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接起電話施虎就在那頭問我說我怎麽了,怎麽一晚上電話都是無法接通,問我現在在哪裏,他就在我樓下。我告訴他我現在在殯儀館值夜班,他怎麽跑我家裏去了,是出了什麽事還是怎麽了?


    施虎聽見我在殯儀館,就問說我才去上班怎麽就值夜班,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在這頭力圖讓自己的語氣鎮靜,和他說沒有,大概施虎找我是真有急事,也就沒有和我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而是問我什麽時候回來,我說總要到明天早上了,施虎說等不到那時候,他來殯儀館找我好了。


    我隻得勉強同意,而且施虎這風風火火的,肯定不是一般事,隻是他在電話裏頭也沒有說明,我就在檔案室的辦公室等他,一邊等一邊揣測著倒底是什麽事,反倒弄得心上有些七上八下的。我看了看表,時候還早,現在23點都還不到,可是我卻覺得我已經在上麵呆了一夜。


    後來我也沒有去管409的燈是怎麽亮起來的,總之能從那裏逃出來,就已經很慶幸了,那四樓詭異不讓人輕易上去,看來真不是吹的,等明天我得好好問問許諾毅看看四樓倒底是怎麽回事。


    施虎到殯儀館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有少許急切的神色,當時是我出去到外麵的,施虎剛好走過來,見到我的時候他讓我到車上說,於是我坐到他車上,他才看著我說,我把劉老頭寄給我的那封無字信給燒了。


    施虎是怎麽知道的,應該不是通過監控,否則他早就問我了,既然他這麽問那就是已經知道了,我於是點頭說是的,已經燒了。施虎聽了神情變化了一些,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他這麽風風火火地來找我就是因為這事了。


    還不等我開口說話,施虎就繼續說,他們剛剛得到消息,我燒掉的那封信就是很多人一直在找的劉老頭的私人筆記,那封信就是,人人都以為他的私人筆記是一本筆記,可是誰會想到隻是一張紙,而且早就寄了給我。


    劉老頭的私人筆記是我從聶老頭那裏聽來的,施虎他們絕對從來沒有和我說過,現在施虎忽然說起這一茬,我才知道他們也一直在找這東西,隻是卻從來都沒有告訴我。我當時看施虎的眼神就有些變,我反問他說:“你們也在找這東西,可是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聽你們說過?”


    施虎才和我解釋說,他們之所以不和我說,是因為這本私密筆記的事是絕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我雖然牽涉其中,可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絕對不能說的,就像現在這樣。施虎說可以又有誰會想到劉老頭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將筆記給了我,而且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筆記並不是筆記,僅僅隻是一張白紙。


    施虎問我說為什麽要燒掉,我為什麽忽然有了要毀掉它的念頭,而且施虎的思路轉的很快,他立刻就想到了在廢墟的事,他說是不是因為他給我的那封信,當時他就看我的神情不大對勁,好像對他說了謊,沒想到他不追問,反而成了現在這種局麵。


    我反倒覺得施虎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太過於過度了,於是有些不解地問說劉老頭的筆記有這麽重要嗎,為什麽他們一定要找,而且還是絕密。施虎卻說現在他還不能和我說,他說他們查了劉老頭的事這麽久,其中很大的緣故就是因為這本筆記,而且基本上所有的事都和這本筆記有關。


    聽見施虎這樣說,我反而質疑了,因為我看見過白紙上麵的內容,雖然無法理解,可是卻也覺得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於是我說他們是不是搞錯方向了,聽見我這樣說,施虎立刻意識到了什麽,然後就問我我是不是知道上麵說了什麽。


    幾乎就在施虎問出這個問題的同時,我的電話再一次響了起來,我於是拿起電話,這回卻是那個我自己的號碼,我接聽了電話,施虎適時地不再說話,隻是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講電話接起的時候,那邊就像是自動留言一樣地說出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其用意就是要告我什麽,而並不用我說什麽。


    電話那頭的那個聲音說——筆記的內容你切記不能向任何人透漏半個字,否則你會死無葬身之地。這不是威脅,而是一句忠告,從語氣中我能聽出來。所以電話掛斷之後我依舊還保持著電話在耳邊的姿勢,隻是心思卻早已經不在這裏了,而是反複想著這句話。


    施虎依舊是定定地看著我,之後我木然地收起電話,然後和施虎說:“我沒有看過那本筆記,上次在廢墟你給了我那封信,你看到的是空的,但是我看到了文字,信上說讓我毀了劉老頭給我的信,我怕出什麽事,就照著將它燒掉了,因為這個我還做了惡夢。”


    我不知道施虎有沒有看出我在撒謊,但是我隻要不承認,他總不能強迫我說,於是我看見施虎的眼神一變再變,最後終於徹底平靜,隻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


    就在這時候,我忽然聽見外麵似乎有什麽東西產品從樓上掉了下來,發出十分響亮的一聲悶響,我和施虎聽見聲音之後立刻往外看,最後施虎打開了車門出了去,我也跟著出來,隻是才出來就在幾米遠的地方看見地上有什麽東西,黑乎乎的一團,施虎說是個人,有人從樓上跳下來了。


    於是我和他都過去,但是過去的時候才讓我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這不是旁人,而是黃偉倫。我站在原地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是結了冰一樣不能動彈,施虎則俯下身去查看,因為他看見是黃偉倫的時候,麵色已經相當嚴肅了。


    而我則抬頭看著樓上的位置,我不知道黃偉倫是從哪裏掉下來的,所以隻是盲目的看,但是很快我就看見在頂樓的位置有個人頭忽然就縮了進去,其速度之快讓人看著就像是錯覺一樣,當然那是什麽人我不敢確定,但是一個名字卻已經浮上了腦海,喬傑。


    於是剛剛那個四角遊戲又在腦海裏出現,我將李明和柳池的名字重複了一遍,本來是自言自語的話,可是施虎卻忽然轉過頭來看著我,問我說剛剛我說誰來著。我於是將這兩個名字又念了一遍,並且說聽著很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施虎這才沉沉地說:“這兩個人就是住在十二樓,你樓上的那一層住戶,隻是他們後來因為小區鬧鬼搬出去了。”


    我這才忽然想起,就是他們,就是魯飛和我提起過的那夫妻倆!


    第十三章 你是誰?


    我站在原地根本沒有動,更沒有萌生出要上樓去找那個人的念頭,因為我知道找不到的,而且他也不會讓我找到,當我想起李明和柳池的身份之後,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喬傑、黃偉倫和他們之間又是什麽聯係,而他們和已經被驅散的十二樓的假人又是什麽關係?


    施虎這時候已經站了起來,他說黃偉倫的屍體還處於冰凍狀態,因為肌膚和骨骼都已經凍僵了,所以屍體的損傷會有一些,而且我注意到一個細節,就是施虎看了看黃偉倫的肩膀,他在然是在看那個黑色的手掌印,隻是我都看在眼裏,卻沒有說。


    然後,我就在廣場上看見了難師傅,他站在遠處,好像是忽然出現在那裏的一樣,而且很快施虎也看見了難師傅,難師傅並沒有避著我們,反而是朝我們走過來,剛剛還和我一起在四樓的難師傅,現在卻忽然現身於廣場上,不得不說著實很讓人驚訝,更重要的是他是怎麽逃離那個地方的,現在他倒底是個活人還是個死人。


    難師傅來到我們身邊,施虎和我都看著他卻沒有說話,難師傅的眼睛卻一直看著我,然後朝我微微一笑,將眼神移向了黃偉倫的屍體,問施虎說,他覺得黃偉倫的屍體又一次從樓上跳了下來是什麽道理?


    難師傅的這個說辭,好像已經完全忽略了他從拘留室逃走,偽造警方文件的那些事,說話的神情就像是最初和施虎合作那樣,施虎的神情倒是有些複雜,他可能想說的話很多,可是最後還是邊了這樣一句話,他問難師傅說他怎麽會在這裏的。


    難師傅卻笑起來說,他一直都在這裏,他說上一次黃偉倫從樓上跳下來,沒有引起我的注意,所以這一次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又跳了一次。難師傅這話的確是朝著我說的,我看看難師傅又看看黃偉倫的屍體,問說:“我?”


    難師傅點點頭,說大家都知道黃偉倫是死後才被從樓上推下去的,其實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暗示,而且為什麽一個死人還要跳樓,就是為了引起人的注意,況且黃偉倫是當時通過馬一品和我算是認識,因為馬一品在講許多八卦事的時候,都是通過黃偉倫這邊知道的,更重要的是那晚殯儀館詐屍,他正好就趕上了。


    我似乎聽出難師傅話裏頭有另一層意思,先不說黃偉倫是怎麽死的,他的背後隱約有劉老頭的影子,難師傅一直在觀察我的神情變化,似乎我想什麽他都知道,他說表麵上看這些事都是黃偉倫在做,其實背後都有劉老頭的影子,黃偉倫是這樣,喬傑也是這樣,所以我完全不用為喬傑的事煩惱,劉老頭既然都不想傷害我,喬傑又怎麽敢。


    我覺得難師傅似乎並不像我之前看到的那樣無能,或者換一個說法,不像我之前認識的那個他,有種感覺忽然在心頭升騰起來,難師傅應該沒有被真正上身,這隻是他弄出來的一個幌子,可是我又覺得想不通,要是他沒有被上身,為什麽要裝出被上身的樣子,而且之後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這似乎說不通啊。


    自始至終施虎一句話都沒有說,難師傅見我和施虎都不說話,然後才說現在殯儀館出事有人跳樓了,我在這裏值班是不是我應該負責解決這個事情,是報警還是先知會殯儀館的高層,而且說著他又看了看施虎,說殯儀館的人還不知道施虎來過這裏,他是不是應該裝裝糊塗,不要讓我在殯儀館和他們之間夾著不好做人。


    施虎聽難師傅這麽一說,然後看了我一眼,說這事我捉摸著辦,他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這事他也不會和單蘭金說的。說完他就上了車走了,臨走時叮囑我自己小心一些。直到施虎走了,難師傅才問我,我打算怎麽做,我說我先給高主任打電話,但是卻被難師傅製止了,難師傅說殯儀館的人都是些明哲保身的人,這事別說他們在裏頭聽見動靜也不出來,就是真看見了也不會管。


    所以眼下我們不用告訴任何人,把屍體原模原樣地放回去是最明智的選擇,否則這事一捅出去,我就會很尷尬,最起碼我的立場會變得很讓人敏感和懷疑。當時我也是有些懵,於是就順從了難師傅的意思,然後我和他把屍體給搬回了冷藏庫裏,隻是我思來想去,總覺得這是紙包不住火的事,這麽多雙眼睛和門禁看著,高主任他們知道是遲早的事,難師傅卻安慰我說不用擔心,他們不會知道的,而且就像剛剛說的,看到的也好,沒看到的也好,無論是員工也好,還是門禁也好,都是不會說出去半個字的。


    我問他為什麽這麽肯定,難師傅說我畢竟才剛來,等我在這趕上一個月,不用太久,我就知道是為什麽了。將屍體重新搬回冷藏庫的冰櫃裏放好,難師傅才和我說,黃偉倫給我的提醒是什麽我知道嗎,我搖搖頭說不知道,然後難師傅把他的衣服給拉開,給我看了他的肩膀,我看見他的肩膀上竟然有一個和黃偉倫一模一樣的黑色手掌印,我驚訝地看著難師傅,說這是……


    難師傅說這就是黃偉倫帶來的提醒,黑色的手掌印不是被人從樓上推下去留下的,而是在玩四角遊戲的時候被“人”摸過的,他說施虎知道黃偉倫身上有這個手掌印卻沒說,並不是因為別的原因,也不是要故意瞞著我,而是因為他的肩膀上也有,因為他也玩了那個遊戲,我做的那個夢。


    我更驚訝,我做的夢難師傅怎麽會知道,難師傅說說出來我可能不大會相信,他夢見了這個夢,隻是他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夢見的,事後雖然沒有和我證實,但是他從馬一品那裏知道他也做了一樣的夢,所以他推測,我們四個人,除掉已經死掉的黃偉倫和那個不明身份的人,我們三個都做了同樣的夢。


    我說可是我從來沒有聽施虎提起過,而且我還和他詳細說過這個夢。難師傅說施虎之所以絕口不提這件事,是因為他也在害怕。我聽見難師傅這樣說,問說施虎也會害怕,難師傅卻說人心都是肉長的,沒人會沒有不害怕的時候,隻是有些人偽裝的好一些,讓人覺得他不怕,有人表現的明顯一些而已。


    難師傅說他也害怕,我問為什麽,難師傅說因為這個手掌印,他說這是一個死亡的標記,就像黃偉倫那樣,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莫名其妙地死去了,然後屍體再莫名其妙地從什麽樓上跳下去,給一些人提示,給一些人迷惑。


    我說這樣說來的話施虎也是在害怕這個?可是難師傅卻搖了搖頭,他說施虎害怕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我。我算是徹底懵了,為什麽害怕我,難師傅才讓我仔細回憶那個夢,他問我在那個夢裏四角遊戲的順序是什麽,是誰拍了施虎的肩膀。


    我說是我。難師傅才說,活人拍活人是不會留下印記的,就像今晚他拍我那樣,可是施虎的肩膀上卻留下了印記,施虎已經知道印記代表著什麽,所以他害怕的不單單是像他一樣無緣無故的死亡,更多的是為什麽這種規則到了我身上就開始不起效,所以他真正害怕的其實是不知道我倒底是誰!


    我錯愕之間,難師傅順口問了我一句“你想過你倒底是誰嗎?”


    第八集


    第一章 死人


    我叫亦傑,今年27歲。


    據家裏人說我原先本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亦潔,很像個女人名字是不,我也覺得很像,所以直到現在我都搞不明白老爸和老媽怎麽給我倒騰出這樣一個名字來。還是後來周歲老爸老媽給村裏一個地師幫我看八字,那老先生說我是木命卻缺水,以後可能會是水盡木枯之命,又問老爸老媽給我取了個什麽名字,一聽之後老先生就搖頭,說這名字不好,於是就把“潔”改成了“傑”,他說汪洋大海,木懸於上,水源無休無止。


    其實我挺感謝老先生的,因為名字這麽一改,瞬間就爺們兒霸氣了,省去了好多被說女人名字的麻煩。當然了,這個姓氏也很別扭,據說姓亦的很少,可是誰管這些呢,名字嗎,一個代稱而已。


    為什麽忽然想起說自己的名字,主要是聽了難師傅的話之後,我第一次開始思考自己倒底是誰,原先我不信這些,都以為是封建迷信,現在接觸了,忽然開始覺得小時候老媽經常提的改名字這事有趣起來,而且“水盡木枯”那四個字總像是一塊陰影一樣懸在心上,我第一次開始想我今天遇見的這些事,是否就是在應證當年老先生說的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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