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他就是個隱身人啊。他就像你說的那樣,離開了書房,到了沃爾夫夫人的臥室,發現手電筒不能用了。我剛剛也說過他因此不能從窗口離開,也不可能從門和浴室的門離開。但是我們都犯了個錯誤,在那房間裏還有一扇門。”


    “還有一扇門?”


    “沒錯,是櫃子的門。這不是從房間裏出去的門。但是卻是一個能夠躲藏的門——唯一可躲藏的地方。當沃爾夫夫人被抬進來,搜身,然後擺在床上之後,沒有人有任何理由留在這間房間裏,或去搜查滿是衣服的櫃子。警察們的注意力很自然都集中在了書房、消失的凶器、以及你離奇而可疑的遊泳鍛煉上了。直到三個小時之後,你才給我們講述了故事,塔克也發現了指紋,我們才發現那個鬼確實曾出現在書房裏。這已經有些遲了。就在這時,哈格德醫生給沃爾夫夫人喂了安眠藥。但很明顯,在醫生離開之後,沃爾夫夫人把藥連同槍一起反芻了出來。然後,當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你覺得會發生什麽事?”


    “史密斯,”凱瑟琳的回答聲中帶著畏怯,“他出來了。他也許就看到她手裏拿著那把槍。”


    “繼續說。然後呢——”


    “然後,”我說,“就陷入了僵局。他指控她兩起企圖謀殺和一起謀殺罪。但是如果她之後能夠逃脫審判的話,他就能勒索她。畢竟她會從沃爾夫那兒繼承一筆可觀的遺產。如果他沒有被困在這宅子裏,他就能這麽做。然後他就向她直話直說,迅速告訴她,自己要勒索她,而且知道她企圖謀殺他的事。”


    馬裏尼點點頭說:“唯一從這種窘境中逃脫的辦法,就是離開這棟宅子。沃爾夫夫人費了這麽大勁想要殺他,但是到頭來,在這個節骨眼上,卻不得不幫他逃走。他們一直等待著機會,直到拂曉時分,弗林特的人結束了書房的調查。這時沃爾夫夫人跑出去拿了一把手電筒。如果那時她被人撞見,事情就不好辦了。畢竟哈格德給她喂了安眠藥,她不可能隨便走動的。但是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了。而且找手電筒的事也隻能由沃爾夫夫人來幹,如果史密斯被人瞥到了,那事情就全敗露了。


    “我能夠想象那個時候,史密斯深知自己已經完全無法相信沃爾夫夫人了,卻不得不忍受這樣的過程。但是他沒有辦法,也看不出來她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怎麽算計他。但是很明顯,他再次低估了她。她知道即使他逃走了,她也有辦法把麻煩栽到他頭上去。她能夠預料到之後的人生,將會被史密斯榨取每一分錢。一想到這一點,她就咬牙切齒,所以她必須殺掉史密斯。當她踏出房門,她腦中的計劃c就啟動了。她迅速拐進廚房,準備好幹冰,然後去了車庫。”


    “等等,”我插口道,“她的靈媒經驗倒能幫她把槍吞進肚裏,但幹冰呢?她怎會想到幹冰的事?”


    “是同一個原理呀,羅斯。其實在靈媒的降靈會中,也常用到幹冰這種道具的。她非常清楚,若在車廂那個很小的密閉空間內使用幹冰,將會非常致命。幹冰容器上的醒目標識對此說得非常清楚。她可以把幹冰裝到她的車上,再把鑰匙給他,讓他稍後駕車逃離。但她還有更好的辦法,就是將幹冰裝到凱瑟琳的車上,以混淆警方的調查視線。同時,她也把凶槍留在車裏,一方麵史密斯如果能夠逃走,那麽槍也被他帶著離開宅子,另一方麵如果史密斯真的死了,那就可以把罪名完全栽到他頭上。這樣案子就結束了。


    “接著,她想辦法弄到了凱瑟琳的手電筒,然後又讓史密斯把手電筒放回了車裏。她回去嚇唬史密斯說整棟宅子都被警方團團圍住,而且警方一會兒就會展開徹底的搜查。她以此類的說辭來讓史密斯明白,從這裏逃出去的最好辦法,就是駕車高速逃離。這是個好主意,不過實施起來就沒那麽簡單了。唐寧在車庫裏就差點抓到了他,不過還是被他給逃了。”


    “好了,大師,”我還是記恨他剛剛耍了我,於是吼著,“你解答了一切難題,除了之前你跟我說的那個河裏劃船的瘋子問題。但是如果你能把你這一整套理論都推銷給弗林特,還讓他點頭稱是的話——”


    馬裏尼搖了搖頭說:“我不確定行不行,羅斯。他也許會問我第五個問題,這個問題我並沒有問你,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如果他沒有問這個問題,那一切就都好辦。”


    “問題五?”


    “是的,沃爾夫夫人打算用陷阱槍收拾史密斯,她射殺了她丈夫,最後也成功地用幹冰要了史密斯的命。她每一次的動機都是瘋狂的。她像個瘋子一樣,把套在她脖子上的絞刑圈一次次扯開。但是你還記得她第一次不用做任何事就可以殺害史密斯嗎?我們還不知道這次謀殺的動機。”


    “我給你的那個動機有什麽問題嗎?她沒辦法信任他,擔心他之後會勒索她?”


    “如果她沒辦法信任他,那為什麽還要選他來當同謀?她沒道理——”


    “那她還能找誰?影呼吸埋葬逃生術專家可不是遍地都是的啊。”


    “是啊。但是這又導致了問題六的出現。她為什麽要用這麽非常規的手段來勒索她丈夫呢?你可以很輕鬆地說她對婚姻很不滿意;你會說如果她想離婚,那恐怕她連一分錢都拿不到。但這理由很牽強。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她的腦子很聰明,應該能夠想出一些比謀殺更好的辦法。然而她沒有想出來。為什麽?我們知道她的所有動機,除了最重要的這個——她為什麽要做這麽多麻煩的事呢?”


    弗林特副探長突然出現在門口。“我希望我們能問出來,”他說,“但是我們也沒什麽機會。”


    “她逃走了?”馬裏尼問。


    “沒,我們抓到她了。塔克很聰明,他和瑞安一直躲在車裏,當沃爾夫夫人的車開出來的時候,他們一人一邊堵住了路。沃爾夫夫人不顧一切地撞了過來。哈格德醫生說恐怕一段時間內,我們都沒辦法問她任何問題。”


    一周之後,弗林特還是得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把這個答案帶到了“逗你玩歌劇”的後台。那一天恰好是歌劇的首演,而我們的投資人,則是凱瑟琳·沃爾夫。


    “你想要的都在這裏麵。”他把一疊東西往馬裏尼的辦公桌上一摔,是一本剪貼冊,一疊報紙,還有一封電報。


    電報上寫著:


    據貴方對澤比·貝的了解幾可認定此人即化名為佐赫大師的宗教詐騙犯,現以詐騙罪通緝之。


    署名為洛杉磯警察局的j.j.奧康納隊長。


    “這就是他自從莫羅城堡死亡之後,所從事的勾當,”弗林特說,“事發之後,他逃到東邊來,一直躲在第十大道的廉價旅館裏。當我們搜查他的房間時,發現了這個。”


    副探長從報紙疊中抽出一篇帶有多幅圖片的文章,這就是我寫的有關沃爾夫的那篇文章。這是一張沃爾夫及沃爾夫夫人在國家化工貿易工業協會周年宴會上的合照。杜德利剛被選為主席,一臉紅光;沃爾夫夫人臉上帶著一絲憂愁。這表情恰好被攝影師抓拍了下來。


    “而這個,”弗林特繼續說道,“這裏有些1933年和1934年的新聞,都是關於澤比·貝的。”弗林特打開那本封麵上寫著:澤比·貝,重生的不死鳥——出版建議標題的剪貼冊說:“這本剪貼冊講了許多與本案有關的故事。這出版社又給我講了許多其他的故事。繼拉曼和哈米德表演了埋葬逃生魔術之後,澤比·貝也於1929年前往美國表演。起初的一兩年,他們都在報紙上大紅大紫,但是隨著苦行者的人數越來越多,這一行業的競爭也愈發激烈,市場也不如以前景氣。1933年的時候,他還參加了幾次大型表演。而1934年時,他卻不得不遠赴南美尋找演出機會。但是他根本走不了,因為他在美國欠了巨債。接著他老婆也離他而去。然後他就去了莫羅城堡——”


    “你剛剛說他有老婆?”馬裏尼插話。


    弗林特又翻了幾頁,然後停住,那一頁的標題上寫著:靈媒喚奇相,降靈驚世人。


    “澤比·貝表演驚人的地下逃生術時,看看是誰在一旁做表演副手的?你認出這位女士了嗎?”


    “認出來了。莫羅城堡火災的時候,她跟他依然有婚姻關係嗎?”


    弗林特點了點頭說:“我懂你的意思了。她還沒有離婚,就與沃爾夫結婚了。因為她以為澤比·貝己經死了,她以為自己根本不需要離婚。”


    “但是,”我說,“他的一號丈夫在報紙上看到了她的照片,然後發現了她的結婚對象是個大財主。他就跑過來嚇唬她說,要麽他去找沃爾夫聊聊,說明一下情況,要麽她掏點小錢。但是她並沒有多少錢,因為杜德利不會一句話不問就給她很大一筆錢的。澤比·貝才不打算聽她辯解。她隻能想其他的辦法了,於是她提出兩個人一起勒索沃爾夫。沃爾夫並不是個很容易被嚇倒的人,但是有一種情況能夠把他嚇得魂不附體,那就是裝死以讓他相信他殺了人。”


    “一個陰謀,”馬裏尼補充道,“同時也算計了澤比·貝。但是他事前並役有發現這一點。沃爾夫夫人是個擅長一箭雙雕的天才。這樣她不僅能夠控製沃爾夫,還能夠以什麽也不做的方式就除掉她的一號丈夫。如果她不去挖墳,那她的一號丈夫即使是活著的,也會活活悶死。”


    “其實最好笑的是,澤比·貝對於她的婚姻可能並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如果在她嫁給沃爾夫的時候,她確信澤比·貝已經死了,法律上並不會判處她重婚罪。但是她不大懂法律。她打算殺掉他,因為他是世界頭號僵屍,而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他的命。”


    博特·福克斯忽然出現。“戲開幕了,”他宣布,“我們走吧。”


    馬裏尼站了起來,伸出一隻手,憑空變出幾張戲票來。“第十五排,靠近中間走廊的位置,”他把票遞給弗林特說,“去前麵坐下,享受一番吧。我要再去換下裝。博特,把兔子給我。”


    幾分鍾之後,我等在舞台一側,準備欣賞凱瑟琳的第一次公演。我給她一個吻,祝她好運。


    “去吧,消失在空氣中吧,不過你別沒辦法回來啊。”


    “我才不會呢,”她笑著說,“我要變成鬼來天天嚇唬你,怕了吧?”


    “呃,有點怕吧算是,不過怎麽說呢,我也挺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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