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瞎子就進了來,瞎子點了一盞海燈,我多看了瞎子一眼,瞎子和我解釋說施虎魂丟了,這盞海燈是引魂燈,如果海燈熄了,魂兒就回不來了。


    我問瞎子那是不是要招魂,瞎子搖頭說招不回來,隻能他自己看見了燈光回來。


    聽見瞎子這樣說,似乎和他教給我的不一樣,我記得他說人要是魂丟了必須要招魂的,否則就回不來了,可現在他又說不能招,又是怎麽回事?


    這裏怪得地方就怪在施虎身上,瞎子這才和我說,施虎其實本身就是個死人,他身上這魂本來也不是他的,他這情形可以算是借屍還魂,隻是與借屍還魂又有些不同。這是怎麽個不同法,瞎子說,這個不知道什麽緣故附在施虎身上的亡魂,似乎已經變成了生魂,這也是為什麽我和施虎相處了這麽久卻絲毫沒有發現的原因,所以可以說施虎現在是半個活人半個死人,就是有些像活屍人。


    所以瞎子說招魂是沒有用的,隻能靠引魂燈引回來,別無他法。所以之後瞎子就讓我看著這盞海燈,不要讓它滅了。


    之後我和瞎子說了剛剛施虎掙紮著和我說的話,瞎子聽了什麽也沒說,他說他知道了,就出去了。我心裏有疑問,可是卻沒有問,這是我自小養成的脾性,也可以說是我和瞎子的默契,因為我需要問的,都是瞎子不會說的,但凡他要我知道的,我不問他就會說個明白。


    之後的時間我就一直在施虎的房間裏看著施虎,瞎子說我白天可以睡覺,但是白天切忌不要打盹,雖然他已經封了門,但是難保不會有東西闖進來。


    期間我觸碰過施虎的身體,的確如瞎子所說,他的身體冰冷的就像一塊冰,分明就是一個死人,但是碰到他的心口的時候卻還有一點溫度存於,這應該就是還吊著一口氣在心口,這慪氣沒了,人也就沒了。


    此前我還以為瞎子就是隨便找了一個人來,現在看來他找的人似乎都不是偶然的,我是這樣,施虎是這樣,亦傑也是這樣,我們似乎都有不同於常人的地方,而且瞎子曾經也和我斷斷續續地說過,他說他要等一個契機,而現在在我看來,我們這些人就是這個契機。


    施虎是在兩天後的一個白天醒過來的,那時候我正在睡覺,他一聲不響地就起來了,也沒有叫醒我,等我醒過來的時候,見床上忽然沒了人,而海燈卻還好端端地點著,著實慌了我一下,我於是立刻到院子裏去找,就看見施虎正在院子裏曬太陽,他和我說他醒來覺得有些冷,就自己到院子裏來了。


    他覺得冷是正常的,不覺得冷那才古怪,見他醒過來了,我才鬆了一口氣。


    隻是瞎子不在,然後我就看見那個本來已經被送出去的瓦罐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被放在了門邊的木盆裏頭,大概是瞎子拿回來的。


    我記得瞎子的囑咐,他說要是施虎醒了第一頓飯要給他吃糯米,而且是生糯米,於是我舀了一碗生糯米給他,施虎聽我說了之後,就一口口地開始嚼,這個吃多少合適呢,一直吃到施虎眉心處有發黑的跡象為止,就說明是有效了。


    隻是瞎子特別叮囑過,要是一碗糯米吃下去,施虎的眉心沒有發黑的跡象,我就要小心了,因為這個醒過來的人,就是進了別的亡魂了!


    第十章 有鬼


    施虎吃了一碗,吃完之後問我說:“還有嗎?”


    期間我一直盯著他的眉心在看,直到看見他沒有任何變化拿著一個空碗問我,我才告訴他說瞎子就讓他吃這麽多,他不能繼續吃了。


    然後施虎才放下了碗,就閉上了眼睛曬太陽,我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坐在他對麵,我沒有慌,因為我知道慌不管用。我甚至沒有更多的驚訝,大概是從我忽然從屋子裏醒來開始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了。


    一直到瞎子回來,我都什麽也沒說,瞎子這樣人自然知道是什麽情況,他隻是看了施虎一眼,似乎就看出來了貓膩,因為我看見他又看了我一眼,但我就隻是那樣看著他,什麽話也沒說。


    然後瞎子也就不動聲色地問施虎他是什麽時候醒來的,生糯米吃了沒有,施虎對答如流,倒沒有哪裏說錯的地方,我在一旁聽著,也沒有插嘴說話。


    瞎子問了之後和施虎說他要多曬太陽,多休息,養幾天身體自然就會恢複過來了,施虎笑著說他會照做的。


    所有的一切都讓施虎覺得他瞞過了我們所有人,當天夜裏,我躺在床上想著這些事壓根睡不著,然後瞎子就進來了,起初我不敢確定是他,直到他發出聲之後,我才知道是瞎子。瞎子和我說施虎剛剛出去了。


    現在正是子時的時候,施虎這個時候出去,多半是因為身上進的那個別的亡魂,我於是從床上翻起來,瞎子來找我,就是說我們要跟著去了。


    於是我和瞎子就這樣跟了出去,施虎出去的時間早,我們到外麵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他的蹤跡,但是瞎子似乎知道他會去哪裏,就一直領著我往那裏去,最後我察覺到正是去公社的方向。


    一直到到了公社外,瞎子和我躲到隱蔽的地方,就一動不動地盯著公社門口看。期間瞎子叮囑我無論看見什麽,感覺到什麽,都不要出聲,而且切忌說話。


    我都記在心上,因為一般瞎子是不會無緣無故給這樣的叮囑的,他既然說了,那麽就是多半會遇見,而且你如果不按照著做,多半就是要出事。


    施虎在公社裏麵,這是我猜得,因為如果他不在的話,瞎子不會帶我來這裏。而且很快我聽見有聲響從公社裏麵傳出來。這樣靜謐的夜裏,聲音會顯得格外響亮,所以公社裏麵的聲音也是一樣,那是稻草被翻動的聲音,這讓我想起那個在公社裏找到的死人,但這種感覺隻是一晃而過,很快就消失在腦海當中,接著我聽見聲音越來越大,不知道裏麵究竟在做什麽。


    大約過了一會兒,所有聲音都沒有了,公社又恢複了初始的平靜,之後我看見有人走了出來,不是施虎又是誰,但是在施虎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這個人我就不確定是誰了,因為從身形上我認不出來,既然認不出,所以這個人絕對不是張全根。


    有那麽一瞬間,我似乎覺得這個人就是我在桉樹林裏見到的那個人,可是這種相似的感覺就隻是一瞬間的事,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看見他們兩一前一後,很快就往外麵走出去。我看看瞎子,瞎子在原地沒有動,似乎並沒有要跟著去的意思,我於是就按下性子和他一起在原地蹲著,而我看見他還一直盯著公社裏在看,也就是說公社裏還有人。


    果真,很快我又聽見了稻草摔落的聲音,這回這聲音隻響起兩下,就又徹底歸於了平靜。我於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公社,想知道究竟還會是誰在裏麵,可是之後公社裏就像是徹底沒人了一樣,我猜測著是不是張全根。


    但很快我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我看見有人從外麵走回來了,我認得出來這個人,不是施虎也不是跟著他的那個人,而是張全根。於是到了這裏我就開始疑惑了,既然張全根現在才從外麵回來,那麽公社裏麵的聲音是怎麽回事。


    當張全根走近的時候,我發現他走路發出的聲音有些不大對勁,而且他整個人的身影似乎也有些不大一樣,他走路的聲音,似乎是鞋子裏進了水那樣的聲音,而且他的樣子,有種渾身都濕透了的感覺。


    這個在張全根完全進去到公社裏之後有了定論,因為瞎子到了路上去看,果真張全根走過的地方有很多的水跡。我開始有些不大理解了,他去了哪裏弄得全身都濕透了。村裏水塘和河裏水量都很充足,難道是他掉進去了?


    之後我和瞎子就重新回到了家裏,我有些不大明白瞎子這樣無功而返的意圖,似乎我們什麽都沒有查到,隻是看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場景,就這樣回來了。直到回到了家裏,我們確認了施虎還沒有回來,然後瞎子才問我,在我們進來的時候,我有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瞎子問這個問題的意圖,我以為他是說剛剛我們看見的那些,於是我說所有的場景都透著詭異。之後瞎子才搖頭說他不是在說我們剛剛在公社外看到的,而是指家裏,他問的是我在進門之後,有沒有覺得家裏有股子不對勁?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的驚訝已經給了瞎子答案,瞎子才讓我去看門上,於是他這才領著我到門邊上去看,不知道什麽時候瞎子往門上撒了一些香麵之類的東西,然後我看到了一個清晰的手掌印在門上,還帶著濕氣,濕漉漉的,似乎是一雙濕了的手觸碰到的。


    我看著門,瞎子說:“我們出去之後,張全根來過。”


    我問瞎子他好端端地到我們家來幹什麽,瞎子說他來找一件東西。說到東西我腦袋裏第一個想起的就是他當時給瞎子的那個鏤空銅球,但是瞎子卻搖頭說,不是那件東西,而是另一件。


    我有些不明白了,問瞎子說那是什麽,瞎子才讓我看門邊的角落裏,我這才發現被瞎子抱回來的那個瓦罐已經不見了,他說他沒有動這個東西,施虎沒有動,我也沒有動,那麽就是後來家裏來了人把它抱走了。


    我這時候忽然意識到,似乎這些發生的事都在瞎子的掌控當中,所以我們出去的時候他才隻是將門給虛掩上,當時我還以為是給施虎留的,現在看來是為了讓張全根能夠進來。


    我於是開始徹底疑惑了,我帶回來的這個死貓倒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引來這麽多的事端,而且這個瓦罐現在又代表著什麽,張全根為什麽需要這個瓦罐,為什麽我送瓦罐會有這樣的一些事端發生?


    但是接下來的事瞎子就什麽都沒說了,他說讓我去睡吧,不要讓施虎發現了我們出去過,他回來會去看我,我要記住無論他做什麽,我都要裝睡,不要起來。


    瞎子既然這樣說,那麽就是說施虎一定會來房間裏找我了,我就更加睡不著了,於是一直到了三點多的時候,我果真聽見了大門的聲音,似乎是有人進來了,不用說也是施虎回來了,雖然他已經很輕聲地在開門關門了,但我還是聽見了。


    而且他的確沒有回到他的房間裏,的確如瞎子所說就到了我的房間,在我聽見自己的房門被打開之後,我就已經開始裝睡,我是朝著房門這邊睡著的,直到我看見施虎進來了,我才閉上眼睛,側耳仔細聽著他的聲響。


    他沒有關房門,一直就走了過來,我能聽見他的腳步聲,很快我感覺他站在了床邊上。


    第十一章 第二夜


    我能感覺到他在盯著我看,雖然我眼睛是閉著的,但我能感到那種詭異的氣息,就像是風一樣吹在臉上的感覺,我知道他在盯著我看,而且是一動不動地在看。


    然後我聽見他開口說:“這就是他。”


    我不知道他是在和誰說話,反正不是在和我說,所以很快我聽見屋子裏還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像是從某個角落裏走出來的一樣,但是他卻沒有說話,隻是一直也走到了我的床邊,我的心開始微微跳起來,因為這個未知的人,然後我感到一陣壓力撲向麵門,像是他在附身盯著我在看,我徹底放鬆了身體,不讓他看到有什麽異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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