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廖老搖搖頭。


    我更驚訝了,難道猜錯了?


    廖老笑著說:他的確不知道,這一點你沒猜錯。但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對我出手。因為邪教想升仙,脫離不了我的幫助。這幾十年裏,獨生脈幫我在世俗大力發展。而最近這段時間,我也以世俗的力量幫他達成所願。他的付出,有了回報,而且是巨大的。沒有我,邪教怎麽隱藏在城市裏。沒有我,他們不需要幾天就會被人連根拔起。為了最終的目的,你認為陶天鬆會怎麽做,他會怎麽選擇?更何況,你認為他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他已經沒有任何後路了。


    咚……一聲巨響,橢圓的金屬麵板一陣波瀾抖動。廖老回頭看了眼,搖搖頭:真是不安分的家夥。


    我隨聲看向金屬的城堡,不知道剛才發起衝擊的是黑山玄豹還是巫。對了,蛙妹還在裏麵!看著廖老,看著廖仙兒,我有心動手,卻總感覺沒那個膽子。廖仙兒的來曆太過驚人,連巫都不能打敗她,我和老道又怎麽……


    你……我看向她,張口欲言,又不知道說什麽。


    廖仙兒看著我,恬靜的臉龐上,有一絲落寞之情。她輕輕歎口氣,問:幡然還好嗎?


    嗯,還好……頓了頓,我又補充一句:你不該騙她。


    廖仙兒搖頭,說:我沒有騙她,也沒有騙你。我的記憶被封存了,爺爺從一開始就給了我一個虛假的記憶。我一直以為,他真的是爺爺,而我,就是廖仙兒,三十七歲,南京人。可直到不久前,他選擇告訴我真相,我知道自己來自古老的過去……


    但你為什麽要幫他?我急切地問。


    因為是他養我三十七年。廖仙兒說:雖然我的過去不在這裏,但這三十七年裏,我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所學到的,都與你一樣。就算我知道自己來曆古怪,可三十七年,我空白的記憶裏,已經被塞滿所有與現代有關的東西。我與那些普通的女人沒什麽不同,我知道生養為恩。


    但他是在利用你。我說。


    的確是一種利用。廖仙兒看向廖老,說:但爺爺很坦承,他告訴我一切,讓我明白他的目的。而且,我也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在哪裏。這個答案,他不能給我,隻有我自己尋找。


    看著她,我忽然想到很久以前與她的一段對話,她對我說:其實我挺向往的。像她一樣,四處闖蕩,還會一些道法。你不覺得,這很神奇,而且很有意思嗎?


    她的夢想,如今實現了,但實現的過程和方法,卻讓我覺得苦澀。


    第二百五十八章 黑山(8)


    呼……


    一道火符奔湧而出,化作火龍張牙舞爪撲向了對麵。老道的攻擊毫無預兆,但是他很堅決。


    從廖老說出二十多年前的秘密時,我就有預感,老道一定會動手的。


    因為廖老的手段不僅傷害了老婦人,還傷害了老道的師弟,就連陶天鬆也是受害者。最重要的是,老道的師父,之所以後來很快就逝世,與這件事也有一定關係。如果他不是抑鬱成疾,怎麽會那麽早就離開人世呢。


    老道的火符,有足夠理由射出去。


    隻是,這道火龍符沒有奏效。廖仙兒伸出手,隨意的點了一下。拇指粗細的黑光直接衝散了火龍,廖老站在原地一動都沒動,連表情都沒變過。他笑了笑,說:你太心急,不過我理解你。可你必須要明白,理解不代表接受,假如你不想很快就死去的話,最好安靜的待著。


    憑她?老道士看向廖仙兒,手裏同時又畫起了空符。


    沒錯,但並不完全。廖老嗬嗬一聲,說:有人希望我把你們留住,鑒於他之前的表現,我決定完成他的願望。


    就像陶天鬆一樣。老道士接口說。


    唔,差不多吧。但陶天鬆是個有野心,有能力的人。而他……廖老笑笑不再說下去,但聽他的語氣,似乎對那人很不屑。


    那個人是誰?我問:為什麽要留下我們?是九丘的人?


    不……廖老搖頭否定我的猜測,說:九丘隻關心他們自己的事,更何況如果要對付你們,他們何必離開。至於那人是誰,我想用不了多久他馬上就該到了。


    廖老的話,讓我大惑不解。還有人想對付我和老道?


    雖然和老道一起經曆那麽多事之後,我們樹敵許多,可在這種時候,有誰會和廖老聯合起來對付我們呢?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那人是誰。


    廖老顯然沒有提前告訴我們答案的想法,他隻站在那看著我們。廖仙兒也很安靜,一如我從前見她的那樣。


    這是個迷一般的女子,她淡然柔靜的氣質,很容易讓人沉醉。但現在的她就像吃人的黑霧,神秘而又可怕。


    五千年前……按照曆史學家的說法,那時候的人類還是母係社會,正從石器晚期走向銅器時代。當時的人類按照現在的眼光來看,與野人應該是差不多的。沒有太多智慧,沒有太多勞動力和生產力,愚昧而落後。


    可廖老卻說,廖仙兒的年齡可能在五千歲以上,真太讓人震驚。


    聯想到之前發現的半截人身和石獸,我幾乎可以肯定地說,曆史學家所研究的曆史,並不是真正的曆史。或者說,他們隻研究了曆史了一部分,但那不是全部。


    你當初為什麽騙我們?為什麽要偷偷換走半截人身?我問。


    偷偷?這個說法並不恰當。廖老笑著搖頭:那東西本來就是我的,我隻是把它再拿回來。


    本來就是你的?不可能!那是我和他從秘屍脈……


    我的話語戛然而止,廖老笑著看我:怎麽不說下去了?繼續說?


    老道士的空符接連畫出,如今已有七個,起碼可以組成斬字符。但他沒有立刻揮出,而是等我問出了那個問題:你什麽時候和秘屍脈勾結的?


    並不能算勾結,這件事的牽連很廣,看起來,你的疑問很多。廖老說。


    我沒吭聲,隻看著他。廖老哈哈一笑,接著說:那件事你們應該有所猜測,而幕後的主謀,的確是陶天鬆和我。同時,還涉及到九丘與天屍脈,周家,以及其它宗脈。陶天鬆和我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借機轉移注意力,讓你們來分擔一部分屬於邪教的壓力。而九丘,是為了封鎖你母親的行動,可他們又無法找到她,隻能把主意打到你身上。至於天屍脈,周家還有那些雜魚,渾水摸魚,總是能撈到一點好處的。


    廖老的話讓人不寒而栗,這些人的算計實在太深了,一件事牽連出那麽多家。每一家的目的,都可能不一樣,可他們卻因為不同的目的而聯合。


    修行界不是渾水,而是一潭血水。


    但廖老的話也透漏出一個訊息,秘屍脈的確想對付我和老道。所以廖老把半截人身借給他們,還指出了具體的位置。


    石獸的探測機器估計也是假的,可是,他們怎麽就能猜出我會勸說老道找廖老幫忙呢?


    對於這個疑問,廖老回答得很簡單:假如你不讓他找我,那就換一件東西。沒有半截人身,我們還可以給你別的東西嘛,隻要把這東西打上某種標簽,能夠把水攪渾,那目的就達到了。按情況來製定計劃,比按計劃來解決情況要簡單的多。


    砰砰……


    巨大的金屬城堡連續發出兩聲爆響,裏麵有輕微的嗡嗡聲傳出,廖老連頭也不回,似乎對身後的東西很有信心。這讓我覺得他實在太可怕了,不僅設計了一連串的計劃,如今打造的這東西,竟連巫和黑山玄豹都無法衝破。


    同時我也很焦急,母親下落不明,蛙妹危在旦夕,就連我和老道本身就處在危險之中。有人讓廖老留下我們,肯定不是想請我們吃點心。情況的複雜性,超出我的估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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