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賽斯的信中說,你的爵位恢複了。你用什麽和柯帝士做了交換?從我這裏聽到的情報?”


    “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我重複了無數遍,信的內容我毫不知情。”安德爾森移開捂住膝蓋舊傷的手,帶著鐵鏈的手高舉過頭頂,直指牆壁頂端狹小的石窗:“賽斯最擅長的就是閃電突襲。他既然敢冒險潛入橡木城,你認為沒有圖謀嗎?橡木城一直是東部平原上對皇家騎士團來說最礙眼的釘子,他這次是想拔掉它!與其浪費時間來審判我,不如去完善城市的防備。”


    萊恩走到安德爾森麵前,蹲下,幾乎鼻尖對鼻尖:“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太不讓我放心了,親愛的。我們已經很久沒做了,你背後的吻痕,是誰的?”


    安德爾森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背後沒有吻痕。”


    萊恩手指輕輕撫摸安德爾森的臉龐:“賽斯吻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不推開他?”


    “我們從艾葉堡逃出來的時候,為什麽賽斯不派人追我們?”


    “簡直像故意給你機會和我一起逃走一樣。”


    打碎的信任如同摔壞的盤子,再也無法恢複如初。


    “你今天就是來譴責我的。”


    “不,”萊恩歎口氣:“我是來告訴你,因為你不在,亨利三世不吃東西,咬人。”


    他伸手捏了捏安德爾森的下巴:“親愛的,其實我是愛你的。可是你傷透了我的心。”


    “其實,”萊恩把熏肉和酒放在地上,站起來,聳聳肩:“其實我一個人去看過愛情湖了。我看了你,和我。我認為,或許我們應該盡早分開。”


    “你看到了什麽?”安德爾森警覺起來。


    萊恩出門,揮揮手:“你最好不要知道。”


    “哦對了,我答應了黑熊貝利,不插手對你的處置。”


    你最好不要知道。


    地牢的門關閉時發出沉悶的聲響,萊恩覺得心底哪一塊地方隨著這個聲音痛了一下。


    萊恩正好從枯萎的蘆葦中鑽出來時,愛情胡的對麵,賽斯正向安德爾森緩緩跪下。隱藏在樹林裏的馬車上金雀花紋章反射著月光。萊恩瞟了眼水麵,水麵平靜如鏡麵。


    安德爾森站在一隻黑色的巨龍身上,高舉一把渾身通紅的三刃劍往下刺。劍身穿透過自己的胸膛,劍尖從後背露出來,大量的血不斷湧出。


    “你在看什麽?”安德爾森問:“要去湖邊看看哪家姑娘這麽倒黴以後會嫁你嗎?”


    “不,親愛的。”萊恩大笑:“我從來不看這個。我看你就夠了。”


    安德爾森不知道自己在地牢裏關了多久。他覺得很悲哀。當他是貴族的時候,從來沒有真正被當做貴族對待過,當他成為平民時,卻被迫背負起先祖的罪孽,承受責罰。


    其實安德爾森比誰都渴望建立一個沒有貴族平民之分的平等世界。


    他隻是渴望在這樣的世界裏,有一個小小的角落,能安靜的治病買藥,看看舊書,養一條小龍,度過餘生。


    很多年以後當有人提到艾葉堡,他能抬頭看看天:“哦,艾葉堡啊……那裏的天空特別藍。”


    食物開始幾天內總是準時送到。簡單的麵包和水,但是和小時候見過的艾葉堡的地牢想比,並不算虐待。從某一天開始,麵包變小了,水也越來越少。本該立刻進行的審判遲遲沒有到來,安德爾森覺得自己像是被遺忘在角落裏,慢慢腐朽。


    有一天送食物的小窗口再次打開時,裏麵隻有很小的一塊發黴的麵包。看守在外麵說,皇家騎士團包圍了橡木城,城裏食物越來越少了,大家都在準備突圍逃跑。


    “你不用上戰場,隻能分到這麽點東西,將就吧!”


    夜晚開始變得越來越安靜,能聽見街上傷員的j□j和死者親人的哭聲。


    看守突然換了一個人。新來的看守哐哐哐的敲著送食物的小窗:“要不是布萊克先生的命令,我情願貴族們統統餓死!”


    終於有一天門開了,外麵的陽光刺痛了安德爾森已經習慣黑暗的眼睛。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解開他手上的鎖鏈,把他架出去。


    “這就是那個蘭開斯特公爵嗎?”


    “今晚突圍時把他綁在隊伍最前麵做肉盾。貴族活該被箭射死。”另一個人說:“貝利大人說,趁著布萊克先生不在橡木城,先把他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祝大家中秋節快樂。


    另,寫的時候覺得劇情有一點點小虐,但願是我的錯覺。


    毅然撲地打滾球收藏,求留言tvt


    ☆、文森特歸來


    橡木城的街道從未顯得這樣寒冷過。小牛皮短靴踩在尚未融化的積雪上嘎吱嘎吱作響。石街兩邊的房屋幾乎空了,有些房屋大門敞開著,冷風從門廊吹進壁爐冰冷的大廳,風裏夾著幾張不知從哪來來的舊信紙。


    沒有逃離的人們從緊閉的窗戶縫隙中向張望,臉上是灰白色的絕望。


    間歇有士兵逐戶敲門,勸人們收起東西和他們一起突圍。


    順被瑪瑙河一路往北,去一個叫石楠山穀的地方。據說那裏自由、和平、安寧。


    有人默默的背著行李隨士兵一起離開。


    有人裝作沒聽見,把自己鎖在地下室裏對著耶穌聖像念念有詞。


    “真是完全不一樣。”安德爾森想:“把這裏從希望之城變為絕望之城,他隻用了短短一個月。”


    看守用匕首抵著安德爾森的背,要他走快點。室外寒冷的風像鞭子一直抽在身上,有舊傷的膝蓋僵直得像要馬上斷掉。安德爾森隻穿了很薄的襯衫,大風裏走起來磕磕絆絆。


    隨行的士兵中有個年輕人,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臉。他走在安德爾森的斜後方,突然緊幾步跟上來,脫下外套遞給他:“穿暖和點,呆會兒被掛在城牆上更冷。”


    拽住安德爾森手臂的男人很不屑:“都是要死的人了,冷不冷有什麽關係?我們前線的戰士穿得也是這麽少,難道貴族身體就要更嬌貴?”


    看不清臉的年輕人提醒他:“要是布萊克先生知道今天的事情……”


    “呸!”男人往地上吐了口痰:“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他這種身份的人竟然也包庇貴族!要不是他代表監督者強烈反對,這個人早該在廣場絞刑架上腐爛了!要不是他出賣橡木城……”


    安德爾森背上被踹了一腳,踉蹌兩步,眼前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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