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是很多年前了,當時龍哥的母親在省城打工,在一家機關食堂裏打雜,暑假的時候,龍哥也跟他媽來玩兒,龍哥的母親在附近租了一間房間。單身家庭長大的龍哥,就陪著母親,在省城的兩個月過的也算愉快。


    最後一個月月底的時候,便算是到了租期了,龍哥的媽媽要退房子,到搬家的時候,房東來結算房租,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來了五六個社會渣滓,也就是小流氓了。房東明確告訴龍媽,押金不退了,房子被他們住舊了,很多東西都被損壞,所以他們押金不但不退,還要另外交折舊費。


    當時的龍哥才隻是初中畢業,還是個青澀少年,他雖精通擒龍道門秘術,可惜對方惡霸是活人,他鎮不住他們。彼時社會還很混亂,龍媽和龍哥無依無靠,無奈之下,隻好忍疼遭受惡霸鄧紅昌的勒索。


    這件事對少年的龍哥影響很大,他發誓一定要再回省城,找這個惡霸討回公道。


    龍哥說完後,對郭警官說:“大警官,你說說,我該不該揍他一頓。”


    郭警官道:“的確應該,這種小人就是應該遭到懲戒,不過你別太過火了----”


    龍哥嘿嘿笑著,說知道知道,等他出來就修理他。龍哥偷偷告訴我,他來省城就去過以前租住的地方,找鄰居一打聽才知道鄧紅昌因為殺妻,已經外逃好幾年了,現在人不知去了哪兒。這一消息讓龍哥非常沮喪,他曾設想過無數個修理房東的想法,卻在他躊躊滿誌的時候,報仇對象沒了,好一陣子龍哥都失魂落魄的,顯得非常傷心。


    鄧紅昌的出現對龍哥來說,就跟中彩票似的,可把他樂壞了。


    在車上,我本來想告訴郭警官,鄧紅昌殺妻在逃的犯罪行為,被龍哥用眼神阻止了,他覺得他的醜還沒報,鄧紅昌不應該就這麽進去。


    我答應了龍哥,隻要他別玩的太過火就行。我深知,一個再善良的人,在仇恨和怒火麵前,都會變得十分凶殘。


    我們下車回宿舍的時候,龍哥感動的拍著我的肩膀說:“兄弟,多謝你成全我,我打小就這一個心願,你要跟郭警官說明他殺妻的事,我就再沒報仇的機會了。”


    龍哥說了他跟鄧紅昌的恩怨,我才明白我爺爺當時對我說這個人的嗤之以鼻是對的,這種人的確是標準的欺軟怕硬的主兒,他好吃懶做,卻又愛占便宜,即使淪為乞丐,也以欺負弱小為樂,是個十足的人渣。


    第二天是周末,我正懶洋洋的睡覺呢,就接到郭警官電話,他說他們已經安排偵查明妃玉屍下落,下次抓捕還的靠我們幫忙。另外,他們調查了明妃玉屍找上鄧紅昌的經過,昨晚快午夜的時候,這個人在街頭流浪,突然有個穿著時尚高挑漂亮的女人過來問他,要不要一起睡覺,那人見色起心,就跟她來到附近倉庫,除此之外,沒問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因為鄧紅昌隻是個街頭乞丐,沒有身份證,再加上並非破案的關鍵線索,所以警察並沒有查出他之前犯過重案。


    我急忙叫醒龍哥,龍哥聽說鄧紅昌給放出來了,緊張的一屁股坐起來,三兩下穿好衣服,洗漱幹淨,就拽著我出門打車,直奔某地派出所。由於塞車,我們抵達指定地方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鄧紅昌人已不知去向了,我們找附近商店老板打聽,大約找到鄧走的路線,找了半天,停在一排老房子麵前,就徹底失去了線索。


    龍哥很失落,急的想撞牆,我又給當年丐幫的人打電話,我先打了鐵拐李的,他說楊長老走後,他們就都散了,跟鄧紅昌好久沒來往了。我又打給小豆芽,提到鄧紅昌的時候,小豆芽沉默了半天,就要掛電話。我聽出話裏有問題,再三追問,又擺出我爺爺這尊大神,小豆芽才對我說了事情。


    原來我爺爺死後,他們這個丐幫的小分支就散了,借著幫友之情,他跟鄧紅昌回了鄧以前的老房子。這些年鄧紅昌化身乞丐,在外麵經曆風吹日曬的,已經變了模樣,再加上現在居民鄰居意識淡薄,以前對鄧就沒印象,更別說現在。他們借這個漏洞,晝伏夜出,在鄧紅昌的家裏住了兩天,就是這兩天,小豆芽發現了鄧紅昌的可怕,他倉皇逃出鄧家,從此以後,甚至不願意再提起這個人。


    我問小豆芽,他在鄧紅昌家裏究竟發現了什麽,小豆芽就保持長久的沉默,怎麽問都敲不開他的嘴。


    他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強調:“一定不要靠近那個地方----那不是人呆的地方----”便掛了電話,我再打過去,手機卻關機了。


    我非常懷疑小豆芽的話,據我所知,鄧紅昌的奇怪,也就怪在他的生辰八字和他老婆的生辰八字上,這兩個命理不搭的人強行結合,必定會勢成水火,會生出一些事端。難道他身上還有更大的秘密不成?


    我向龍哥說明情況,龍哥一拍大腿,說:“我怎麽倒忘了,這王八蛋就是個窮逼,隻有一套老職工宿舍,卻整天裝成有錢人,四處吹噓到處都是他家房產,我跟他吵架的時候,他自己心急給說出來的,他的房子就是我以前租住的那一套。”


    我們在街邊打了輛車,直奔鄧紅昌的老房子,我們橫跨一大片街區,終於在老城區的一間工廠職工樓裏,找到鄧紅昌的房子。


    就像龍哥說的,這的確是一套很有些年頭的舊房子,甚至比我們濟城大多數房子都要舊,樓道裏黑洞洞的,這大白天看上去就跟黑夜似的,生人走上去,多少有些恐懼。


    我們找到鄧的房子,是6樓604號房間,龍哥敲了幾次門,都沒反應,龍哥說:“這王八蛋有房子不敢住,整天露宿街頭,別不是他昨晚被嚇的夠嗆,還不敢回家了吧?”


    我心說,還真有這個可能,我們很有可能這趟是白來了。


    龍哥非常執著,死拽著我去網吧打遊戲,一直熬到晚上才出來,我們又去吃了頓烤串兒,再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鄧紅昌家的燈卻還是暗的。我們又兜兜圈子再走過來,赫然發現鄧家窗戶裏,露出亮光。


    龍哥跟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直奔向單元樓,我倆衝到604號房間門前,龍哥又敲了半天敲門,裏麵依舊沒反應。


    龍哥發了狠,拿出兩根銀針,插進防盜門鎖孔裏對捅,隻捅了兩下,就把門給捅開了。我們推開門,房間裏麵灰撲撲的,嗆的我直咳嗽。龍哥拿手機照明,發現房間裏無論是地上還是家具上,都落了厚厚一層灰塵,顯然是長久沒人居住。


    我們過了玄關走進客廳,赫然發現客廳中間,竟然擺著一具紅色的棺材,棺材前設有靈堂,靈堂前的香爐裏還剩小半截沒燃盡的香。我們走遍了所有房間,發現房子裏,連個鬼影鬥毆沒有。


    龍哥盯著紅棺材看了半天,說:“哪有人入殮睡紅棺材的?”


    第218章滴血棺材補充21日斷更


    按照通俗的說法,黑色棺材一般是給病死或早喪等不吉利的死者睡的,而普通的紅棺材,則是給喜喪之人用的。所謂喜喪,就是已經邁入古稀之年,無病無災壽終正寢的死者,在古法裏,這叫順應天命。


    可這客廳裏擺的紅色棺材顏色跟一般的紅油漆大不相同,它陰慘慘的,像是血的顏色,看的頗為滲人。


    龍哥圍著棺材轉了兩圈,自言自語道:“不對----不對----”


    我奇怪道:“怎麽就不對了?”


    龍哥說:“按咱們掌握的資料來看,這棺材裏多半躺的是鄧紅昌他那死鬼老婆,可你想啊,這是現代社會,鄧的老婆驗屍完後,肯定是直接火化掉,就隻剩一堆骨灰送墓園了,不存在還擺具棺材家裏。更何況,鄧失蹤後,他的親友家人也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兒出來,停屍家中是大忌。再說這棺材的顏色,就憑鄧家兩個廢物,也配睡這樣的棺材?這棺材裏睡的喪主,八成是另有其人了。”


    我聽龍哥分析的非常在理,但問題就在於,鄧紅昌家裏的棺材睡的不是他們家裏的人,又會是誰,這個理兒到了這裏,就不通了。


    龍哥小心翼翼的擦掉紅棺材上的灰塵,棺材的顏色越發刺眼,看的人一陣心悸。我見他額頭上都是汗,顯然對這種紅棺材,他心存畏懼,也就是說,這種棺材,他如果以前沒見過,肯定也聽人說起過。


    果然,就聽龍哥說:“這隻棺材,前有血蟾蜍,後有五鬼運屍棺,乃是道門傳說中的滴血棺材,據說每到午夜十二點一過,棺材裏就會自己滴血出來。起初我被棺材的顏色鎮住,仔細看它的前後,就看到棺材上描的圖案,正是傳說中的滴血棺材上必須有的鎮棺圖,我這才被嚇住。”


    我抬眼看向客廳前掛的時鍾,就看到時針分鍾恰好在午夜12點的位置重合,我心裏一沉,抬眼朝紅棺材看過去,並沒有出現棺材滴血的狀況出現,我這才放下心,心想這道門傳說中的滴血棺材也沒那麽可怕嘛。


    龍哥依舊繞著棺材轉圈,把棺材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還指出血蟾蜍和五鬼運屍棺的金線描圖給我看。那血蟾蜍看上去就像個碩大的蛤蟆,隻是渾身通紅,似在滴血一樣,鼓鼓的眼珠子難掩其中呆滯和邪氣。


    龍哥說:“那不是呆滯,而是描出來的血蟾蜍本身就是蟾蜍屍體,這滴血棺材的作用,不是風水上講究的化骨養氣,卻是養屍煞的東西。滴血棺材本身煞氣極重,又邪的很,相傳在古代,隻有得了道行的老木匠才能打出這等棺材。它養出來的屍煞,個個凶狠無比,都是屍煞中的煞王,所以----”


    說到這裏,龍哥有意無意的看了我一眼,我隻覺他眼裏已經有了懼意,心裏也不禁揣著,他掏出桃木劍和酒葫蘆掛在腰上,我也拿出我的法器----祖傳風水棗羅盤。


    龍哥憋了一口氣,一手提著桃木劍,一手從酒葫蘆裏夾出一張鎮屍符,猛的一用力,就將棺材平平的推開了。我拿手機朝棺材裏一照,映入眼簾的是一具穿著白衣白褲的女屍,我再定睛一看,就看到那女屍麵容姣好,膚色雪白,正是昨晚被我們打傷的明妃劉楠。


    我大喝一聲,道:“是明妃玉屍,快鎮了她----”


    龍哥毫不遲疑的提符就點向明妃額頭,我心裏頓時明了,我們一直猜測沈昭明會把明妃玉屍藏在哪裏,千算萬算,怎麽也想不到玉屍會藏在一個殺人犯廢棄的房子裏。我想起小豆芽在電話裏吞吞吐吐的樣子,看來鄧紅昌這廝早就知道他房子裏有具棺材,卻聽之任之,想必他也是知道真相的人。


    我一陣毛骨悚然,原來我爺爺的丐幫裏,不止是李達是奸細,連看起來像廢人一樣的鄧紅昌,也是沈昭明的人,沈昭明的勢力果然是無孔不入,從任何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人身上下手,轉而為自己人。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衝龍哥道:“不對----越來越不對了,明妃玉屍既然在鄧紅昌的家裏養屍,他們就是自己人,明妃怎麽會吸鄧紅昌的精魄,這就非常不合理了?”


    龍哥撓著頭,把明妃玉屍看了又看,滿臉淫蕩的樣子,看他臉色,我明白他一定是想起昨晚明妃劉楠跟鄧紅昌在倉庫裏交配的情景了。


    龍哥歎氣道:“真他媽漂亮啊,可惜是具屍體,以後我老婆要是有她十分之一的漂亮,我他媽也算不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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