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沒錯,我扮成老楊在搬運的過程中趁機把真的文物換掉,我有一套自己生產贗品的方法,這對我來說並不難。”寧善榮說。


    “我相信以你的本事造假並不是一件難事,我唯一好奇的是,你是怎麽做到的,我們幾乎調看了所有的監控錄像,沒有一個能夠看出破綻,你是在什麽地方動的手,用的又是什麽手段和方法?”我問這個問題基本上是出於我的好奇心,因為城新村古墓裏出土的那些器形碩大的花盆。無論怎麽藏都不可能不露痕跡吧。


    “偷東西不過都是障眼法而已,我唯一不能坦誠的就是這調包的手段,老祖宗留下來的本事,傳到我這裏也不過就剩了這麽一點了,我們寧家終究還是絕後了。真想是雲家的說的,我當初應該聽葛二爺的話,不去下地。也許也不會是現在這個結果。就讓我把這點手藝帶進棺材裏吧。”小小簽的語氣似乎是在懇求,我不願意勉強,畢竟我不是刑偵科的人。我的目的不過是追回那些失蹤的文物而已。


    “那些文物都在哪兒?”我問。


    “你們應該在這個檔口早就調查過我的住所了吧,如果調查過應該就已經找到了你們想要的了。”寧善榮說。


    “我們確實去過了你的住所,但是隻找到了公主墳裏的那些被調包的文物,還有一些零散的文物。但是山東城新村古墓裏的文物一樣也沒有發現,那些文物在哪裏?”


    “文物。都是老東西自然是在他們該在的地方。”寧善榮說。


    “你這話什麽意思?也就是說還是被你藏起來了?”我問。


    沒想到回答我的是一陣沉默,寧善榮似乎並不願意配合我回答這個問題,我不能硬來,隻能迂回智取。


    “如果你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那麽咱們來換個問題。你為什麽要偷換公主墳裏的文物?以我們對你的調查,你應該是不差這點錢的人。”我問。


    “這件事情沒有什麽難以理解的,確實我的生活已經相當富裕。完全不需要靠偷盜文物來過活,究竟是什麽原因呢。我隻能說,習慣了吧。”他說。


    “習慣?!”我對這個答案有點驚訝。


    “沒錯習慣!我這輩子幾乎沒有一天不是在偷盜中度過的,你能明白那種習慣麽?一件你做了幾十年的事情,是很難停下來的。”寧善榮說。


    我點點頭,就像是我每天睡前的鍛煉一樣,如果有一天中斷了,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隻不過我的一個習慣比較特別,我不習慣沒有偷盜的日子,最開始我每天隻是在出門的時候順手牽羊的帶回來一些小物件,有時候是一掛手表,有時候是一個手機。這些東西我不過就是偷來解解手癢,基本上之後我都會想辦法還回去。但是時間久了,我就開始厭倦,我缺少的不是手機也不是手表,而是別的,能夠讓我更有成就感的東西。於是有一天我注意到我家裏的陳列櫃,它空空如也,就像是我那座空空蕩蕩的房子。自從我第二個老婆,我的兒子,我的孫子相繼死了以後汪錦就搬了出去,她有太多事情要忙,畢竟她是這個世界上勉強跟我有關係的一個人,我把所有的家業都交給她打理,隻是這樣一來,我那所房子就真的空空如也了。我搬去日本,然後往返在中日兩國,無非也是希望讓自己顯得稍微忙碌一點,可是人忙碌,心裏始終空落落的。”寧善榮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落寞,那是一個人到了年老的時候凸顯出來的疲態。


    “有一次我去一個博物館參觀看見一支特別漂亮的步搖,我欣喜若狂,想象著這步搖戴在我最心愛的人頭上的樣子,等到走出博物館的時候,那東西就已經在我的口袋裏了。回到家我把它放在錦緞的盒子裏,擺在陳列櫃上,滿心的成就感。於是我開始製定計劃,一定要把我的陳列櫃擺滿。就這樣,一件一件,我帶回了很多的文物國寶,讓他們成了我的私人藏品。汪錦發現了我這個嗜好,她說不能還回去了,太容易暴露,於是我就定期把那些看不上的拿給汪錦讓她賣掉。”寧善榮說。


    “賣掉這些文物也掙了不少錢,為什麽你還要偽裝成老楊,你大可以以你自己的名義發起捐款,那樣不是更加體麵。”我問。


    “哈哈,體麵?我要是想要體麵就不會活的那樣低調,我要是想要體麵就不會把家業交給別人打理,我要是想要體麵你姥姥和雲家的就不會費了心力找我那麽久都找不到。從我踏上盜竊這條路開始我早就已經沒有了體麵了。我扮成老楊隻是個偶然,那是我調包文物時不可或缺的一個角色,而我把老楊賺的錢以老楊的名義寄出去,也是希望能夠幫助更多的孩子。我這個人不體麵,但是我希望至少我用在孩子們身上的錢是體麵的。”他說。


    “你捐助兒童基金,也是因為你的孫子寧欣涼吧,事實上你自己心裏早就懷疑你的小孫子並不是你兒子的親生兒子,所以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大孫子的身上。直到欣涼出了事兒,你才心灰意冷,把錢捐給基金會,隻是你的一點給自己的心裏安慰,是吧。”我問。


    “是,也可能不是,太久的事情我大多記得不那麽清楚了。我兒子有先天的心髒病,醫生斷言他活不過三十歲。汪錦被帶回我家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那種女人,可是我短命的兒子能夠體會這樣的男女之事的機會不多了,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在晚輩的管教上,我太過寬縱了。汪錦得到了她想要的,同時帶給我一個健康的孫子,那正是我想要的。我對待汪錦,更像是對待一個合作夥伴,算不上多親近,我們都是彼此利用罷了,我隻是沒有想到竟然是她害死了我的孫子。”


    “所以你才把汪錦送給你的點心都送給了別人?”我問。


    “我得了糖尿病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她如果真的是站在一個兒媳婦的角度不會注意不到的。”寧善榮說。


    “欣涼,很討厭你。”我說,這是我的最後的殺手鐧,也是我用來摧毀寧善榮最後一道防線的利器。


    “你…你剛剛…說什麽?”寧善榮果然反應非常強烈。


    “我姥姥的能耐,你應該知道吧,我是隗家的繼承人,自然也會我姥姥的能耐。碰巧,你的那個老宅就是被我租下來的,所以我認識你的已經死去的孫子,這麽長時間他都沒能輪回,一直被困在你們的看房子裏。”我說。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欣涼因為遇害的時候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忘記了當時發生的一切,你因為太過迷信過早的燒毀了欣涼的屍體,讓他在死後沒能拿到自己的實物,無法與自己的生前得到關聯,進不去輪回,隻能在原地徘徊。”我輕描淡寫的說。


    “你竟然知道這麽多,你一定可以幫他對不對?我拜托你,看在我是你姥姥故交的份上,幫幫我可憐的孫子吧。”寧善榮說。


    “你連自己做過的錯事都不願意承認,我憑什麽幫一個沒有良知的人的孫子。況且這麽長時間欣涼從來沒有提過你,你讓他從小失去自由活在高壓的控製之下,那孩子是打心底裏恨你!”我說。


    “都是我的錯,但是為什麽要懲罰我可憐的孫子,隻要能幫助他,讓我做什麽都可以,什麽都行。”寧善榮終於鬆了口。


    “告訴我事情的真相,那些山東古墓的文物到底在哪裏?”我問。


    “我並不知道,當時有人告訴我隻要能夠把這些文物幫他弄到手,就會給我開出一個我可以絕對滿意的價格,他讓我把東西送到中日交接的海域,我想那東西應該是已經流去了海外。不過可能買家還是不滿意,一直還在打聽那批文物的下落,似乎他們想要的東西並不在那一批文物裏。”寧善榮說。


    “他們想要什麽?”我問。


    “據說是一個很稀罕的匣子,一個沉香木匣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其言也善


    其實我應該想到的,那批文物幾乎都被運回了博物館,唯一的漏網之魚就是那個被雲爺爺帶去給了姥姥的沉香木匣子。但是他們要那個匣子做什麽呢?


    “他們怎麽和你聯係?為什麽要那個匣子?”我焦急的問。


    “這個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們在日本,估計文物也是被運到了日本,具體幹什麽我就不知道了。”寧善榮說。


    “那你怎麽跟他們聯係?”我問。


    “我從來沒有跟他們聯係過,都是汪錦跟他們聯係,所以我不知道怎麽聯係。”寧善榮說。


    “你說謊!你是寧家的大當家,你怎麽可能不知道?!”我有點耐不住性子了,難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這老家夥還是不說實話!


    這個時候雲希明衝了進來把我連拖帶拽的拉到了走廊上,李雲顯和李雲凝也跑了過來。


    “你怎麽這麽衝動?要不是我來了,你是不是就要把那老頭子活吃了?”雲希明問我。


    “有人在打我們隗家的主意,那老頭一定在故意隱瞞,他不可能不知道的,他一定是在騙我…”我委屈的說。


    “陰陰姐姐,你別著急,要不,我進去幫你問問?”李雲凝說,我點點頭,勉強同意。


    過了不一會兒,李雲凝就走了出來,“雲凝怎麽樣?他有沒有說實話?”我問。


    “他說的確實是實話,他是真的不知道究竟怎麽能夠聯係上賣家,不過有那麽一瞬間他腦子裏想起一個女人的臉,我看著竟然有點麵熟。”雲凝說。


    “麵熟?!那個女人是不是跟我長得有點像?”我問。


    “你這麽說的話,確實跟你是有點像。”雲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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