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非富即貴之人才看得起這熱鬧啊!”


    “那瀠香樓的老鴇打的就是富貴人家的主意。”


    “隻要被富貴人家的公子看上了,即可從良贖身,老鴇也能大撈一筆。”


    “聽說,那琴音可是瀠香樓老鴇的親女兒。”


    “咦,是嗎?怪不得搞那麽大的排場呢。”


    “那老鴇大概打的是選個好人家,送自家閨女進去做個小的,一生衣食無憂的如意算盤。”


    “想得倒是美,不知能如願不?”


    “管他呢,我們隻是看熱鬧的。聽說那琴音長得可美!”


    “十八如花正堪采呀。聽說上麵那個待斬的小女子也是十八的黃花閨女呢。”


    “老兄,你覺得可惜?上麵那家子是開黑店的,那賊爹媽讓這小女子勾引來往富商,暗地……”說的人做了個斬殺的動作,眾人嘩然。


    “這可是朵毒花!”


    “酸秀才,你還替她可惜?”


    “不、不、不,小可還想多活幾年呢。”


    眾人議論紛紛的這會兒,監斬官已宣讀完畢。一聲令下,劊子手高舉斬刀……


    當日下午四時,繁華的長安大街東。


    四個挑夫抬著一個寬和高約一米、長一百四十厘米的大木箱走進了瀠香樓隔壁的幸運閣客棧大門。客棧老掌櫃上前問道:“這是哪位客官的貨物?”


    一名貌似頭兒的挑夫回答:“山西蒲老板的貨物。”


    “蒲老板的房間在三樓。阿三、阿四!”老掌櫃高聲往裏麵喊,可過了半晌,沒一個人應,老掌櫃很不高興地嘟囔起來,“這些懶家夥,全給我跑去看熱鬧了,看我不扣你們的薪銀!”說話間,老掌櫃挪動有點兒虛胖的身子取了鑰匙,往右樓梯走去。


    挑夫們站在客棧門口中央,正望著老掌櫃的動作,一名衣著跟老掌櫃差不多的中年男子朝挑夫們大聲吆喝:“你們別愣在這擋了大人的路!”挑夫們趕忙抬起巨大的木箱挪到一邊。


    接著數名看上去非富即貴的錦衣男子在中年男子帶領下,與挑夫們擦身而過走出客棧門外。


    客棧老掌櫃在樓梯口朝挑夫們喊:“你們跟上來。”挑夫們再次抬起沉重的箱子,跟在老掌櫃身後往樓上走。


    走在後方的挑夫回頭瞄了幾眼適才經過的那一行人,待他們身影消失在門外,才感歎地說:“那些老爺肯定是去參加摘花宴。”


    老掌櫃聽了不屑地哼了哼,“就怨你沒投到好胎吧,錯投富貴人家隔壁——窮鬼的門。剛才走在中間最年輕的那位公子,可是投花標的正主兒之一呢!”


    其中最為年輕的挑夫忍不住議論:“我看他鬼鬼祟祟的,就像懷裏掖了什麽見不得光的東西。”


    “懷裏藏了大把的銀票才對。”領頭挑夫搭腔。


    老掌櫃一手扶著欄杆,回身對議論中的挑夫們說道:“你們這些賣力氣的家夥,別光站著羨慕人家公子哥兒去喝花酒,趕快把活兒幹完領了錢,攢起來討房媳婦才是正途。”


    他們一路說著,登上客棧三樓,走到了金字三號房門前。老掌櫃掏出鑰匙,搗弄了好一會兒還沒能把鎖打開。或許是聽到動靜,右手邊四號房的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陶姓男子探頭出來。“邵掌櫃,怎麽是你來待客?”


    “別提了,那些懶惰小子扔下一堆事務,全跑去隔壁看熱鬧了。”老掌櫃搗鼓著鎖,忍不住抱怨起來。


    挑夫一邊擦汗一邊說道:“也難怪他們,外麵可熱鬧了,待會兒這事完了,我也去湊個趣。”


    外頭隱約飄來歌舞喜樂之聲,讓老掌櫃更煩躁了。他撇了撇嘴,說話的口氣充滿酸味,“哼,那些懶惰小子還真敢做,把這麽大一個客棧丟下給我一個老頭子獨自照看!”


    陶姓男子問:“店裏的住客是不是都去看了?”


    “就是呢,大概除了客官您其他人都出去了。那唐三娘這次可是下重本錢,除了琴音姑娘的摘花宴,還在閣樓上安排了歌舞助興呢!惹得過路行人都擠在那裏,那些懶小子就是去看那免費的歌舞去了。”


    陶姓男子感歎道:“老掌櫃真辛苦啊!”


    “就是,那些小子太沒良心了!”老掌櫃感慨地點點頭。得到同情,他滿腹牢騷好像減去了不少,不禁對陶姓男子產生了一點兒好感。這陶姓男子是名商人,算是店裏的老顧客,平常有點兒冷,不太愛搭理人,沒想到今天忽然熱絡起來,話甚至有些多。不過商人大多都是嘴巴上油的多嘴家夥,這麽認為的老掌櫃也沒怎麽特別在意陶商人的不尋常,他熱絡地問陶商人:“陶老板,您怎麽不去看熱鬧?”


    “那個……沒啥意思。”陶商人心不在焉地道。


    “帶了娘子不太方便?”


    “也不是……”陶商人顯然不太想跟老掌櫃攀談下去。


    老掌櫃忽然想起陶商人剛才跑來櫃台問自己娘子的行蹤,隨口就問道:“陶老板,找著您娘子了嗎?”


    陶商人一時愕然,含糊地應道:“呃?啊……嗯……”接著急急開口問:“老掌櫃怎麽也不去看個熱鬧?”


    老掌櫃抬頭瞅了陶商人一眼,說道:“我要走了,這客棧不就唱空城計了?”


    “也是也是。”


    “況且我這七老八十的,還怎麽好意思去湊那個熱鬧?”


    “哪裏的話,老掌櫃是老當益壯。”


    一旁的挑夫們等得有點兒不耐煩了,領頭的忍不住開口催促:“掌櫃的,怎麽還沒好?”


    “你們別催我。”已經搞了半天還沒能打開鎖,心裏著急的老掌櫃被挑夫們一催促,動作越發笨拙,煩躁低聲罵了起來,“都是阿三那小子,要不是上次他那麽不小心把鑰匙掉地上,也不會讓車輪子給壓了。瞧,現在都不靈光了。”


    “老掌櫃,要不我來幫你?”陶商人鑽出房門,順手掩上門。


    “怎麽好意思煩勞陶老板啊?”老掌櫃嘴上雖然這麽說著,左手掏出手帕擦著額上急出來的汗,右手卻把鑰匙遞給了陶商人,他已經毫無辦法了。


    陶商人擺弄了好一會兒,鎖終於打開了。


    老掌櫃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長氣,說了兩聲多謝就忙著指揮那四個挑夫把箱子抬進房裏。看著挑夫把東西放妥當,把挑夫打發走,老掌櫃再次拜托陶商人幫忙將門鎖上,拿了鑰匙就離開了。


    目送著老掌櫃離去的背影,陶商人掏出方巾擦了擦額角,然後飛快地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了門,閂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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