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幾天來曲小路明示暗示的離間還是有成果的,發生了昨晚的事華玉盞卻沒有辦法去責難什麽都不明白的月見,那還有什麽資格跟桑寧說話?


    管家倒是一如尋常地微笑躬身說,“桑寧小姐,您的早餐已經備好了,請過來坐吧。”


    桑寧看著華玉盞和月見正對麵已經擺好了餐具的空位就微微淩亂,這哪兒坐得下去?就是坐得下去也吃不下去啊!


    原本專注地低頭吃著早餐的月見聽到管家的話也微微一頓抬起頭——


    這個動作落在桑寧眼裏小小的意外了一下,因為之前月見是不會對別人的話有什麽反應的。


    她麵前依然是切著小塊的肝和肉,但吃相變好了許多,嘴角雖然還能看到絲絲血跡但已經不會再滴得到處都是,衣服臉上都幹幹淨淨,看起來跟昨天判若兩人。


    她抬起的眼裏雖然還帶著一點茫然但明顯透著一點不安和驚慌的情緒,甚至在對上桑寧的目光時惶惶地瑟縮一下想要往華玉盞身後躲——


    桑寧頓時更淩亂了,這種受驚小動物一樣的感覺是什麽情況啊!?


    明明昨晚是她被襲擊的好嗎!怎麽現在搞得好像月見才是受害者了!?就算她突然間開了竅這角色定位也不太對啊!!


    桑寧仿佛在淩亂的狂風中堅強地站穩身形,婉拒說:“我就不吃了,上課快遲到了……”


    這倒不是假話,這幾天桑寧被小路接送鬆散慣了,一時忘記小路早上出了門,現在才走時間確實蠻趕的。


    周到的管家隻消心念一動,甚至不用去吩咐,廚房裏的蝴蝶就迅速包了一份早餐出來,管家叫住正想要飛快出門的桑寧,“請帶上早餐,需要用車送您去嗎?”


    這個提議讓桑寧有點動心沒有馬上拒絕,而華玉盞已經推開椅子起身——“我送她吧。”


    桑寧幾乎是一下子蹦到門口,“不,不用……”


    月見也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華玉盞隻是側目看過去,她就又慌亂地縮回手低下頭。


    桑寧已經搞不懂這是什麽狀況了,但不管是什麽狀況她都不喜歡自己一個多餘的人夾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感覺。她快速地說一句:“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然而剛轉身要推門,華玉盞從背後伸來的手就已經替她把門打開,他靠在她身後淡淡重複一句:“我送你。”


    桑寧沒有辦法再拒絕,那樣搞得好像他們很生分似的。


    她隻是忍不住偷偷去看月見,果然她臉上露出惶惶不安的神情,華玉盞轉頭對她說:“在家裏等著,別亂跑。”


    他的聲音平平的聽不出是什麽情緒,月見這才止住了踟躕著要不要跟上來的腳步。


    桑寧看著這樣的月見心裏也有些黯然,那些華老師說什麽她就乖乖去做什麽的地方似乎跟自己也是一樣的。


    那她到底是“什麽”,是“誰”呢?


    如果自己才是真實的,那麽為什麽又要出現一個“月見”呢?


    在她出神的時間華玉盞已經去把車開過來,搖下車窗示意她上車。


    桑寧隻能匆匆上車,今天一早晨華玉盞都麵無表情的樣子讓人看不出情緒,連時常掛在嘴角的輕笑也不見了。


    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隻想快點到學校,華玉盞卻開著車突然問她:“身體沒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我哪裏都挺好的……”


    下意識地開口回答之後就發現原來要交談也不是那麽難,華玉盞的目光隻是看著路況並沒有投過來,不過這樣也好,沒有目光的交流似乎就不那麽局促。桑寧就隻是有點想不起兩個人上一次開口談話時是什麽時候。


    “現在的月見隻是意外從你魂魄裏脫離出來的一部分,本來以為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


    桑寧本來以為他隻是隨口問一聲,沒想到話題還要繼續下去,忙集中了精神好好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好像回到了能聽他多說幾句就感到很幸運的時候。


    但是看起來這個話題對他來說比她還要不輕鬆——


    “的確沒有人想到她會襲擊你,從你那裏吸取更多靈識……你如果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早點說出來。以後我會看好她,不會再讓她靠近你。”他說到這裏才隻是微微目光流轉從側目餘光裏看了桑寧一眼。


    ——原來是這樣嗎?月見是因為昨晚咬了她吸食了她的靈識才會突然變化的?


    雖然還不會說話,但看起來至少已經有了幼兒的智力,那如果她吸食更多靈識會怎麽樣?把自己吸幹了會怎麽樣?


    桑寧想著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覺得有點後怕,昨夜她還不是仗著自己根本不是血肉之軀根本沒有戒備的靠近月見,如果當時沒有人聽到她的叫聲那最後她會變成木乃伊還是白癡??


    她還在毛骨悚然的後怕著,車子已經開到了校門外,桑寧看到學校大門反應過來時才驚覺這一路怎麽會這麽快就走完了。


    華玉盞通常都是直接把車開到係裏的,但今天他把車停在校門外似乎沒有開進去的打算,桑寧也就不好一直賴在車上。


    “那,我去上課了,謝謝你送我。”


    過度的客氣讓兩人之間仿佛又疏遠幾分,華玉盞隻是微微挑了挑眉但沒說什麽,看著她打開車門下車,又對他擺了擺手再見才走進了校門裏。


    看著她的背影走得稍遠些華玉盞才用手搭著方向盤一頭栽下去靠在手臂上,全身緊繃的肌肉一鬆懈就頓時無力,一股熱潮直衝頭頂。


    校門的警衛是認識他和他的車的,注意到他的異狀上前來敲了敲降下一半的車窗,“華教授?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華玉盞的頭沒有離開手臂支撐,隻是稍稍側臉看他,回了一句:“我沒事,不用管我。”


    他半側的臉上微微潮紅,鳳目半睜,淡掃的那一眼讓警衛心口莫名的咯噔了一下,頓時也跟著氣血上升臉色通紅。


    “真,真的不用送您去醫務室嗎?”


    華玉盞這才抬起頭,微微勾一下唇,“不用,謝謝。”


    小警衛的心髒頓時好像被撞鍾砸了似的,一下跳出胸腔找不著了,愣愣看著他重新發動車子開走,直到不見車影也還沒回過神來。


    華玉盞邊開車邊靠在椅背上平複了一下氣血,其實連他自己都差點要忘記了自己還在發情期內。


    “月見”的出現的確是個太大的震驚,一時驚得荷爾蒙激退,之後也根本就顧不上考慮是不是這次不合時宜的發情期就這麽中斷了。


    反正妖怪的發情期因為暴怒、驚嚇、重傷等等情況中斷也是有的,何況他這本身就是一次莫名提前可以歸為荷爾蒙紊亂的發情期。


    結果誰知道跟月見相處時還平平穩穩的荷爾蒙隻跟桑寧獨處了這麽一小會兒就又激增了——果然本能是不會騙人的,它知道月見是個沒有生命的虛假的死物,發情的根本是為了繁衍,對於沒有生命的死物它是沒有反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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