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蕾蕾臉色鐵青,卻沒回答我的問題。


    李半仙兒朝龍哥使了個眼色,龍哥會意,他倆一擁而上,把我捆了,抬著我就往外跑。龍哥對這地宮相當熟悉,我們在黑暗中亂繞,任由我怎麽叫罵,他們就是不肯放我下來,就這樣一直將我抬出了地宮,當我們遊出水麵的時候,我明顯的能感覺到整個地底下都在顫抖,長江水位陡升,水浪翻天,很是嚇人。


    我們爬上岸,岸上的大香正好燃到頭,一陣風吹過來,煙頭便掉在地上,就這麽熄了火。李半仙兒長歎了口氣,說:“僥幸----真是僥幸----”卻又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直哭的眼淚都幹了,才坐江邊上發呆,我望著洶湧江麵,想到跟小雯怕是已經陰陽兩隔,窮盡這一生,再也難見到她了,不禁黯然神傷,也陪著李半仙兒哭了起來。


    李半仙兒道:“傻小子,你又哭什麽?”


    我問他道:“那你哭什麽?”


    李半仙兒說:“我是為天下蒼生而哭,我為風水同門而哭,你以為大明風水師廖敏的三元大陣是怎麽破的,小雯破的。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當年嘉靖帝借楚國鬼師的秘法布下了這座地宮,號稱是天下風水師的墳墓,不知道多少風水師死在地宮裏。如果剛才咱們能聽廖敏的勸告,她用三元大陣困住小雯,這世道或許有救,嘉靖帝的陰謀也就不能得逞,可惜了----”


    我聽的心裏一震,久久沒有說出話來,李半仙兒道:“傻小子,你眼裏隻有你的小情人小雯,哪裏還能聽進我的勸告,這天下蒼生,可是咱們風水師肩上的重擔啊,你已入了這個門,就必須挑起這個擔子,可惜可惜。”


    我看到豆大的淚珠從李半仙兒眼裏滾出來,他舉著他的招魂幡,一搖三晃的朝黑暗中去了,喃喃自語道:“罷了罷了,這都是命,冥冥之中的注定,我等凡人,要與命爭高下,何其難也。”


    我聽的一陣心酸,心裏卻無比茫然,茫茫江水下,安葬的是我最心愛的女人小雯,可是作為風水師肩上的責任,亦壓的我心裏沉甸甸的,我爺爺臨死前的話還猶在耳邊,他讓我一定要阻止嘉靖帝的陰謀,一定不要讓嘉靖帝再禍害天下蒼生,我整個人都木了,任由寒風吹得我渾身冰冷,我卻渾然不知。


    龍哥拍了拍我肩膀,道:“曉天,算了,換做是別人,也會這麽做的。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又談什麽天下蒼生,兄弟我支持你。不管有什麽後果,我馬小龍都為你馬首是瞻,要死都陪你一起死。”


    我整個人都木了,龍哥的話聽在耳朵裏,卻像沒聽見一樣。


    我們出了寒風寺地界兒,又上了馬路,在路上攔了輛出租車,那司機見我們從黑林子裏出來,一個個跟惡鬼似的,給嚇壞了。寒風寺鬧鬼的事,早在當地傳開了,我們下車的時候,那司機硬是不敢收我們錢,可把龍哥樂壞了。


    龍哥就是這樣的樂天派,隨便一件小事都能讓他高興半天,我想,如果我能像龍哥一樣就好了,也不至於愁成這樣。


    臨分別的時候,張蕾蕾說要先回學校,我和龍哥把她送到她們學校門口,張蕾蕾衝我招了招手,道:“你明白了吧,當時我跟你提出分手的原因是因為我知道,你終有一天會離開我,所以長痛不如短痛,你愛的終究是我姐姐。”


    我看了她一眼,道:“你果真是大明福如公主麽?”


    張蕾蕾點了點頭,道:“是真的,幾十年前,我被趙家老太爺盜回趙家老宅養在枯井裏,卻不曾想那枯井早被沈昭明手下的大風水師楊直下了陽宅養陰術,我便在其中受趙家龍氣滋養,逐漸哺育長大。趙家人一代代的養著我,甚至直到推開我養父母密室的門,才知道這一切秘密。”


    我便想起那天晚上,我爺爺帶我去張家別墅門前,挖出了當年趙家宅的枯井,在古井裏找出一隻繡花鞋。我爺爺便是用那繡花鞋傷了沈昭明,據說是克敵製勝的神器,那繡花鞋還在我手裏。


    我沉聲道:“趙家為什麽要一直養著你?”


    張蕾蕾似乎有所顧忌,道:“有些話,我現在還不好說,等我弄明白了,再告訴你,你先回去吧。”


    我知道她不會再說了,便跟她告辭,和龍哥回學校,龍哥故意打趣我,惹我開心,道:“曉天,好小子,這一個兩個的大美女都看上你了,你tm真是好福氣,你龍哥我從來不佩服別人,你還是第一個。”


    我擺了擺手,道:“你就別瞎扯了,我們還有一堆事要做,往近了說,程月老師死在地宮裏,咱倆肯定脫不開關係,這要怎麽解決;往遠了說,嘉靖帝的陰謀,恐怕就要出世了,據說出世之日,人家將會化作煉獄,我是楊門風水師,你是擒龍道門傳人,都是擔當人間正道的人,我們要做點什麽。”


    龍哥道:“你真信那廝老頭兒的話啊,我看他整天瘋瘋癲癲的,沒句話是正常的。”


    第326章掐八字


    這天晚上,本來我們打算回學校宿舍住,可是龍哥現在的樣子,要真回宿舍,肯定會把我們宿舍那幫家夥給嚇壞了。


    他瘦的皮包骨,頭發又長又亂,跟雞窩一樣,臉上胡茬子瘋長,不過不是那種棕紅色的毛,而是正常的胡茬子。


    他渾身髒兮兮的,還特別臭,衣服也是破爛不堪,像好幾個月都沒洗澡的要飯的,要不是大晚上,我跟他走在一起一定會遭人圍觀。


    我先帶他回我給大紅在學校附近租的那套房子,讓龍哥先洗了個澡,龍哥這個平常一貫不注意個人衛生的人,硬是洗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我拿我自己的衣服給他穿上,又帶他去24小時營業的餐廳吃了晚飯,再回到家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我們蒙頭就睡,這一覺是我睡的最痛苦的覺,夢裏全是我跟小雯在一起的情景,我回到我們濟城人民醫院,熟悉的病房,熟悉的長廊,小雯推著車子與我擦肩而過,她突然回頭,衝我回眸一笑,我試圖拉住她的手,可是她卻在我麵前徹底消失了,醫院走廊上空空蕩蕩的,再沒一個人影,我淚流滿麵。


    我們睡到下午兩點鍾才醒過來,渾身異常疲憊,看著小雯曾經呆過的房間,睡過的床,我一陣精神恍惚,似乎能嗅到她溫柔的體香,這種感覺讓我異常難受。


    我和龍哥起床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回了學校。我和龍哥都讓佟教授和郭警官找人打過招呼,這長期的離校都不算是事兒,可問題就在於,我們的輔導員老師程月是有公職的人,她是學校職工,她失蹤了這麽久,學校早就炸開鍋了。


    因為我們以前跟她走的近,所以我才回學校,就立刻有院係領導來找我們談話,先是問我們請假去哪兒了,又追問程月老師失蹤前跟我倆有沒有聯係。


    在對付領導的事兒上,這件重擔就交給了一貫口齒伶俐的龍哥,龍哥吹牛撒謊吹的他自己都能相信,他隨便編個理由,撇開了我們和程月的關係。[棉花糖]我一直沉默不許,心裏卻替程月難過,毫無意外她是個好姑娘,可惜在無意中牽扯進了這件事中,枉送了性命,一條如花般絢爛的生命就這樣隕落了。


    我們這邊才否認,係主任就找來了警察,跟警察一起進來的還有我親愛的室友,一貫喜歡跟我們唱反調給我下套兒的劉猴兒。這廝一見我倆,便氣的兩眼噴火,把我們怎麽跟程月走的近,又怎麽在程月發瘋的時候,將她騙到華師大一座樹林裏的事兒全說了,還說程月失蹤的那天晚上,他親眼看到我們在校門口上了程月的車。


    他這話一出口,我們的麻煩就大了,警察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給我們上了手銬,直接推上車送到了派出所。


    我和龍哥都沒見過這種陣仗,不知道接下來會接受什麽處理,劉猴兒這王八蛋咬死了我們在學校的時候就欺壓同學欺男霸女,是十惡不赦的壞蛋,他懷疑程月老師是讓我們給害了,滿嘴跑火車,把我倆氣的不行。


    我們在車上,龍哥跟我商量說,得趕緊通知郭警官,否則以我們現在的情況,一進去先得挨頓打,不坦白從寬,還得上老虎凳,一個晚上下來得掉層皮。


    我向隨行警察要求,得先打個電話,被小警察給嚴詞拒絕了,劉猴兒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恨的我倆牙癢癢。龍哥跟我小聲嘀咕,隻要這回出來了,一定要想方設法的收拾劉猴兒這小王八蛋不可。


    果然如我們所料,在派出所裏,兩個警察先是對我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們真難說出程月去哪兒了,這倆警察就失去了耐性,對我們飽以拳腳,拳拳到肉,打的我們哭爹喊娘的,可就是沒有一點外傷,不得不承認我們公安幹警審訊手段高明老辣。


    由於程月失蹤的影響非常大,這幫人都想趕緊破案,一直審訊我們到後半夜,過了淩晨才將我們關進臨時拘留的房間裏,房子非常破舊,隻有一張大通鋪可供我們睡覺。我們一身是傷,渾身脹痛,龍哥扶我躺下,給自己點了根煙說:“經過這回事,我真佩服我們的革命先烈,在牢房裏飽受酷刑,還能發展地下組織,真tm強悍。”


    我哼哼唧唧的沒理會他,就在這當兒,突然就聽到外麵傳來開門的聲音,龍哥驚道:“臥槽,還有沒有人性了,審訊了一個晚上,這還沒眯會兒呢,又來這套,還讓不讓人活了?”


    房門被推開,房間裏燈卻突然熄滅了。燈的開關在外麵,據說是防止犯人趁天黑做出自殺出逃一類的事情,所以做了這種設計,我們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被人捂住嘴巴扛了起來,一溜煙的往外跑。


    跑到走廊上我才看清楚,扛我們的是兩黑衣人,門外值班的小警察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讓人整昏迷了,還是被人弄死了。我心裏一陣後怕,我倆都是清白的,警察審我們一陣子找不到證據肯定把我們放了,這要越獄,就是把罪名給坐實了,跳進黃河洗不清,誰tm這麽惡毒,敢這麽害我們。


    我掙紮著要下來,掙了半天,扛我的人力氣驚人,我怎麽都掙不掉。


    我們一路跑出來,才發現派出所橫七豎八倒了十來個警察,那黑衣人扛著我們上了外麵一輛破舊的麵包車,便疾馳而去。我們被黑衣人擒住,動彈不得,嘴巴都被塞了破布,連說話都不能。


    我怎麽都想不明白誰會對我們下這手,以沈昭明高傲的性格,怎麽都不至於幹這種事,他直接會用異術殺了你,神不知鬼不覺,而不是這種綁票的招數。


    黑衣人把我們帶到一處偏僻的廢棄工地上,將我們拖到黑不溜秋的大樓裏,直接扔到地上,摔的生疼。借著外麵射進來的月光,那倆黑衣人先後撕掉蒙麵頭巾,龍哥可能覺得陌生,我卻呆住了,原來這兩人一個是滿頭白發的趙司令,另一個則是趙一平。


    我見這兩人劫了我們,將我們拖入困境,現在無論我們能不能逃脫,都難逃幹係了,我簡直像日趙司令他奶奶的,這不明擺著坑人嗎?


    趙司令笑道:“楊門後人,咱們又見麵了。”


    我怒道:“我們趙楊兩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劫我做什麽?”


    趙司令道:“咦,我這是要救你,你犯的可是殺人罪,要掉腦袋的,你不感謝我,反倒怪罪我,這就不合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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