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他招手的方向看去,隻見不遠處有個人正扛著一具火箭筒正對著我們的院牆!


    我心道一聲不好,正想大喊讓大家跑回室內,卻冷不丁聽見樓上傳來一聲槍響,同時那扛著火箭筒的人頭上冒出一叢血霧,整個人像是被無形的重拳擊中,向後飛跌出去,然後躺在雪地上不動了。


    “狙擊手!”門外的人大喊,四處奔跑尋找地方掩護。


    “樓上,掩護射擊!”我聽到有人繼續嘶吼,然後槍聲猛烈地響起,我扭頭一看,樓上的幾個窗戶邊被子彈密集擊中,石屑紛飛。


    我心裏大急,這爆頭一槍,已經把我們的整條後路打斷,接下來隻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麵。我一麵暗自責怪三毛的魯莽,一麵又為他的處境感到擔憂。我又往觀察孔看了一眼,隻見另一個黑衣人又撿起火箭筒,扛上箭頭瞄準這邊!


    “快跑!”我朝還愣在當場的所有人大喊。


    話音剛落,便是轟一聲巨響,磚塊石屑紛飛,離我們不遠處的院牆上出現了一個一米的大洞!我的耳朵被爆炸聲震得嗡嗡作響,頭上臉上被紛飛的石屑蹦了好幾下,但我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我跟所有人一起掙紮著往廠房方向奔去。


    緊接著,第二聲巨響又在我腦後炸響,我扭頭一看,隻見第一個洞的下方又挨了一發火箭彈,兩個圓洞緊挨著呈一個葫蘆形,已經完全可供人進出了。


    “快!快跑!”我大喊,所有人都使出吃奶的勁往前飛奔,幸運的是這夥人並沒有馬上進入院子,他們似乎對樓上的三毛非常忌憚,還是不停地對著樓上的窗戶掃射。這給我們贏得了逃跑的時間,等我跟在跑得最快的猴子後麵摔進室內時才鬆了一口氣。我回頭朝外麵看去,身後的大力、楊宇凡和馮伯魚貫而入,但沒有老呂的身影。我再往後麵一看,隻見老呂整個人摔倒在離院牆不遠的雪地上,正掙紮著往我們這邊爬行,而他的身後潔白的雪地上,拖著一條刺目的鮮紅的血痕!


    難道是剛才爆炸的時候被碎石傷到了?我暗自思忖。這時那個葫蘆形的洞口,一個黑色的身影已經探出半個身子。我大驚,連忙用手槍瞄準,朝那邊開了兩槍,但這裏距院牆超過三十米,而且這把槍年久失修,精度根本不準,兩發子彈壓根不知道射到哪裏去了,等我再扣第三次扳機,卻聽見啪的一聲,手槍卡殼了!


    這時那個黑衣人已經完全進入院內,緊接著又進來一個,我看到老呂翻身坐起,朝他們高舉雙手,嘴裏大喊:“投降投降……我投降!”


    但那人卻沒有任何猶豫,手裏的ak“噠噠噠”,一個三連射,擊中老呂的胸口,老呂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向後撲倒在雪地上一動不動了。


    “啊!”我們所有人都驚恐地大喊起來,我們雖然經曆過殘忍的感染者、見過最無恥的匪徒,甚至是吃人肉的食人族,但如此冷酷無情,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的家夥卻是第一次見到。


    “上樓!快上樓!”我朝著還在驚慌的眾人大喊,大家這才回過神來,跟著我一起跑上二樓。


    上了樓,我們把預先準備好的樓板放下去堵住樓梯道,這時三毛也從樓上下來,我看到他沒事心裏也鬆了口氣。我們所有人又在樓板上壓了很多鋼錠,直到再也堆不下才停手,這原本是我們準備用來對付感染者的最後手段,沒想到卻在這時候用了。


    我們都頹然地坐到地上,大家都是滿麵淒容,楊宇凡甚至捂著頭嗚嗚地哭了起來,老呂曾經幾次救過他的性命,在他心裏,一直都把老呂當作父兄來看待,今天眼睜睜地看著他喪命,楊宇凡心裏自然不會好受。


    都是我的錯!我心裏一片空洞,我壓根就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在老呂倒下之前,我甚至有一些隱隱的興奮,但老呂的死讓我明白過來,我們不是在過家家也不是在玩遊戲,我不應該答應maggie q,不應該什麽準備都沒有就讓大夥集中在大門口,更不應該不在第一時間就把阿修羅印交出去,現在老呂死了,所有人都陷入了絕境!


    maggie q呢?你不是說好了要來救我們嗎?為什麽到現在還沒動靜?我一邊自責,一邊把maggie q也恨上了,壓根沒想到如果沒有她的通風報信,我們可能死得更快。


    那些人呢?他們在幹什麽?為什麽不用火箭筒直接轟我們?不,他們不需要硬攻,隻要守住樓下,困也把我們困死了!我繼續揣測,心裏沒有一點主意。


    外麵的風雪繼續肆虐,我從窗戶的縫隙往外看了一眼,院子裏沒有人影,老呂的屍體已經被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雪,身下是一攤鮮紅的血液,看起來讓人觸目驚心。


    我心裏突然像刀割一樣痛了一下,如果是在以前,像老呂這樣的人可能永遠都不會跟我交上朋友,但在這殘酷的末世,這個往日被人唾棄的小偷,現在卻是對整個團隊幫助最大的人。他雖然沉默寡言,有時候也有些私心,但從來都是言出必行,輪到放哨等累活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怨言,這個貴州山區來的漢子,早就贏得了我的尊重和友情,但現在,他卻像隻破口袋一樣倒在雪地裏,我甚至都無法給他收屍!


    maggie q,你到底在哪裏?我朝遠處望去,還是一片乳白色的濃霧,沒有任何動靜。


    這時我看到從我們樓底下走出來兩個黑衣人,我連忙把頭一縮,退到他們視線看不見的地方。還沒等我坐直身子,“篤、篤”兩聲,窗外突然扔進來兩個東西,其中一個剛好掉在我眼前,一個直筒形的鐵疙瘩正在離我鼻尖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滴溜溜地轉。


    “手榴彈!”我心道一聲這下死定了,不料這顆“手榴彈”隻是發出“砰”的一聲輕響,隨即一陣灰色的濃煙猛地爆發出來!


    “是催淚彈!”三毛一聲大喊。


    我的眼睛被濃煙一熏,一陣刺痛,眼淚和鼻涕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汩汩往外冒。我勉強睜開一條縫,看到三毛撿起地上的催淚彈扔出窗外,但更多的催淚彈持續不斷地扔進來,濃煙不斷地冒出來,我們就像是身處雲層之中,根本辨不清方向,我的臉上也開始灼痛,無法呼吸。


    所有人都尖叫、四處亂竄。但唯一的出口被我們用成噸的鋼錠堵住了去路,急切之下根本搬不開。


    “跳!跳下去!”我聽到三毛大吼,接著便是窗戶碎裂的聲音和重物墜地的聲音。


    這時我腦子裏已經沒有別的念頭,一心想著如何擺脫這恐怖的煙霧,我努力睜開眼辨了辨方向,隻是看到一團光亮的地方便衝過去縱身一躍!


    所幸我們隻是在二樓,而且下麵厚厚的積雪為我們做了緩衝,我隻是吃了個屁股蹲。落地之後我連忙往前滾了兩滾,以防後麵再有人跳下來壓到我,然後便迅速挖了兩把雪摁在眼睛上。


    眼睛一陣清涼,我忍不住呻吟了一聲,但還是眼淚直流,眼睛根本睜不開,我隻能這麽坐在雪地上。


    “都別動!跪在地上,把手舉過頭頂!”我聽到有人大喊,這時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隻能乖乖照做,片刻之後,有人過來拿走我手裏的槍,然後抓著我的衣領把我拖了過去。


    “跪這裏!跪好!”那人摁著我的脖子,讓我重新跪在雪地裏,我勉強眯起眼睛左右看看,模模糊糊地看到我們被排成了一排,幾個拿著槍的人影站在我們前麵。


    這時我突然聽到房間裏麵傳來一陣喧嘩聲,中間夾雜著幾個女生的哭喊聲。我心道一聲糟了,一定是事先逃跑的三土他們被抓回來了。


    果不其然,一會兒之後,三土、張依玲、蕭潔還有陳姨和小凱西,都被押了出來。


    “過去跪下!”那個聲音繼續命令,我感覺一個人跪到了我旁邊,我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是三土。


    “他們在前門也有埋伏!”三土朝我低聲說道。


    我搖搖頭,暗罵一聲自己蠢豬,這些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怎麽會不知道包抄每一個可能的出口?


    “頭,東西找到了!”我聽到另一個聲音說道。


    我抬眼看去,模模糊糊看到說話的人走過來遞給站在我正前方的那個人一個東西,從那東西的大小形狀判斷,應該是三土整日不離身的錦盒。


    那人打開錦盒後便愣住了。我雖然看不清這人臉上的表情,但可以想象他是怎樣的震怒,我心裏突然升起一種荒謬的快意,忍不住想放聲大笑。


    “東西呢?”那人果然怒不可遏地大吼,猛力把錦盒擲到雪地上,錦盒在雪地上反彈,翻滾了幾下,正好砸中我的膝蓋,盒蓋開啟,裏麵空空如也。我感覺到身邊的三土也是全身一震,似乎對這個結果也是震驚不已。


    “我再說一遍!東西去哪裏了?”那人大聲地咆哮。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當然,除了我也沒人知道阿修羅印在我口袋裏。


    “不說是吧?”那人繼續惡狠狠地說道,然後往前走了幾步,一把抓住我們隊伍裏的某人,把她拖了過去,從驚恐的呼喊聲中,我聽出來被他拖走的人是蕭潔。


    蕭潔被他拖行了幾步,然後在我們正對麵被他摁著重新跪下。那人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拉開槍栓,指著蕭潔的頭。


    “東西在哪裏?”那人嘶吼著又問了一句。


    “我……我不知道……”蕭潔被嚇壞了,帶著哭腔顫抖著說。


    “我數到三!”那人繼續吼道,“再沒人回答我就開槍了!一!”


    雖然我知道這時候我把阿修羅印交出去,他們八成也會殺了我們,但我絕不能忍受一個人活生生的在我麵前被殘忍地擊斃,但在我正想出聲示意的時候,突然從風裏傳來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呻吟號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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