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我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們說了,怎麽可能還有什麽隱瞞。”任雲恒有些急了。


    “沒錯,關於任穎的事情你確實是毫無保留,但是別的呢?”我問。


    “別的?什麽別的?”任雲恒問。


    “關於你自己的事情,您似乎是有所保留啊。”我把王娜姐打印出來的資料放在任雲恒麵前,“有那麽一段時間您的簡曆似乎是有缺失的,我就是想問問,那段時間,您在做什麽?您又在哪裏?”我問。


    “那些都是我個人的私事,和任穎沒有任何關係。”任雲恒說。


    “是麽?可是據我所知,您收養任穎的那個孤兒院非常偏僻,那裏既不是您的老家也不是您公司的工廠所在,為什麽會有那樣一個行程,讓你去到那麽偏遠的地方。”我問。


    “那是因為…那是因為…我剛好到那邊參加貧困助學的活動,所以才…”


    “哪家學校,資助的學生叫什麽名字?”我逼問道。


    “時間太久了,我已經不記得了。”任雲恒說。


    “任姨,我對你的個人經曆毫無興趣,我隻想告訴你,現在任何的細枝末節都有可能對任穎的病情有幫助,所以,如果您有什麽隱瞞的話,還希望您可以坦白。據我所知您年輕的時候曾是舞蹈演員,但是您的資料裏沒有體現。現在您也不允許穎兒跳舞,究竟您曾經經曆了什麽?”我問。


    “為什麽要跳舞,跳舞有什麽好,跳舞的女人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任雲恒捂著臉說。


    “任姨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問。


    任雲恒沉默了好久,終於深吸了一口氣,開了口。“我成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委托各種關係抹掉了我的個人檔案,抹掉了我下鄉的時候曾經是縣文工團的舞蹈演員的經曆。”任雲恒說。


    “你把檔案改成了出國留學?”我問。


    “對,沒錯,我希望忘掉那段經曆,我以為隻要我把檔案修改的足夠完美,就也可以把自己腦海中的記憶一同刪除掉,但是事實證明顯然,我錯了,那段經曆永遠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插在我的心裏。”任雲恒說。


    “方麵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問。


    “那個時候我也不過十幾歲吧,反正不到二十歲,因為長相清秀,身段又好被挑選進了文工團。和我同去的還有兩個和我一樣大的女孩,那個年代家境都不富裕,進了文工團至少前途和收入我們都有了保障,原本我們應該慶幸的。”任雲恒的眼圈慢慢的紅了起來,“然而沒有想到我們的命運會變成那個樣子。當時的文工團團長,是個十足的色魔,我現在明白我們當時為什麽總是被人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著。我們三個年輕,表現又突出,很快就在團裏展露了頭腳,誰知道隨之而來的不是名譽,而是一段恥辱。”


    “那個團長,他霸占了你們?”我問。


    “是,在那個年代,領導是得罪不起的,他利用開除,處分各種各樣的理由一次又一次的強暴我們。我們三個人當中有一個終於受不了了,忽然就失蹤了,直到後來我們才在河邊找到她的屍體。我們以為他會收斂一點,沒想到出了人命之後他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說那女生是勾引他不成羞愧自盡。這樣的顛倒是非,哪裏有什麽天理可言。”


    “那之後呢?”我問。


    “我們想要放棄工作,但是他以將這件事情公諸於眾來威脅我們,不僅如此,他還籠絡了不少的領導,我們成了他的禮物,被他帶出去到處表演,炫耀,也成了他上升的階梯。”


    我突然想到了最近發生在那些衛校學生身上的事情,原來不管在什麽時代這樣的事情都會發生。


    “後來您是怎麽逃出來的?”我問。


    “我…我懷孕了…”任雲恒小聲的說,“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他派人帶我去醫院,所有的事情都是秘密進行的。原本他想要拿掉那個孩子,後來卻又放棄了,他們有更瘋狂的玩法,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我甚至也不敢想,孩子出生的那天我趁著看管不嚴,從醫院跑了出來。”任雲恒說。


    “然後你就遇見了我姥姥?”我問。


    “是,那個時候我身無分文,我不敢回家,父母膽小怯懦,不但不會幫我,說不定還會把我送回去,我隻有跑,所以我就在偷偷溜進火車站,躲進了一輛貨運火車的車廂。也許這就是緣分吧,那節車廂就是你們家的,我在車上昏倒,有人報告了你姥姥,她看到我第一眼就說,剛生完孩子,命倒是大,留下吧。那一刻我覺得我可能遇見了菩薩了。”任雲恒激動地說。


    “所以,你之後返回那個小地方就是為了找到你的那個孩子?”我問。


    第五百七十一章 消失的檔案(下)


    “我當然會回去找,不管怎麽樣,那個孩子終究是我的孩子,可是我沒能找到。”任雲恒說。


    “難道孩子已經被人遺棄了?”我問。


    “我不知道,至少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我那個時候剛剛開始為你姥姥工作,沒有什麽身份地位,也隻能憑借一些蛛絲馬跡來查查。可是效果甚微。後來你姥姥知道了我的事情,我不知道她竟然有那樣的本事,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文工團的團長,這個時候他竟然已經升遷了,成了市裏文化局的副局長。可是你姥姥還是輕而易舉的就把他拽了下來。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你姥姥有多麽大的能力,她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普通商人。”任雲恒說。


    “所以你終於可以知道你自己孩子的下落了?”我問。


    “我第一時間就去見了那個禽獸,我看著他被關在監獄裏麵,跪在地上祈求我給他一次機會,我假裝念在以前的情分上願意幫幫他,讓他告訴我孩子的下落。”任雲恒狠狠的說。


    “他說了麽?”雲凝心急的追問。


    “他說他不知道孩子在哪裏,不過他說了一個名字,羅娟。”任雲恒說。


    “這個羅娟是誰?”我問。


    “我們當時進了文工團的有三個人,我,汪靜,還有羅娟,汪靜就是跳河自盡的那個,羅娟是另外一個。在我們三個人之中羅娟年紀最大,也最是照顧我們,我逃走之後我們就失去了聯係,其實在找孩子的時候我也試過去找羅娟,但是沒有找到。那個禽獸說我生下孩子之後她就把孩子給了羅娟撫養,而羅娟因為被他們折磨太久,染上了性病,他們就把她和孩子全都送回老家了。他給了我一個地址,說那就是羅娟家的地址。”任雲恒說。


    “那您後來找到了羅娟了麽?”雲凝問。


    “人是找到了,不過並不是那麽順利。羅娟家裏沒有父母隻有一個好賭的哥哥,哥哥覺得羅娟帶著個不明不白的孩子回來,又得了見不得人的病,根本不願意收留他們,於是就把羅娟拿來跟別人打賭,最後把羅娟輸給了一個五十歲的獨眼老光棍。可憐的羅娟後來又被賣了兩次,我們分開也不過三年,可是羅娟卻已經遭遇了這麽多。等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送進了精神病院。”任雲恒說。


    “羅娟已經瘋了?”我問。


    “是,她受了太多的刺激,已經瘋了,她不認識我,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但是她總是抱著個枕頭,一遍一遍的說,不要碰孩子,是小任的孩子,這是小任的孩子。”任雲恒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所以孩子已經不在羅娟的身邊了?”雲凝哭著問。


    “不在了,不過有一家說她確實是帶著個孩子被賣來的,但是有一次她跑出去之後再被抓回來孩子就不見了。”任雲恒說。


    “所以你就在那家附近尋找,最後找到了那家孤兒院?”我問。


    “是,我猜有可能羅娟終於經受不住打算逃跑,又或者她擔心孩子會受到傷害,所以把孩子遺棄在了孤兒院外麵。我找到孤兒院,按照大概的時間跟院長做了說明,院長詳細的檢查的檔案,然後說那個時間段確實有撿到一個女嬰,大概兩三歲,但是孩子腦積水嚴重,沒過多久就沒了。”任雲恒捂著臉,終於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我看了看雲凝,她跟我點點頭,我就知道任雲恒說的都是真的,可是這還是解釋不通為什麽在任穎的記憶裏會有任雲恒。


    “所以之後你就收養了任穎?”我問,一邊把紙巾遞給任雲恒。


    “當時並沒有,我隻是獨自離開了,我有想過好好生活,結婚生子,但是早年的經曆讓我抵觸和男人親密,交往了幾個對象全都不了了之了。又過了兩三年,我才回到那個孤兒院,收養了穎兒,並把她當成我自己的孩子,除此以外就是工作,努力給她最好的生活。”任雲恒說,“能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這些真的對穎兒的病有幫助麽?”


    我示意雲凝把穎兒的記憶告訴任雲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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