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突然拚命爬起來,捂著胸口瘋狂地奔向青銅門正對著的一麵黑黑的沒有任何浮雕的青銅壁。在他跑動的過程中,又一塊浮雕掉下來,砸在他已經血肉模糊的腿上,頓時,他跌倒了,腿上鮮血直流,但仍然固執地向前爬。


    “墨七,你要幹什麽啊!”我大喊,衝過去拉他,胳膊差點被砸到。


    沒想到躲過了胳膊,後背卻狠狠挨了一下子,感覺肋骨像被砸斷了一樣。


    耿天賜根本沒有理會我們,他掏出包裏墨七用過的那種繩子,晃晃悠悠跑過來,把我們和他自己綁在了一起,還給我們腦袋上套上了類似於防毒麵具一樣的東西。耿天賜一邊套一邊說:“來不及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天命?墨家相信非命,人定勝天!”墨七看著青銅壁,仍然艱難地向前爬。


    我在後麵大喊:“墨七,那青銅壁什麽都沒有啊,你幹嗎?”


    “就……隻有……那個……沒仔細看。”墨七喘著粗氣執著向前。耿天賜將繩子綁好之後,一步跳到青銅壁前,用手四處摸索著,希望能幫助墨七找到什麽。


    這一次的劇烈震動好像就來自青銅壁背後,可能是老潘在從青龍的尾巴處向這裏攻擊,企圖炸開這青銅壁。他和他的那些新式武器似乎跟我們就相隔著這一塊青銅壁了。


    我們被震得自顧不暇,青銅壁也在不停自毀,我想現在這個藏滿秘密的墨家機關城要徹底被毀了。


    就在這時,我看到掉落的青銅壁上突然出現了一圈光線,光線正中又是一把寫著“墨”字的青銅鎖。原來這塊光禿禿的青銅壁上也有浮雕,隻是被鑲嵌在兩個青銅壁之間,城沒有毀壞的時候,我們是無法發現這個浮雕的。


    “墨七,真有東西!”我忍著劇痛高興地說,貓著腰跳到耿天賜身邊仔細觀察。這次浮雕上的青銅鎖竟然被朱雀用嘴巴叼著,朱雀的兩隻眼睛好像活了一樣,在機關的運作中不停轉動,並且凸了出來,看起來好像是個雕滿墨語的青銅球。


    “眼睛是靈魂,秘密一定在這眼睛裏。”張自成在遠處抱住青銅壁,看著朱雀的眼球大聲喊。耿天賜用墨家旋極術的功夫一把拿下朱雀的兩隻眼球放到自己的背包之中,沒了眼睛的朱雀,突然將嘴巴一張,那青銅鎖居然是一個雕著青銅鎖圖案、鑲嵌在青銅壁中的盒子,它“啪”的一聲自己打開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把我們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劇烈的晃動之下,我們看到青銅鎖裏布滿了精致的青銅支架,青銅支架支撐著的正中,本來應該放著什麽東西,此時卻空空如也。


    “媽的,墨碎早就不在這裏了!”張自成的咒罵聲突然變得遙遠,這也成了我們看青銅鎖的最後一眼。瞬間,青銅壁崩潰塌毀,一股巨大的水流迎麵撲來,我們四個隨著無數青銅碎片,被噴湧而來的水卷入最深處。


    因為耿天賜先把我們都綁在了一起,還給我們戴上了防毒麵具一樣神奇的東西,所以保證了水來的那一瞬間我們的呼吸和安全。在瓦解的青銅機關龍的碎塊之間,我們旋轉著一起墜入深淵,就像手表的時針、分針和秒針。


    這時,我突然想起爺爺臨死之前留下的懷表,停止的時間是九點十分二十秒,這時間跟水裏的我們一樣。我腦子轉著圈,向右歪過腦袋,那分針、秒針與時針,突然在我眼前變成了一個手勢,一個符號。


    我恍然大悟,大笑了一聲,對著張自成和耿天賜舉起右手,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他們以為我在巨大的水壓之下腦袋缺氧了,都關切地看著我,嘴裏大喊著什麽,隻有我堅持不懈地在水裏不停地比畫著那個勝利的手勢。


    九點十分二十秒!把頭歪向右邊正是一個勝利的手勢,而把頭歪向右邊正是我和爺爺每次小別再見時的習慣動作。


    雖然我不知道墨碎究竟是什麽,有什麽神秘的力量值得墨家從古到今做出這麽多的犧牲,為什麽讓老潘那些人如此癡狂著迷,為什麽楚墨世世代代用常人無法理解的毅力和信念捍衛著它,也不知道齊墨最後到底有沒有消亡,秦墨在兩千多年間真的是叛徒還是一顆潛伏著的棋子,朱雀兩隻眼球上的墨語是否能告訴我們更多的秘密,三塊玉佩在墨家究竟是怎樣的寶物,1989年爺爺他們照了那張照片之後有沒有進入張家寶庫拿到玉佩,耿家和張家累積下百年的恩怨傳奇是否已經結束……


    但是我知道爺爺勝利了!


    他早就勝利了!


    也許我們根本就不需要在墨家機關城走八陣,也許根本就不需要擔心秦墨破城。


    爺爺為什麽能技高一籌?他究竟是怎麽拿到墨碎的呢?


    也許他們那一輩人下的那盤“墨盡天藏”的暗棋,並不是一盤廢棋,這場棋局已經被爺爺用自己的死亡這一獨特的方式啟動了。


    雖然還不知道那個“藏”字是誰,但是我們幾個人,已經被爺爺巧妙地拴在了一起,慢慢開始接觸爺爺那一代人預先安排給我們的真正的使命。


    在耿天賜、張自成和墨七奇怪的目光之中,我臉上逐漸浮現出越來越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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