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有些失神。但小美女掙紮喝叫的聲音,立刻讓我驚醒。我歎口氣,對沅陵老人說了聲謝謝,然後看向宇文英:我們走吧。


    宇文英看看沅陵老人,隨後又看看我,默默地點頭。


    楊宗胥這時忽然走上前,他輕拍一下我的肩膀,叮囑說:記得你八索道法,靈機應變,多用腦子,哥哥等你回來一起抓那鬼東西。


    沅陵老人哼哼一聲,說:哪來這麽多廢話,是生離死別怎的。就算生死兩分,也該一男一女小兩口,瞧你們倆大男人磨磨唧唧。趕緊走,速去速回。


    我看看沅陵老人,他最後四個字,表明了真實想法。這一點,我很是感激。


    當下沒有過多猶豫,和宇文英一塊出了門之後,這位行屍脈當代掌門人忽然歎口氣。不用說我也明白,他在歎息沒能請到高手,反而把我這個菜鳥帶出來了。最可怕的是,我這麽一隻菜鳥既幫不上大忙,也不能用來填肚子,對他這樣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累贅。


    這讓我心裏有些憤憤不平,好歹我也是得了正宗的八索傳承。秘屍脈就算再怎麽危險,以我的道法水平想把老道救出來,也不能算天大的難事。這麽看不起我,早晚讓你驚的下巴掉地上,撿都撿不起來!


    老道被關在哪?雖然覺得心裏不爽,但我還是要問清楚情況。


    宇文英目不斜視,一路向前走,說:秘屍脈在終南山有一處養屍地,以前也是我們三脈靜養棲息之所,如今變成了囚牢。高人與噶木,都被關在那裏。


    終南山?我有些吃驚,秘屍脈膽子可真夠大的。雖然人間俗世,如今隻有教,而無法,但不管怎麽說,那裏都是道教發祥地之一。


    在人世典籍中,多把終南山稱作天下第一福地。傳說老子騎青牛入函穀關,就被請上終南山的樓觀講經,留下道德五千言,被奉為道教根本經典。


    姑且不說所謂老子西行,紫氣浩蕩,身披五彩雲衣的傳說是否為真,就說這山,每天上上下下無數人。秘屍脈敢在這麽多人眼皮子底下養屍,膽子可真是大的離譜。


    但話說回來,終南山被稱為天下第一福地,肯定有所憑依。秘屍脈養屍就喜歡找那些好地勢,所以他們在終南山一處活動,倒也算不上太稀奇。


    我略微吃驚一陣,便靜下心來,又問:現在那裏秘屍脈的人還多嗎?有沒有什麽厲害人物?


    沒有,都是一些小嘍嘍,連半成形的活屍都沒幾隻。宇文英說著,忽然轉頭看我,他用一種很怪的眼神盯著我,問:你真要一個人去救他?


    當然啊,不然我跟你出來幹什麽。哎?我一個人?你不去嗎?我吃驚地問。


    我還要去找人幫鍾九天奪紫符天屍。宇文英把目光收回來:那才是根本。而且有我們牽製秘屍脈,你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我停下步子,忍不住想破口大罵。這都什麽爛茄子西紅柿啊?老道救噶木被抓了,你宇文英跑過來卻告訴我這個消息,卻又說隻有我一個人去救老道?耍猴呢?


    以宇文英的城府,自然明白我在想什麽。他停下來看著我,臉上帶著十足的歉意,說:原本我以為那位老前輩會幫你,有他在,幾隻屍就算不上什麽。沒想到……但我沒有想瞞你的意思,否則也不會告訴你紫符天屍的消息了。你想想,如果秘屍脈得到了紫符天屍,魏擎蒼失蹤,那我們三脈肯定會被徹底打壓。到時候秘屍脈愈發沒有顧忌,不僅噶木危險,就連高人……


    所以我們一來奪取紫符天屍增加籌碼,二來牽製秘屍脈為你提供機會,一舉兩得,也算不上壞事。宇文英的表情有些哀怨,說:也是我們當初設想的太好,所以耗費所有的弟子與屍源,意圖成就偉業。卻沒想到如今沒了根基,被秘屍脈壓成了孫子,真是……唉!


    宇文英話說到這份上,我還能說什麽。天屍三脈的苦境,魏擎蒼上次就和我提過。如今這個吃了仙果,個人戰力在天屍四脈中無人可敵的強人失蹤,秘屍脈不趁機發難才叫怪。


    宇文英的話不是沒道理,如果他真能找到人幫助鍾家搶奪紫符天屍,那秘屍脈的注意力肯定都會被轉過去。到時候我遁入虛無救走老道,簡直是輕而易舉。


    想到這,我不禁擺擺手:算了算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你抓緊帶我去吧。不過,魏擎蒼怎麽會突然失蹤?


    宇文英又向前走著,他壓低了嗓子,說:雖然不清楚具體的事情,但我們都覺得是秘屍脈。魏家主身為銅甲屍,以仙果強化後,愈發強橫。現在幾乎沒人能壓住他,也正因為他的存在,我們三脈才可以在秘屍脈麵前稍微挺直一點腰杆。幾個月前,邪教升仙的事鬧很大,魏擎蒼與秘屍脈的幾人趕過去,卻一直都沒回來。


    我們覺得,肯定是那幾人暗算了魏擎蒼。因為當初我們在南京幫過你,與邪教結怨,所以秘屍脈和邪教勾搭在一起簡直太正常了。隻是沒有證據,我們隻能看著噶木找他們理論,被打傷後囚禁卻無能為力。


    宇文英越說臉色越難看,最後狠狠歎口氣,說:早知道當初就不弄那勞什子計劃,根本就是為他人做嫁衣。倘若我們三脈力量還完整,秘屍脈就算掌握活屍之法又怎麽樣!


    宇文英說著往地上啐了一口,滿臉憤憤之情。隻不過,他的話我左耳進右耳出。說什麽秘屍脈暗算魏擎蒼,說不定是魏擎蒼暗算人家呢。屎盆子往大腦袋上扣,誰不會?


    天屍脈的水太渾了,勾心鬥角的,我這個外人可不想攙和。因此我沉默不言,任宇文英說得天花亂墜。


    一路無言,出了沅陵縣城後,宇文英看看我,問:小哥有沒有省力的行路法子?


    我想了想,搖頭說:沒有。


    宇文英看我看了兩三秒,然後腳在地上輕輕一踏,嘴裏念出幾個字。那字念的又快又輕,顯得有些模糊,聽不懂是什麽。


    而地下微微晃動一陣,忽然冒出點點金光。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從虛空中走出。


    他的步子緩慢,但每一步踏出,大地都像在顫動。這是一種錯覺,來自對方給我的強烈壓迫感。


    我看到,那是一個渾身被金甲籠罩,頭上有金冠,麵色冷漠威嚴,如帝王巡視臣子的人。


    他三步跨出虛空,腳踏在地上,站在了宇文英身後。而這時,宇文英開了口:這樣,那就請金翎屍送你過去吧。


    金翎屍!我嚇的三魂沒了七魄,這屍一直都隻遠遠的見過,還曾遙空一拳打傷老道。如今它站在我麵前,相隔不到兩米。那衝天的帝威煞氣,令人血液都像要凝固起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嶄露頭角(2)


    金翎屍挺拔的身軀,如參天古木。淡淡的金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像針一樣刺著人眼睛,皮膚。我不自禁把眼睛轉向下方,問:你每次出來都帶著它嗎?


    嗯,不然的話,被秘屍脈那群人尋個空弄去,我行屍脈可就徹底毀了。宇文英說。


    接下來,金翎屍一手抓著宇文英,一手抓著我,像提小雞似的,一步步向前行走。它的速度快到驚人,山川河流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後退。在我看來,金翎屍就像光一樣。當初坐在銅甲屍身上,腦門都吹出鏡子來了,如今被金翎屍帶著走,卻連風都感覺不到。


    我不禁感歎:真是厲害,雖然速度比不上老道,可也比尋常的屍厲害得多。


    這話說到宇文英心裏去了,他嗬嗬笑了兩聲,說:看來小哥對我們天屍脈了解的並不多,也許高人並沒有和你說得太清楚。我行屍脈雖靠屍陣起家,而金翎屍組成的屍陣,更為其中翹楚。但實際上,每一隻金翎屍自身便是一套完整的陣法。一屍成陣,這才是行屍脈能站穩四脈之一的底牌。


    我看看他,好奇地問:和我說這麽清楚,你不怕我告訴別人嗎?


    宇文英又笑了聲,說:從金翎屍出現到如今,已有千年。千年時光,哪怕一座山,一片海,也會被人研究個七七八八。所以這些根本不是秘密,有人不知道,隻因為他們沒有接觸這層麵的資格。


    這話褒貶不一,讓我欣喜之中又有些尷尬。


    宇文英所說的終南山,實際上指的是西安地區的主峰。而從沅陵到西安並不算近,以金翎屍的速度,我們花費幾個小時才趕到地方。


    到了西安地界,宇文英迅速離開了。臨行前他給我指點了方向,說:你一路向南上了終南山,再用你那玉佩查探,就可以找到了。


    我翻個白眼,也懶得跟他多說什麽。隻是等宇文英走後,我摸摸胸口的玉佩,忽然覺得忐忑。


    這是第一次沒有老道在身旁,獨自出來行走。已經有好長時間,沒一個人呆過了,因此心裏感覺七上八下沒個底。眼看四周沒人,我用力搓搓手掌,給自己鼓勁,想想好歹我也是會道法的人,有什麽好怕的!


    西安我沒去過,終南山我也沒去過。宇文英隻把我帶到市郊,等他走了,我摸摸口袋才發現,一毛錢都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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