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簡單的對視,我卻挪不開眼了,仿佛魂兒都要被她吸過去,還好李長生拉了我一把,一巴掌拍在我的腦門上:“醒醒!”


    我眼前一黑,過了好一會兒才醒轉過來,想起剛才的眼神,緊迫的感覺讓我窒息,我大口大口的喘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李長生問我看見了什麽,我說我看到了柳葉兒,大金牙知道柳葉兒是誰,問我有沒有看清楚,我確信的點點頭,把剛才的事兒說了一遍,大金牙的臉色也很難看:“忘記柳葉兒吧,她已經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人了。”


    我點點頭,卻有些心痛,瞳孔中微微濕潤,如果說柳葉兒以這樣的方式活著,那我倒寧願你死去。


    就在此時,突然間對麵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因為十幾年前的房屋,院門都是用門栓拴住的,裏麵有人一抽,在寂靜裏的夜裏發出很突兀的響聲,好像是沒看到任何人,叫了好幾聲,也沒反應,幹脆到我們這邊了:“剛才是你們敲門嗎?”


    來者我們都認識,他叫何鐵龍,跟著科研隊扛設備的,一米八五的個頭,看起來很壯碩,我估計還擔當著保鏢的角色,怪不得是他來開門的,我們都搖頭,何鐵龍納悶的往回走,葉夢瑤看著他完好無損,憤恨的瞪了我一眼:“明明什麽事都沒有,幹嘛要嚇我?”


    說著,葉夢瑤跟著何鐵龍回去了。


    “第一個。”


    然而秦懿卻是比起一根手指,淡淡的說道,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非常的平靜,就像是說著一件與自己完全不相幹的事情。


    最開始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第二天我懂了,隔壁接二連三的響起尖叫聲,在這種時候,女人的嗓門永遠是最讓人驚訝的,我跟李長生跑過去探查,卻發現何鐵龍已經死了。


    因為人多的關係,房間有些不夠用,他們是三個擠一張床,然而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何鐵龍卻已經沒氣了,我看著他的屍體被抬出來,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壯碩的身體也很幹癟,後來到達的李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驚恐說道:“被,被吸幹了血……”


    我的思緒瞬間回到李軍的故事之中,那些家畜的死亡,不都是這種死法嗎?


    下意識的去看何鐵龍的眼睛,果然是睜著的,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正好對著我,眼裏是濃濃的嘲諷。


    科研隊今天的日程被打破了,何鐵龍的屍體單獨放在以前的馬廄裏,所有人都圍著坐了一個圈,那個中美混血的老外嘰嘰歪歪的不知道說什麽,等老教授翻譯的時候我才知道,他是說何鐵龍應該是被不知名的毒蟲咬了。


    唯物主義者,對於神鬼沒有明確的概念,也是,你能指望那些習慣了歌頌上帝的老外揮舞著桃木劍去斬妖除魔嗎?


    可笑的是,在場的不少人還支持何鐵龍的話,他們覺得這是能夠用科學解釋的,隻有少數人表示擔憂,這少數人其實算起來隻有幾個人,首先是那幾個女人,由於性別的關係對於這方麵天生膽小,還有昨天與何鐵龍一起睡的二人,他們整夜都在一起,如果是什麽毒蟲,那為何偏偏隻去咬何鐵龍呢?


    老教授顯然是主心骨,他用鋼筆在本子上記錄了一些東西,淡淡說道:“為了科學而獻身,何鐵龍是好樣的,我們都是研究所的骨幹,此行的重要性想必不用我多說,如果真的能研究出結果,每個人都是要記在功勞薄上的!”


    他瞥了眾人一眼,說道:“當然,如果誰現在想退出,我沒有意見。”


    兩個女人弱弱的舉起手,她們想起李軍的故事,越想越是覺得害怕,老教授的確沒為難她們,揮揮手讓她們離開,有個戴眼鏡的中年人送她們出去,然而不過半小時,三個人又回來了,兩個女的哭喪著臉:“出不去了。”


    村子的路再次消失了嗎?


    這種事情我們遇到過,看來這回“她”真的是下定決心不放過每個人了。


    那個戴眼鏡的中年人手裏還拿著一樣東西,他徑直走向李軍,很艱難很勉強的笑著:“這位朋友,你,你昨天講的那個故事,是假的對不對?那隻是個鬼故事,一定是假的,對嗎?”


    李軍沒有回答他,目光自然的落在他手裏捧著的東西上,然後就看到李軍再次跌倒在地上,手指著他說不出話來,喉嚨裏仿佛被什麽東西卡住,翻著白眼暈倒在地上。


    到底是什麽東西讓李軍如此懼怕?


    我湊近一看,心瞬間沉到了穀底,那是一隻……繡花鞋!


    049:第二個


    繡花鞋在李軍的故事裏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不需要多說,每個人的臉色都凝重許多,恐懼是會傳染的,李軍的過激反應讓這個捧著繡花鞋的中年男人徹底受驚,脫手就把繡花鞋丟了出來,好巧不巧的,正好是我的方向,即使是心理素質已經強大許多的我,在看到繡花鞋朝著我飛過來的時候也是本能的做出了躲避的動作。


    中年男人尖叫著衝進屋子裏,科研隊的人全都懵了,剛剛安定下來的人心陷入波動之中,兩個女人斷斷續續的把繡花鞋的事情說了出來,出村的時候,一直找不到路,後來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們走,腳步聲響著,他們停,腳步聲靜止,回頭一看,就發現了這個繡花鞋。


    老教授陰沉著臉,撿起丟掉的繡花鞋:“如果那個故事是真的,存在著這樣的一隻繡花鞋,那麽它很有研究價值,你們怕,我不怕!”


    說著,老教授就把繡花鞋收了起來。


    我聽到秦懿的冷笑,回頭看時,他衝著我比出兩根手指,似是再說,馬上就要到第二個了。


    不得不說這幫搞科研的,膽子都是不小,通過閑聊,我知道這裏頭有不少人都參與過那些很有名的科研行動,比如恐龍化石的挖掘,千年不朽的樓蘭古屍等等,這些人是老教授堅定的擁護者,因為見得多,心理素質也強悍許多,他們覺得這都是自己嚇自己,以往去了那些被傳的很邪門的地方,不也是照樣完好無損的出來了嗎?何況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


    然而李長生卻是偷偷告訴我,那些眾人皆知的邪門地方,其實都是幌子,像是啥十大未解之謎,湘西那邊流傳的僵屍傳說,都是自然現象加上人類的想象,以訛傳訛之下,才有了這些名頭,而真正危險的地方,普通人是根本不知道的,越是隱秘,越是說明危險,甚至有幾個地方,就連當地政府當參與到封鎖消息當中,因為如果真相傳播出去,是會引起社會恐慌的。


    我想了想,的確是這個道理,以前的我若是知道這些東西,那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搞不好整天睡覺都要不踏實。


    科研隊們吃過早餐,繼續開始探查,死掉的何鐵龍被妥善的安置了,對於他們來說,死人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為去過不少地方,搞過很多研究,在有成果的前提下,即使是死了撫恤金也是很高的,俗話說高風險高收入嘛,何況也不一定就有風險。


    我卻覺得這有些紙上談兵的意思,以前他們搞的那些所謂的科學研究,都是報社跟著,武警護著,進入之前首先有軍人先掃清障礙,可現在卻不一樣,貿貿然的就進入了村子,若還是用以前的老眼光,那肯定是要出問題的。


    這個坐落於大涼山深處的無人村裏,詭異的出現了一種現象,活人與死人共存,兩個不同的故事同時發生,似乎兩個處於不同空間的世界碰撞到了一起,老外領著一群人,試圖通過腦電波的發射與這些村民們溝通,他們一遍遍的羅列出複雜的數據,然後又被自己推翻。


    剛開始科研隊想借李軍用一下,說是要找個以前的原住民試試,說不定他的腦電波能夠引起共鳴,先不談恐慌的李軍願不願意幹這事,光是秦懿就毋庸置疑的拒絕了他們,我回憶著秦懿當時的模樣,典型的高冷氣質,微微仰著腦袋,正眼也不去瞧他們,幾乎是從鼻孔裏發出聲音:“浪費時間的事,為何要去做,你們懂什麽?”


    搞科學的跟搞玄學的,本來就有些對立,那個過來交涉的男的看起來應該剛從研究所出來,涉世未深,戴著一副眼鏡,同樣的高傲:“應該是你懂什麽才對,都什麽年代了,還裝神弄鬼,無知!”


    莫名的覺得有些好笑,秦懿也會被人說無知,不過要單論學曆來說,我們這幫人估計都得是“無知”的層次,秦懿居然沒有生氣,他拉著李軍,開始在村子裏轉悠,看似隨意,但其實在尋找著什麽。


    我覺得奇怪,拉過李長生偷偷說道:“這家夥肯定瞞著我們啥東西。”


    李長生嘿嘿一笑:“還用你說,我早看出來了,不過你放心,回頭他肯定還得來找我們。”


    我驚訝的瞅著他,不知道他哪來的這麽大的信心,李長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了句安心,秦懿道法不弱,手段也強,對這裏也比我們了解,但有一點他不行,智商太低,我估計如果他的這件事很複雜,如果真的能辦成,那早就辦成走人了,所以,想辦成事,還是得來找我們商量。


    我尋思了下,這話說的竟有幾分道理,果不其然,秦懿碰了壁,一直到下午,才陰沉著臉回來,李軍跟在屁股後邊,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得,這樣的畫麵我不是頭一回看見了,隱隱猜到秦懿所要做的這件事情,肯定和李軍脫不了幹係。


    隻是究竟是什麽事,為什麽會涉及到這個普通人呢?


    有了昨天的經曆,一到下午,科研隊也回來了,大家都知道再過一會兒天色暗了要出事,一部分人在做飯,另外一部分開會,激烈的討論著什麽。


    大金牙又當爹又當媽,廚藝那是不錯的,但在這鳥地方,不說有沒有啥新鮮的食材,就是有也沒人敢吃,我們準備好老壇酸菜方便麵,切幾根火腿腸煮一鍋,配著榨菜吃了有段日子了,成年人對方便麵都沒啥興趣,小水晶這種年紀卻是莫名的喜歡,大大的小鹿眼都快眯成一條縫了,開心的等著吃飯,迫不及待的吃了小口,連忙吹著氣說燙。


    我們呼嚕呼嚕吃著麵,秦懿卻是眉頭不展,很久沒動筷子,從他回來到現在就沒說過一句話,顯然是陷入了困境,我誠心刺激他,把麵推過去:“快吃點老壇酸菜,彌補下你那有限的智商,不然入不敷出,你啥事情也想不出來了。”


    跟秦懿抬杠,算是我在這地方唯一的樂趣了,不過這回他倒是沒有反駁的意思,而是陷入了思索,似乎在做某種很艱難的決定,他沒吃麵,一個人鑽進房間考慮去了。


    小水晶吹著麵,奇怪的問道:“牛逼叔叔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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