確定了一個流沙暗門,之後他們和長發美國佬以及安娜都跳了進去,我和阿依古麗拜托了一個司機後,也跑到暗門那裏跳了進去,沒想到裏麵是七拐八拐的通道,最後掉進了一個圓柱形的空間裏,後來才知道是主根的根髓。通過一扇前人鑿出的孔洞鑽了出去,沿著一天幽黑的洞穴前行,在洞穴裏阿依古麗露出了真麵目,我也知道了自己喝的飲料裏摻有毒品,不過扛過第一次發作後,她沒有殺我,而是放了我,說是等我回去在算賬。我繼續前行發現了一塊空地,窺探到南宮水用長發美國佬的血,打開了小黑盒子”我將之後再空地上經曆的一切,包括看見了小黑盒子裏的東西是夜明珠,與不死骨僵的纏鬥,還有夏老頭殺死南宮水的過程,全都給他們講述了一遍,講完之後轉向皺眉的葉主任:“夏老頭與阿依古麗哪去了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


    第六百一十一章強哥身份


    葉主任雙肩一聳:“很抱歉,我們的確不知道他們去哪了,隊員在洞穴裏沒有碰到阿依古麗,在空地上的時候麻醉彈沒有擊中夏老頭,讓他僥幸逃進了黑暗之中。”


    “那你們可以封鎖雙月泉的暗門,不信他們不出來”


    “事實上,他們已經離開了雙月泉了那晚行動結束,所有隊員都回到沙麵上後,我們才發現少了兩個人,四下搜尋,在不遠處找到了兩套軍裝。”葉主任有些低沉道。


    “什麽意思夏老頭和阿依古麗做掉了你們的兩個人,穿上他們的軍裝渾水摸魚逃走了”我有些鄙視地瞥向葉主任,“你那些特種隊員也太垃圾了吧”


    “說話注意點就好像你有多厲害似的。”葉子在旁邊維護起自己的同事們。


    我從鼻翼裏哼了一聲:“不是嗎,那雙月泉的暗門隻有十來平米的大小,竟然讓兩個陌生人大搖大擺地鑽了出去,即便穿著你們的軍裝也應該一眼就認出來啊,不是垃圾是什麽”


    “你”


    “阿飛說的沒錯,這件事確實是我們大意了,不該犯如此低級的錯誤,說垃圾也不為過。”葉主任打斷了葉子的話,對我的嘲諷竟然默默接受下來。


    強哥這時候開了口,替葉主任他們開脫道:“夏老頭不是等閑之輩,術法高超、技藝精湛,一定也懂得易容之術,特種隊讓他逃脫也是情有可原,沒必要太妄自菲薄。”


    葉主任點了下頭:“是啊,沒想到這夏老頭竟然能殺了南宮水,看來絕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你和阿飛接下來的行動要小心謹慎了。”


    “等等”我聽得有點不對勁,忙追問他倆道,“什麽接下來的行動嘛意思”


    “我已經製定好了你和孫強下一步的任務,就是從夏老頭手裏搶回夜明珠”葉主任十分淡定地回應道。


    我忍不住冷笑了兩聲:“嗬嗬,嗬嗬,我說葉主任,我和強哥要幹什麽是自己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憑什麽要聽你的安排”


    “憑什麽就憑這裏我說了算,當然了,你可以選擇不聽我的命令,但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永遠也不會見到你的親人和朋友了”葉主任說的很篤定,不像是開玩笑。


    我吞了口唾沫:“怎麽,想殺人滅口”


    他笑了笑:“你說的有點嚴重了,隻不過是將你一輩子關在監獄裏罷了,單獨一個房子,不準別人探視也不準你接觸外界,認識你的人永遠不知道你去哪裏了,與世隔絕的你會一個人孤老終生。”


    “你以為我是嚇大的嗎強哥,我們走”說著站起身就要朝門外走,但卻發現強哥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一種從沒有過的狐疑升上心頭,“強哥,你”


    強哥低頭揶揄了秒,還是站起來了,不過並不是與我一道離開,而是輕拍我的肩膀麵露羞愧:“阿飛,對不起,有件事我一直隱瞞著你,其實,我本來就是葉主任的手下”


    我的心一陣猛烈收縮,繼而變得冰冷,這種冰涼迅速傳遍全身,讓我禁不住一個哆嗦,對強哥質問起來:“你你是他派到我們身邊的一個臥底一直將大家的行蹤傳遞給他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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