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養父養母,我見過他們來找他,一看就是鄉下人,看麵相明顯就不是親生的。”


    “那麽些錢說不要就不要了,看來他也挺有錢的啊。”


    “怎麽樣?有車有房,父母雙亡,你是不是有一點動心了?”


    “你怎麽知道他有房的,你去過?”


    “你滾蛋。不過說真的,他好像一直也沒搞對象呢。”


    “會不會是有童年陰影?”


    “不至於吧,既然你這麽有興趣,要不你去勾引一下他試試?反正你歲數比他大,或許他作為孤兒,戀母情結比較嚴重呢。”


    “你丫滾。”


    “嗯,為什麽這倆姐們不管說什麽話題,最後都會終結在八卦上呢?”閆敬昱覺得她們也挺神的。不過話說回來,怎麽聽起來這事對於他的個人問題好像還有點小幫助呢,閆敬昱笑了笑,假裝不知道地悄悄走了。


    收到了一條微信,來自袁帥。


    袁帥:節目看了?


    閆敬昱:看了。


    袁帥:唉,為這事我跟她都鬧掰了,我說這種事不該提,她非要播。


    閆敬昱:沒事,無所謂。


    袁帥:你別沒事啊,你這一沒事那我跟她鬧掰了不是白鬧了麽。


    閆敬昱:你倆要是沒別的矛盾,也不至於因為這事鬧掰。


    這句話剛發出去,閆敬昱就後悔了,他覺得這話看起來特別別扭,好像他和袁帥很熟,熟到可以對他的私生活指手畫腳了一樣。閆敬昱打算點下撤回,但是想著袁帥應該是看到了,若是再撤回更顯得刻意。好在袁帥再也沒有回複,不至於越聊越尷尬。


    閆敬昱把手機放下,突然笑了,感覺自己好像一個愛情大師一樣給人指點迷津,但是其實他長這麽大,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要不算有過一次?


    周老師把閆敬昱叫到辦公室訓了一頓,其實她也嚇得不輕,這要是那防盜網年久失修承受不住閆敬昱的重量,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怎麽辦?雖然說閆敬昱是個孤兒,但是就算他是個什麽親人都沒有的孤兒,她也擔不起這責任。


    好在沒出什麽問題,周老師虛驚一場,自己的心放下了,自然就要責備閆敬昱一番。


    “敬昱啊,你說你平時看著挺老實的啊,怎麽還玩這懸乎的?那窗台上是有錢啊還是有什麽啊,你就非得爬上去玩才行呢?你說你怎麽不能讓老師省點心,老師平時對你不好了?老師招你惹你了?你這要是給老師嚇出心髒病來可怎麽辦。”


    閆敬昱聽著也不說話。


    “你說本來今天事就多,來了個新同學我還得帶她辦手續……哎,不對啊,新同學哪去了?哎喲我天哪,不會還在操場上站著呢吧?哎喲,我天哪我天哪!”周老師猛然想起還有一位被她晾在操場,趕緊往門外跑,跑到一半又覺得也不能這麽扔著閆敬昱,衝他又補一句:“你,趕緊給我回教室上課去,一會還得歡迎新同學呢,要是等會兒在教室裏看不見你的話,看我怎麽收拾你。”


    閆敬昱一聽,知道這個小碎花裙子竟然將會和自己同班,頓時來了精神,前所未有地想去教室上課,哪兒還用得著周老師來威脅,點了點頭就往教室跑去,比周老師跑得都快。


    趕到教室,班裏人正在上課,老師看到閆敬昱站在門口也很詫異,因為他不怎麽上課,老師壓根不認識他是誰。“同學,你是這個班的麽?”


    閆敬昱沒答話,座位上有個小胖子倒站起身來說:“老師他是我同桌。”


    “哦,那快去坐吧。”老師也不多說什麽,畢竟身為這樣一個地方的老師,也談不上什麽對孩子嚴格要求,踏踏實實過日子就完了。


    閆敬昱的同桌外號叫“安西”,源自於動畫片《灌籃高手》,不過這部動畫片隻有今年新來的一些同學有幸在電視裏看過,閆敬昱這樣的“老同誌”進福利院之前沒趕上看,福利院裏又沒給配電視,自然是看不到了。


    對於這種所謂“外來勢力的入侵”,福利院的老師們也很頭疼,好多孩子沒事就纏著他們說要看電視看影碟,他們給王校長說了好幾次,王校長的意思是:“書都快買不起了,還買什麽電視啊,把這當五星級大酒店呢?”


    因此,雖然小朋友們外號眾多,比如“安西”“運氣”“魔人布歐”等等,但是其實大部分孩子並不知道這些名字背後的真正形象是如何,在當下隻能靠看著帶著這些名號的同學的樣子去猜測了。


    安西長得又白又胖,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實在沒有點兒所謂“孤兒”應該有的樣子,但是可惜造化就是如此弄人。一般來說,長得胖的孩子,大多數天生就帶有很強烈的溫暖屬性,待人也都很和善,安西也是這種人。本來閆敬昱覺得安西還挺好的,隻可惜一到了夏天他就沒完沒了地出汗,坐在他旁邊那股汗味和粘膩的感覺讓閆敬昱十分難受,不由自主地想遠離他。福利院又沒法保證他每天能洗澡換衣服。話說回來,即使能保證一天洗一次,閆敬昱也懷疑這對安西來說有沒有用。


    但是今天閆敬昱坐到安西旁邊,卻沒有聞到這股味道,並且也沒有躲著安西。安西還以為他的挺身而出感動了閆敬昱,心裏還挺美。


    其實閆敬昱腦子裏什麽都不存在,隻有那身小碎花裙子,而且甚至還聞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他覺得這大概就是天使的味道。


    沒過一會,周老師果然帶著“小碎花”站到了門口,她跟講課的老師點了一下頭,帶著她走進來了。男同學們看到這一幕,集體發出了“哇哦”的聲音,閆敬昱看了看周圍,連安西都一臉呆滯,看來天使就是天使啊,一來就俘獲了這麽多人的心。


    安西用他那如同剛洗完的大白蘿卜一般的胳膊捅了捅閆敬昱問他:“你快看啊,這個應該是新來的吧,長得好漂亮啊。”


    “嗯,是啊。”閆敬昱心裏說,我早知道了,比你們都先知道,也比你們都先認識她呢。所以他要裝得淡定一些,以示與眾不同。放到現在來看,這大概就是所謂“高冷”吧。


    閆敬昱假裝不跟別人一樣往死裏盯著她看,而是東張西望,然後在每次視線轉移的時候掃過她的臉,看看她是否注意到了他。


    然後,他發現,她竟然一直在盯著他看,而他也頓時忘記了變換視線。


    閆敬昱和“小碎花”,就這麽互相看著對方,笑了。


    周老師開口道:“同學們啊,這是我們新來的同學,她的名字叫葉一琳,從今天開始就和大家一起學習一起生活了,大家鼓掌歡迎吧。”


    熱烈的掌聲在閆敬昱耳旁響起,尤其是旁邊的安西,那倆大胖手拍起來哢哢的,震得閆敬昱耳朵直難受。


    閆敬昱突然從回憶中走出來,發現不是耳朵在震,是手機在震,他拿起來一看,袁帥打來了電話。


    “我晚上要飛上海了,一會兒一塊吃個飯麽?”


    “找我吃飯?有事麽?醉酒可不讓上飛機。”


    “你請我吃飯,算是為導致我分手的導火索而道歉。”


    雖然閆敬昱覺得這簡直莫名其妙,但是他還是答應了。


    2


    “聲稱劃時代新產品發布在即,整個業內翹首期盼,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微景公司總裁郭徽卻被指在前些日的馬連道交通事故中因自己的車輛被毀,不肯善罷甘休,向失去雙親的肇事者遺孤索要天價賠償。微評論:做人還是要大度點。[新聞鏈接]”


    郭徽看著這一篇熱搜微博,下麵的評論已經過了十萬,其中點讚數最多的那些評論基本都是在罵他的。有的人還算理智,說雖然這事聽起來順理成章,但是作為一個不差這點錢的人,何必把事做得這麽絕,這是要逼死人的節奏啊。還有的就直接罵開了,什麽資本家剝削完勞動階級就拿血汗錢玩女人,結果出了事不說老實待著,還不依不饒,簡直是喪盡天良。還有一些凡事都上升到民族層麵的人說什麽中國的有錢人都一個德行,歸根到底還是巴依老爺,當初搞土改的時候怎麽沒把這種dna一塊掐死算了。再往後看,還有一排排整齊的隊形:我某某某人在此莊嚴發誓,今後再也不會買微景的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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