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人家是村裏的一位孤寡老人,已經有九十多歲了,沒兒沒女,但是因為早些時候當過村裏的學堂先生,寫的一手好字,在村裏很有威望,村裏人都叫他老太爺。現在雖然上了年紀,卻身體很硬朗,性格也開朗,為人很和善,從來不給別人添麻煩。但是這次村裏挖出了文物要科考挖墳,這件事兒被老太爺知道了,卻不知道為什麽鬧了起來,幾次三番前來阻撓。說了很多牛鬼蛇神的話,村書記和考古隊都覺得老人家上了年紀自然會相信一些鬼神之說,全都沒上心。陳隊長他們出事以後,老太爺消停了一陣子,可能聽說我們來了,就又鬧起來了。


    我聽了,若有所思,跟石教授說,“石教授,麻煩您讓老人家進來,我想和他聊聊。”


    “小隗同誌呀,咱們都是堅定的馬克思主義工作者,可不能聽信迷信和謠言呀。”


    “放心吧,石教授,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也可以寬慰一下老人家。”


    “那好吧。”石教授歎了口氣,走過去安排,我扭頭往大帳篷走去,迎麵遇上剛剛從含笑草叢裏回來的大哲和希明。


    “你倆來的正好,這有個有趣的老爺爺,咱們去聽聽故事,找找靈感。”


    “好!”雲希明爽快的答應,大哲在一旁聽的不明白,一臉茫然的跟著進了帳篷。


    2


    不多一會兒村書記扶著老太爺走進了大帳篷,我們把老太爺讓到椅子上,他從口袋裏掏出旱煙點上,揮揮手讓村書記出去,等村書記和石教授都離開了帳篷,老太爺才看看我們三個,衝著我開了口。


    “嫚兒(山東方言:小姑娘),喃不是一般人喲?”老太爺說話的聲音洪亮,一點也不像個九十多歲遲暮的老人。


    我笑著點點頭,“太爺也不是一般人吧。”


    “俺就是個不用的半死人嘛。嫚兒,喃當真要掘那荒墳?”


    我點點頭,“老太爺,您見多識廣是不是知道那座荒墳的來曆?”


    老太爺搖搖頭,“太久嘍,莫有知道的嘍,不過喃要是想聽故事,老漢倒是能說上一個。”老太爺又抽起了旱煙。


    一邊的大哲和希明看著我,都是一臉疑惑,原以為他能知道什麽驚天猛料,沒想到他賣起了關子。我們也不好明說,隻能等著老太爺繼續說。


    “嫚兒,俺跟喃叨叨幾句,這誠新村,原可不叫這,解放前,叫當鋪屯。村裏十家裏麵有八家都出朝奉,喃可知道啥是朝奉?”


    我點點頭,“當鋪裏的估價的好手。”


    “聰明娃兒喲,這當鋪屯就出了好些個朝奉,尤其有一家姓賈的,做的極好,還在京城開了自己的當號,聽說還有慈禧身邊太監的關係,生意做的極大。可是忽然有一年,就收了京城裏的當號和盤口回了這窮鄉壤。再後麵的事兒可就懸了,聽說他們家遭了怨,一下黑兒的功夫,全死嘍。”老太爺又停下抽旱煙。


    “老太爺,他們怎麽死的呢?”大哲小心翼翼的問,他向來最怕這些事兒。


    “可不曉得嘍,許是惡鬼索了命嘍,聽說墳就在這村裏,但是從來沒人找到過,喃掘的那荒墳,保不齊準了。那墳是死墳,之前那個年輕領導出事了吧。”


    “老太爺,可是光聽您這麽說我們也沒有什麽對策,您還知道些什麽?”雲希明問道。


    “莫了,莫了,就這,我這把老骨頭可是兩腳都站在棺材裏嘍,這些老話都是俺祖上傳的,嫚兒,喃信俺,把那坑填嘍吧。”老太爺說著不再言語,起身走了出去。


    我們三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該說什麽,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3


    我們還是決定吃了午飯就下去看看,午飯就在帳篷營地草草解決,村書記熱心的從自己的山莊運來大鍋,架了火,叫來了五六個農家婦女,忙活開了,營地周圍頓時飄來陣陣飯香,我才發現我早就饑腸轆轆了。


    等待大鍋飯的當口,我在營地裏溜達,看見於部長躺在一個帳篷外麵的搖椅上,自從早上剛見麵那會兒他出現了一下之外,大多數時候他都這麽躺著。陸大叔私下告訴我,老部長以前軍功赫赫,現在上了年紀,才總是被安排一些閑差。


    我走過去,發現他的麵色很蒼白,但是臉上的一抹灰蒙蒙的病氣,揮之不去。我開了陰陽眼打量他,天啊,這是。


    “你幫不了他。”子洋悠悠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麵前,老部長的身上趴著一個渾身血紅的嬰兒,正在吸食老部長的血。它趴在老部長肩上,緊緊咬著老部長的脖頸,似乎察覺到了我和子洋,它朝我們這邊扭過臉,通紅的雙眼望著我們,嘴角還滴著血。不知道這個狀況已經持續了多久,老部長已經麵色蒼白,幾乎要被吸幹隻剩下一個空殼。


    我心裏知道,沒有用了。這是茅山術裏麵的活絳,也是養小鬼的一種,除非找到下降的人,毀了小鬼寄身的瓶子,否則宿主永遠得不到解脫,最終會被小鬼吸幹血液,成為一具供小鬼驅使的行屍走肉。不過下這種降頭,本人也要付出絕後的極大代價,不知道誰和老部長有這麽大的仇。


    第十八章 關於墓道


    1


    午飯全是山東菜,還有山東特產大煎餅,吃慣了上海外灘的精致本幫菜,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大哲從昨天就沒吃好,看見香噴噴的農家菜,甩開了腮幫子,一口氣添了三碗飯,吃了四張大煎餅。我和陸大叔也很喜歡這種鄉土氣息的菜式,陸大叔還給我們講了他參加陸戰隊時為了考驗生存能力,參加中美地獄式訓練的事兒,很有意思。隻有雲希明一頓飯一直皺著眉,幾乎隻吃了幾口煎餅,菜幾乎沒吃。我看了看菜碼,所有菜幾乎都有香菜,暗自笑了,回到帳篷用電飯鍋給他煮了一袋泡麵。


    “給,不吃香菜的同誌。”雲希明接過那碗泡麵,像是見到了恩人。我微笑著看他吃完,又和大叔聊起了部隊裏的事兒,整個午飯的過程中,我留意到於部長沒有來吃午飯,心裏暗暗的歎了口氣。


    吃了午飯,我們帶上已經打點好的行裝,一應的雜七雜八都沒有帶,我們就是輕裝上陣,打算先去探探路。


    我背上了我的小腰包,細細的塗抹上彼岸花的花粉,雲希明嘲笑我,“瞧,我們的賣白菜的來了。”


    大哲也趕緊接茬,“還是個香噴噴的賣白菜的。”


    我懶得搭理他們,向陸大叔詢問情況。


    “大叔,怎麽樣,已經準備好了麽?”


    大叔撓了撓頭,“我們這邊都是按照你的安排,已經準備妥當了,隻是石教授那邊…”大叔朝著一邊正在忙活的石教授,努了努嘴,這表情和他的硬漢形象完全不符,把我們三個逗得哈哈大笑。


    我朝石教授走了過去,就聽見他在不停的法號施令。


    “你們兩個跟著去,帶著氣壓儀,還有你們兩個,也去,帶著地動感應器…對了,小薑,急救包準備好了麽?還有讓你找的軍醫來了沒?爆破用的定量**都帶了麽…還有無線電報話器,紅外線感應儀…都給這兩位戰士…”


    “石教授,您這是?”我看著一大群武警戰士,在石教授的指揮下,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把不同的稀奇古怪的儀器背在身上,整齊列隊。


    “小隗同誌啊,你們不是要去勘探麽?我在給你們做準備呢,可不能重蹈了小陳他們的覆轍啊。這回啊,我跟你們一起去,咱們確保萬無一失啊,萬無一失。”


    “不必了,石教授,我們這次就是打算輕裝上陣,就我們四個,下去先簡單的勘測一下,人多反而不容易開展工作。”我好說歹說的勸了石教授半天,他才終於答應,讓我們三個小時就回來,不能耽誤太久,又跟我們對了表,又撿了兩件輕便的儀器,堅持讓我們帶上。我把儀器都扔給了大哲,他膽子不大,力氣倒是有的是。終於可以出發了,看看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2


    石教授一路將我們送到墓道的入口處,看著我們進到墓裏。我突然覺得這個在考古方麵的半吊子教授,並不想想象的那麽迂腐,他在某些方麵還是挺細心的,沒想明白,為什麽他會忘記給陳隊長他們帶備用的急救藥品,也許真的是上了歲數的原因吧。


    墓道入口處安置了幾盞應急用的軍用探燈,墓道裏一片漆黑,有一股黴味揮之不去。雲希明帶頭,陸大叔殿後,我們逐一走了進去。


    一進到墓裏,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個左右對稱的雙耳墓室,借著探照燈的光亮可以看出這個墓室很簡陋,並且並不寬敞,比我們看完圖紙後進行的推測要小得多。還有很多殘缺不全的瓷器埋在右側坍塌的一角的廢墟裏,左側則整齊的堆放著很多瓷器,和我的推測一樣,所有的瓷器都是殘缺不全的,果然都是摔碎了之後才跟隨下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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