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紅昌見他老婆誇他,高興的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臉上浮起一層諂媚的笑容,就來捏他老婆的臉蛋兒。這場景活生生把龍哥看吐了,龍哥低聲罵道:“臥槽,這對狗夫妻真重口味啊,他老婆都快五十的老女人了,瘦得跟棍子似的,又一臉黑皮皺紋,真他媽下的去手。要是我,我非剁手不可。”


    那汪慧萍高聲浪笑,迎麵在鄧紅昌臉上啄了一下,指了指身後,說:“這裏的男男女女,都是陽火不旺的人,這些孤魂野鬼主公保準喜歡,一準兒對他有用。”


    我看向龍哥,奇道:“陽火不旺?”


    龍哥說:“長期混夜店的男女,私生活多半糜爛,這欲火是穿腸毒藥你不會沒聽過吧,毒的就是一身陽氣。**多了,陽火就挫下去了,他們這些人最容易招惹不幹淨的東西,所以長期混這地兒的,都信鬼神。”


    我聽龍哥說的頭頭是道,不禁懷疑,問他道:“你哪兒聽來的,別是誆哥們的吧?”


    龍哥指著那些孤魂野鬼說:“你看,一般陽火往的人橫死了,執念非常強,不會就這麽跟著汪慧萍這種普通孤魂野鬼走的。唯獨這些鬼魂,才新死,一個個跟木偶似的,任由她調遣。汪慧萍是什麽東西,她哪有這本事,還不是這些孤魂野鬼自身弱。”


    這麽一想,還真是這回事。就看著鄧紅昌和汪慧萍這對奇葩夫妻一路調笑,帶著一群才新死的都市男女出了巷子,專挑僻靜的地方走,一路東拐西拐,不知道朝哪兒走去。我聽他們話裏的意思,夜總會的炸彈就是鄧紅昌放進去的,將這幾十條人命炸的屍肉滿天飛,硬是殺人取魂。


    我直聽的心裏發寒,這一年多了,我經曆過的怪事不可謂不多,還真沒見過這麽慘的,就連沈昭明都沒做出這種事出來。鄧紅昌這個看起來懦弱猥瑣的廢物,竟然為了自己特殊的目的,活生生的在夜總會裏炸死了幾十個無辜的人,奪了他們的魂魄。殺了這麽多無辜的人,他們沒有一點愧疚、憐憫甚至自責,就這樣談笑風生的談論這件事,真好像殺這麽多人就跟捏死一隻土耗子一樣簡單,沒有一絲一毫對生命的敬畏。


    龍哥氣的臉發白,渾身發抖,嘴唇都是紫的,手裏的桃木劍捏的直哆嗦。要不是我拖著,他早跑上去跟鄧紅昌這畜生拚命了。


    我們追了鄧紅昌他們一夜,一直追到了郊區,徒步了數十公裏,走到一片連我們都不知道是哪兒的地方,鄧紅昌他們一群依舊一路向前走過去,我們追的四肢發麻,累了個半死。


    我和龍哥都很懷疑鄧紅昌他們帶著這幫孤魂野鬼,就是為了去給沈昭明做藥,我們這一路追下去,勢必就能找到沈昭明的老巢。不過這隻是猜測,真要驗證這一事實,還得等我們真正找到沈昭明才行。


    我們還想到一個問題,沈昭明需要這麽多的藥,就說明他的傷還沒有全好,我們這個時候找到他,就是製住他最好的機會。否則,真等他活過來,以我倆的實力要對抗沈昭明,無異於以卵擊石。現在我爺爺死了,李半仙兒又去了四川,我們遇到事隻能靠自己,我們自己的分量如何,我們心裏都清楚,不可能是沈昭明的對手。


    我們追到一片荒山上,此時正值深秋,山上群樹落光了葉子,一眼看上去都是光禿禿的林子。鄧紅昌他們上到半山腰,就在地上以手挖坑,很快挖出一隻鋤頭出來,他舉著鋤頭一路挖過去,挖出不少深坑,那坑裏竟然還埋著東西。


    我和龍哥都躲在石頭後麵,默默看著鄧紅昌開挖,他竟然從深坑裏挖出一隻古色古香的瓦罐。挖出一隻之後,他又挖了一隻、兩隻、三隻……就這麽挖了半個多小時,在那塊空地上,挖出了三十隻瓦罐。


    我和龍哥都呆住了,龍哥半天才憋出兩個字:“封魂罐!”


    我見龍哥表情非常慌張,就想起一個傳說,說是在清朝末年,白蓮教大盛。白蓮教幹的是反清複明的勾當,遭到清軍大規模屠殺,那些白蓮教弟子多會妖法,對死去的弟子,他們以瓦罐封存,埋藏在陰暗的地下。


    說是有個讀書人進京趕考,有一回夜宿荒村,那村子裏早就沒了人煙,周圍破敗不堪,十分荒涼。可外麵下起了大暴雨,前麵不知道是否還有可投宿的地方,讀書人權衡再三,還是打算先在荒村暫住一宿。荒村的房子是雖破,好在還能遮風擋雨。


    他便找了一堆柴火,在房子裏撲出了塊地方休息,睡到下半夜,就聽到有人吵架的聲音,這讀書人醒過來還以為村裏來了外人,左找右找找不到,他又以為是自己做夢,便又睡了過去。


    這回還沒睡著,又聽到有人說話,他屏住呼吸仔細一聽,便覺心裏一沉,那聲音好像是從地下傳出來的。讀書人一貫膽子大,可也被這怪事嚇破了膽,他一路冒雨跑出村子,狂奔了二十多裏地,遇到一個寄宿山裏的獵人,便向獵人求救。


    他向獵人說出如是這般,那獵人告訴他,莫要慌張,他借宿的荒村幾年前是白蓮教的聚集地,後來遭清軍屠村,白蓮教全軍覆沒,他聽到地底下有人說話,肯定是遇上了白蓮教封存在地底下的鬼魂了,俗稱封魂罐。


    獵人就帶著讀書人回了村子,他挖開地底下一看,就看到下麵密密麻麻擺了上千個瓦罐子,跟活人頭顱似的,那瓦罐上還封一尾長辮子,看著十分嚇人。獵人隨手撈出來一個瓦罐,就地摔碎了,讀書人就覺得一陣陰風吹過來,直吹的人頭皮發麻,渾身打哆嗦,像是有塊冰裹在他身上似的。


    讀書人抬眼再看那獵人,卻見獵人突然衝他獰笑,笑的讀書人心裏發慌,他知道這獵人有問題,撒丫子就朝外跑。好在他平日不止是讀死書,還強身健體,鍛煉出一副好身板,一路跑的飛快,很快就把獵人甩在身後。


    他一口氣跑出村子,又馬不停蹄的朝前狂奔了幾十裏地,天也就亮了,他找到一個村莊打聽才知道。那村子裏才遭了清兵圍攻,清兵久攻不下,損兵折將,便撤了軍走了。而守住整個村子的,卻是一個白蓮教徒,人稱鬼人王,便是將死去的清兵和白蓮教徒的鬼魂,都封存在瓦罐裏,製成封魂罐,在戰時,他隻要召出納封魂罐裏封存的無數孤魂野鬼,就成了氣勢洶洶的鬼軍,清兵對他是聞風喪膽。


    這讀書人在村子裏住了下來,當晚就發了高燒,一直迷迷糊糊的亂說話,說到後半夜,便一命嗚呼撒手走了。


    第290章血月亮


    由於那故事特別離奇,所以我印象深刻,幾乎記得所有明顯的細節,鄧紅昌從地底下挖出這一堆堆的瓦罐,就讓我特別心驚,頓時就想到封魂罐的傳說。


    鄧紅昌將瓦罐排列在一起,一一揭開瓦罐上的封泥,我們跟他距離太遠,看不清楚瓦罐裏麵到底藏著什麽。就看到那些孤魂野鬼一個個向瓦罐裏鑽進去,才不過眨眼功夫,那些爆炸而死的孤魂野鬼,全都鑽瓦罐裏麵去了。


    鄧紅昌又把這些瓦罐在土裏埋好,做好這一切,他又跟她死鬼老婆糾纏調笑了一會兒,便獨自一人下了山,他死鬼老婆遁身進了樹林,很快就不見了。


    我和龍哥又悄悄跟蹤鄧紅昌,這廝下了山,就近找了個市鎮,先去餐館吃了頓飽飯,跟著又去休閑店打了野食,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來,又找了家麻將館打牌。我倆跟蹤的很不耐煩,心想這人渣老在在市鎮上晃悠,幹的淨是上不得麵兒的勾當,難道他已經發現自己被跟蹤,故意用這種方法來甩開我們不成?


    我和龍哥守在麻將館門口,等到天黑鄧紅昌才嘴裏咬跟牙簽,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門。這廝骨子裏就是個猥瑣命,就連故意擺出的這種大爺樣子,也將他的本質暴露無餘,看起來十分惡心。


    鄧紅昌又去高檔酒店吃了頓晚飯,我和龍哥隻能一人買碗炒飯充饑,等了一個多小時,鄧紅昌滿臉酒氣的走出來。他又在鎮上采購了不少東西,裝進一隻破麻袋裏,又攔了輛的士,直奔他埋封魂罐的山頭方向。


    我心裏一沉,就覺得有戲,急忙在他後麵攔了的士,朝他去的方向狂奔而去,追了半個小時左右,果真就來到了我們下午離開的山頭。


    我們尾隨鄧紅昌上山,上到半山腰,這廝就在埋封魂罐的地方盤膝坐下,跟老僧入定一樣。這山上頗為幽暗,空中掛著一輪殘月,散發出幽暗的光芒,將偌大的山林,照的影影瞳瞳,輪廓模糊。


    龍哥悄聲說:“我估摸著,他像是在等人。”


    我也有同樣的看法,這大晚上的夜涼如水,我和龍哥都凍的打哆嗦,寒風吹在身上,整個人都要凍僵了。我怕再這樣下去,我倆撐不過兩個小時,可鄧紅昌這廝穿了一身破爛衣裳,跟要飯的似的,卻坐在風口位置上,老僧入定一樣,一點事沒有。


    龍哥建議說:“咱們人多,這姓鄧的身子骨弱,不如咱們衝上去把他捆了,一頓嚴刑拷打,問出是誰指使他害咱們,又是誰指使他炸夜總會,他在這兒到底幹什麽?”


    我琢磨著說:“這樣一來,如果他是在等人,咱們不就打草驚蛇了?”


    我倆都犯了愁,隻能耐著性子蹲在角落裏,遠遠的看著鄧紅昌打坐,依偎在一起取暖。就這樣熬到了子時,龍哥挫著手嗬氣說:“日他媽,老子實在憋不住了,我這就上去宰了他。這荒郊野嶺的,殺了他拿他屍體扔山崖下去喂狼去,也好過在這兒飽受風寒之苦啊。”


    龍哥說的我有些動心,心想都這個點兒了,這荒山上再沒別人,八成是沒人來了,也不知道鄧紅昌這怪人在搗什麽鬼,不如我倆綁住他,逼他說出來。這廝猥瑣膽小,我們真要硬逼他,他沒準什麽都說了。


    我和龍哥提刀就要衝上去,才衝出兩步,就看到鄧紅昌突然坐了起來,我和龍哥硬生生的刹住了,就看到鄧紅昌從破袋子裏掏出什麽東西,半山腰上很快就燃起一盞紅燈籠,那燈籠自己飛上了半空。我心裏一沉,又看到鄧紅昌一連點了十多盞燈籠,那燈籠連成一片,斜著朝山林深處飛了過去。


    那燈籠說起來也真夠怪異的,它們放飛的時間有間隔,可燈籠卻能連成一片,像有人操控一樣,朝東南方向的林子裏飛去了。那片林子我們坐車來的時候見到過,後麵有座斷崖,斷崖後麵是縱橫連接的群山和一條流過山群的河流。


    我不明白鄧紅昌在搞什麽鬼把戲,就看到燈籠都沉到山崖下麵去了,龍哥說:“八成是放信號,他在給人傳訊呢?”


    龍哥話音剛落,就看到遠處山崖下麵衝出一道紅光,我也猜不出那紅光怎麽來的,鄧紅昌就跪在地上,朝那紅光發出的方向連磕了三個響頭。


    龍哥衝我招手,低聲道:“走,咱們過去看看,山崖裏一定有乾坤。”


    我也正有此意,我倆就一前一後的下到山腳下,沿著山路進了後山,一直走到山崖邊上,舉著手電筒朝下麵照過去,赫然發現不深的山崖下麵進入有座古色古香的建築,看起來是座老廟。


    龍哥奇道:“這裏距最近的村子都有幾十裏地呢,哪兒來的寺廟,真他媽邪門了。”


    我見此情景,就有些緊張,心想越是這種地方越是有古怪。再加上山崖裏冒出來的衝天紅光,就越發奇特了。


    我和龍哥下到山崖裏麵,沿著河道走到古廟近前,就看到那古廟異常的破舊,半邊廟門都塌了,這古廟簡直比寒風寺都破敗,一副顫巍巍風吹就倒的樣子。


    我推開古廟隻剩半截的廟門,走到正殿上,就看到那古廟裏供的菩薩是十八羅漢裏的一位,羅漢金身掉的差不多了,渾身斑駁,香案上全是老鼠屎,香爐也被打翻了,撒了一案台的香灰。


    地上老鼠竄來竄去,吱吱亂叫,牆角都是老鼠洞。這古廟裏四麵漏風,跟在廟外沒有任何區別,我和龍哥在古廟裏轉悠了一圈兒,龍哥奇道:“這古廟破敗成這樣,估計得有很多年沒人來過了,剛才咱們看的紅光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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