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怒氣難平:“我怕跟群眾沒辦法交代!”他沒有讓任何警察保護,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對李海東說:“我是葫蘆島市副市長,市委常委,你先不要激動,有什麽問題咱們都可以商量!”李海東冷笑一聲說道:“你說了能算?”這位領導說:“可以,你有什麽條件?”“很簡單,第一,讓你的人全部撤下山;第二,馬上拿200萬現金給我……”他看了看所有人後說,“就讓張佳亮給我送來,不許帶武器!”我一愣,市領導也看著我。我明白,多次的交惡已經讓我和李海東之間有了深仇大恨。這一次,他擺明是要跟我死磕到底了。因為他知道自己跑不了,就算讓警察撤下山頭,他們也會在山腳布陣,而將12億縮減為200萬,也從側麵反映了李海東心底的那份不自信。200萬足夠他揮霍一段時間了,而且12億他一個人根本帶不走。


    也許是受到了正氣凜然的市領導的鼓舞,我朗聲說道:“沒問題。”我們慢慢撤下山,盡量拖延時間。警方根據李海東的要求,將好不容易從20億道具幣中找出來的12億真幣集中裝箱,我拿出一張看了一下,這裏麵真幣和道具幣的區別就是,真幣上“道具”的字樣是消字靈,過後自己會慢慢消失的。我對三光說道:“看見沒?李海東的聰明才智要是放在別的地方,也能有一番成就的,可惜……”三光接道:“可惜他被這東西耽誤了。”說完,揮了揮手裏的錢。


    市長走過來,對我說道:“張佳亮同誌,我聽過關於你的事,也看過相關報道。隻是這次行動太危險,你是普通人民群眾,可以不去的。談判專家正在趕來,我們還有斡旋的餘地。”我笑道:“謝謝市長關心,但是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就容不得我退縮了,他是衝我來的,就由我來了結此事吧!”200萬現金全部集中在一起,一個背筐剛好放下。我蹲下來把背筐背在肩上,市長親自將一根登山棍放在我手裏說:“這根棍子裏有槍,隨機應變,必要時就擊斃李海東,你一定要平安歸來!”我低下頭一看,登山棍的頂端有一個暗槽,一把烏黑的槍豎著放在裏麵。我用手蓋住暗槽,點了點頭。


    三光說道:“我和你一起去。”我對三光說道:“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這畜生殺了茂叔,這個仇我要親自報!”三光知道我性格執拗,多說無益,隻好再三叮囑我小心。


    我背著裝有200萬現金的背筐,手持登山棍,沿著山路向山頂走去。隨著距離老房子越來越近,我的心裏也漸漸沒底了:李海東生性狡猾,如果這時突然從半路衝出來的話,那我隻有死路一條了。我一邊走,一邊緊張地巡視周圍地形。一直走到了老房子跟前,我叫道:“李海東,我來啦!”李海東警覺地從窗戶現身了,他半蹲著,借窗台為掩體,隻露出持槍的右手和一雙眼睛說道:“我要確認你沒帶武器!”我放下背筐,將登山棍橫過來放在背筐上,然後拍著自己身上所有的衣兜轉了個身。在背對李海東的時候,我害怕極了,生怕他在我背後打黑槍。直到一圈轉完,李海東也沒有這樣做,他隻是說道:“你進來!”我拿起背筐和登山棍走進了屋子。屋內的光線很暗,我看到李海東扶著窗台站起來,坐在了一把幾乎快要散架的椅子上,靠著床邊躺著的是那個老爺子,他麵如白紙,雙目緊閉,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李海東見我把背筐放下,問道:“警察在山下布防了?”我說道:“別再作無謂的掙紮了,你跑不了的。”李海東突然站起來,他走得有些吃力,我這才發現,他的腿上有鮮血滲出來,深紅的鮮血滴在了黑色的泥土裏——原來他已經受了傷。他雙手猛然提住我的衣領說道:“為什麽,為什麽你非得把我趕盡殺絕,你的目的是國寶,你不是已經拿到了嗎?為什麽還不放過我?!”李海東已經和平時不一樣了,他的眼白裏充斥著血絲,眼睛驚恐地睜大,頭不住地搖擺。


    我知道,這個時候,他的精神處已於了崩潰的邊緣。要想徹底地打擊他,唯有不斷去刺激他,我吼道:“因為你殺了茂叔!你知不知道我在秦皇島這些年,一直是茂叔在照顧我,你殺死了他,就等於讓我失去了一份依靠,就憑這個,你覺得我會饒過你嗎?”李海東慢慢鬆開了手,雙手掐進頭發裏,嘶吼道:“不是,不是我要殺他的,我是要殺你的!弱肉強食,弱肉強食就是這個道理!我隻是想讓自己活下去,這有什麽錯?我隻是想讓自己活下去呀!”“你自己想活,難道別人不想活嗎?誰又希望自己死呢?你可以算一算,你的雙手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我喝道。


    李海東不住地搖頭,鼻涕都流出來了,他也顧不上擦一擦,隻是說道:“沒人能阻止我,沒人能阻止我……阻止我的人都要死!統統都得死!”我見他神情大變,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於是說道:“阻止你的人你都要除掉他們,那阻止我們的人呢,我們何曾這樣做過?你背叛了褚帥,為的是自己的權力和欲望,說到底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李海東高聲叫道:“我不是!張佳亮,你不要再狡辯了,是你把我逼成這樣的,是你自己找死的!”他突然從地上撿起那根登山棍,直接就衝著我的腦袋掃過來!


    我趕緊彎下腰,順手提起背筐,躲過這一棍後,直起身子來,雙手端著背筐朝他摔去。背筐裏整整200萬的現金全都撒了出來,漫天飛舞的紅色紙幣更像是對李海東的嘲諷。李海東見到這到處飛揚的紙幣,忽然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站在那裏,怔怔地仰頭看著,喃喃說:“錢,錢,錢……”我說道:“不錯,錢,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錢,你有沒有想過,這些錢根本就不屬於你。你卻時時刻刻想據為己有,你就是一個自私的人渣!”李海東一揮手,辯白道:“我不是!我想得到錢是為改善兄弟們的生活,我是想讓大家過得好一些!”“狗屁!要真是那樣,你為什麽不走正路?你背叛褚帥,殺了他,你覺得這樣做也是為了大家好?”“當然是!褚帥心胸狹窄,我隻有代替他,才能讓弟兄們真正地心服口服!”“那隻是你的個人想法,大家要服你,為什麽褚帥剛死的時候要有人衝進船艙裏看呢?”李海東沉默了,少時,他抬起頭來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盯著我:“你……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我冷笑道:“這就是我跟你的區別,我時時刻刻都知道你在想什麽,幹什麽!”李海東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揮舞著登山棍朝我的頭上砸下來。我急忙跳到一邊,抄起背筐格擋他的招式。我因為多少學過點搏擊格鬥,再加上李海東受了傷,又因為被包圍心緒已亂,我毫無意外地占據了上風。李海東握著登山棍橫掃。我架起背筐擋下這一招,然後反身一腳踢中了他的脖子。李海東向一旁跌去,登山棍也脫手了。我急忙丟掉背筐,撿起了登山棍。“不許動!”李海東突然拔出了槍,指著我大喝。


    我不敢再妄動,隻是將登山棍豎起來杵在地上,兩隻手交疊蓋在了上麵,此時局麵已經失控,我唯有將內心想法如實說出來了:“你到底是用槍了!”李海東說道:“我不會輸,永遠都不會輸!”一邊說,手一邊劇烈地抖動著,隨時都有發射的可能。


    第二十七章 最終的結局


    李海東在沒有子彈的情況下依然開槍,倒在了血泊中……同時得知了另一個好消息:萱萱醒了!萱萱醒了,可是人卻不見了。趙旭東最後一搏,妄圖通過挾持萱萱來和我達成交易。趙旭東血染渤海,所有惡人都嚐到了惡報。我和萱萱則如願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1


    看著李海東激情的神情,以及上下抖動的手,黑洞洞的槍口在我麵前來回晃著,我心裏沒底了,失控的人往往會難以平複心情而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我趁機以左手作為掩護,右手開始拔登山棍裏的槍,嘴裏說著:“輸贏不是我們所決定的,是天意。我們是替天行道,你們是逆天而行,能不輸嗎?”這句話當然是胡謅的,我的目的是引開他的注意力,以防發現我手上拿槍的動作。


    李海東放聲大笑:“哈哈哈哈……替天行道?呸,今天我就讓你輸一回!”說著,槍口往前一挺。


    我急忙舉槍,扣動了扳機。兩人相距不過三五米的距離,兩把槍同時響起。不過,我的槍發出的聲音是清脆的“叭”,李海東手裏的槍隻是一聲輕輕的“哢”——他的槍裏已經沒有子彈了。


    這一槍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胸口。李海東低頭看了一下胸口往外湧出的殷紅的血,嘴角揚起了淒然的一笑:“沒……沒……子彈……”然後頭一低,咽下了這口氣。


    我看著李海東的屍體終於明白,原來李海東早就知道槍裏沒有子彈了,所以一開始他隻是想借助別的工具殺死我。可是他受了傷,知道打不過我,於是性情剛烈的他不想被警察抓捕,隻好自己佯裝開槍,這樣的話我不管怎麽樣都肯定會奮起自衛。他寧肯死在我手裏,也不希望落到警方手裏。


    在得知李海東已死後,警方上山了。老爺子平安無恙,隻是昏了過去。三光問我:“沒受傷吧?”我搖搖頭,盯著散落在地上的錢說道:“隻剩下趙旭東了……”三光點了點頭:“需要休息嗎?”“不用了,陪我去趟醫院吧。”三光知道我是去看望萱萱。坐在車上,看著這座不知名的小山頭,我心想:李海東為了錢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什麽人都敢殺,到最後他自己終歸還是死在了錢上麵。


    回到醫院後,我讓三光先回家了,告訴大家李海東團夥覆滅的消息。然後一個人來到了萱萱的病房,還是坐在了那個位置。萱萱仍舊那樣睡著,沒有一絲一毫醒來的跡象。看著她那張曾經美麗的臉,我笑著說:“萱萱啊,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好吧,你不說話我就先說好消息,李海東已經死了,現在就剩下趙旭東了。壞消息是,你的懶覺不能繼續睡下去了……答應我,趙旭東落網的那一天,你一定要醒過來!”我輕輕吻著她的手背,感受著她的體溫,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佛祖能保佑萱萱早日醒來吧!


    第二天,我拒絕了大家同去慶功的邀請,一個人來到了以前常和已故未婚妻小雨來的那間寺廟。這是為數不多的可以讓我緩解壓力、平複心緒的地方之一。禪寺幽靜,一進山門,看到大師正在手持掃帚一個人打掃院落。我上前請禮:“大師……”大師回過頭來:“施主,你多日不曾來過了。”他邀我進了佛堂,我請了三炷香,虔誠地向佛祖道下心願:望佛祖保佑萱萱平安無事。隨後,我跟隨大師來到了後麵的禪院。院落中有很多落葉,中間的石凳石桌卻很幹淨。我笑著對大師說:“好像……這裏該打掃了。”大師親自為了斟了一杯香茗說道:“外在物質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內心。”我品了一口茶說:“大師似乎知道了我的心事。”大師說道:“你的朋友之前已經來過這裏了,他們曾詢問老衲開解你的方法。”聽了這句話,我很有觸動。三光他們這麽看重我,怕我情緒低沉,知道我常來這裏,於是他們來這裏向大師請教。


    有這樣一幫好朋友,人生還有什麽遺憾呢?我裝做無所謂的樣子揮手說道:“都過去了,我都已經不記在心上了。”大師微笑著說:“若是真不記得了,恐怕你今天也不會來了吧?”我一愣,大師慧眼如炬,什麽事都瞞不過他的,隻得歎道:“聽天由命吧!”“施主,一切冥冥自有天意,這或許是上天對你的考驗呢?”“希望如此吧,現在隻要萱萱沒事,我寧可付出任何代價。”大師捋髯笑道:“我已經從你朋友那邊得知,醫生也沒有說她一生都醒不過來了,這就證明還有希望,心誠則靈。隻要你能堅定內心的信念,朝著這個目標去努力,那一切都可以逢凶化吉的。國寶盜案與國寶奇案不就是例子嗎?”我點了點頭說道:“大師,受教了。”晚上,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和大家聚在了天然居咖啡館,哦不,應該叫天然居公共藝術生活學院了。因為我覺得我不能愧對大家,我一定要盡全力協助他們偵破此案,早日將趙旭東繩之於法。大家坐在一起,商議起最後的潛在威脅趙旭東的所在。這個人頗有城府,而且善於隱藏自己。兩次出手襲擊我,第一次是聽說薛總有意招用我去尋找敦煌佛經,為了阻止我,便製造了一起車禍,導致了我失憶。為了阻止一個人,就害死了七條人命,可見其不達不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


    而知道此行會遇到荼毒,搶了我的雙龍戲珠玉扳指,懂得用雙龍戲珠玉扳指來規避風險,他的調查工作也細致得令人讚歎。第二次是利用了我們一行人的疏忽,在火車上出手襲擊,這次雖然沒有得逞,還鬼使神差地令我恢複了記憶,但是他卻巧妙地帶走了國寶。尤其是回來後,將徐明高與萱萱綁在船底,置他人生死於不顧。而關於他自己,則製造了一個自己已經遇難的假象,這樣一個既狡猾又凶殘的對手才是真正棘手的。


    因為以前是同事,相互之間都比較了解。徐明高說道:“趙旭東平時看外表敦厚善良,實際上卻是非常有心計的。”盧美霖也說:“拿敦煌佛經這件事來說,自從大家知道了薛總手裏有羊皮殘卷之後,誰都不知道是幹什麽的。薛總也沒有對別人說過,可是自此之後趙旭東就頻繁進出薛總的辦公室。有的時候,我看見薛總出去後他還想進辦公室。”薛總摸著光頭說:“那時他經常以各種借口進來,可是最後的話題都會聊到羊皮殘卷上,這個人年紀不大,可是很有心眼兒。”說著,點上了一支煙。宋曉楠說:“趙旭東是唐山灤縣人,秦皇島距離唐山很近。李海東攜帶巨款不好出秦皇島。他可不一樣,稍微偽裝一下就出去了。”盧美霖表示同意:“隻要出了秦皇島,那就是天高任鳥飛了,哪怕他不回灤縣。”薛總聽著大家各抒己見,問我:“佳亮,你說呢?”我說道:“楠姐和美霖姐說得有道理,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局限於秦皇島一地了,但是也不能完全撒手,在收緊秦皇島這個口袋的同時要在全國範圍內,尤其是唐山這樣的重點城市展開徹查。趙旭東就是三頭六臂也跑不了!”“嗯,這樣咱們就請警方那邊全力追查吧。”薛總說道。


    事關敦煌佛經的消息舉國關注,知道還有漏網之魚後,各地警方全都緊張起來。敦煌佛經是國之重器,就連國外媒體都大肆報道了一番。警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有不少警界高層都放出了“此案不破,就地辭職”的豪言壯語。通緝令貼滿了大街小巷,賞金從五萬提高到了十萬,又增加到了二十萬。馬上就近年關了,所有的人都感覺心頭壓著一塊大石,暗暗發誓:一定要在年前破案!


    我們這幾天也忙得四腳朝天,為了早日破案,我甚至無暇去醫院探望萱萱。堆積如山的資料讓我更是應接不暇。韓笑見我伏在資料堆裏,說道:“四哥,這是剛從楊洋那裏拿來的灤縣警方反饋的資料。”說著,將一摞跟字典厚度差不多的資料放在了桌上。


    我叫苦不迭,摘下眼鏡揉著眼睛說:“先放這裏吧,一會兒我看看。對了,三光現在負責哪方麵呢?”韓笑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說:“他現在主要是搜集其他地市警方的反饋資料,大家一個比一個忙。”我說道:“這就好,等案件完成了,我請你們吃大餐!”“真的?這句話我可記下了!”停了一會兒,韓笑欲言又止,“四哥……”“怎麽了,有話說。”他又倒了一杯水給我:“我覺得你是不是應該抽時間去看看嫂子,醫生不是說要多陪她說說話嗎?這邊有我們就行了。”我歎了一口氣,沉默許久才抬頭說道:“等過一陣子吧,趙旭東沒有消息,我沒辦法給萱萱交代。”其實我知道韓笑這是勸慰我,他是看我這幾天太忙了,沒有好好睡過覺,想讓我休息一下。


    就在我重新彎下腰來的時候,忽然手機響了,見是張磊撥過來的號碼,心底一沉:莫非是萱萱那邊出了什麽事?我趕緊接通:“喂,小磊,是不是萱萱出什麽事了?”聽完張磊電話裏的話,我趕緊撂下手頭的事情,拿起外套就往外跑。韓笑追在我身後喊道:“四哥,出什麽事了?”我扭頭衝他激動地大笑:“萱萱醒啦,萱萱醒啦,她終於醒啦!”我驅車來到了人民醫院。韓笑也將這一好消息告訴了三光等人,大家都紛紛趕來。我停好車,鑰匙都沒拔,就急匆匆地跑進住院部。


    急得金鎖在後麵大叫:“喂,佳亮,鑰匙,你車鑰匙沒拔!這孩子……”他替我把車停好,拔下了車鑰匙,鎖好車門,和大家一起進了住院樓。


    我站在一樓焦急地等電梯,可是電梯遲遲下不來。情急之下,決定跑樓梯上去。金鎖搖頭說道:“看見沒,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在走廊裏,我一個沒留神,將一個護士撞了一下。我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腳步卻沒有停下,直奔萱萱的病房。我腦海裏暢想著,見到萱萱時會是什麽樣子,喜極而泣是肯定的,會不會擁抱?我跑到病房推開房門,可是怔住了,房間裏隻有一些護士在打掃房間,並沒有見到萱萱。我問道:“你好,請問一下,這個房間的病人呢?”其中一個護士答道:“病人剛醒來,醫生帶她去做檢查了。”順著護士指明的方向,我又朝那邊跑去。可是到了醫生的辦公室,卻沒有見到那名醫生。雖然跑得很累,可是心情卻很愉悅,我在想,這就是好事多磨吧。過會兒一定會見到萱萱的!因為是重症監護區,沒辦法用手機,我隻好去張磊的辦公室找她問明情況。說不定萱萱現在和她在一起。


    到了那裏,張磊正給一位病人作囑咐:“記得每次吃飯前吃這種藥,每天一次就行,一次兩片。”一邊說一邊寫著方子。病人拿著方子千恩萬謝地出去了。


    看見我站在門口,張磊蓋上筆帽,笑著問:“見到嫂子了?”我急切地說:“正想問你這個問題呢,她沒在病房,去哪裏了?”張磊略微驚訝:“沒在病房,怎麽可能?她昏迷了這麽久,不應該到處走動呀?”我也有點兒吃驚:“可是護士說是醫生帶她去檢查了。”張磊連連搖頭:“不可能!嫂子的身體極其虛弱,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帶她去檢查,一定是搞錯了。我幫你問問怎回事?”她很快撥通了一個電話。她打電話的時候,我來回來踱著步子,兩隻手疊在一起搓著。三光安慰我:“沒事的,說不定是哪個部門疏忽了。”我說道:“太不負責了,萱萱還那麽虛弱,怎麽能帶她去檢查呢?”說這話的時候我也是昏了頭,沒有顧及張磊這個醫生在場。


    張磊掛斷了電話,整個人臉色煞白,怔了半天沒有說話。我急得趴在桌子上問她:“怎麽樣,他們都怎麽說?”張磊怔怔地說道:“整家醫院沒有一個部門帶嫂子出病房……”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大力問道:“沒有搞錯?”張磊說:“沒有,所有人都很肯定。”我氣得雙拳使勁砸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來背對著大家,不讓他們看到我眼角溢出的淚水。三光率先反應過來:“監控,快查監控!”我們在張磊的引領下來到了醫院的保安室,說明來意後,保安調出了監控錄像。在監控錄像中,我們看到幾個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推著一輛手術車,手術車上躺著萱萱,她還在沉睡著。


    張磊看了一下監控錄像上的時間,說道:“不……不會的……按這個時間看,嫂子在那時已經醒了!”我明白了,這些人是怕萱萱亂喊亂叫,一定是給她吃了安眠藥之類的東西。


    崔力升忽然對保安說道:“倒回去再看一下……對,停!就是這裏,你們看!”我們聚上去,見到一個帶頭的穿白大褂的醫生緊張地看看四周,然後摘下了口罩。在他露出廬山真麵目的一刹那,我周身一凜——這個人就是我們苦苦搜尋多日的趙旭東的手下老宋!


    我一拍桌子,右手捂住了口鼻,一句話也沒說。我早該知道是趙旭東幹的。三光安慰我說:“先別泄氣,最起碼我們知道了趙旭東還在秦皇島。”我站起來,收拾了一下心情對大家說:“報警吧,咱們和趙旭東決戰的時候到了!”剛說完這句話,一個電話來了。接通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我立即破口大罵:“趙旭東,你個王八羔子!你要是敢傷害萱萱,我讓你碎屍萬段!”眾人聽說是趙旭東,神經一下子繃緊了。


    趙旭東在那頭嘿嘿一笑說道:“行啊,沒想到這麽快你就知道是我了。張佳亮,我要是你就不會這麽大喊大叫,畢竟我現在手裏有資本,說不定你這裏一罵我,我一激動,你就再也見不著嫂子了呢!”我知道他不是危言聳聽,想到這個利害關係,我放緩自己的語氣問:“你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你應該清楚。從頭到尾,我兢兢業業、辛辛苦苦不都是為了國寶嗎?想要讓你的女人安全,很簡單,拿敦煌佛經來換!”趙旭東胸有成竹地說。“敦煌佛經我們都已經上交政府了!”“我知道,我又不是沒看新聞。別忘了,當初藏寶地點是我告訴你們的。實話跟你說了吧,本想讓你們幾方鬥個你死我活,我坐收漁翁之利的,沒想到你們居然這麽快就把那些人解決了,而且還毫發無傷。既然是這樣,那也到了我該露麵的時候了。我不貪心,真是全要的話,一千多部經書我也沒辦法帶走。就按照當初的約定一家一半,我要屬於我的那四百部經書!”“好,交易地點呢?”“我沒那麽傻,先告訴你交易地點,讓警察找上門來。等你要回了國寶,我自然會告訴你的。”說完就掛斷了。


    我氣憤得險些把手機扔在地上。大家問我趙旭東的條件,我說道:“用國寶交換萱萱。”“可是國寶都已經上交了。”我坐下來,低著頭冥思苦想,半晌說道:“隻能是演一出戲了,不過這次參演陣容就大多了……”


    2


    一個星期過後,警方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原因是暫時保存於北戴河博物館的四百部敦煌佛經於昨晚失竊,警方正在全力追查此案。此事一經曝光,舉國嘩然。因為按照計劃,再過兩天這批國寶就要移交故宮博物院了,一石激起千層浪,就連國外媒體都震驚了,網上鋪天蓋地全是對這件事情的評論。


    就在這時,趙旭東又聯係我了,這次他換了一個手機號,一上來就說:“昨天那件案子是你們做的吧?”我說道:“我要聽萱萱的聲音。”話筒裏忽然傳出來萱萱的哭喊:“佳亮……”緊接著,趙旭東說道:“你放心,她在我這裏吃得好,睡得香,有專門的醫生看護,沒問題的。”“在哪裏交易?”“和平橋,不許帶警察!”和平橋是湯河沿線的一條重要橋梁,連接開發區與市區。每天人流如織,我不明白為什麽趙旭東要選在那裏。三光說道:“估計他又會耍詐。”金鎖提議報警。“他肯定是有準備的,就算報警他也有辦法解決,更何況萱萱還在他手裏。以他的性格,什麽事他都做得出來……”思索良久,我說道,“我已經有主意了。”按照約定的時間,我們晚上九點等候在了和平橋,旁邊停著一輛貨車。貨艙裏是整整四百部的敦煌佛經。夜漸漸深了,我一盒煙抽完,看了一下時間,都已經是深夜零點了。金鎖凍得直跺腳,嘴裏大罵:“媽的,這孫子還來不來了?凍死我啦!”我對三光說:“來支煙。”三光勸我:“少抽點兒吧,已經抽得夠多了!”就在這時,趙旭東發來了一條短信,隻有短短兩個字“橋下”。


    這是什麽意思?我扒著欄杆俯身看了一下橋下,黑色的夜將平日藍色的湯河籠罩得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橋下有什麽。但既然趙旭東這麽發過來了,用意是讓我們下橋。雖然不知道他搞什麽鬼,但也隻有照做了。我們把車停在了湯河邊,然後走到橋下,在橋下,我們見到了老宋。老宋見到我們,將手裏的煙頭扔在地上,奸笑著說:“好,真準時!”崔力升也不客氣:“你他媽耍我們呢,說好的九點,為什麽現在才現身?”老宋說道:“我也是按吩咐辦事!”我問他:“萱萱呢?”“在這裏!”身後一個聲音響起來,扭頭看去,是趙旭東!他身後有兩個人架著萱萱。萱萱被捆住了雙臂,嘴上也貼著膠布。盡管我曾經無數次幻想萱萱醒來我們會怎樣見麵,但萬萬沒有想到會是今天這樣一個場景。她雙目驚恐,嘴發不出聲音,隻能嗚嗚地叫著。


    趙旭東笑道:“好久不見,你瘦了!”見到萱萱無事,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恨恨地對趙旭東說:“有你在,我怎麽能不瘦?”趙旭東一愣,笑了,說:“我要的國寶呢?”我說道:“那邊車裏。”我指了一下。趙旭東衝身後的一個人一點頭,那人上前點驗。趁這空當,趙旭東問道:“我不明白,你們是怎麽把經書又盜出來的?”大力不以為然地說:“有我在,這還是問題嗎?”趙旭東點點頭:“那是那是,可惜呀,你不是我這邊的。”那人打開貨艙門看了一下,上半身探進去,然後縮回來衝我們這邊說道:“東西沒問題!”我說道:“看到了吧,沒問題。放人吧!”趙旭東說道:“嘿嘿,爽快,不過我不放心呀,你想想看,不管國寶到了誰的手裏,你都是跟他們死纏到底,我將來可不想惹這麻煩。”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以老宋為首的一批人就突然拔出槍指著我們。


    趙旭東麵目猙獰地說,“怪不得我了,誰讓你那麽大能耐呢?我這麽做就是要讓你明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我罵道:“趙旭東,你他媽的太卑鄙了!”趙旭東滿不在乎地說:“隨便,反正國寶已經到了我手裏啦!”說話間,他的神情十分囂張。我冷笑一聲:“人啊,最大的悲哀就是太高看自己了!”“你什麽意思?”“憑你這樣的人品你以為我們會帶真的敦煌佛經來和你交易?”我這句話讓趙旭東驚愕不已,他看著站在貨艙邊的那個人。那人渾身如篩糠,手腳抖個不停。漸漸的,貨艙裏出來一個模糊的持槍的身影,借著月色,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頭頂的那枚警徽!接著,從車上下來了五名警察,指著趙旭東三個人喝道:“不許動!”趙旭東氣得咬牙切齒,他惡狠狠地對我說:“張佳亮,你沒信用,居然報警!”我說道:“你別誤會,隻不過我把這件事告訴了一個朋友,她正好在警察圈裏混,我可沒有報警呀!”趙旭東猙獰地說道:“你別得意,我還有她呢!”他指著萱萱,就在他伸出手指的同時,“啪”的一聲,挾持萱萱的那個人頭頂飛濺出一絲血線,倒地不起。


    我趁機撲上去,搶過萱萱。趙旭東這才明白,除了眼前的五名警察,還在遠處的樓頂布置著狙擊手。趙旭東見大勢已去,無奈地苦笑道:“哈哈哈哈哈……窮途末路……”我朗聲說道:“趙旭東,你已經無路可走了,投降吧!”就在此時,突然有一艘快艇從北邊的河麵駛來,速度之快超乎想象,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趙旭東縱身跳上了遊艇。老宋大喝一聲:“我殿後!”竟然在沒有任何掩體掩護的情況下悍然向警方開槍!警方迅速還擊。“叭叭叭叭”一陣槍響後,老宋身重數彈,躺在了地上。


    我揭去萱萱嘴上的膠布,鬆開繩子。萱萱一把抱住我,嚶嚶哭泣。我安慰她:“好了,沒事了,沒事了……”萱萱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滿臉帶淚地說:“我好害怕。”我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丫頭,現在不是沒事了嗎?”“可是趙旭東卻跑了。”她似乎是在自責,其實這根本不關她的事。


    我笑道:“放心,他跑不了。”見萱萱不解的樣子,我說道,“趙旭東選在這裏交易的同時,拿到國寶的他一定會為出逃想好退路。湯河東流入海,從海上出逃是最方便的了!”我正說話的時候,海警支援的快艇駛過來。我們上了船,朝趙旭東逃跑的方向追去。


    萱萱說:“所以,你已經料到這一切了?”“嗯,包括之前警方的新聞發布會也是假的,不過是我們和警方演的一出戲。車上的書都是一些沒用的報刊雜誌,咱們這五位神勇的人民警察也是一開始就安排在貨艙裏的。趙旭東的手下打開貨艙門點驗的時候,警察就用槍指著他,他還敢亂說話嗎?”我把一切的布置都說了出來。


    也許是久別重逢太過喜悅,萱萱情不自禁地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說道:“不愧是‘小諸葛’!”這一下弄得我大窘,我嘟囔了一句:“回家再說吧,這麽多人看著……”大家都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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