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虎說:“可能是吧。”


    可是我看他的表情卻沒有放鬆下來的意思,就知道並不是這樣,我試探著追問說:“你是不是沒有和我說實話?”


    這次我學了乖,雖然是夜裏,但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怕像之前我在他家裏那樣的情形,他的眼睛像是一片無邊的大海,很容易就被吞噬在裏麵。


    施虎這回沒有說話了,我故意避開了他的眼睛,就沒有了那種感覺,過了一會兒他說:“我感覺到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邊說著,我忽然聽見黃偉倫喊了一聲,我是清清楚楚的聽見的,施虎卻也感覺到了,他立刻看向我身後,問說:“那裏有什麽東西?”


    我同時看見施虎的手上有暗火,黑色的焰火和黑暗融為一體,但我還是看見了,大約是我也會用的關係,我才知道黃偉倫為什麽會喊出聲來,我立刻就站了起來,喊了施虎一聲:“施虎!”


    施虎問我:“你怎麽了?”


    我見施虎並未處於失控的狀態,但是他看我的這一眼卻讓我有些觸目驚心起來,我隻覺得他眼睛裏也有火在燃燒,而且這一看我就像是被他的眼睛吸了進去一樣,比在他家裏時候的那種感覺更甚。


    頓時我覺得自己渾身動彈不得,好像身體已經徹底不受自己控製,同時我看見這些黑色的火在往我身上爬,就像是從地底鑽出來的一樣,從我的腳踝一直蔓延到身上。


    我動了動身子,覺得渾身根本動彈不得,我試著喊施虎,卻發現嗓子被什麽給扼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眼睜睜地看著施虎。


    施虎的眼神變得越來越靜謐,絲毫看不出什麽來,我覺得整個人都要窒息了一樣地喘不過氣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忽然聽見客廳裏傳來一聲水滴落在水池中的聲音,在這種夜裏格外清脆,而這個聲音就這樣響起來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眼前所有的都消失了,而且剛剛經曆的所有都像是幻覺一樣,我還坐在沙發上,施虎也坐在沙發上,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和施虎就這樣麵對麵坐著,接著施虎才重新起身說:“看來是我多了了,我先回去了。”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施虎就自己起身往外走了,我起來送他,他拉開了門自己出去了,我才重新回到沙發旁,隻覺得剛剛經曆的事有些恍惚的感覺,我問黃偉倫:“剛剛發生什麽了?”


    黃偉倫說:“有人幫了你。”


    我問他:“你看見了?”


    黃偉倫說:“剛剛在客廳裏出現了一個人,但是很快就不見了。”


    怪不得我剛剛聽見了水滴的聲音,原來不是憑空聽來的。我記得做夢被魘住的話,隻要及全部力量在一點上,隻要身體的一個地方能動了,自己就能完全醒來,剛剛和施虎對視的時候,就有些像被魘住了的情形,那感覺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我問黃偉倫:“你看清楚那是誰了嗎?”


    黃偉倫說:“沒有,他隻是出現了一下就不見了。”


    邊說著我看了看客廳裏,那裏什麽都沒有,什麽也感覺不到,我想這個人會是誰呢,好像就是專門來幫我一樣,不過施虎剛剛的那股子勁兒也有些不對,那一瞬好像忽然變了一個人一樣的,雖然人還是他,但那種感覺,幾乎真的無法描述,倒是與我晚上見他的那模樣很像,似乎從哪裏回來之後,不一樣的不單單隻是我,更多的還是他。


    第八章 決斷


    施虎忽然到來,又忽然消失,我疑惑有些多了,於是問黃偉倫:“剛剛你確認了沒有?”


    黃偉倫說:“雖然不能完全肯定就是一個人,但氣息完全就是一模一樣,應該就是他。”


    我再問了一遍:“是他讓你來找這個木盒子,可是為什麽他不自己來找,施虎能夠自由進出我家來,要是東西在我家裏的話,他完全可以不讓任何察覺就拿走了。”


    黃偉倫說:“這東西需要亡魂來拿,人是拿不走的,我也是從你的鏡子裏拿了出來。”


    聽黃偉倫這麽說我就明白了,同時指導為什麽此前衛生間裏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靈異事件出現,因為我家裏就很自由衛生間有一麵鏡子,黃偉倫又是從鏡子裏拿到的,所以這東西一直在衛生間的鏡子裏麵。


    黃偉倫繼續告訴我說:“但是我拿到這東西之後,他卻消失了很長時間沒有找我,於是我就一直藏著這東西。”


    我說:“既然有這麽多人要來搶這東西,這段時間你又是怎麽保管的?”


    他說:“我把它藏在了721的鏡子裏,後來那麵鏡子被蠟封住了,於是就沒人能找到了。但是後來鏡子被摔碎了,估計是被什麽人給發現了,幸好的是東西並沒有丟,此後我就一直放在馬一品隨身的住處,直到被梁然發現。”


    這樣說來的話,此前一些事就說得通了,我說:“剛剛施虎進來,似乎也沒有要拿這東西的意思。”


    黃偉倫說:“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說完他終於說出了他最想說的話來,他說:“因為這個木盒子我已經丟了性命,現在成了亡魂也一直被人追趕要被驅散,你救救我,我就把木盒子交給你,求你讓那些人不要找到我。”


    黃偉倫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忽然回想起當時喬傑和我說的話來,當時他要和我言歸於好,就是在他的屍體要被扔下井裏的時候,我記得當時他說過,他說那裏沒有人找得到,我於是和黃偉倫說:“我還真有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黃偉倫聽了大喜,說:“真的?”


    我說:“我可以把你的骨灰放在那裏,這樣的話他們就無法追蹤到你了,隻是有一件事你必須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麽死的?”


    黃偉倫說:“具體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是因為一個夢。”


    我問:“是什麽夢?”


    黃偉倫說:“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夢,隻是有一天夜裏這個夢有了一些變化,本來以往我是扶著你大聲喊那個女人的時候就醒了,但是那次沒有,我做了一個夢中夢,我是醒過來了,但不是回到了現實中,而是回到了上麵的這個夢裏,我醒來之後馬一品在我的家裏,他就領著我到了他的住處,我就這樣跟著他,到了他家之後我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了進去,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馬一品身上,當時我還能自由行動,可是回到自己身上想要回到身體裏的時候,卻怎麽也回不去了。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於是才去找了馬一品,本來我想問他這是怎麽回事的,可是他竟然以為我是一個活人,我才知道他對這件事並不知情,於是就什麽都沒有說。”


    原來馬一品說的黃偉倫找他吃早點竟是這樣一回事,而黃偉倫繼續說:“此後我就覺得越來越逃不開馬一品的範圍,好想他身上有什麽東西一直把我吸進去一樣,有時候能離開,但隻是一會兒又會被吸引回去。”


    黃偉倫說了這些,我算是知道了,黃偉倫就是這樣稀裏糊塗地在夢裏就死了,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的這事是被人下了道了,可做這事的人是誰呢,難師傅,還是施虎,我覺得不是他們,因為他們沒必要這麽做。


    有一個人已經浮上了腦海,雖然這個人讓我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並不覺得突然,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但又不是我自己。


    這件事暫時我沒有一個非常清晰的頭緒,就沒有繼續再想下去,既然黃偉倫把已經知道都告訴我了,幫他事不宜遲,他現在的處境,雖然我已經放逐了梁然,可是別的還有什麽人也說不準,省得夜長夢對,我於是讓他和我一起到殯儀館,我去拿他的骨灰,然後連夜把它送到那個井裏去,我覺得我應該能找得到的。


    於是我立即出門開車往殯儀館去,隻是在去之前,我將昏迷在我屋子裏的馬一品送回了他家裏,這才一路到了殯儀館,門禁老頭給我開了門,也沒詢問我進來是做什麽,大概是記得我的車牌號,我一直到了廣場將車停下,讓黃偉倫在車上等我,我就到骨灰放置室去拿他的骨灰。


    一路進去倒也暢通無阻,畢竟當時最後一次見聶老頭,他幾乎給了我整個殯儀館所有地方的授權,所以任何地方我都能進。去到骨灰放置室我按著名字一個個找,最後找到黃偉倫的,確定裏麵的骨灰沒有被拿走,就用一個口袋提著出來了。


    至於有沒有會發現我現在不用去擔心,到了明天我再弄一個空的放上去就行了,充其量這事鬧到高層那裏,也是到單蘭金那裏,他會聽我解釋的。


    我回到車上,我讓黃偉倫確認這是不是他的骨灰,黃偉倫附在上麵之後說是他的,我這才開著車往上次喬傑帶我去的那個地方。


    到了地兒之後我抱著骨灰下來,黃偉倫已經徹底附在了上麵,我一直下去,果真那口井就在那裏,我到了井邊之後和黃偉倫說:“那地方沒有人能找到,你不用擔心會有人找你麻煩。”


    黃偉倫說:“謝謝你。”


    我說:“萬一你有什麽困難,你可以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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