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了,你回房間休息吧,我讓他們開車接我,你這裏地方小,我回酒店去。”姥姥說。


    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看看好像不願意討論馮媽的事,索性我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是衝著她的背影問。


    “咱們去哪兒閉關啊?”


    姥姥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靈山。”


    第三百章 靈山


    姥姥辦事從來都不會拖泥帶水,當天晚上,我們就坐上了飛機,前往我們的目的地,靈山。臨走之前,姥姥檢查了我的行李,除了幾套換洗的衣物,其餘的全都被篩選了出來,手機,筆記本電腦,平板,全都不允許帶,我現在有點明白姥姥為什麽說這是去閉關了,這簡直就是去找罪受的。我甚至都沒來得及跟大家打個招呼告別一下,就被姥姥催促著出了門。


    “這裏不是還有她嗎?”姥姥指了指王娜姐,“放心吧,幾天見不到你,老雲家的那個臭小子死不了。”姥姥說。


    我衝著薊子洋做了個鬼臉,好在有他跟著不然一路上恐怕我會無聊死,薊子洋依舊冷著臉,不過我相信他一定是看見了,我己經習慣了他這樣的冷酷到底。我們一路快馬加鞭,就像是趕著上戰場一樣,飛機再轉換轉車,沒過多久,就到達了靈山。


    靈山,聽這個名字,有點仙俠故事的味道,其實中國境內,叫做靈山的地方還挺多,我們來到的這個地界,位於四川冕寧縣。靈山風景區,座落在冕寧城東十幾公裏的小相嶺西側,是一處國家4a級的旅遊景區。這裏的生態係統,基本上沒有遭到任何的破壞,到處都是一派生機盎然的大自然景致,剛一下車我就被眼前的景物所吸引了。雖然家世優越,但是事實上,我出門旅遊的機會很少,就算小時候有過出門旅遊的經曆,也是一大幫人前呼後擁的跟著,完全享受不到獨自旅遊的樂趣,這一次到達了目的地之後,姥姥遣退了所有的跟班,就我們兩個,輕裝上陣,徒步開始攀登靈山。


    靈山背靠著小相嶺。依傍著安寧河,山上植被茂盛,層巒疊嶂,正是春夏交替的時候。綠蔭蔥蔥,青翠欲滴。沿途上林陰蔽日,還有不少的泉水潺潺流淌,峰回路轉,可謂是一步一景。讓人目不暇接。雖然雖然自然景觀莊嚴雄偉,靜謐安詳,但是這個登山的旅途並不寂寞,我和姥姥的身邊是不是的就會遇上一些前來旅遊的背包客。有年輕的驢友,也有上了歲數的香客,姥姥時不時的和他們攀談一陣子,倒是比往日裏還要和藹的多。


    登臨高處遠眺,風景更是美不勝收,北邊可以望見雪山雪景,西側是安寧河兩岸的千頃沃野。還有雄姿靜臥的耗牛山,南方是衛星發射基地,東邊有綿延百裏的大涼山和星羅棋布的彝家山寨。


    我們一路沿著山路向上,因為並不是普通的遊客,我們沒有拿什麽旅遊指南和導航,我是第一次來這裏,姥姥似乎卻是很熟悉,所以她就是我的向導,我也不知道具體的目的地是哪裏,隻知道沿著鋪了石頭台階的山路一直向上。到了最後我感覺自己已經是在機械性的運動了,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不過這樣倒是讓我有了一些前所未有感悟,登山的過程。身體慢慢的疲憊,大腦慢慢的停止思考,呼吸變得沉重,思維變得簡單,眼前隻有登山者一件事兒,這就是一個放空自己的過程。從山東古墓回來之後我的腦子裏裝滿了太多的東西。焦躁,疑惑,充斥著滿滿的負能量,偶爾的在這自然裏暫時放空自己,也不失為一種對自己的解脫。


    原本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姥姥,聽家裏的人說姥姥的身體狀況並不理想,尤其是在姥爺去世之後,我更加擔心姥姥的身體狀況,不過看到她今天的表現我慢慢的放下心來。整個登山的全程姥姥都走在前麵,她今天心情似乎特別的好,一路上還不停的給我講解周圍的風景,一會兒讓我看一個造型別致的遠處山景,一會兒又發現一塊奇石,還時不時的和遇到的旅人說話攀談。我看她麵色紅潤,氣息均勻,倒是比之前精神更好了。


    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路程的時候,姥姥停了下來。


    “是不是很累,休息一會兒吧。”說著她就就地坐了下來,從背包裏拿出礦泉水,我也坐在了她的旁邊,喝著水,看著遠處的風景,感覺這一刻時間放佛走的都慢了下來。我累的一句話也不想說,雖然平時也有鍛煉,但是登山耗費的體力和運動完全不同,現在的我,上氣不接下氣的,就差沒背過氣去了。“年紀輕輕的竟然這麽不能走,想知道我為什麽對這裏這麽熟悉麽?”姥姥問,我搖了搖頭,其實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


    “那還是我年輕時候的事情。”姥姥說,看來這就是要打開話匣子了,我趕緊收起礦泉水,聚精會神的聽。“我們年輕的時候,不比你們現在,那個年代,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東西,我和老雲家的,還有另外那幾個人,那個時候已經盜了幾處小墓了,轉手之後,都有了一點家底子,年輕人嘛,就是喜歡遊山玩水,所以我們就結伴而行,有風景就看風景,有古墓,就盜古墓。雖然我們家裏管得嚴,但是畢竟隻有我這麽一個能掙錢的,慢慢的就任由我去,不在約束了。”


    “你們那個時候還真是幸福。”我羨慕的說。


    “也是,跟你們這一代一出生就上補習班的人比起來,我們那個年代倒是更加的簡單純粹一點,也沒有什麽約束。那個時候我們無意中走到了這附近,那一年我二十歲,我記得那是一九六零年,那個時候鬧什麽,自然災害,剛好這裏就是災害嚴重的區域。我們身上揣著錢,但是什麽都買不到,當時餓的臉都綠了。我們也不敢在這附近的村鎮逗留,那時候的人,餓急了可是什麽都幹的出來的,什麽易子而食,根本都不值一提,有的人就是已經到了虎毒食子的地步,還有一些人更是殺人為食。我們這些外鄉人,更是有可能就這樣客死他鄉,我們看著路上的那些饑民們看我們的眼神都是凶巴巴的。我們幾個一商議,決定不能分開,一定要集體行動,連夜就逃進了山裏。後來也是在這山裏,找到了一點出路,才得了救。”姥姥說。


    “沒想到姥姥你們還有這麽窘迫的時候啊,我一直以為你們幾個當時組成的小隊可以算得上是天下無敵呢。”我說。


    “什麽天下無敵,跟那些膽大的人比起來,根本就不值一提。我們幾個也就是在進了古墓之後,才會有精神,其餘的時候,也都不過如此。”姥姥這樣說,但是據我所知他們幾個可沒有這麽普通,姥姥這樣說真的是太謙虛了。


    “那後來呢?你們得救了是從山裏跑出去的麽?”我問。


    “並不是,這山當時還根本沒有開發呢,山上也沒有什麽路,我們是亂撞進去的,很快就迷了路,後來還是遇到了有緣人,才得了救。”姥姥說。


    “有緣人是誰呀?”我刨根問底。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休息的差不多了吧,走吧,咱們繼續。”姥姥說著站了起來,又開始沿著山路,向上攀登。我抬頭看了看那條石階,蜿蜒向上,都看不到盡頭,治好歎了口氣,跟在姥姥身後繼續爬了起來。


    沿途的風景此時對我也沒有了什麽吸引力,恨不得趕緊爬到山頂,我看了看薊子洋,他根本就沒有走,兩腿懸空的飄忽忽的就跟了上來,真是氣人,作為我的鬼傀,就不能在主人有難的時候,有難同當麽?他倒好,樂得自在。我看他一路過來,神色淡然,顯然他並不排斥這個地方。終於老遠的看到前麵有一座建築,看上去像是一座寺廟,想到一路上不斷的有人自稱是香客,便也能夠理解了,姥姥看到廟門反而挺高興的,腳步竟然還變的輕快了起來,我跟在後麵呼哧帶喘的,在四處找尋,早就不見了薊子洋的影子,這家夥竟然已經飄到了我們前麵去了。


    “丫頭,爭點氣,就要到了。”姥姥說。


    “嗯。”我悶哼了一聲算是答應,然後就是隻管悶頭走路,也不知道又爬了多少級台階,終於算是熬到了頭,腳下的台階變得平緩,兩級台階之間隔著幾步那麽遠,等到台階終於沒有了,我們站在一處平台上。平台上有不少的遊客正在三五成群的拍照留念,姥姥走到了一邊,開始閱讀一處旅遊概況的介紹,我也跟著湊了上去。


    不讀不知道,一讀嚇了一跳,從剛才的鸚哥山咀到這個寺廟的山門前,竟然有4.7公裏的石級古道,難怪我攀爬的無欲無求的。姥姥看完了旅遊介紹,似乎鬆了一口氣,竟然不緊不慢的圍著平台開始踱步,變換著各種角度,欣賞起來了風景。我在看薊子洋,他正靠在不遠處的一個石獅子旁邊悠哉的吃著棒棒糖,這個甜食不離口的吃貨,我心說。也顧不上形象了,我找了一處沒人的空地,席地而坐,渾身酸痛的要命,大約過了十幾分鍾吧,姥姥終於看完了風景,走了過來。


    “走吧,咱們這就到了,這裏就是我們修行閉關的地方。”姥姥引著我往前走,又上了幾級小台階,一處廟門就出現在了眼前,我抬頭去看,隻見匾額上寫著三個大字。


    “靈山寺。”


    第三百零一章 靈山寺


    這靈山寺,是這一帶遠近聞名的寺廟,再加上靈山風景區的旅遊效應,往來的香客絡繹不絕。寺廟的大門後期經過了翻新,現在使用的是清一色的琉璃瓦,看上去恢弘大氣。一走進寺院的大門,隨處都能看見神態肅靜,虔誠焚香的香客,嫋嫋燃起的香火,讓整個靈山又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姥姥也捐了香火,走進大殿上香去了,實際上我們隗家不太相信這些,能夠看到鬼神,自然也就不太容易建立什麽宗教信仰,不過姥姥說,畢竟到了人家的地界,還是恭敬一些的好。薊子洋早就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我閑來無事百無聊賴,幹脆開始閱讀這座寺廟的曆史和簡介好了。


    靈山寺建於清朝乾隆年間,主體的大殿叫做大雄寶殿,宏大莊嚴,分為前殿和後殿。前殿供奉的是釋迦摩尼,兩邊是十八羅漢,在這裏也不用詳細介紹了。主要的是後殿,後殿供奉的是靈山寺的開山祖師悟真和尚楊學信的木刻雕像。


    說到這個楊學信,倒是值得一提,這位可真稱得上是一位奇人。他出身書香門第,父親原本是雍正朝的閣老,乾隆三年還被恩賜了翰林。他從小就誦讀儒家的典籍,十六歲成家,十七歲妻故,十八歲入川求道。後來經過了一處名叫“仙人洞”的地方,皈依佛門,法號悟真。後來他遊曆四方,經過靈山的時候,被靈山的奇峰異景打動,於是建寺於此。嘉慶年間,在寺中圓寂。終年五十六歲。圓寂七日之後,他的弟子看到他的肉身,依然是滿麵笑容,宛然如生,於是將他的肉身移至佛堂,長期供奉,這也是靈山寺遠近聞名的因素之一。該金身存世一百六十多年。直到文革期間被紅衛兵焚毀。如今成了一大缺憾。


    我原本在寺廟的院子裏閑逛,姥姥忽然叫我進去,讓我給前後殿的佛像也都上柱香。不得已,我也學著電視劇裏那些善男信女的樣子,拜了拜恭恭敬敬的上了香。我看那後殿之中除了佛像還有一座韋陀護法的神像,倒是有點奇怪。


    說到這個韋陀。也不得不多說兩句。佛祖坐下的菩薩眾多,很難說清楚各自都是幹什麽的。但是這個韋陀菩薩卻是有一個經久不變的固定職業,就是護法。很多的寺廟裏都能夠見到韋陀菩薩,他通常位於佛像的身後,頭戴鳳翅兜鍪盔。腳穿烏雲皂履,身披黃鎖子甲,表情嚴肅恭謹。據說。釋迦佛祖入涅時,曾有邪神將佛祖的遺骨搶走。幸好韋陀及時趕到,奮力奪回。因此佛教就將他作為驅除邪魔保護佛法的天神。


    不過這靈山寺中的韋陀竟然是坐著的,實在有些蹊蹺。


    “姥姥,寺廟我也去了幾座,看見的韋陀都是站著的,怎麽這個韋陀竟然是坐著的,這麽奇怪。”我問。


    還沒等姥姥回答,旁邊的一個很小的小和尚竟然開了口,“施主有所不知,這全天下的韋陀都是站著的,隻有我們這靈山寺裏的韋陀是坐著的。韋陀菩薩站著護法,是為了防範邪神,可是我們這靈山寺,集天地靈氣,清靜得很那裏會有什麽邪神,所以也就不需要韋陀菩薩那樣虎視眈眈的站著護法了。何況韋陀菩薩站著辛苦,還是坐下來清修打坐的好。”那小和尚雖然年紀小,說起話來倒是口齒伶俐,長的也是虎頭虎腦的乖巧可人。


    “這位小師傅,今年多大了?”姥姥慈愛的問。


    “八歲。”那小和尚說。


    “看你小小年紀竟然已經剃度,你可有法號?”姥姥問。


    “我叫悟善。”那小和尚伶俐的說。


    “悟善?這開山祖師法號悟真,怎麽你竟然和他一個輩分麽?”我問。


    “嗯,沒錯,因為我剛好和悟真師祖是一天的生辰,所以主持就親自準許我,沿用悟字輩,這全寺上下就隻有我是這樣。”小和尚。


    “我是來這裏上香的,除此之外還有事相托,之前已經與主持聯係過,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空,見上一麵?”姥姥問。


    “真是不巧,我師傅現在正在閉關,我不過他之前交代我了,兩位施主貴姓?”小和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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