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總之肯定不好對付,不然之前那些工匠也不可能全都沒有逃出去。”陸大叔說。


    “陸大叔,你說什麽?”我驚訝的問。


    “陰陰丫頭。你難道不覺得奇怪麽?為什麽那些工匠逃出去之後,沒我一個回來盜墓?這裏可是清朝的寶藏啊。”陸大叔問。


    “也許他們是覺得這裏太危險,不敢冒險?”我說。


    “一定不是,人類的貪婪絕對超乎你的想象。你想想這裏是他們一手建造得,怎麽會不了解,隻要逃出去了,再進來一次也不是什麽難事,可是沒有。這個古墓裏麵什麽都沒有少。”陸大叔說,“唯一可以解釋的原因就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逃出去,而這條通道也不過是一個半成品。我剛才觀察了一下,爬過去的骷髏當中,明顯有一些和其他的骷髏腐爛的程度不一樣,相對比較會輕一點,應該就是那些工匠了。”


    “照這麽說的話,我們逃出去的可能性還真是微乎其微。”我沮喪的說。


    “怕什麽,陰陰。咱們這第十七局,這一路坎坷的走過來,哪一件事兒不是微乎其微啊,咱們就去看看,就是陰曹地府,咱們也闖他一闖。”大哲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來了興致,大家被他帶動,也都興高采烈,不像是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兒,竟然像是要去參加什麽派對一樣。我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這樣了,索性搏一搏吧。我們決定不再等待,起身上路。


    甬道依舊是向上的。不過走著走著竟然變得有些開闊了起來,走了十分鍾左右的時候,就連林壯也可以直起身子了,又往前走了大約有十分鍾,雲希明突然停了下來。他走在最前麵,他停下來。大家也都跟著停了下來。


    “怎麽了公子哥,你發現什麽了?”大哲小心翼翼的問。


    “噓……你們聽……”雲希明說。


    沒有了文家兄弟和吳滕,我們這裏的聽覺和視覺敏銳度下降了好幾個等級,此刻要不是雲希明提醒我們還沒有察覺,這甬道得深處竟然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什麽聲音。乍一聽聽不出來,過了一會兒才分辨出來,竟然是哭聲,女人的哭聲。


    “這樣的甬道裏還有人啊?難道又是那種過了上百年的什麽怪物?”閔瀾說,阿羅在那邊輕聲咳嗽了一下,閔瀾自知失言趕緊解釋,“阿羅,不是說你了啦,不是說你。”


    “走吧,是人是鬼,也總要看了才知道。”我一邊說著一邊跟在雲希明身邊走了過去,越往前走就越開闊了起來,終於前麵一處拐彎,我們的麵前出現了一片空地,不過說是空地,其實也根本沒有空,因為剛才那些從地底下鑽上來的那些骷髏無一例外的全都跪在空地上,正在不停的叩拜。


    這景象實在是太震撼了,約有二百多具的骷髏,全都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沒有組織,沒有節奏,他們仍然整齊劃一的進行著叩拜,他們似乎正在完成一場什麽儀式。而那種恐怖的淒厲的哭聲也來自於這片空地,雲希明拉了一下我的手,指了指空地的另一端,那裏有一個洞,從泥土中掏出來的,裏麵似乎躺著一個人,那個人隻有腿露在外麵,之所以認為是人是因為那人的腿上有皮膚,並不是白骨,看腿的粗細,應該是個女人。這些骷髏想用這個女人做一場祭祀,想到這裏我揮了揮手,示意大家溜著邊慢慢的靠攏過去。


    我們小心翼翼的靠過去,這期間還要不停的小心不能碰到那些仍然在虔誠叩拜的骷髏,好不容易我們幾個湊到了空地的另一端,那個泥洞就在我們的麵前,不過那個洞略微向下傾斜,看不出來究竟有什麽東西,不得已,我們又再一次的往前靠了靠,這樣一來站在隊伍的最前邊的雲希明和我就可以清楚的看見洞裏的景象了,然而,雲希明就隻看了一眼就說。


    “上當了,快走,陰陰趕快走。”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我往外推,可是轉身的一瞬間我還是看見了那東西,那是一具,鬼嬰。


    說到鬼嬰,這裏就要給大家普及一個知識,有很多人認為鬼嬰分為兩種,一種是出生不久的嬰兒,夭折之後所成的冤魂,另一種則是已經成形的胎兒,母體死亡後,胎兒也隨之死亡,這樣的鬼胎最是凶煞,一旦遇見,就請自求多福吧。


    事實上,並不是這樣,已經出生的嬰兒,一旦夭折,形成的是嬰鬼,嬰兒的鬼魂事實上人畜無害,非常容易被蠱惑利用,所以民間說的養小鬼大多都是挑選小孩子的鬼魂,並且越小越好,越小的鬼魂越容易控製,之後對主人的反噬也就越小。這樣的小鬼並沒有太大的威脅,隨便一個三流的術士就可以搞得定,這是嬰鬼。


    但是鬼嬰,恐怕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沒有之一。為什麽呢,胎兒已經成形,因為母體的死亡不得降生,這樣的怨念深重並且不會隨著時間慢慢消弭,反而會隨著時間的增長怨念不斷上升。處理鬼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母體死亡的同時,用烈火焚燒屍體,將這樣的禍患扼殺在搖籃裏。反之,如果鬼嬰沒有被毀滅,一旦讓他開始孕育怨念,那就很難遏製了,鬼嬰畢竟是沒有成形的胎兒,他甚至沒有心智可言,也就沒有道理可講,一切全屏它高興。


    而我們麵對的,恰恰就是後者,我們麵對的是鬼嬰!


    這泥洞裏麵有一具女屍,因為腹中懷有鬼嬰,她的屍身不腐,不僅屍身不腐,而且麵容保持的栩栩如生。那女人大約也就是二十歲的年紀,膚白貌美,杏眼鳳眉,就是放在現在也是個美人坯子。那女人上半身穿著一件紅色的肚兜,但是因為大著肚子,肚兜堆在了一邊,大腿上蓋著一塊麻布,麻布甚至已經跟身體融為了一體。這樣一具美麗的女屍並沒有引起我們的興趣,我們注意到的就是她的腹部。


    高高隆起的腹部,可以推測出這個孩子已經足月,我猜測這個孩子一定是母親正在臨盆的時候,突然死於非命,連同腹中的胎兒一起撒手人寰,這樣的孩子,眼看就要降臨人世,突然遭此磨難,產生的怨念有多麽強大,可想而知。那女人的腹部已經變成了油膏蠟一樣的透明狀,外麵薄薄的一層皮膚,幾乎就是吹彈可破。我曾經在一些不入流的歪書裏麵看到過,這樣的鬼嬰會在母體內每過一些年歲就會化掉母體的一層皮,讓肚皮超薄,等到母體的肚皮終於破掉,鬼嬰破肚而出的時候,就是大煞修成的時候,到了那時,就沒有人能夠阻止這鬼嬰了,它帶來的災難將是不可估量的。


    不過不要擔心世界上會有很多的鬼嬰為禍人間,據說鬼嬰形成的過程非常的複雜,並且對周圍的環境要求異常苛刻,同時對鬼嬰自己也是有所損傷的,這是一種近乎瘋狂的行為,一旦失敗這鬼嬰的魂魄也將萬劫不複。


    雲希明推著我讓我趕緊逃離是非之地,身後的大哲早就已經嚇呆了,都不用我解釋,就能知道,這東西絕不是什麽善類,我正生氣大哲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連逃跑都顧不上了,卻看見大哲用手指了指那個女人的肚子。


    我回過頭一看,那個女人肚子中的鬼嬰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


    第二百八十四章 怨靈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充分的體現出我們這個團隊的超高的配合力,因為之後發生的事情,可謂是電光火石,迅雷不及掩耳。不過這是後話,咱們暫且不說,先說說我們看到了的那個睜開了眼睛的鬼嬰。


    那鬼嬰躺在母體的腹中,並不是像普通的嬰兒那樣蜷縮著躺在母體之中,這個胎兒竟然是仰麵朝上,非常端正的躺著的,這嬰兒的麵容非常的俊俏,看上去竟然還生出幾分可愛,恐怕如果出生,應該會和他死去的母親一樣可愛。我稍加留心,發現這是一個女嬰,事情變得更加麻煩了。


    如果這個嬰兒是個男孩,那麽男性原本身上帶的純陽氣息還能夠抵擋一些煞氣的侵蝕,有可能還會阻礙這大煞的養成,所以男嬰最終變成煞氣鼎盛的鬼嬰的例子並不多見,常見的都是女嬰。女嬰體陰,是孕育鬼嬰的上佳的載體,所以眼下這母體的腹部皮膚早就已經薄如蟬翼,看來這個鬼嬰的形成,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陰陰,現在趁著這東西還沒有成形,我們是不是應該趕緊撤啊?”雲顯說,剛才大哲的匆匆一瞥,已經看到,那個鬼嬰已經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沒有黑色的眼球,隻有一片白茫茫的眼白,看上去凶煞異常。


    “不行來不及了,這鬼嬰已經睜眼了,馬上就會迫不及待的降臨人世,他生前沒有能夠看一眼人世的繁華,現在一定在心裏不知道有多麽的焦急,怨念不知道有多麽的沉重,一旦讓它破腹而出,隻怕之後的後果,不堪想象。所以我們現在還不能走,我們要在這裏就把它徹底的摧毀。”我堅定的說。


    “你要摧毀它?咱們……”大哲欲言又止,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愣在了原地,他眼神怔怔的看著前麵。那裏正是那個鬼嬰母子躺著的泥洞。我聽見一種什麽東西被撕裂的聲音,我猛地回頭,那東西的一隻小手已經戳破了母體的肚皮,它終於要出來了。那隻伸出來的小手上麵的指甲一片漆黑,空氣中再也聽不到那個女人的痛哭的聲音,隻有一種詭異的非常微弱的嬰兒的哭聲。那嬰兒的哭聲竟然有兩個,雖然有一個的聲音非常的細微,不容易察覺。但是仍然可以感知的到,奇怪,這鬼嬰怎麽會發出兩種哭聲?


    我開啟天之瞳,周圍又變換了一副場景,那些跪在地上的白骨,此刻在我的眼裏都變成了有血有肉的人,隻是他們一個一個全都神情呆滯,我猜我看到的正是他們生前的樣子,我又轉而去看那個懷孕的女子,她雖然沒有什麽變化變化。但是在她的周圍我沒有看到魂魄,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這個古墓建造的時候,所有的皮南村的人都被這樣屠殺殆盡,那麽這些人的魂魄呢?已經進入了輪回去了嗎?還是說……


    我回頭看了看那個鬼嬰的位置,它正掙紮著準備掙脫出來,母體此時是它最後的一道防線,也是最難逃脫的一道防線。那鬼嬰的魂魄中散發著漆黑如墨一般的黑氣,但是在這個黑氣之中竟然有一縷純白之氣,純白之氣太過虛弱。馬上就要被黑氣所吞噬了。大家夥看不到這樣的場景,我沒有辦法,急中生智,用力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想也沒有想就把一滴血甩了出去,我猜想上天也是對我有所眷顧吧,所以那滴血才能如此順利的滴落在那一縷白色的氣息上。


    我的血是最好的魂引,落在了那個白色的氣息上,就像是之前善才那樣,這個完整的魂魄因為有一部分被超度。受到了撕扯,一個白色的身形展現出來,是一個可愛的女嬰。她睜著懵懂的大眼睛看著我,讓我不知所措。


    “你是誰?是它的魂魄麽?”我不知道這嬰兒能不能聽得懂我說的話,不過她似乎能夠聽得懂,她看著我,然後點了點頭,看了看身後那團黑色的渾濁之氣。那個小小的嬰兒的潔白魂魄突然衝著我爬了過來,她爬到我的腳邊,伸出小手,似乎要來抓我的衣角。


    “你是要我做什麽麽?你是不是有什麽東西想和我看?”我問,那嬰兒指了指地上,那裏有一件已經腐朽了的嬰兒衣裳,布片已經爛的不成樣子。我走過去拿起那件嬰兒衣裳,突然腦海中出現了很多的場麵,都是一些記憶的碎片,這就是這個嬰兒想要傳達給我的信息。


    一位母親在縫製衣裳,懷著孕大著肚子。然後突然四麵響起了嘈雜的聲音,殺戮來臨,這位母親趕緊躲避,村中很多人給她做掩護,保護著這個準媽媽。再然後那個母親躲進了一個茅草屋,她實在是跑不動了,雖然屋子外麵還有幾個村民保護她,但是對方是訓練有素的兵士,那些村民很快就變成了幾具屍體。孕婦的身邊跟著一位產婆,產婆非常的勇敢,臨危不懼,準備幫助這個孕婦接生。然而兵士沒有給她機會,一刀劈了下去。孕婦的陣痛,憤怒,害怕全都融合在了一起,她憤恨的看著那些士兵,她的手指彎曲成了一種古怪的手勢,她竟然是個會使用術士古法的人。她把自己的頭發盤在腦後,然後用手用力勒住。士兵或許被這種架勢嚇住了,全都退了出去。那孕婦就這樣,將自己活活勒死了,人在通常情況下,出於自保的潛意識是不會把自己勒死或者悶死的,所以這女子一定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才這樣下的去手。她死後,村中所有死者的靈魂全都聚攏了過來,那些冤魂,怨氣很重,他們全都鑽進了這個孕婦的肚子,那孕婦的肚子鼓了起來,竟然比之前的還要大。一團黑氣籠罩在那肚子上,隻有一縷白氣,在中間遊走。


    “其實,你才是那個孩子,是吧?幼子無辜,更何況你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家夥,你一直再和他們周旋麽?”我問,此時我的眼前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景象。那白色的靈魂看看我,沮喪的搖了搖頭,然後忽然又回到了那一團黑氣中間,瞬間就被黑氣吞噬了。


    我感到腦袋突然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疼痛難忍,趕緊停止了天之瞳的使用,恢複到了正常。看來那個純潔的靈魂還是沒能抵擋的住,最終還是被同化了。好在它告訴了我,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麽來的,這個鬼嬰是整個皮南村村民枉死之後的怨念鑄就的。這個時候那東西已經爬出來了一半,那鬼嬰渾身赤紅,像是剛剛在熱水裏麵燙過一樣。不能再等了,我們得趕緊出手,幾乎同時,我們幾個人都做出了反應。


    阿羅的藤蔓最先伸了過去,把那個嬰兒困了個結實,可是那東西雖小,力氣卻非常大,用力一掙,就崩斷了幾根藤蔓。眼看阿羅就要堅持不住了,陸大叔趕緊跑了過去,他的那一對兒短劍已經握在了手裏,用力一插,就將鬼嬰的兩條細細的胳膊定在了土裏,那東西似乎存在痛感,嬰兒的啼哭聲變得明顯的尖利起來,像是在大聲的呼痛。可是這東西似乎並不在乎,它用力的掙紮,竟然讓它掙脫了一隻胳膊,小手臂上留下了一個血洞。雲希明一看勢頭不對,趕緊拿出了他的那兩根毛衣針,其實那東西又叫定魂針,因為上麵結了不少的符咒,非常的難得,再加上這個定魂針使用一次就會失去效力,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時絕不會使用。雲希明手起針落,把定魂針紮進了那鬼嬰的額頭。可是那東西掙紮的太厲害,這一針沒能紮到底部,不過也起了不小的作用,那東西的掙紮慢了下來,似乎因為這一針,下半身沒有辦法動彈了。


    我們正打算鬆一口氣,誰知道身邊的那些白骨突然動了起來,衝著我們圍攏過來,這裏連同逃跑不成死在這裏的工匠有差不多二百具骷髏,如果同時撲上來,恐怕我們一瞬間就會被撕得米分碎,我正一籌莫展的時候,薊子洋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邊。


    “我就不能有一刻的清閑。”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結了一個特別複雜的不知道什麽的法印,然後奇跡般的,那些骷髏全都定在了原地。“你剛才做的不錯,繼續用你的血超度它。”薊子洋說,不等他說完,我已經用腰間的索戈匕首,在手掌上劃出一道傷口,血流了出來,我趕緊跑到那東西身邊,一巴掌按在了他的臉上。那東西似乎很怕我的血,掙紮著想要躲。但是沒有用處,我的血已經按在了他的臉上,擺脫不掉了。那東西生命力出奇的頑強,他不停的掙紮,同時那些骷髏也開始擺脫薊子洋的控製,又開始動彈起來。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我的身邊略過,我一看,竟然是大哲。


    “都閃開!”他一邊說,一邊把已經做好的炸藥,放在了那個母體的肚子裏,此時那東西還沒有完全爬出來,我們趕緊往旁邊一躲,就隻聽“轟”的一聲,我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眼前瞬間變得一片漆黑,耳朵裏麵傳來嗡嗡嗡的聲音,再然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逃出


    我醒來的時候應該沒過多久,因為畢竟炸藥的分量已經經過了大哲的事先調整,可能是因為我距離那個地方太近,所以才會被餘波振的飛了出去,我醒來的時候看見陸大叔,雲希明,阿羅,也都躺在一邊,王娜姐他們正在給我們逐一的檢查,好在大家除了受了一點擦傷都沒有什麽大礙,我們一邊簡單的包紮了傷口,一邊相互交流剛才的經曆。


    “我剛才被振暈了,那東西呢?還在麽?”我問。


    “估計是沒戲了,那東西已經碎成了一塊塊的了,看出來啊,胖兄弟,你還有這樣好的身手。”回答我的是林壯,我看了看他說的一塊塊,確實,那鬼嬰已經不複存在,身邊有很多散落下來的血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腥臭的味道,但是那種難聽的嬰兒的哭聲再也聽不見了。我把剛才在天之瞳之下看到的場景說了一下,大家全都沉默不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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