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了他內心最後一記沉重的打擊。


    大金牙的臉色瞬間蒼白,跟紙一樣,他鬆開我,踉蹌的退了幾步,喃喃說道:“狐狸,你真的是一隻狐狸啊,你怎麽能狡猾到這種程度,你知不知道,你害死我了,你毀了我的一切,你這隻狐狸……”


    我按住大金牙,他全然不反抗的,機械般的念叨著,我找出了藥粉,將剩下的往自己身上一撒,說道:“毀了一切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多行不義必自斃,雖然我並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事情似乎有點明朗了,這借據對於大金牙很重要,按照我掌握的一些線索來推算,他應該是要利用這借據達到一些目的,首先,簽了借據的人要死,之前給的錢,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應該是人死了之後才會達成的,聯想著棺材裏的小女孩,大金牙說過,那是他的女兒,我想我隱隱猜測到了一些東西。


    有了這藥粉,老鼠似乎對我造成不了什麽威脅了。


    我拋下大金牙,繼續往前走,卻發現迷失了方向,在這林子裏,根本看不見路,東走西走走,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林子深處。


    “怎麽這麽多老鼠?”


    這輩子,不,甚至是上輩子,我感覺我幾輩子加起來見過的老鼠都沒有今天多,尤其是那幾隻跟成年家貓一樣大的巨型老鼠,簡直是在衝擊我的世界觀?以前在鄉下,我見過大老鼠,甚至可以咬死公雞,但也沒有大到這麽嚇人的程度!


    這林子還真是邪門啊,不知道大金牙是怎麽發現這地方的,如果不是我燒了借據,這時候恐怕早就被老鼠分食了,想想我就心有餘悸。


    一言不發的繼續往前走,越走我越是心裏沒底,不過周圍的老鼠倒是少了許多,漸漸地那一群不甘心跟著我的老鼠也消失了,我心中一喜,以為自己找到了正確的道路,趕緊加快了步伐。


    然而走了十幾分鍾了,我還是沒有出林子,反而聽見前麵傳來奇怪的動靜,我屏住呼吸,趴在地上,從草叢裏摸索過去。


    到處都是樹木的森林裏,卻是有一塊詭異的空地,為什麽要說詭異呢?因為這片空地別說是樹了,就是一棵草都沒有長,空地的正中間,有一個坑,坑裏麵生著火,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這火焰的顏色有點異常,藍幽幽的,瞅著分外陰森,最恐怖的還是火坑上麵,懸掛著一團皺巴巴的,焦黑的僅僅能辨別出形狀的東西。


    “這是什麽?”我皺著眉頭。。


    我繼續去看,終於發現了端倪,就在火坑上邊,擺著個瓦罐,上麵那一團東西被火烤著,一滴滴的油煉出來,就落在瓦罐裏頭,我仔細瞅了瞅,臉色也有點僵硬了,上麵那一團皺巴巴的東西,怎麽像是一個人呢?


    一個本來肌膚飽滿,身材均勻的人,硬是會被火煉的榨幹了人油,最後變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一想到這個過程,反胃的感覺就湧了上來,我趴在另一方向,忍不住吐了出來,吃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幾下就吐光了,還是止不住嘔意,最後吐出來的全部都是苦膽水。


    我臉色蒼白,完全懵了:“怎,怎麽辦?”


    這種事情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


    然而就在此時,口袋裏的鈴鐺卻突然響了起來,我嚇了一跳,趕緊掏出鈴鐺,我也琢磨出來一些東西了,這鈴鐺能預警,碰到越是凶惡的鬼,越是響的厲害,像是之前遇到陶欣,鈴鐺就是瘋狂的響著,而遇到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的母女,鈴鐺隻是響了幾下就沒有動靜了,可見這玩意是有一定靈性的。


    鈴鐺響了幾聲,就停止了,看來這危險並不是衝著我來的,我貓著腰窺探,瞳孔越張越大:“這是什麽?”


    019:驚魂


    就在空地的邊緣,陸陸續續的有影子閃過,是老鼠,全部都是大個頭的那種,比我之前見過的要多幾倍,一眼看過去,密密麻麻的,至少也有上百隻,最大的甚至跟狗差不多!


    我緊張的抓著泥土,另一幅更加無法接受的畫麵出現在眼前了,老鼠自動分開了,露出了一條道路,有四個人,很是僵硬的扛著兩具屍體過來,我遠遠地看著,屍體的穿戴很整齊,這四個人走到邊上,拽動著繩索,掛在火坑上麵的屍體自動落了下來,像是丟垃圾一般被他們甩開,然後一行人拿起“新鮮”的屍體,重新掛在上麵,火苗躥升著,燒的劈裏啪啦的響,沒多久,一滴滴的油就落盡了瓦罐,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那幫老鼠,全都張開了嘴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


    這一幕把我整個人都凍結了,毛骨悚然,隻能說是毛骨悚然,胃裏壓抑的惡心感再次翻騰起來,喃喃說道:“他們在幹什麽?”


    我覺得這四個人是不是瘋了,他們竟是用人的屍體煉出人油來喂養這些大老鼠,怪不得能養的這麽大,這麽凶狠。


    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使我的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我恨不得立即逃走,但是腿軟,就跟麵條一樣,壓根使不上力氣。這和見鬼完全兩種不同的恐懼,鬼讓人無法反抗,有的時候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亡,可現在,卻是純粹的惡心,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這個。


    我艱難的喘息著,心裏在哀嚎:“他們,怎麽可以這樣?”


    我看著四個抬著屍體的人,由於距離比較遠,我無法看到他們的具體神情,隻是看到他們的動作很僵硬,就像是機器人一樣,那兩個已經把屍體掛在上麵的人垂著手,站在火坑邊上一動不動,剩下的兩個人依然扛著屍體,也不放下來,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疲憊,而這群嗜血的老鼠,卻也無視他們。


    我隻能感覺到詭異,卻無法說個明白,怎麽感覺,這四個人像是機器,根本沒有一點人味?


    正常人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不應該始終保持這麽麻木的表情才對。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給我造成的衝擊,比二十多年來加起來的還要大,我實在是無法理解,世界上竟然有這麽變態的事情!


    拿屍體煉油喂養老鼠,這種事情正常人想都不敢想,我一秒鍾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了。


    我決定離開,不管是這可怕的一幕,還是擔心被發現,我覺得自己應該趕緊離開,越遠越好!


    火坑那邊的畫麵倒說不上多麽血腥,就是惡心和詭異,我無數次告訴自己別去看,可還是壓抑不住那種本能的好奇心,抬了好幾次頭,惡心的隻能吐膽汁,我感覺自己滿嘴都是苦的,像是一隻即將被曬幹的田雞,躺在地上虛弱的喘著氣。


    我一點點的往後挪,打算離開了,然而這時候又有了新的變化,原來不知不覺間,那個掛在上麵的屍體已經變成了皺巴巴的一團,倒像是油已經被榨幹了一般,底下藍幽幽的火焰陰森無比,看樣子的確跟普通的火不太一樣,我看見另外兩個扛著屍體的人開始動手了,把屍體摘了下來,將另一個屍體摔在繩索上麵,一副即將要懸掛在上麵的架勢。


    在這個間隙,這群老鼠都躁動了起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護食的小狗,紅著眼睛用爪子刨地,一副急不可耐的架勢,剩下的兩個人一臉麻木的把瓦罐取了下來,放在一邊,這幫老鼠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衝了出去,那幾隻塊頭最大的家夥毫不客氣的霸占了最好的位置,埋頭吞噬著裏麵的人油,月光灑下來,映襯著它們發出的呼嚕呼嚕的進食聲,我感覺胃裏又開始泛酸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已經被掛上繩索的屍體的臉,讓我感到震驚,這是一張很年輕的臉,看樣子剛死不久,身上穿著嶄新的衣服,還化著妝,這是典型的剛入土的死人啊。


    這幾個人竟然跑到墳地,把剛剛下葬的死人屍體刨了出來,這麽說來,他們肯定沒少幹這種事,天知道龍湖鎮四周圍的墳地有多少屍體被挖空了!


    我的心中除了恐懼之外,再也沒有了其他的情緒,大金牙到底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我一直以為我遇到的事兒,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足夠震撼了,但是此刻,我卻覺得什麽厲鬼,什麽索命,都比不上這裏的萬分之一,雖然這一切都不是針對我,但眼睜睜的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卻像是某種心理上的刑罰,使我隱隱生出了尿意。


    最關鍵的是,此事細思極恐,首先這四個喂老鼠的人,明顯是傀儡,從頭到尾都麻木著,沒有半點人味,既然是傀儡,那麽肯定是有操縱傀儡的人,那麽這個人是不是就是喂老鼠的人呢?


    到底誰這麽變態,我見過養貓養狗養什麽的,從沒見過養老鼠的,關鍵還養這麽多,這麽的惡心!


    人都有一種避禍的本能,我隻想快點離開,這個背後的人絕對要比大金牙恐怖一萬倍,我一寸一寸的後腿,剛站起來卻因為腿軟又跌倒了,壓倒了一片枯枝,發出一連串的響聲,我的心裏咯噔一下,趕緊看過去,果然那群進食的老鼠很是靈敏的抬起頭,嘴上油乎乎的,散發著惡心的光澤,血紅的眼裏滿是機警和殘忍。


    我看著那些被掛著煉油的屍體,再看看這些老鼠,再也忍不住了,爬起來撒腿就跑,關鍵時刻,人真的是有潛力的,什麽恐懼,什麽腿軟,都被我拋開了,我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


    之前,我身上是撒了大金牙的藥粉的,對老鼠有明顯的克製作用,可是麵臨這些跟狗一樣大的老鼠,我並不覺得這一點點藥粉能有什麽用,我瘋狂的逃竄著,不知道穿過多少草叢,樹枝早已經把我刮的遍體鱗傷,衣服褲子也是爛成了布條。


    傷口往外滲著血,血腥味隨風飄過去,大老鼠鼻尖聳動,眼裏的嗜血意味越來越濃,一群數十隻追了過來,竟是帶著風聲,我甚至從它們的嘴裏聽到低沉的嘶吼聲。


    老鼠這玩意也能吼?


    尼瑪真是成精了啊!


    我跑的慌不擇路,從斜坡往上爬,沒辦法,這林子本來就是在山上,下麵的路都被堵死了,我除了往上跑就再也沒有出路了,老鼠們緊緊的跟著,它們似乎存心戲耍我,不緊不慢的,時不時舔舐著樹枝上我殘留的血跡,眼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窩囊啊,我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沒死在惡鬼的索命下,卻陷在老鼠的爪牙中,這麽一對比,我寧願被鬼所害,起碼還能留個全屍,被這些老鼠盯上,肯定連個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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