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檢查著槍裏的子彈問道:“對方有多少人?”隊長神色凝重地說道:“情報錯誤,對方有四個人,三男一女,男的就是李海東和褚帥,另外還有一個不認識的老外。”說到這裏,他啐了一口唾沫罵道,“他媽的,那老外槍法還挺準,我們這邊已經被徹底壓製了。”我周身一僵,槍法很準的老外,難道是……我躺在地壟裏,腦袋緊貼著地麵,喊了一聲:“jannick!”對麵喊了一聲:“張佳亮,我們又見麵了!哈哈哈哈……”錯不了了,就是jannick!聽聞jannick也在這裏,大家都很詫異:“jannick怎麽會在這裏?”想當初,塔克拉瑪幹沙漠中心一戰,jannick一度和褚帥勢成水火,甚至直接從他手裏搶奪來了國寶,兩股敵對勢力怎麽會合兵一處呢?為了證實一下,我又高聲叫出了李海東和褚帥的名字,也都得到了兩人的回應。


    褚帥還叫道:“張佳亮,你如今把老子逼到了這份兒上,老子勢要殺你全家!”“褚帥,不要作無謂的掙紮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馬上放下武器投降吧!”對方有jannick這個槍法如神的高手在,警方這邊頂著很大的壓力。沒辦法近身,就意味著一定會僵持下去。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對隊長說道:“隊長,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樣,我們在這邊和他們對峙,你想辦法帶人從兩翼包抄。”隊長看了看表說:“也隻好如此了,你們一定要小心。”他下達命令,帶著人馬從兩翼悄悄散開,然後呈包抄隊形在外圍的兩側借著高大樹木的掩護小心翼翼地前進。為了防止打草驚蛇,這一行動進展得極為緩慢。


    為了配合他們的行動,我們時不時就瞅準機會衝對方開上幾槍。可是褚帥等人的心理素質超強,竟然不開一槍。也許是他們彈藥有限,想等到有利時機吧。直到半個小時後,兩翼的警察才從路邊衝上來,叫道:“不許動!”我們鬆了一口氣,我站起來掏出一支煙叼在嘴裏,說了一句:“大功告成!”說著,摸出打火機打著火往煙上湊去。三光忽然按住我的胳膊:“不好,有情況!”我順著三光的目光望去,隻見那邊的警察一直向我們揮手,示意我們過去。


    我們幾人全部到了那裏,結果發現,除了幾件衣服帽子,地壟裏已經沒人了。這四個人已經逃走了!一個痕跡學方麵的刑偵專家看了一下,指著地壟說:“看到沒,這條痕跡,他們就是從這裏匍匐前進逃出包圍圈的。”我把煙搓爛狠命地摔在了地上:“去他媽的,眼看就要成功了!”大力低頭沉思道:“這一打草驚蛇,怕是很難再抓到他們了。”這次行動,警方犧牲了三人,受傷四人,可是嫌疑人卻沒有落網。一時間,媒體口誅筆伐,警方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在三位烈士出殯的那一天,數萬市民自發地站在街道兩旁拉起橫幅緬懷三位英雄。我站在人群裏麵,望著漸漸駛遠的靈車,心中默念:褚帥、jannick、李海東,咱們的較量還沒有完呢!


    第二十二章 順藤摸瓜


    敦煌佛經價值連城,匪徒的目的不過是要出手。我們決定順藤摸瓜,找出收購的下家,竟意外發現,下家就是正高物流的張海濤。我們驅車來到張海濤的公司,本打算一探究竟,卻親眼目睹了他被人綁架的全過程。海韻別墅外,我們從一個馬仔的口中知道了李海東是如何背叛褚帥,並將其置於死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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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刑警光榮殉職,讓警方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新聞發布會上,市局局長當眾放出狠話:“此案不破,我立即辭職!”坐在電視機前看著,我苦苦思索:褚帥怎麽會和janncik搞在一起呢?兩個人雖然有同一個目的,都是為了敦煌佛經。可是當初畢竟是發生過衝突的。他們在一起後,無疑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十分巨大的阻礙。尤其是褚帥有頭腦,jannick有身手,這兩個人聯手,隻怕日後少不了麻煩。


    萱萱剝了一個橘子給我,問道:“還在煩心?”“沒辦法不煩心哪,一個褚帥,一個jannick,這兩個人強強聯手,真不能小瞧了他們呀……”沒想到我的話剛說完,三光急匆匆從樓上下來了:“佳亮,剛接到楊洋的電話,發現了褚帥的屍體!”好似一記晴天霹靂,我當場怔住了。褚帥的屍體?怎麽會這樣?我來不及多想,從沙發上跳起來,連萱萱遞過來的桔子都沒接,拿起外套就飛奔出去。來到事故現場,這裏位於秦皇島的東山浴場,冬季很少有人會來這裏,警方已經將四周控製,幾個法醫正在現場采集證據。我們隔著老遠看到了沙灘上的一具屍體,從來來往往忙碌的警察的身影中,依稀辨認出了這就是我們苦尋多日的褚帥。


    楊洋對我們說道:“初步勘察的結果,我們認為是死後被人移屍,這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死者被發現的時候,半個身子都泡在了海水裏,現場大部分證據都被破壞了。我們隻從死者的身上找到了這些東西。”說著,她拿出了一個塑封袋給我們看,那裏是褚帥的身份證、鑰匙和錢包。


    三光看了一下這些東西說:“按照一般罪犯心理來說,凶手不應該把這些東西留在現場的呀。要知道,晚一點破案對凶手是非常重要的。很明顯,凶手知道自己殺的是誰,也知道及時帶走了這些東西警方還是會查出死者的身份。”“我們也是這麽想的,覺得可能是黑吃黑,褚帥被jannick幹掉的可能性非常大!”楊洋一字一句地說。“死因是什麽?”“割喉,一刀斃命。”我左手的食指攏著下巴,思考片刻說道:“如果是jannick的話為什麽不用槍呢,他的槍法很準,應該比用刀的成功率更高。”“你的意思是,不是jannick幹的?”楊洋問道。我雙手插進衣兜裏,搖搖頭:“不好說,隻能說是我的一種直覺。而且我們之前就分析過,jannick是德國人,他在中國犯這麽大的事,很容易被鎖定目標。所以他行事更應該謹慎,就像這次,他和褚帥走到了一起,這完全超出我們的預料。這麽張揚,而且堂而皇之地將褚帥的屍體扔在這裏,不像是他的做法。”楊洋撇撇嘴:“誰知道呢,現在他是驚弓之鳥,已經成為了警方的目標,狗急跳牆也說不定。”回到家中,我對此事甚為費解。雖然楊洋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我還是覺得jannick不像是為這起命案買單的人。雖然警方已經介入了,可是我卻覺得越來越迷惑了。就像是被一團霧籠罩著,怎麽也走不出去。這麽長時間了,我們似乎一直被這些人牽著走。先是麻克,然後是朱逸章,接著是褚帥,接著是jannick……我摘下眼鏡,掐著太陽穴。


    我先是將這個消息報告給了薛總,薛總在電話那頭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佳亮,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您說,薛總。”“敦煌佛經重新麵世引來這麽多人的爭奪,究竟是為什麽?”“錢唄,除了錢這個原因也沒其他的理由了。”“這就對了,我覺得咱們現在應該派人去銷贓的市場上看一看,查一查有哪些買家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一語驚醒夢中人,既然是拿下了國寶,當然是急於出手獲利才對。我冷靜下來仔細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勢:警方已經設卡布防,不管是真正的凶手還是jannick,或許兩者就是同一個人,都插翅難逃,隻能是滯留在秦皇島。而這批國寶在嚴密的盤查下也不可能運出城。若是聯係買家的話,外地的買家也很難將國寶運出去。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聯係本地的買家!


    想到這一點,我馬上聯係金鎖,讓他將所有的秦皇島古玩市場的潛在買家都查了一遍。金鎖是天津人,對秦皇島的古玩市場倒也不陌生。原本這項工作應該由茂叔來做最為合適,可惜……他不在了……


    金鎖馬上聯係了河北省內尤其是秦皇島的同行打探消息,三天後,終於有了結果。北部工業園區有一個公司老板要收購這批敦煌佛經。我聽了金鎖的消息,敲著桌子:“北部工業園區,北部工業園區……那裏雖然大的公司工廠不少,可是……收這麽一批國寶也得是天價了……”金鎖說道:“那個老板開出了12億的價格!”12億已經是一個天價了,可金鎖的表情語氣卻絲毫沒有驚奇,這隻能說明,對於敦煌佛經而言,12億算是一個低價了。以這樣的價格就賣出了國寶,看來他們那邊也是急於出手呀。


    我說道:“12億,真不高……看來這些人也是狗急跳牆了……”金鎖神神秘秘地說:“嘿嘿,還有更讓你吃驚的呢,你知道收購國寶的是誰嗎?”“是誰?”“張海濤!”金鎖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差點兒從椅子上摔到地上,“張海濤,他不是破產了嗎?”張海濤原是秦皇島地區數一數二的物流商人,這小子本來因為物流賺得盆滿缽滿,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後來竟然在國寶盜案中幹起了國際文物倒賣的勾當。在國際刑警的打擊下,又被日本文物販子小林健二陷害,導致自己賠盡人力物力,最後公司破產。幸虧最後抓到小林健二洗脫了他的嫌疑,才保住一條性命。沒想到這小子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操上了老本行。“我也納悶呀,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這小子靠他親戚的關係又東山再起了!現在在北部工業園區開了一家物流公司,生意那不是一般的火!”我點了點頭說:“我們之前和張海濤打過照麵,這次不好再拋頭露麵了,想辦法換個人去。”在一旁的萱萱忽然說道:“我去!”我們一愣,隨後我一揮手:“不行!開玩笑,怎麽能讓你去?太冒險了,容我再想想。”萱萱顯得很急切:“沒有別的辦法了,我以談生意的借口去和他談談,盡量套出一些口風來,你們就在這裏等我的好消息吧。”見我還是低頭不語,大家也開始勸我。三光說道:“佳亮,你想清楚,眼下弟妹是最合適的人選了。”“四哥,你就讓嫂子去吧,咱們在外麵守著,絕對沒問題。”我想了好久,然後才下定決心:“好吧,萱萱,你一定要小心。你在和他交談的時候一定要想辦法用手機錄下談話內容。”“嗯。”萱萱點了點頭。


    我們驅車來到了北部工業園區,這裏是秦皇島重要工業產業的集散地,地處偏僻,遠離鬧市區。我們按照金鎖的引領來到了一家物流公司。抬頭一看,樓頂上用鎏金大字標出了公司的名字——正高物流。


    打開車門,萱萱款款地走進公司,和門衛簡單攀談幾句後就進了辦公樓。我們在車上鬆了一口氣。大家全都屏氣凝神,靜靜觀察著正高物流辦公樓內的動靜。我雙手握在一起,感覺手心都出汗了,擦擦手掌,拍了一下駕駛座上的三光:“給我支煙。”三光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連著打火機給我:“別緊張,沒事的。”之前我們不隻一次跟張海濤打過招呼,要說對萱萱不利,他是不敢做出來的。可我最害怕jannick也在裏麵,那樣的話無異於送羊入虎口。我們這是一次賭局,賭注就是萱萱的命!


    一連吸了三五支煙,舌頭都沒知覺了。萱萱才從裏麵出來。一上車,我們就駛離正高物流,路上問她裏麵的情況怎麽樣。萱萱說道:“一進去我就看到了他辦公室內的一些古玩,漸漸地將談生意的話題轉到這個上麵來了。”我問道:“有沒有錄音?”萱萱拿出了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隻聽萱萱說道:“想不到張總對古玩還有研究。”張海濤說道:“哈哈哈哈,說笑了,研究談不上,隻是喜歡。”“是嗎,那可巧了,我本人也很癡迷這些。”“哦,像童小姐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喜歡古玩,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請坐。”“張總,咱們快人快語,具體情況就是這樣,不知道張總能接受的價位是多少?”“錢這個東西誰會嫌多呢?當然是越多越好了。不過我和他們不一樣,我要的是和童小姐合作的一個機會,而且我也不缺錢。這樣,一口價,三萬,我幫你把貨物平平安安運到南京。”萱萱語氣略顯不快:“三萬,要價也太高了吧?”“嗬嗬,老實講,一點都不高,你可以四處去打聽打聽,這個價位已經算是很便宜了。”“張總口口聲聲不缺錢,可是一開口就開出這麽高的價錢,真讓我難以接受呢!倒顯得正高物流店大欺客了。以前我聽聞貴公司曾經因為財政赤字倒閉了……”這次輪到張海濤不悅了:“那都是老黃曆了,可以這麽講,我現在是財大氣粗,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我的流動資金就在十幾億上下。你像我前不久就談成了一筆古董生意,準備花12億把它買過來呢!”“哦?”張海濤是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主,喜歡講排場,果然沒幾句話就說到了正題。他怕萱萱不相信,又往下說:“可以說,12億現在對我不過九牛一毛。我開出三萬的價格不過是想交童小姐你這樣的朋友。”


    萱萱說道:“張總說笑了,不過我想知道是什麽樣的古董值得張總花這麽高的價錢。”張海濤說道:“不高不高,一般的古董收來總要等一段時間才有升值空間,可這一樣東西不同,我以12億收上來,後麵加個零就可以直接賣給下家,這就叫投資!”“據我所知,好像國內的賣家沒這麽傻吧?”萱萱明顯是引著他接著往下說。“的確,中國的老東西自然是中國人玩兒得轉,一般能做這種虧本生意的大多是老外。可是這次不一樣,還真就是中國人!他最近遇到了麻煩,需要資金周轉。”接著,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然後萱萱起身告辭。


    從這段不算長的錄音中,我們獲悉了兩個關鍵點。第一,張海濤以12億天價收購古董不是空穴來風,而這件東西很可能就是八百餘部敦煌佛經;第二,負責與張海濤接頭的是一個中國人。我嘀咕了一句:“中國人?不是jannick?”三光說道:“佳亮,會不會是jannick覺得自己不方便出麵,而派一個手下過來了呢?”我頻頻點頭:“倒是有這個可能,看來咱們得二十四小時監視張海濤了。”大力和崔力升自告奮勇承擔起了這項任務。價錢既然已經談妥,剩下的當然是如何交易了。張海濤是我們目前掌握的唯一線索,我們所能做的就是抓住這根線,把背後的交易人揪出來。


    當天晚上,天空忽然降下了小雪。在路燈的映射下,紛紛揚揚地閃著金光。不一會兒,氣溫驟降,雪漸漸地大了。我們擔心還守在北部工業園區的大力和崔力升,因此由我和三光去給他們送一些在車上過夜的羽絨衣物。路上的雪越來越大,我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開著車,我說道:“下這麽大的雪,今天晚上不會有什麽動靜吧?”三光控製著方向盤說:“咱們這麽想,隻怕jannick也這麽想啊,依我看,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說不定他們玩一招‘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呢。”來到了北部工業園區,在正高物流公司附近的一個約定地點我們見到了大力和崔力升。兩個人在車上開著空調,關了車燈。見我們來了,他們趕緊拉開車門迎了下來。我和三光把禦寒的衣物塞給他們說:“辛苦了。”“心不苦,命苦!”崔力升吸著鼻涕說,看樣子他是感冒了。


    正說話間,大力指著我們身後緊張地說:“有情況!”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回頭一看,一輛麵包車打著車燈停在了正高物流的門口。三光眉頭微蹙:“這麽惡劣的天氣,這麵包車怎麽會停在這裏?一定有蹊蹺!”為了隱蔽自己,我們都上了車。兩輛車相距不足百米,可是由於大雪的原因,我們又沒有打亮車燈,他們沒有發現我們。過了一會兒,大力說:“瞧見沒,張海濤辦公室裏的燈滅了,估計他快下來了。”崔力升說道:“照這麽看,麵包車是來接應他的。”正說話間,張海濤已經下來了,走到門口後向門衛交代了幾句就開車出來了。可是麵包車並沒有迎頭追上,而是悄悄尾隨在了張海濤的車後麵。我們急忙跟上去。


    不對呀,如果是來接應張海濤的,理應是麵包車走在前麵帶路,為什麽此時張海濤的車會走在前麵呢?


    2


    車子駛離了北部工業園區,距離市區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兩邊都是空曠的麥田,此時又正值深夜,除了幾條野狗,沒有任何生命活動的跡象。說時遲那時快,麵包突然提速,狠狠地撞上了張海濤的座駕。兩輛車都停了下來。張海濤拉開車門,從駕駛座上下來,吼道:“他媽的,你們眼瞎啦?連我你們都敢撞,下來下來,看看我的車,你們這幫窮鬼賠得起嗎?”麵包車車門也打開了,從車上下來了一群人,少說也有七八個。一見這陣勢,張海濤覺察到了不妙,轉身就要跑。這些人一擁而上,將張海濤按在車門上。借著麵包車的燈光,我們赫然看到這群人為首的正是那個武當義哥!


    崔力升說道:“好家夥,武當派的終於來了。”“看來他們認為國寶落在了張海濤手中。”大力也說道。“媽的,這群人不是給咱們搗亂嗎!佳亮,你有什麽主意?”崔力問我,“張海濤咱們是救還是不救?”我心裏也正在糾結這個問題。救他,我們就要麵對一眾武當高手;不救,那線索就這麽斷了……思索良久,我說道:“救他容易,那我們就都得報銷了,雖說常德昌不在這裏,可是單是那個義哥,我們就拿他沒辦法。”“那我們就不救?”“不救我們就全都白忙活了。”我對三光說,“一會兒咱們悄悄跟上去,先查清楚他們的大本營,然後……再說吧。”我腦子亂極了,眼前錯綜複雜的形勢讓我都沒有一絲喘息的時機。


    不要說張海濤隻有一個人,就是有十個八個也未必是武當派這群人的對手。他隻有哀求的份兒了:“各位老大,各位老大,輕點兒輕點兒……有話好好說……你們要錢,我給你們錢……”義哥走上來狠狠地拍了兩下張海濤的後腦勺:“有錢了不起嗎,了不起嗎?告訴你,想要命就乖乖聽我們的,帶走!”一撥人押著張海濤上了麵包車往郊外駛去。另兩個人開著張海濤的車跟上去。我們則保持著一定距離跟在最後。


    這一帶我們從來沒有來過,一條泥濘的小路僅容一輛車通過,兩邊都是一人多高的蒿草,大雪已經覆蓋了道路,三光小心翼翼地開著車。


    我說道:“這是什麽地方,我怎麽從沒來過?”崔力升開了導航:“像是撫寧一帶。”車子搖搖晃晃,漸漸駛進了莽莽群山之中。群山山體錯立,犬牙參差,在白雪皚皚中仿佛一頭頭麵目猙獰的怪獸,讓人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心生敬畏。又往前行駛了一段路程,雪漸漸小了下來。凝目遠觀,天際的山體上有一段破敗的野長城。三輛車依次穿過野長城的古門樓。穿過門樓是一個村子,我們在村口先停了下來,看到古門樓上赫然鐫刻著三個大字“界嶺口”。


    三光說道:“咱們不好再跟下去了,這樣的村子裏,生人比較紮眼,隻怕咱們一進村子,狗先叫了,那樣就暴露目標了。”我讚同他的看法:“你說得對,咱們目前隻能是守在村口靜觀其變。”村口附近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我們去那裏買了一些吃食,順便和老板攀談起來。老板是個六旬開外的老漢。我們向他詢問:“大爺,咱們這附近有什麽旅店嗎?”老漢眯起眼睛:“旅店,你們要住宿啊?有有有,呶,你們看到對麵那家了吧,那就是我兒子開的。咱們這界嶺口也是個旅遊村,所以旅店還是有的。不過現在是冬天,又下著雪,沒什麽客人。”為了不讓老漢起疑心,我們問他:“這段長城有什麽講究嗎?”“當然有了,這段長城是明朝修建的,想當年,戚繼光將軍就曾經駐守在這裏,那是相當厲害的。”“咱們這裏最近沒客人嗎?”“沒有,你看看現在的天氣,多冷啊,還下了雪,爬山就更不合適了。但是也偶爾會有幾個客人來咱們這裏吃烤全羊,哎,說起烤全羊,全秦皇島除了董家口,那就得是咱們這裏了!”老漢滿臉欣愉地說。


    我們也沒問出什麽,也是,一個看超市老漢哪裏會注意到生人進村了呢?沒想到我們正要離開超市,老漢追出來了,直衝我們招手:“哎哎哎哎,小夥子,我想起來了。”我們又都圍了上去。“前兩天是有一撥人來了,說話口音像是南方那邊的,有點兒像四川話和湖北話。”“他們長什麽模樣,我們趕緊追問。”“說不大清楚,帶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領著十幾個小夥子。見天兒地遊山玩水,哦,每天早上,他們就在村口的空地上打太極拳,好多人都看。”當晚,我們住在了老漢兒子的旅店裏。這是最方便的,隻要一推開窗戶,就能看到村口的空地。第二天,我們特意起了一個大早。結果發現,武當派一行人並沒有像老漢所說來到這片空地打太極拳。


    崔力升撓撓頭說:“今天他們沒有來?”“一定是綁架了張海濤,忙著處理國寶的事情呢。”“佳亮,你覺得他們會用什麽方法去搶奪國寶?”三光問我。


    我說道:“jannick沒有和武當派的人見過,常德昌他們完全可以從張海濤那裏拿到12億,然後冒充正高物流的人進行交易,這樣一來神不知鬼不覺。”“他們要想去進行交易的話,肯定會經過這裏,接下來我們留心觀察就是了。”三光說道。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幾乎是二十四小時守在窗口,留心觀察著武當派的動靜。說來也奇怪,自從上次看他們進村後,就一直沒見他們再出來。同時,我們聯係了智行公司眾人,希望能從他們那裏及時得到有關國寶的消息。金鎖也在馬不停蹄地聯絡古玩界的朋友,打聽國寶的下落。


    這一天,風和日麗。崔力升拿著一個麵包,一邊吃一邊盯著窗外。我拿起外套,跟三光抱怨道:“看看,這件衣服都快餿了,再沒有消息,咱們都快成要飯的了。”三光剛吃完早點,倒了一杯熱水說道:“我估計呀,這幾天張海濤肯定是咬緊牙關硬撐著呢。常德昌他們得不到想要的消息,一直沒敢輕舉妄動。依我看……”三光的話還沒說完,崔力升就叫道:“來啦!”我們四人馬上聚集在窗戶邊上,看到那晚義哥他們那輛麵包車從界嶺口的門樓裏駛了出來,前不久撞的痕跡還在。我說道:“錯不了了,就是它!”我們火速奔下樓,開車緊緊跟在麵包車的後麵。


    現在敵我雙方情勢不明,對方有多少人,有沒有武器,我們一概不知。唯一要做的,也隻有跟著他們,看看他們究竟想去哪裏。


    很快,車上了高速,看方向是奔北戴河去的。我們絲毫不敢怠慢,雖然不敢跟得太緊,可是也不敢鬆懈。大家屏氣凝神,多日的辛勞,也許今天就是收獲的時刻了。


    大力問道:“咱們要請示警方嗎?”三光全神貫注地跟著車,沒有說話。我想了一下說:“暫時先不用吧,咱們搞不清楚他們是去哪裏,萬一不是去交易,那不是報假警自找麻煩嗎?而且這樣做也容易打草驚蛇。”正說話間,麵包車靠著緊急停車帶停了下來。三光立刻緊張了:“不好,他們停下來了,我們怎麽辦?”對方停下來,如果我們也停下來的話必然引起他們的懷疑,可要是不停,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這麽溜走了。眼看我們就要開到麵包車旁邊了……我叫道:“三光,加速衝過去!”“啊?”崔力升表示不理解。“衝過去!”我重申了一遍。


    三光猛踩油門,車子的速度瞬間從80提到了120。我們注視著車窗外,車子與那輛麵包車擦肩而過。我恨恨地說道:“可惜了,這群人太狡猾了,選在這種地方交易。你們看到剛才的地形了嗎?四周空曠,我們要是突然出現也隻能是對方的活靶子了。”三光說道:“不盡然吧?”“三光,你是不是有辦法?”三光說道:“你們看著附近,位於北戴河與撫寧的交界處,有很多的別墅區,都是供有錢人度假的。你想一想為什麽選在這個地方交易。當然,佳亮,你剛才也沒有說錯,那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點就是暴露出jannick一夥可能就藏匿在這個地方。為什麽選在這個地方交易,是因為雙方距離這個地方都不算很遠!”崔力升聽完這話,趕緊打開導航:“明白了,明白了,jannick就在這附近。”他看著導航說:“這裏的別墅區總共有三個,一個距離這裏有18公裏,一個距離20公裏,還有一個是最近的,隻有7公裏!”三光點點頭:“好,我們去看看。”兜了一個大圈,我們來到了一個名叫“海韻別墅”的小區。這裏的建築風格全都呈現出了巴洛克式的韻味,布局大氣,裝修豪華,一看就是為王孫富賈準備的。像這樣的高檔社區我們自然是不能輕易涉足的。


    大家下車圍著小區的柵欄觀瞧著。大力說道:“是這裏嗎?看著不像。”崔力升說道:“這已經是最近的一處了,現在當然什麽都看不到了,那孫子早就出去交易了。”這時候,一個人從遠處走來,看年紀不大,像是個非主流似的,一身怪裏怪氣的打扮。手裏拎著一個大塑料袋子,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嘴裏還哼著小曲。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趕緊掏出手機接起:“喂,喲,東哥,明白,你就放心吧。家裏有我呢,沒問題的。哎,您就放心,老外就算要分一半那也有6個億呢,對對對,那些人都是吃幹飯的,他們不會想到的,對對對……”這小子也太明目張膽了,這麽見不得光的事情還敢拿到光天化日下來說。


    東哥無疑就是李海東了,老外就是jannick了。本來我們也說不準,這小子又說“就算要分一半那也有6個億”,12億,一個東哥,一個老外,除了他們還能有誰呢。我給大家使了一個眼色。四個人悄悄地靠上去。


    冬季的別墅區除了門衛基本上就看不到幾個人,這也有利於我們動手。那個“非主流”掛斷了電話,還美滋滋地往前走,我們迎上去一左一右突然摁倒了他。“非主流”趴在地上嘴裏喊著:“喂喂喂,你們是誰呀,認錯人了吧?他媽的,你們知道我後台是誰嗎,你們知道我老大是誰嗎?”我們怕他繼續喊下去引來門衛的注意,急忙把他連拖帶拽弄到了後麵的一條胡同裏。“非主流”這回有點兒怕了:“各位大哥,有話好好說,真的,我老大是褚帥,你們應該知道吧?就當給他麵子吧,好不好?”他一說這話,我們徹底坐實了之前的猜測。我看他的樣子實在是好笑,於是就裝狠了一點兒:“少他媽廢話,褚帥已經掛掉了,你哪裏來的老大?”崔力升扭著他的胳膊笑道:“你這小子,攀龍附鳳也不瞅準對象!”說著,手上一使勁,疼得“非主流”哇哇大叫:“哎呦呦,您輕點兒……我說,我說。我現在的老大是李海東。”說完,他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們,希望我們能放了他。


    三光用冷峻的目光盯著他:“繼續說下去!”“好好,我以前是跟著褚帥混的。今年十月份的時候,褚帥帶著好多兄弟出了趟遠門,回來的時候帶來一個叫李海東的人。這個李海東為人仗義,平時對弟兄們又都不錯,褚帥很器重他。兩個人老是談事情談到深夜。半個月前吧,又來了一個老外,聽說是德國人,來和褚帥談生意。我們都是小人物,談的什麽也不知道。我記得也就是兩個星期前吧,褚帥他們在山海關差點兒栽了。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們被警察包圍了。要不是有那個槍法如神的jannick在,他們一個也跑不了。結果那次死了三個警察,這麽轟動的新聞,你們應該知道的,是吧?”“別廢話,接著說。”“哎,本來這事別人誰都不知道,也就是我知道。你們既然找到我了,我就不敢不說,褚帥就是李海東殺的!”我們吃了一驚,大家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褚帥一向器重李海東,李海東怎麽會“反水”呢?


    看著我們疑惑的樣子,像是生怕我們不信似的。“非主流”趕緊說道:“是真的,有一次,我半夜起來撒尿,路過李海東的房間,聽到裏麵有動靜。當時李海東有個女朋友,長得那叫一個漂亮,每天晚上這倆人都在房間……嘿嘿。我血氣方剛的,就想偷偷聽一會兒。可沒想到,聽到的不是魚水之歡,而是李海東和那個老外密謀的一件大事。隻聽老外說道:‘這麽做,你不怕?’李海東笑了:‘怕什麽,這樣你分錢,我要的是他的位子。中國有句老話: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老外又說:‘褚帥可是你的老大,你想清楚。’李海東說:‘爹親娘親也不如錢親,誰他媽敢擋我財路,我就讓誰死!’我一聽這話,汗都下來了。那個老外想了一會兒說:‘現在買家我也幫你聯係上了,這次出手我隻要一半。’李海東說:‘沒問題,可是我有一個條件。’老外說:‘你說。’李海東這才說:‘你想辦法幫我把褚帥引出來,就咱們三個人在場。你想想看,我這也是為你好。由他坐莊,你隻能分三成,我坐莊可就不一樣了,你能分到五成!’老外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吧!’三天後,我們跟著褚帥去了一艘遊艇上,說是和那個老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其實我知道,這是去送死了。”“你為什麽沒有對褚帥說過這些?”我問道。“我哪裏敢啊?褚帥特別相信李海東,我就是個小角色,你覺得我說的話他會信嗎?”“有什麽就說什麽,廢什麽話?”大力厲喝一聲。“是是是。”他接著說,“到了遊艇上,我們都被擋在了外麵,說實話,那時候我是真怕呀!過了二十來分鍾吧,李海東和老外出來了。李海東手裏還拿著手絹擦著手上的血跡,眼皮都沒抬一下對我們說:‘褚帥死了,從今以後你們聽我的,有人有意見嗎?’我嚇得手腳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旁邊的一個小子不識相,理直氣壯地要往裏闖,還喊著:‘褚哥怎麽可能死呢?’他剛走到門口,就被李海東揪住了,一把將他推倒在地,然後掏出了一把槍指著那個小子:‘敢懷疑我,那就是不跟我一條心了!’說著,就開槍殺死了這小子。然後讓人綁上大石頭沉到了海底。大家這下都怕了。李海東又讓人把褚帥的屍體扔到了海裏……”這回全清楚了,為什麽褚帥的屍體會在東山浴場的海邊出現了。


    第二十三章 撲朔迷離的案情


    潛入別墅中,竊聽到常德昌一夥與李海東、jannick的對話,李海東提出條件,欲除我們而後快!別墅內,我們的身份被識破,雙方動起手來。眼見我們即將落敗,關鍵時刻警察趕到,將義哥一夥人繩之於法。狡兔三窟,警方數次撲空,始終難以查找到常德昌與李海東等人的藏身地,但在撫寧境內的野長城上發現了張海濤的屍體。本來二人的甜蜜世界被一個怪異的包裹打擾,更重要的是裏麵是一顆要命的炸彈!萱萱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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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吸一口涼氣,看來之前我的猜測是對的。殺死褚帥的真凶不是jannick,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李海東。那個一開始就藏得非常深的人,心機如此之重,就連一向精明的褚帥都栽在了他的手裏,這個對手遠比朱逸章、褚帥之流強勁得多。“非主流”沒有注意到我們疑慮的神情,接著說道:“褚帥的屍體被警方發現後,李海東就帶著我們到了這裏,因為風聲太緊了,這些古書放在身邊就像守著一個定時炸彈。好不容易昨天聯係上了買家,這不,李海東和老外帶著人去交易了。”“在哪裏?”本來想借這個問題證實一下我們的猜測,結果一想,這麽大的事,李海東這種城府很深的人是不可能讓一個小嘍囉知道的。


    果然,“非主流”哭喪著臉:“這我哪裏知道啊?”“一共有多少人?”我們必須知道對方的人數。“不多,他們開著一輛別克商務車去的,加上李海東和老外也隻有五個人。”大力和崔力升看著“非主流”,三光和我倆避開他來到轉角處商議。我問三光怎麽看。三光說:“一輛別克商務車不可能裝得下那八百多部經書,很可能是他們帶過去一部分讓常德昌他們看看樣本,然後再去藏寶的地點。”我抬頭看看四周說道:“藏寶地點應該就在附近,說不定就在這個別墅區裏。”“嗯,咱們的想法一樣,與其冒險出擊,不如守株待兔!”打定了主意,我們先是搜了一下“非主流”的身,搜出來了一張轎車的通行卡、身份證、錢包等。接著將他五花大綁,又封住了他的嘴,將他塞進了後備箱裏。然後利用通行證把車堂而皇之地開進了別墅區,避免讓對方察覺,我們特意將車停在了一個既隱蔽又能觀察到入口的地方。所有的人大氣都不敢出,靜靜觀察著別墅區的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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