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科學啊!”


    “難道有什麽隱情?”


    李越霆自說自話猜得熱鬧,就連葉顏都敗給他了,忍不住哀號一聲:“老李,你能不能歇會兒啊!”


    蘇雲時清了清嗓子,李越霆太絮叨,看來他隻能說實話了:“師傅說,我的手藝太好,一旦有了那些工具,就能以假亂真,懷璧其罪,那並不是好事。”


    李越霆嘿嘿一笑,滿臉期待地看向蘇雲時,蘇雲時一看他那個熟悉的眼神,頓時額頭拉出三條黑線:“回去自己查字典,我不想解釋什麽叫‘懷璧其罪’。”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因為財能生禍,是這個意思吧?”


    李越霆坐在桌上,手中翻著一遝不知道是什麽的資料,竟然難得對成語侃侃而談,蘇雲時臉一黑,頗為無奈地對他說:“老李啊,我們都在一個頻道,剛剛格格說了什麽,難道我會聽不見嗎?”


    李越霆聳著肩笑得很是輕鬆,滿眼都是燦爛的小星星,忽然手上一停,語氣詫異地“咦”了一聲。


    蘇雲時把拆下來的硬盤裝進背包裏,就聽到李越霆沒來由的這一聲,抬頭看去,李越霆已經從桌上跳了下來,直奔他身邊,把手中的東西給他看:“這個,也是馮先生讓你仿製的嗎?”


    蘇雲時搖搖頭,李越霆手中拿著的是一張照片,像素不高,但是能辨認出來上麵的是伎樂俑。


    “這個我沒有見過。”他仔細端量照片,先前看過的資料裏麵,應該沒有這一組,直接把手機拿出來拍照,然後傳給葉顏,她才是這方麵的行家,自然要由她來鑒別一下才更權威。


    葉顏聽說發現了新的線索,剛打算接過來看看,結果看到畫麵上除了原本靜止不動的五個紅點之外,忽然又有十幾個正在緩緩靠近!她立刻把這個情況通報給他們:“有人正往這邊來了,而且人很多,至少有兩輛車!”


    李越霆和蘇雲時對望了一眼,硬拚顯然不是辦法,他們這時候想要從正門出去已經不可能了,李越霆直接把資料往地上一扔,背包拉開,從裏麵掏出備用的繩索遞給蘇雲時,笑著問:“能行吧?”


    “你說呢?”


    蘇雲時從容反問,順手把繩索接過來,動作熟練地開了窗就往上麵係,葉顏已經打開了車庫的門,李越霆抬手看表,神色嚴肅地下命令:“一分鍾內撤退!”


    兩輛車正風馳電掣地朝著別墅駛來,一輛商務車後麵跟著一輛麵包車,眼看著就要靠過來了。蘇雲時把繩索順出窗外,然後用力拽了兩下測試安全,這才放心地翻上窗台,看了李越霆一眼。


    李越霆點點頭,於是蘇雲時一手攥著繩子,動作敏捷地跳了下去!


    葉顏的車一個急轉彎從別墅衝了出來,還沒停穩蘇雲時已經從天而降,他喘著氣拉開車門,身後李越霆已經如同隻雄鷹一樣振翅而下,用力推了一把蘇雲時的背把他扶上車,葉顏沒等車門關上就猛踩油門,李越霆跟著把門拉上,就看到蘇雲時臉色蒼白地靠在座位上順氣,幸好隻是三樓,他還能應付。


    別墅區的道路進出隻有一條,其實是個環路,葉顏車速極快地從別墅的另一邊拐出去時,另外兩輛車恰好拐進去,擦肩而過。


    李越霆幫葉顏開了導航,他們已經選好了新住處,距離這裏大概有四十分鍾的車程,繁華市區的五星級酒店。誰也想不到他們敢這麽大搖大擺地出去晃蕩,但是,這偏偏就是李越霆最喜歡做的事情。


    蘇雲時因為太困,上了車就開始補眠,葉顏開了一陣,覺得安全了才停下來把車換給李越霆開。


    伎樂俑葉顏見得並不多,但是好歹看過一些資料,很快就有了結論,隻是怕吵了蘇雲時睡覺,壓低了聲音說:“這應該是隋代的。”


    李越霆有些意外:“不是唐代的?”


    他們最近接觸的金銀器都是仿唐代的,所以他推想這一組可能也來自相同朝代,不過他對這些陶俑之類的冥器並不是非常懂,葉顏顯然更權威一些。


    蘇雲時忽然淡淡開口:“不是,確實是隋代的。這一組是坐部伎,是隋代才開始出現的陪葬品。陶俑的頭雖然比較圓潤,但是身材苗條,所以,應該不是唐代的東西。”


    他確實很困,但剛剛補了一會兒眠,感覺好了很多,心情也不錯,難得有興趣地開口加入了討論。


    葉顏點點頭,迅速搜集腦海裏的知識儲備:“1959年,河南安陽張盛墓曾經出土一組彩繪伎樂陶俑,一共八個,造型服飾都是典型的隋代女子形象,倒是跟這一組有點類似。”


    李越霆抽空掃了一眼圖:“嗯,樣子差不多,不過這一組是六個,數量不同。”


    蘇雲時朝著葉顏伸出手,葉顏把照片遞給他,李越霆思考問題的時候下意識地動著眉毛,從金銀器到伎樂俑,他似乎捕捉到了些其中的聯係:“伎樂俑也是陪葬品,對不對?”


    蘇雲時默默看著照片,葉顏順著李越霆的推斷說下去:“隋代的伎樂俑,唐代的金銀器,都是陪葬品,莫非……”


    李越霆點點頭,他的猜測跟葉顏差不多:“我覺得,這件事很可能關係到某個隋唐時代的古墓。”


    蘇雲時捏著照片的手一僵,語氣低沉:“你們還記得,阿波丸號寶藏案當中,潘俊背後的qs公司嗎?”


    李越霆不知道蘇雲時為什麽會提到他們的上一樁任務,但是既然他說了,那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我記得,qs公司背地裏經營的就是文物走私和仿製的違法生意。”


    蘇雲時把照片合在掌心裏,低下頭:“有一件事我瞞了你們,那天你跟金冉帶潘俊進岩洞的時候,我並沒有留在船上,我去見了馮千秋。”


    李越霆和葉顏都是一愣,就聽到蘇雲時接著說下去:“還有,在蘇州,我是自願跟馮千秋的人走的。”


    葉顏一雙白嫩秀氣的手驟然握拳,情緒顯然是有些控製不住了:“小蘇,你這話什麽意思?”


    李越霆安慰般地拍了拍葉顏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冷靜一點兒,這才不緊不慢地問:“你跟馮千秋做了什麽交易?”


    蘇雲時淡淡一笑,雖然臉色蒼白,車廂裏又暗,但是那笑容依舊是光華叢生,讓人心生溫暖:“我把阿波丸號寶藏的真正下落告訴了他,要他轉告他的老板,放我們安全離開。”


    李越霆點點頭:“怪不得,我還想不明白,那天我們從岩洞裏出來之後,qs公司竟然沒有再派人來跟進這件事。”


    他停了停,調笑道:“我就說嘛,誰有那個本事,能那麽容易就把你帶走。馮千秋幫了你一個忙,所以你必須還他一份人情,這說得通。”


    可葉顏還是有些不理解:“話不是這麽說的,你為了還他的人情,幫他仿製的那些金銀器贗品,已經害死了四條人命!那是人命……”


    李越霆憑空打斷她的話:“並不隻是還他人情那麽簡單吧?那時候你已經知道,馮千秋所做的這些,都是‘傾天局’的一部分,你身為千門傳人,已經身在局中,想逃,恐怕也逃不了。”


    蘇雲時幽幽長歎一聲:“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葉顏被打斷了說話非常不高興,剛想開口,李越霆忽然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垂眸輕輕搖了一下頭。她看到他眼中明晃晃閃爍懇求的意味,顯然是不想她再說下去讓蘇雲時為難,心中雖然憋著一股火,但還是竭力忍住了。


    她雖然性子烈,但從來都不是不分是非的人,剛剛隻是腦子一熱,被李越霆攔住靜下來一想,倒是能設身處地換位思考,假如身在蘇雲時的那個位置上,確實很難做出選擇。


    畢竟,蘇雲時一開始的目的也是為了保護他們。


    蘇雲時在後麵默默地將一切都看在眼裏,禁不住將唇抿成一線:“格格說得對,這件事是我的錯。但錯已鑄成,我就算再愧疚自責也沒用。現在最重要的,是理清事情的線索,這件事雖然主導的人是馮千秋,但是絕對不能忽視qs公司在背後的力量,馮千秋和劉江帆想要的是掌門明王之位,那麽,qs公司想要的,又是什麽呢?”


    葉顏對蘇雲時的直接認錯有些意外,但是很快接受,與他一起分析起來:“我想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個伎樂俑還有我們所猜測的,那個神秘的隋唐古墓。”


    李越霆見蘇雲時不說話,於是開口做總結:“我們現在需要解決的問題:第一,qs公司的目的,應該是古墓,更確切地說,很有可能是墓中的文物,這個墓跟唐代金銀器,還有伎樂俑,以及陳昭、範致國等六個人和他們手中的密碼,到底有什麽聯係?第二,馮千秋設下的‘傾天局’,我想四位富商之死隻是一部分,接下來,應該還有更大的篇章在等著我們,他們最終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第三,保險箱在哪兒?裏麵到底放著什麽?解決了這三個問題,我們才有可能阻止馮千秋和qs公司的陰謀。”


    蘇雲時打開電腦,接上他剛剛從別墅那台電腦上拆下來的硬盤,指尖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出一連串的字符,一邊補充:“還有一點,陳昭、範致國以及其他四位富商,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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